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冷而霸道的聲音匆起子身後。「你想做什麼?」
慕容鄢驟然回頭,軒轅非就站在不遠的台階之下,雙目炯炯,銳利地盯著她。
「我沒做什麼?軒轅總是過於多心。」她後退一步。
他冷冷一笑,然後緩步走到她面前,突地出手一把捏住她的手掌。
由於她掌心握有飛針,如此的劇烈動作使飛針反刺入她的掌心,她卻一點也不叫疼,反而露出嫵媚的笑容。
「你想殺了她?」他低頭凝視她微微滲血的拳頭。
慕容鄢卻是笑著搖頭。「軒轅的大事我怎麼會來破壞。只是我非常好奇這位白綾小姐而已,想來看看她到底什麼模樣,讓軒轅變了許多。」
「慕容姐姐,你胡說什麼?」
「是呀,姐姐最近也多心得很。不過人多一點心思總不是什麼壞事,軒轅也要多多記著姐姐的話。」她右手往前一送,軒轅非為了避開她的掌力,就鬆開了她的手。
「你到底要說什麼?」隱約知道,她是為了山中之事而來。
「既然軒轅要聽,那我就說了,白綾是否已經知道軒轅你還活在這個世上?」
「不錯,我在山中見過她。」
「那我可就不明白了,軒轅怎麼能夠容忍這樣一個危險的存在呢?以往可不是這樣的哦,難不成是與她日久生情,捨不得殺了她?」
「你不用胡猜,我不殺她自然有我的道理,這與荒謬的感情毫無關係。」
「難道軒轅又要說什麼棋子之類的話來敷衍我、來掩飾自己了?」慕容鄢自然不信。一個隨時都有可能破壞整個局面的棋子,恐怕不是該留下的吧?」
「這裡的事情不用你來操心,你只管做你的事情就好了。」軒轅非卻因為她的挑釁而動怒,語氣更加冰冷。
慕容鄢彎腰一揖。「弟弟的命令我何時不從過?只是來告訴軒轅一聲,白正已經知道女兒的去向,相信不久就要來了。」
「什麼時候?」
「如今已在路上,沒有意外的話,七日之內必到臨安。」她再一揖,然後起身遠去,走出一丈外,突然回頭,「軒轅,白綾對你到底意味著什麼?此刻姐姐想,她恐怕已經不單單是一顆棋子那樣簡單了吧。」
「你到底要說什麼?!」
「軒轅那樣聰明豈會不懂,只不過是故意裝傻罷了。軒轅,姐姐奉勸你一句,你所選擇的這條路上是絕對沒有她的位置的。你要成為天下霸主,就不能和她在一起。」人終於消失在黑夜之中,話音卻是久久不絕。
真是荒唐!他做的一切,不過是為了將來能夠獲得更多而已。雖然在發生了山中之事以後,他的心中夾雜著慾望和不安的感情,想要她一直留在他的身邊,想要知道她何來如此的篤定,卻害怕將來不定的變數。
不過,他可不認為那是什麼感情,不過是因為第一次,恐怕也是最後一次遇到這樣看待他父親的人,所以覺得希奇,覺得與眾不同,覺得自己和她是一國的。
絕對不會是感情,因為那是人心的負累,當年的姐姐還不是差點為了一個男人背叛了他!
