「昊極。」她軟軟的呼喚他的名字,雙手在他的頸後交握,之後緩慢的溜進他的髮根處。
他所呼吸的空氣是由她的淡淡幽香,以及那水果酒的氣味所構成的,整個天地都被她所佔有。他像是落入了這個小女人的掌握,強烈的心折令他無法呼吸,就這麼看著她,就這麼靠在彼此的身邊,可以地老天荒的依偎下去,沒有一絲的厭倦。
「昊極,去自首好不好?」她緩慢而正經的說出這句話,小臉上滿是堅決的表情。
昊極霎時間不知該大哭還是大笑。這個正經的小女人還是掛心他那黑社會的虛名,一邊咒罵他的邪惡,一邊為他擔憂,像是非要將他拖出那「罪惡」的深淵才肯罷休。「我說過很多次了,我不是黑社會的。」他幾乎是絕望的為自己申辯。他第一次發現,活得不在乎其他人想法是不太可能的。他對那些記者太放任,任由那些人在雜誌上大放厥詞,弄得現在天底下沒有一個人相信他是清白的。
別人不相信他,他不會在乎,但是當懷裡的小頑固也不相信時,他簡直想衝出去把那些記者給大卸八塊。
「你不肯嗎?」她可憐兮兮的看著他,大眼睛裡淚花亂轉,像是只要再幾秒鐘,那些眼淚就會逸出眼眶,在潔潤光滑的臉頰上橫流。
莫愁把頭靠在他的肩上,沒有察覺自己的呼吸吹拂著他頸部的皮膚,引起這高大結實身軀的顫抖。「那我們就不能在一起了。」
溫潤的肩無意識的吻著他的肌膚,學著他先前品嚐她一般,莫愁在細碎的吻之間加上了無數的輕咬。純其如孩子的動作,卻帶著最煽情的效果,她不知道自己正在撩撥他,只是順著直覺行動,不想掩飾自己的想法與渴求。
「要是警方逮到你犯罪的證據,他們就會把你帶離我的身邊,然後你會被檢方起訴判刑,被送到綠島去,我就再也見不到你了。」他的氣味是如此的熟悉好聞,莫愁著迷的吻著,像是上了癮,無法將唇移開他的肌膚。
「莫愁,你還是沒有把情況搞清楚。」甚至連他都不能確定,如此沙啞、彷彿呻吟的聲音是誰的。他的身體在顫抖,理智已經崩潰得所剩無幾。無法相信那細小的牙齒會有這種力量,只是幾下輕咬親吻,他就陷入神智不清的局面,向這個小女人俯首稱臣。
「去自首,好不好?」她的肩巡迴至他的面頰,緩慢的吸吮他的皮膚,之後放開,不自覺的伸出粉紅色的舌瓣舔過紅馥柔軟的唇,那模樣像極了一隻尚未饜足的貓兒。
再堅強的男人,在自己心儀的女人面前,也會成了繞指柔。昊極簡直想要不顧一切的點頭,全盤托出自已的身份與目的,再也不能思考哪些事情需要保密、哪些事情她不適合知悉。
「你不願意嗎?」一連串的問句,是最甜蜜的逼問,也是最令人無法抗拒的折磨。莫愁學著他那般深深的吻著,用粉紅色的舌瓣糾纏他,企圖粉碎昊極的堅持與防禦。她沒有絲毫的心機,酒精讓她變得慵懶,連腦細胞都罷工,此刻的她只是依循著遠古的直覺,以最原始的武器企圖說服這個男人。
見他沒有回話,莫愁也有些氣餒了。她挫敗的拉開兩人之間的距離,不再流連他那薄而性感的唇,之前有些退潮的眼眶再次蓄滿淚水。努力了那麼久,昊極還是不肯答應她,這對一個女人的自尊是多麼大的打擊。他只是不停的深呼吸,偶爾高大的身子還會掠過陣陣的顫抖,臉上的表情像是在極力忍耐著什麼。
難道她就這麼沒有說服力嗎?