絕對不是那樣的,在這個關鍵的時候,他絕對不能讓這件事情給毀了。
可他的腳卻在不知不覺地踏上台階,一直走到何素的門前,直到手指摸到了那扇漆紅的門,直到聽見門內的女人似乎又在嘟囔著一些有趣的事情,他的臉上倏地浮現出笑容。
不曾走遠的慕容鄢也看到了這一幕,她紅唇緊抿,目光幽冷,如同暗黑夜中徐徐開放的罌粟,美麗但危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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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暮時分,在臨安最大的妓院裡,有三個衣著華麗卻面目猥瑣的男子,正一邊喝著酒,一邊抱怨。
「那個醜女人神氣什麼?居然敢這樣對待我們!」
「就是,就是,這臨安城裡哪個人在我們面前不必恭必敬?這個醜八怪居然敢當著那麼多人的面讓我們難堪!不行,這口惡氣要是不出,我們以後還怎麼出門呀……」
這三人正是在何素面前吃癟的書鋪少東,他們三人聚在這裡,就是為了能夠找出可以打擊何素和韓少風的好法子。
「不如找人打她一頓吧!」
「或者乾脆去破壞他們的鋪子。」
突然,不知道從哪個角落傳來一道聲音,「小女子有好的主意,可說給各位爺參詳。」
三人聞言,皆是抬起矇矓的醉眼去看,只見那是一個妖媚艷姿的紅衣女子,而且堪稱絕色,他們常常來此,卻還是第一次看見這樣的貨色,不禁見獵心喜地湊上前。
「來了這裡那麼多次,居然沒有發現還藏著這麼個寶貝呢!」
女子對他們的動手動腳絲毫沒迴避,既大膽又風情萬種的一欠身,「各位爺,小女子叫慕容,以後還請各位爺多多捧場了。」
「一定,一定!」
慕容鄢抿嘴而笑,似乎很開心,不過要是忽略她惑人心志的容顏,細看她眼神的話,便會發覺更多不屬於風塵女子的東西,比如說冷冽,比如說陰毒。可惜,世人常常只能沉迷於她的妖嬈,而看不見其它。
「各位爺這樣看得起慕容,真是慕容的福分呢。對了,剛才聽各位爺說起,似乎有個不識好歹的女人冒犯了眾位大爺,可有這事?」
「不錯,不錯,是有這樣的事情。你說你有好的主意,說來聽聽,說的不錯,爺回頭重重有賞。」
她俯身過去,那三人邊聽邊點頭,聽到最後,皆是拍手叫好。「果然是個妙計,不但可以出口氣,還可以趕走那個女人,壞了他們韓家的生意。」
其中一人卻突然問道;「可是,萬一他們家不嫌棄那個醜八怪怎麼辦呢?」
慕容鄢異常冷靜地回答,「敢問各位爺,這世上可有如此大方的男人嗎?就算真有,她一個女人這個樣子,又有什麼面目留在他們家裡呢?」
在那三人都在為這個絕妙想法而洋洋得意之際,她只是冷眼旁觀他們的醜態,心中卻別有他想。
棋子,還是自欺欺人?很快的,就會有答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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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鄢說的果然沒錯,白正果然在第七天的正午來到。
軒轅非正在房內練功,心裡還慶幸著這難得的逍遙與安靜,然後氣喘吁吁的小孔和跟隨韓家老二的侍女小元就跑了進來,緊張得好像發生了什麼了不得的大事,居然連門都忘記敲了。
「什麼事呀?是不是何素又發現我蹺頭了,所以大發雌威?」
「不是!不是!不是!」小孔連著說了三個「不是」,「是何素小姐的爹爹來了。」
小元卻連忙改正,「什麼何素呀,那明明就是白小姐,是白綾小姐。三少爺,白綾小姐的爹爹來了。天吶!她居然就是武林盟主的女兒呀!」
「來了就來了,去找何素不就好了嗎?」
「何素小姐不在呀,好像晌午開始就一直沒有看見她了。」小孔雖然覺得三少爺今天的語氣有些奇怪,不過還是面前這件事情比較要緊。
「她會去哪裡?不就是在店舖裡面嗎?」她是個標準的錢精,每天就曉得與金銀打交道,老實說,他確實沒有見過這樣的女子。
「不在,不在,她平時會去的地方我們都找過了,就是找不到人。三少爺。今兒個何素小姐沒有來找過您嗎?」
說到這個倒是有些奇怪了,以往的時候,常常才雞鳴一會兒,她就會來他這裡報到了,今天確實有些反常。「或許,她去哪裡玩了。」
小孔不滿地白了他一眼,「三少爺,何素姑娘又不是您。」言下之意,只有他才會做出那樣不務正業的事情來。
軒轅非心底雖然也有些焦慮,不過並沒有打算當著外人表現出來。「她是個大人了,外出一下又有什麼不得了呢?」
「可是白小姐的爹爹——」
「來就來吧,等等就好,又不是什麼不得了的客人。」他的口氣狂妄,與往常截然不同。
倒是兩個丫頭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最後還是小孔說:「三少爺,我們要找何素小姐也不全是為了她爹爹。老管家說,最近門前總有一些鬼鬼祟祟的傢伙在偷窺,看起來很像是吳家還有何家的人,何素小姐前些日子才得罪了他們,這些人最可惡了,什麼壞事都做得出來,我是害怕他們對小姐不利。」
還沒有說完,就被一邊的小元用力地撞了下,她不解地抬頭,卻看見從不喜歡發火的三少爺一臉鐵青。
「怎麼不早說?」
「早說?」
「是呀,知道危險,怎麼不早回報?」
「可是、可是……」三少爺對何素姑娘的事情不關心的,要是早說,說不定還會被埋怨或大驚小怪啊。
「有什麼好可是的,真是蠢材!」他放下手中的東西,披上一件衣服就往外面街去。
兩個丫頭只是看得一愣一愣。
好半天,小元才訕訕地對小孔說;「小孔,那位是我們的三少爺嗎?」
「看樣子是,不過行為確實有些奇怪,沒有想到我們的三少爺居然那樣看重何素姑娘。」
小元卻說;「看重有什麼用呢,老爺不是也一直想著要留著何素姑娘嗎?可是人算不如天算,我看這件事情,就一個字,難!」
「這怎麼說?」
「何素姑娘人聰明,而且又來自於名門,我們那位沒出息的三少爺怎麼配得上人家。」一知道何素的真實身份,她霎時換了一副嘴臉。
「怎麼不行?只要何素小姐喜歡我們家三少爺就行了。」小孔忍不住替主子說話。
「小孔,你就不要自欺欺人了,你沒有看見白小姐的堂哥嗎?那才是人中之龍呀,看他一直把白小姐掛在嘴邊,分明就和她是一對的。」
耳力極佳的軒轅非隱隱也聽到了什麼堂哥的話,不免皺起眉。
他一邊想著,人卻已經繞到了客廳前,往裡面微微側眼看去,坐在首位的人正是白正。他和三年前並沒有多少差別,還是青衣文士的打扮,可他身邊站著的男人卻讓他起了戒心。那人有一雙溫柔如水的眼睛,輪廓很柔和,眉目極為細緻秀氣,膚色透明。青色的衣衫,一如他給人的感覺,清爽而溫和,看起來就是個極容易親近的男人。不過,這異常柔和的表相看在他眼裡卻有如針扎,極為不順眼。
他很想進去探一下此人到底是什麼來頭,不過何素的事情卻還是讓他暫時放棄了心中的想法,筆直出了韓府。
他找了韓家的好幾個店面,卻始終沒有看見何素,店裡的夥計也都說一早上不曾見過她露面。
他不禁握緊拳頭,小心地不讓自己的火氣爆發出來。如果讓他知道她確實被那堆雜碎給擄走,他絕對會讓那些傢伙後悔曾經來過這個世界的!
兩個時辰已經不知不覺地悄然過去,他不禁在心裡懷疑,是不是另外有人在暗中做了什麼手腳,也只有這樣,他才會一點線索也沒有。
下一秒,腦海中突然跳出一個人名,心一下子落到了谷底。
他早該知道事情不會這樣簡單就結束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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雖然才傍晚,滅神教臨安分舵卻是靜悄悄的。
分舵的門半掩,有位穿著紅衣的少女在門前守候,看見軒轅非時她吃了一驚,然後才上前行禮。
「教主,屬下是臨安分舵的訣玉。」
他瞪著她。「為什麼裡面一個人都沒有?」靜得過於詭異。
「舵裡的姐妹都被慕容姐姐派出去做事,教主有何吩咐,屬下也能效勞。」她低頭躬身立在一邊,小心謹慎地回答。
「何時的事情?」
「就在早晨。」
他心裡一沉,「慕容鄢人呢?」
「慕容姐姐正在後院。」