她不明白他的反應,只一廂情願的認為昊極在忽視她,對男女情慾的知識還停留在健康教育課本第十四、十五章的莫愁,不知道此刻的昊極正在承受生理與心理上的雙重磨難,根本無暇開口回話。
他的額頭冒著冷汗,雙眼緊閉,在忍受著他無法抗拒的甜蜜折磨,不知道自己能夠忍受多久,卻又捨不得停止……「你不願意嗎?」她重複著這句話,聲音比起之前,已經包含了令人心憐的顫音。挫敗與酒精的影響力,讓莫愁的情緒急轉直下。
昊極睜開眼睛的瞬間,正好看見站在他懷抱裡的莫愁張開嘴巴,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做著預備動作。他知道那個動作代表什麼,前一次的經驗令他心有餘悸,他可不想自己的耳膜再受一次摧殘。
電光石火間,他趕在莫愁發出那驚天動地的哭聲之前,伸出大手摀住她的嘴,摀住她的哭喊。問題是,止得住她那令人神經緊繃的哭聲,對於那溢出眼眶的淚水,昊極就全然無能為力了。
她的哭聲變成模糊的啜泣,晶瑩的淚水卻順著眼角滑落,潤濕了臉上的薄薄粉霜。在學生跟昊極面前,她習慣化上的淡妝永遠無法維持太久。粉紅色的唇彩會被莫愁自己咬掉,而粉霜則是被汗水浸濕,或是像如今的情形一樣,被淚水洗淨。
高跟鞋與淡妝都是她防衛自己的道具,然而在昊極面前,那些東西卻無法阻止他看透她的真正想法,更無法阻止他執意的憬索。
那雙眼睛因為淚水而顯得更加燦爛,盛滿了無限的委屈,令昊極的心整個糾結起來。眼淚也沿著他的手漫流,緩緩的在手腕處滴落。這種無聲的哭泣比號淘大哭更有效,他像是被那幾滴淚水燙著般鬆開手。看著莫愁那雙眼睛,他心裡的罪惡感一下子加重,突然間覺得好想痛打自己一頓。
「莫愁,不要哭了。」他手足無措的低喊,發現一旦她發出眼淚攻勢,自己就只能舉雙手投降。
沒有了昊極的箝制,她沒有如他預期般放聲大哭。莫愁咬著顫抖的下唇,流著淚的眼睛直勾勾的看進他的眼裡,像是要探進他的靈魂深處。
「答應我,去自首好嗎?」她勉強擠出這幾個字,濕潤的眼期待的看著他。
昊極神智不清的點頭,胡亂的答應她。那些淚水穿透了心中的牆,將他的心軟化,為了眼前的小女人,昊極甚至願意上刀山下油鍋,只求她能再次展眉微笑。「你答應了?」看到他點頭,莫愁的眼淚奇跡似的停住,眨眨大眼睛,滿懷期待的望著昊極,迫不及待的想再確認。
昊極再度點頭,換來她一個微笑。
「這樣就好,就算你被警方帶走,應該也不會坐很久牢。我會一直等著你,直到你接受完法律的制裁,我們就能夠在一起了。」她重新把頭靠在他的肩上,給他一個綿長的吻,滿足的歎了一口氣。
看來不把事情解釋清楚,他的莫愁鐵定會繼續誤會下去的。昊極也是在歎氣,不過無奈的成分居多,他的雙手溜進莫愁的長髮裡,將她攬進自己的懷中。
「莫愁,你願意聽我解釋一些事情嗎?」昊極在心中細細思索之後,謹慎的開口問道。
任務與感情兩難顧全,但是他再也受不了莫愁如此誤會他。想像力如此豐富的小女人,到現在還在為他的「特殊身份」苦惱不已,用盡一切的努力想把他導回「正途」。瞧她剛剛那不達目的絕不罷休的固執,昊極幾乎能夠想像兩人之後的生活肯定是精采萬分。
而現在把一切告知她才是最重要的。宋尋豐的威脅依舊存在,但是權衡情況之後,昊極發現自己進退維谷,實話實說恐怕會帶給莫愁危險;然而要是繼續隱瞞不說,這個小東西恐怕就要為了自己愛上一個「邪惡男人」而煩惱到作惡夢。
原以為聽到他願意解釋,莫愁會跳起身來,眼巴巴的聽他訴說。誰知幾秒鐘過去了,懷裡的小女人一點反應都沒有,那溫潤柔軟的唇也持續的吻著他頸問的肌膚,沒有分毫的移動,就連她的呼吸都變得規律平緩。
「莫愁?」他懷疑的低頭看看她。莫愁的雙眼緊閉,嘴角有著一抹淡淡的笑容。得到了他的承諾,她的神經一下子放鬆下來,窩在溫暖的懷抱裡,她動也不想動,吻著他,突然之間覺得好累。剛剛情緒起伏得太激烈,加上在大廳喝下的大量酒精開始發揮作用,她沉沉的睡著了。
昊極有些意外的看著她,薄唇浮現寵溺而無可奈何的微笑。
這個心滿意足的小女人在他懷抱裡睡著了,那美麗的笑容,就像認定了他的懷抱是她這一生的歸依。
老天啊,痛死人了,她的頭好痛啊!