未說完,軒轅非已經不見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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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鄢正坐在院中央,看見他時,似乎早就料到了一般,也不驚訝,反倒客氣地招呼他坐下。
「軒轅弟弟,坐下吧,走了那麼久的路,應該好好休息一下。」
他冷冷地坐在她的對面,一雙眼睛寒如極地之冰。「果然是你搞的鬼,何素人呢?」
「果然還是這樣子的弟弟最好看,模樣俊秀極了。姐姐真想把這樣子的弟弟藏在家中,一輩子都不給人看,特別是那些女人。」看著他已卸下面具的俊美臉龐,她慇勤地替他斟酒,又服務到家地推了過去。
「我只問你何素人呢?」
「軒轅,你何必這樣性急,是你的終歸是你的,包括女人,包括財富地位。」
「你敢這樣對我,就不怕我殺了你?」他端起酒杯也不喝,只是看著酒中她艷麗的倒影。
「軒轅弟弟的狠心與本事,我就是有十個膽子也不敢不信的。」她自行斟了一杯,緩緩放在唇邊。
軒轅非冷冷笑著。「慕容鄢還有什麼事不敢做呢?」
「唷,瞧弟弟說的,姐姐怎麼會是那樣的人呢?」
「慕容姐姐,不要惹我生氣,你我相處十多年了,你最該知道我的脾氣有多糟糕,趁著我的耐心還在,快些把何素交出來吧!」
慕容鄢輕輕地歎了一口氣。
「別企圖瞞我,既然我找到了這裡,就有完全的把握證明是你帶走了她。」
「不錯,人確實是我帶走的,不過我卻是為了軒轅好,為了你的大業著想。」
他皺著眉頭,「你到底想說什麼?!」
「白正來了,不是嗎?」
「這個我自然知道。」
「是呀。」她點頭稱是,「那麼我們就說一個弟弟不知道的吧,比如說那個出色的白豈舒。」
「什麼意思?!」
慕容鄢晃著酒杯,眼角細細地看著軒轅非。「弟弟你果然是不知情。」
「你到底要說什麼?!」他額上筋脈微微跳動。
「其實也不算什麼,只是白正一心想讓他大哥的兒子娶他的女兒。」
「不可能!」他斬釘截鐵地立刻否定。
她裝出驚訝的模樣。「弟弟是不想接受這個事實,還是認為白家小姐配不上那位出色的公子?」
心裡的想法?軒轅非暗暗琢磨,卻意外發現自己之所以否定,不是覺得何素不能與那人相配,而是打從心底抗拒這件事情。
慕容鄢也不等他說話,就接著說了下去。「有件事情軒轅大概還不知道吧,這位白姑娘當初離家出走,也是為了這門婚事。」
「怎麼說?」
「聽說,她因為容貌和體型的關係,所以年過二十還未出閣,有一位看中他們家勢力的官家子弟想要迎娶她為妾,白正看那人品行不端,又不是真心真意,自然拒絕了。沒想到那個男人竟然是個無賴,因為求婚不成就惱羞成怒,四處造謠說白綾的壞話。
「白正憐惜女兒,就與從小失去父親,寄住在他家中的侄子商量。這位白公子為人厚道,又與白綾兄妹情深,再加上報恩的因素,就是叔父沒有要求,也會主動提議,所以兩人商量之下,就自行訂了婚期。」
軒轅非只覺得心口發悶,嘴角微酸。「那樣的如意夫婿,她為何要走?」
「這就要說另外一個傳聞了,這位白姑娘本來以為白豈舒娶她是因為愛她,可是一次進香遺願的時候又遇到那個無賴,他言詞侮辱至極,只說白豈舒這樣的男人會要她只是迫於白正的壓力,心疑之下,她就走了。」慕容鄢又說;「這姑娘雖然有些傻氣,不過倒還真是有骨氣,一個一直養在深閨,不諳世事的千金,居然就這樣闖了出來。」
他眉頭始終不曾解開。雖然他對這些非常關心,不過並不想讓別人知道。「你和我說這些和今日的事情有關嗎?我只要你放人,你囉唆半天做什麼?」
慕容鄢只是搖頭,「我知道以前是我看錯了,軒轅確實只把白正的丫頭當作棋子,可是照目前情勢來看,軒轅的如意算盤是要落空了。」看他一臉不信的模樣,她繼續說,「韓少風一不能文,二不能武,身無所長,你用什麼來和人家青梅竹馬又樣樣都好的白豈舒比呢?」
「我是軒轅非,不是無能的韓少風!」他突然衝口而出。
「軒轅非?!你要告訴眾人你是軒轅非?弟弟不是在開玩笑吧?!」她瞪大了眼睛問,「這樣做豈不是毀了自己三年的努力?好吧,就算你要說出來,而軒轅弟弟也確實比那白豈舒要好上三分,可是你真以為這樣就夠了嗎?白正會把自己的女兒嫁給一個魔道中人嗎?還真是一個叫人驚訝的想法呢!」
「可是何素拒絕了這個安排。」這恐怕也是唯一可以抓住的理由了。他也不懂自己心中計較什麼,在意什麼,只知道他已經不能再把這個女人屏除在自己的生命之外,他想要留著她。這種感覺是他不曾有過的。
「百般溫情下,女人總會屈服,更何況,那白豈舒未必就真的對她無意。」
確實有這樣的可能,何素雖然總說要「培養」韓少風,一心一意把他當成未來的夫婿,可是她始終對他有諸多挑剔,而且那次趕跑那三個雜碎之後,他就沒再聽她說過愛他之類的話了。她是個精明的女人,會懂得選擇最好的前途,這樣的她,會放棄他選擇白豈舒嗎?他竟然不能確定。
「我說的有道理吧。」她繞到他身後,把潔淨的食指輕輕搭在他的肩上。
「那你心裡有什麼計劃?」
慕容鄢笑意盈盈。「自然是好的主意,一出英雄救美的戲,一定可以讓軒轅夢想成真的。」
「所以,你就捉走了何素?」這已經是再清楚不過的事情了。
「不,並不是我,我從來不會對女人下手的,而且還是沒有任何防禦能力的女人。」她說起話來似乎很友善,不過認識她的人都知道並非如此。「我只不過是稍稍地推了一下而已。何素得罪了那三個蠢材,我就替那三個蠢材出了一個主意。」
「她是為了替我出頭!」他內心怒火翻騰。
「是嗎?不過這又和我有什麼關係呢?」
「慕容,她只是一個弱小的女人,那些男人很可能會——」心頭得出無數種結局,而每一個都讓他心驚。
「這樣不是很好嗎?我告訴他們,對於女人而言,貞潔最重要,我想這句話一定會深深留在他們心底的。」
軒轅非突然伸出左手,如閃電一般緊緊鎖住她的喉管。「快說!她在哪裡?!」
雖然震懾於他逼人的殺氣,不過她並沒有因此而退縮,「軒轅,如果她失去了貞潔,那麼最後的那點價值就蕩然無存了,恐怕那時白正也不好意思把她嫁給白豈舒了吧。而你,一個什麼都不好的懦弱男人,卻可以因為救她,因為『愛』她而獲得白正的認同,順理成章地走進白家,獲得最後的成功,這樣不好嗎?」喉嚨又是一緊,恐怕已經見紅了。這丫頭對於軒轅而言果然是不同的。
「說!她在哪裡?不要再讓我重複第二遍!」
這恐怕就是最後通牒了吧!「軒轅,你可知道你在做什麼?」她問他。目光淡淡,添了一絲瞭然。
「自然知道,魔亦有道,我軒轅非不屑用這種手段去獲得成功。」
魔亦有道?好一句響亮的話,這十多年來,她似乎還是頭一次聽到這樣奇怪的話呢。
「是不屑還是在意,你在意她失身嗎?或者說,該是關心才對。既然不是愛,怎麼還會在意?還會怕傷害?」她說得輕,幾乎是自言自語,再加上軒轅非心不在她,所以並未聽見。
慕容鄢歎口氣,終於輕啟紅唇,說出一個地方,因為她想要尋找一個更加確定的答案。
軒轅非一得到答案,幾乎沒有停留就飛身出門。
看著他的背影,她情不自禁就想到了很多年前的往事,那些始終都如尖刺般紮在心底的往事。
感情一旦失去了真誠,勢必失去一切,失去一切呀,她和瞿飛不就是最好的例子嗎……
當年,滅神教初創,身為副教主的她為了得到青松門的獨門秘籍,不惜偷偷潛入其中,結果被青松門門主的首席弟子瞿飛發現,她假裝自己是迷路誤闖了進來,瞿飛涉世未深,未及細想,也就信了這個面容美麗又有些楚楚可憐的姑娘。
她雖有目的,可是她卻愛上了瞿飛,愛到無以復加的地步,然後,她前去偷書時被發現,秘密終於被知道。
青松門門主要瞿飛殺她,他不肯,反而求他的師父開恩。
這一糾纏,倒是給了她一個反敗為勝的機會,所以她殺了他的師父。這一殺,不但斷了瞿飛的活路,更是一手毀去了他和她的希望。
瞿飛萬念俱灰,拉著她就要跳崖共死。而她為了軒轅、為了心中漸起的野心,已然成了罪人一個,如今更加害了自己心愛的人,所以也願意成全他最後的心願。只是最俊,瞿飛到底是不忍心,在最後一刻用內力送她上崖,從此天人相隔,再無相見之日。
自那日起,她就徹底放棄所有希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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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一時刻,何素也面臨著進退兩難的困境。