莫愁小心翼翼的睜開一隻眼睛,然後又呻吟的閉上。
她不敢妄動一根手指頭,怕會引起更嚴重的頭痛。咖啡的香味,還有吐司微焦的氣味飄進鼻子裡,她能感覺早晨的陽光照射在身上,讓她的身體還有身下的絲質被褥都暖烘烘的。
太陽穴像是有把鐵槌正在不留情的敲擊,讓她疼痛得想要尖叫。莫愁從來沒有過這種經驗,此時的她只覺得口乾舌燥,不舒服到極點。
「君老師,再不起床的話,我們會遲到喔!」
玻璃杯碰撞的清脆聲響在耳邊響起,莫愁感覺自己的身子被兩雙手扶起,香濃而有些燙口的咖啡被送到她唇邊,她直覺的喝了一口。
咖啡讓她的神智清楚了些,劇烈的頭痛也減輕些許。她總算能睜開眼睛,看見葛薰衣與黎迷迭關心的看著她,兩個女孩神清氣爽的模樣,一看就知道睡了一晚好覺。
「好一點沒有?」葛薰衣說道,把咖啡杯塞進莫愁的手裡,順手又從餐盤上拿了一片吐司給她。
莫愁乖乖的接了過來,勉強自己咬了一口,新鮮的吐司嘗起來卻有點像是木屑,她的味蕾八成已經被昨天的那缸雞尾酒給毀了。
「你們居然真的拿酒給我喝,當初岳昊極說那是酒的時候,我還堅決不肯相信。」她呻吟一聲,感覺剛剛吞下去的吐司像是極力想跑出她的胃。「兩位小姑娘,你們的學期操行成績完蛋了。」
「別這麼絕情嘛!我們為了將功贖罪,所以今早特別來照顧你,好讓你免受宿醉之苦。」葛薰衣求繞道,燦爛的笑容點燃青春的臉龐。「亡羊補牢,為時未晚,不是嗎?」
「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我們昨晚沒有回家,就待在岳家過夜。」岳昊極把所有人都送走了,卻只留下她們兩人,兩個女孩心裡都有幾分明白了。
莫愁呼了一口氣,把咬了一口的吐司丟回餐盤上。
黎迷迭從沙發上拿起一套淡紫色套裝,把罩在外面的塑膠袋拉開。「快點換上衣服,等會兒坐我的車到學校去。岳老大半小時之前就已經出門了,我們的動作必須快一點,這個禮拜是遲到加強取締周,訓導主任會親自在校門口坐鎮,要是遲到的話,可是會被抓去訓練成蘿蔔腿的。」
莫愁點點頭,雙手伸到領口,解了兩個鈕扣之後才猛然瞪大雙眼,以恐怖的眼光看著自己身上的襯衫。她昨天穿的那件套裝不見了,取而代之的是一件男用襯衫,下擺長到可以覆蓋住她的大腿,袖子則是捲了好幾層。她拉開領口不安的看一眼,又倒抽了一口涼氣。
她的套裝變成如今的男用襯衫,就連貼身的內衣都被脫下來,隨意的去在枕頭旁邊,莫愁連忙把內衣拉進棉被裡,臉漲得通紅。她記得昨晚喝了酒之後,昊極抱她進臥室,也記得昊極在她半強迫的要求下許諾要去自首,更記得那些令人心醉神迷的熱吻,和幾乎要令人昏厥的愛撫……但是她不記得自己有做過換衣服這個動作。
昨晚最後的記憶只剩下他懷抱裡的溫度,除此之外一片迷離模糊,任憑她怎麼努力也想不起來。
「老師,怎麼臉色突然間發白?」黎迷迭把套裝放到莫愁身邊,皺著眉頭端詳自己的老師。看她蒼白的臉色,黎迷迭還怕她會昏倒。
「是誰幫我換衣服?」她滿懷希望的看著兩個女孩。
「你在說什麼?幫你換衣服的當然是岳老大啊!」葛薰衣理所當然的說道,作夢似的憔了一口氣。「好棒,大哥的女人耶!就跟小說上寫的一模一樣。」
莫愁簡直想找一個洞鑽進去,再教人把洞填平,讓她能夠永遠躲開眼前這種尷尬的情況。因為不勝酒力,她才有勇氣纏著昊極,還說了那些要求他去自首,然後與她長相廝守的蠢話,之後事情還沒討論出一個結果,自己卻在他的懷抱中睡著了。雖然不太清楚昨晚和他進行到什麼程度,但是他甚至幫她換了襯衫,那麼可以肯定的是,昊極該看與不該看的全都看光光了。
更糟糕的是,她居然被自己的學生逮到她在一個男人的床上醒來。莫愁一張臉忽紅忽白,不知該怎麼跟學生解釋。
「老師,」葛薰衣頓了一下,終於忍不住的開口問道:「昨晚感覺怎麼樣?」
「葛薰衣!」莫愁忍無可忍的大喊女孩的名字。
女孩雙手亂揮,想避開老師的怒氣,不過眼睛裡跳躍的光彩還是沒有變。「我只是問一問嘛!今早來照顧你之前,就看見岳老大雙眼充滿血絲,一臉倦容,我還偷瞄到他脖子那裡有很明顯的吻痕。我就在猜測,昨晚一定是「戰況」激烈。」她手腳靈活的躲開莫愁扔過來的枕頭,不怕死的戲謔道:「老師,是「餓虎撲羊」還是「餓羊撲虎」啊?」
「你從哪裡學來那些話?」莫愁惱羞成怒的喊著,尷尬死了。
「這裡。」葛薰衣不知從哪裡摸出一本羅曼史,莫愁投降的抱著頭再次呻吟。
她是記得昨晚在昊極身上留下不少吻痕,甚至還流連貪戀他的頸子,又啃又吻的。她的臉因為熱情的回憶而燒紅,差點又要喘不過氣來。
但是話說回來,也不只是她一個人意亂情迷。剛剛拉開領口匆匆一瞥,就足以讓她看見自己胸前有無數吻痕。即使是尚未佔有她的身子,昊極還是在她身上「烙印」了,昭告所有的人,也昭告莫愁本身,她就只能屬於他,別人休想染指。
昨夜,兩個人都不曾「客氣」過。
「我不要做人了。」莫愁喃喃。
「想要逃避嗎?老師不是都教導學生要敢做敢當,怎麼你把人家吃了之後就想開溜,居然連面對「被害人」的勇氣都沒有?」黎迷迭開玩笑的說道,逼著莫愁換上新套裝。
套裝的尺寸剛好符合她的身材,想到昊極是如何探知她的尺碼,莫愁就覺得全身滾燙,神經末梢竄過一陣顫抖,彷彿被某種電流穿透身子。他的雙手曾經巡迴過她身上的每一處,連最細微的地方也沒有放過,一如勘查領土的君主……「還沒有真正成為他的情婦,他就開始供養我了。」她不滿的咕膿著,卻捨不得脫下這身套裝。那個她傾心的男人,雖然邪惡,但是眼光的確好得沒話說,淡紫色套闋裝剪裁合宜,一看即知是高級品。
「君老師打算怎麼辦?」葛薰衣繼續打聽,迫不及待的想聽後續發展。這種小說似的事情可不是時常可見,而這對老師之間的故事,簡直比一些小說的劇情更精采。
「還能怎麼辦?」莫愁反問一句,咬咬牙,像是下定決心的說道:「要敢做敢當是嗎?我當然知道要敢做敢當,既然事情發生了,好歹也該負起責任,免得落人口實,說我侮辱了岳昊極,壞了他的名節之後還刻意逃避。別的不說,我怎麼也不能留下壞榜樣給你們,不是嗎?」她的表情堅決,大大的眼眸閃動著不可動搖的決心。
葛薰衣與黎迷迭互看一眼,突然之間有種為岳老大祈禱的衝動。
黎迷迭把車子順利的停到教師專屬停車場裡,匆忙的看一眼手錶。「太好了,還有三分鐘才早自習,我們趕上了。」
「趕上早自習是很好,但是可不可以請你以後開車慢一點?」莫愁臉色蒼白的下了車,發現自己的腳到現在仍舊虛軟。黎迷迭剛剛展露的那一手飛車特技讓她頭暈目眩,路上幾次驚險的情況都使得她差點心臟麻痺。
「太慢可是會遲到的,我可不希望讓訓導主任逮到機會,把我一雙修長的玉腿折磨成蘿蔔腿。」拿起皮包,她隨手鎖上車門。
把握時間,女孩們拉著莫愁開始小跑步的朝校門方向移動。
眼角瞥到一個身影,莫愁硬是停下腳步,示意兩個女孩先走。為了自己的玉腿著想,也顧不得老師了,兩個女孩沒有多想,一溜煙的跑進校門。
早自習的鐘聲響起,路上只剩下幾個拚命趕路的學生,而大部分的糾察隊都集中在校門口,與遲到的學生展開追逐大戰。
一個修長的身影輕巧的跳下牆頭,從來冷靜淡然的臉龐有了些許的微笑。她正在心裡慶幸自己時間把握得宜,能夠順利的溜出來。
「早自習不假外出,我想你不會是想要去買早餐,對吧?」一直躲藏在行道樹之後的莫愁現身了,好整以暇地看著吃驚的杜若。
「你怎麼會在這裡?」女孩詫異的問。「我還以為你今早會留在岳老大的床上休息,不來上課了。」
莫愁在心裡歎氣。她八成在這些孩子男女關係的觀念上,留下了最差勁的榜樣了。不過話說回來,這些學生還真可怕,這種話都能如此輕鬆的說出口。
「我只是有點宿醉,不用休息一整天。」她解釋道,走近女孩。「你打算去哪裡?」
杜若愣了一下,把淡雅清秀的臉龐轉開,表情有些複雜。「我打算去看一個人,所以今天要請假。」
莫愁的腦子很快的轉動。昊極曾經說過,他來學校當老師的原因,跟班上的女學生有所關係,全班的女孩子們,她看來看去,似乎就只有身為全校大姊頭的杜若可以跟昊極的黑社會背景扯上關係。昊極所謂的「目的」,該不會就是眼前的杜若吧?
「何必請假?你如果想溜出去,我可以去辦一張戶外教學許可單,全班陪你去。」她舉起手,制止杜若尚未說出口的拒絕。「我不許你拒絕。上次在植物園裡才發生過事情,要不是大家團結合作,女孩子們八成都會被擄走。現在你打算單獨行動,豈不是替那些在暗地虎視沈沈的人製造機會?」
杜若有些為慌了,她知道莫愁有多麼固執,但是她實在沒辦法答應莫愁,讓所有同學跟著她一起行動。
「給我一點私人的時間,我保證下午的時候就會回來。」
「不行,要是那些穿黑衣服的傢伙發現你落單,那麼你的安全就堪慮了。」莫愁搖搖頭。「岳昊極的事情不能牽扯、連累到你身上。」
「我的天啊!又關岳老大什麼事了?」杜若急得快哭出來,面對這個小女人,她深切的感受到何謂無力感。
「我懷疑那些黑衣人是衝著岳昊極來的,他八成在哪裡惹到人,所以那些人想抓他身邊的女人做籌碼。我猜他是來學校保護自己的親人,而全班的女孩觀察下來,就以你的特質跟他最為相像。」她說出心中的假設,打量著女孩,停頓了幾秒鐘才問道:「杜若,你是岳昊極的女兒嗎?他是到學校來保護你的,對吧?」
黑社會老大的私生女,在學校是大姊頭,似乎是很理所當然的。
「你偷看了葛薰衣的小說嗎?居然能瞎猜出這種結論。」杜若忍無可忍的大喊,再也懶得維護自己的秘密。「岳老大不是我的父親,我老爸是前不久才落網的一個通緝犯,現在被關在監獄裡,今天是會面的時間,我就是要去看他的。」
莫愁的嘴巴半開,沒想到自已辛苦想出來的假設馬上就被推翻。
尖銳的哨音從兩人身後傳來,訓導主任發現她們了,正帶著糾察隊準備來緝捕。
「這禮拜是遲到加強取締周,早自習的鐘聲都響了那麼久,你們居然還敢在這閒聊。」孫建國大吼著。
「該死的,被發現了。」杜若撥腿就想開溜,冷不防幾輛黑色轎車在她面前緊急煞車,幾個黑衣男人打開車門,手中還拿著一捆尼龍繩。
莫愁頭皮發麻,連忙擋在黑衣男人與杜若之間。還是被她猜中了一些,這些黑衣男人真的逮住了她們落單的時候,選擇昊極不在她們身邊時行動。
「馬上溜回學校去,我知道你跑得很快。」她小聲的叮囑。身為老師,她必須保護學生的安全。
杜若沒有回答,只是突然之間冒出一聲驚呼,莫愁還沒來得及回頭,劇烈的疼痛在她的後腦勺爆開,許多此點在她眼前跳躍,她陡然間失去了意識,整個人昏倒在柏油路上。
孫建國大驚失色,卻也是見慣了暴力場面的人,力持鎮定的想上前解救自已學校的人,卻看見黑衣男人手上閃過金屬的光芒,他硬生生的站在當場,不敢輕舉妄動,而身後大批的糾察隊幾乎部已經嚇呆了。
「你們這些傢伙!」杜若恨恨的咬牙,拿出腰間的電擊槍,電得那些黑衣男人哭爹叫娘。但是寡不敵眾,不到半分鐘,她也遭受到跟莫愁一樣的待遇,被一棍子打昏在地上。
「會是這個女孩嗎?」
「不會錯的,那群女學生裡就數她拳腳功夫最俐落,憑這點應該就能確定她的身份。」黑衣人討論著。
一個黑衣男人拿出尼龍繩把昏倒地上的兩個人五花大綁,還拿出一把剪刀,毫不留情的把莫愁的長髮一刀剪下來,用黑色緞帶粗率的綁住,拋給一旁的孫建國。
「把這個交給岳昊極,告訴他女孩跟女人都在我們手上,要他馬上聯絡東方旭出面,要不然下次我們從這個女人身上剪下來的就不只是頭髮了。」撂下這些話,黑衣男人把昏厥約兩人抬上轎車,迅速的離開現場。
整間教室安安靜靜,連呼吸都是小心翼翼的。
昊極看著手中的長髮,那柔潤的髮絲還帶著些許的溫度,只是失去了原有的生命力,無力再與他愛撫的觸摸糾纏。他的眼神冷酷,像是在極力隱忍著憤怒,薄唇緊緊的抿著,散發出來的氣勢壓迫所有的人,學生們終於見識到,那個被外界傳說得有如凶神惡煞的男人有多麼可怕。他不用言語、不用動作,光是那種眼神,就讓所有人手腳發軟。
「太過分了,居然敢把君老師捉走。」第一個敢開口說話的是黎迷迭,她咬著下唇,眼神激狂。「宋尋豐那傢伙是真的不想活了。」
昊極緩慢的悃起頭,視線落在女孩臉上。「他當然不想活了,你老爸已經把他逼上絕路,他有什麼事情做不出來?」
「誰的老爸?聽岳老大的說法,把宋尋豐逼得快發瘋的,應該是東方旭啊!」林睦德不太明白的看著自己的同學。
黎迷迭咬咬牙,在岳昊極的眼光之下,根本無法否認。事到如今,其實也是無法繼續否認的。「我老爸就是東方旭。」她歎了一口氣,還是很難接受自己的身份被看穿。
「還有呢?」昊極的眼光看著另一個女孩。
漂亮的小說封面被緩緩放下,修長的手拿下臉上的眼鏡,那雙從來隱藏在鏡片之後的雙眸第一次毫不隱瞞的顯現其中的光彩。「我實在沒有想到你會猜出來,畢竟我自信掩飾得還不錯。」那種輕鬆的神態不見了,此刻的葛薰衣與平常判若兩人。
「我只猜出黎迷迭的身份,她的眼神跟東方旭實在很像,銳利得隱藏不住。至於你,我是直到植物園中,無意間聽到她跟你的對話,才推測出你的身份,你的偽裝沒有絲毫的破綻。東方小姐,身為東日與西月的女兒,你也不是個簡單人物。」昊極靜靜的說。
「好說。你也不簡單啊!滅明大哥沒有給你任何的資料,而你居然能猜出我們的身份。」
「也應該把自己的本名昭告天下了吧?」
女孩微笑,那雙向來埋在小說裡的眼睛清澈異常。「我是東方傾國,她是東方傾城。如你所猜想的,我們就是東日與西月的女兒。」
「你們是姊妹?」柯文其瞪大雙眼,不可思議的輪流看著兩人。
「我們是異卵雙胞胎,所以面貌並不相似。」東方傾城解釋著。「不是故意要欺騙你們,只是我們討論過,假使外界不知道我們的關係,這樣會安全些。」
「的確沒錯,外界想破腦袋也猜不到東方旭居然有兩個女兒。」昊極當初也是絲毫沒有懷疑到葛薰衣身上,不,現在該稱她為東方傾國,那才是她真正的名字。
傾城不太高興的摸摸臉龐。「我就那麼容易看透嗎?老爸總是說我不如傾國,我是繼承了他的領導力,傾國卻繼承了他的思考能力。」
「現在好像不是討論雙胞胎中誰比較優秀的時機,我對於東方滅明和你們的隱瞞非常的不高興。我想,你們欠我一個解釋。」昊極不客氣的說,他已經顧不得眼前這兩個女孩是東方旭的女兒,事情已經威脅到莫愁的性命安危。此刻的他正全力克制衝動,其實他著實想拿把刀子衝到宋尋豐的地盤,把那個膽敢碰他女人的王八恙子砍成好幾塊。
傾國把小說收進書包,把書包的縫線拆開,拿出藏在裡面的手提電話。「宋尋豐的事件,只是我們跟老爸還有大哥打的賭。他們放出關於我們的消息,讓宋尋豐把注意力擺在我們身上,只要我們能夠解決此次的威脅,又沒有洩漏自己的身份,那麼滅明大哥就答應讓我們加入「鬼魂」。」
「而我就是被挑選出來擔任整件事情的保母與裁判,只要宋尋豐的事件解決,而我又沒有猜出你們的身份,就代表你們蠃了這場賭注?」整件事情昊極已經猜出不少了,這就能解釋東方滅明當初為何沒有把事情的真相完整告知他的原因。但是發覺自己始終被人蒙在鼓,那種感覺是十分令人不舒服的。
「沒錯,但是我們沒有預料到宋尋豐會綁走君老師與杜若,這一點是我們估計錯誤。」傾國承認道,手指熟練的按了幾個鍵。現在就算輸了與大哥的賭注也沒關係,最重要的是要救出君莫愁,看岳昊極那種表情,她實在有些怕怕的。
「僅僅是承認自己估計錯誤,這樣也沒有辦法讓莫愁脫離危險。」他站起身子,把那束頭髮握在手中。帶著些許殘酷的表情讓所有人噤若寒蟬,他像是一個即將出征的戰士,不計任何代價與手段,都要奪回自己的女人。
宋尋豐與東方家的恩怨他根本不關心,但是既然對方愚蠢到膽敢碰他的莫愁,那麼他也必須有所行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