醒來後一看見身旁一票人的眼神,她就知道這次麻煩大了。
「終於醒了?」
她盯著他們,居然也不覺得恐慌,只是非常冷靜地開始數著手指頭。
他們覺得不可思議,大聲問;「醜女人,你幹什麼?」
「數一數這回你們犯了幾條罪,夠不夠把你們抓起來關上一輩子呀。第一條,當街擄人,第二條,胡亂傷人,說吧,你們還想添些什麼罪證?」
吳起突然一把抓過她的衣領。他怎麼也想不明白,這個女人怎麼會這麼大膽。到了這種時候,這樣的情形,居然還是鎮定自若,絲毫沒有慌亂。
「是想殺了我?殺人可要償命的!」
他惡狠狠地說;「不過是一個女人,殺了你,你又能怎麼辦?」
「衙門原來還是你們三家開的呀?」
他一氣就要揮掌而下,旁邊兩人卻陰側惻地說;「我說吳兄,你和她生氣幹什麼呢?她現在在我們手裡,隨我們怎麼處置都好。何姑娘,你心裡面就真的一點也不害怕嗎?不怕我們對你做些什麼嗎?說出來吧,把恐懼壓抑著是會得病的。」
拜託,她怎麼說都來自未來,什麼樣的場面沒有在電視上見過?「好吧,我很害怕,就是不知道三位大爺打算怎麼對付我這個弱女子?」
他們卻聽不出她話裡的不屑,只當她終於開始識時務了。
「哈哈,你們女人就喜歡裝腔作勢!告訴你,我們會和你好好玩玩,保證會讓你欲仙欲死的。」說話時,還輕佻地摸了摸她的臉頰。
果然,沒有什麼新鮮的。雖然她對於那片處女膜並不在乎,不過要和這樣的男人發生關係,確實會讓她噁心好一陣子。而且,這身子還不是她的,原來的主人以後要是知道自己被人糟蹋了,不知道還能不能活下去,為了這個可能,她最好還是控制自己的情緒。
「你們敢?!」
「為什麼不敢呢?瞧,我們現在就要開始做了哦。」其中一個果真伸出髒手拉開她的衣服。「何兄,這丫頭雖然長得不怎麼樣,皮膚卻好得很呢,這麼白。」目光真是猥瑣至極。
後面的隨從都發出嗤笑。
她咬緊牙關,也確實知道今天要過這一關真的很難。「你們到底想要什麼?!」
「後悔了吧?我們早說過了,當日的羞辱會討回的。我們要什麼?你們女人最最在乎的不就是這個嗎?我們就要你失去,而且還是當著許多人的面,然後你就會生不如死,我們要你在韓家待不下去!」他們竟然迫不及待地開始脫起衣服,面容上滿是淫穢之意。
何素聞著他們身上的氣味只覺得噁心想吐,心裡縱然早有準備要坦然地接受一切,可是事情臨頭時,竟然還是會想抗拒。
是害怕嗎?說不上。
是討厭嗎?也有些。
是為了替什麼人守住什麼嗎?那又是為了誰呢?為了韓少風嗎?她覺得茫然,竟然怎麼都不能爽快地回答出來,她為這樣的結果覺得悲哀。
就在這個時候,樓下卻突然傳來了喧鬧聲。
何威褲子脫到一半,自然是滿心下悅。「下面在搞什麼,不知道我們在辦正事嗎?」
於是有一個打手模樣的人推開門出去看,還沒有等到他回報,何素卻意外地聽到了此刻最希望聽到的聲音。
「你們把何素交出來!我知道她在這裡,你們當街擄人,我要報官,我一定要報宮!」
韓少風?!本來只不過是在心裡面想想而已,沒有奢望過他真的會來,可是他竟然出現了,就像所有的英雄一樣,在最危險的時候去營救自己的愛人。
可是,這可能嗎?在這樣的戲碼中沒有一個人的身份符合呀!他不是英雄,不過是一個膽小怕事的男人,她也不是美女,甚至連一點點的邊都沾不上。
那三個人認識韓少風也有多年,一直知道他的個性,所以他的出現也是大出他們的意料。
「這小子什麼時候變得那麼大膽起來!」吳起怎麼也難以相信,直到這韓少風真的跑上來站在他們的面前。
「何素!」又成了韓少風模樣的軒轅非,以為自己只是把她當成棋子的他,此時此刻卻擁有著與計劃和設想完全不同的行為和心情,遠非一般的喜悅,而是狂喜她的平安。「你——」
他正要上前,何威卻大吼一聲,「你們愣著幹什麼,都是吃白飯的嗎?還不給我拉住他!」
五、六個大漢頓時一擁而上,把軒轅非團團圍住。
由於他不能夠對外人施展功力,只好受制於那些不入流的小角色,好比龍在淺灘遭蝦戲,只能在人群中大聲叫著何素的名字。「何素,何素?」
「我在這裡。」
「你沒事吧?」
「沒事,沒事,什麼都沒有發生,他們不過是跳樑小丑,不能把我如何的。」
「這個該死的女人,我看你怎麼囂張!」站在何素面前的劉青火大地一把撕裂她的衣服,錦緞破裂的聲音頓時讓所有人停止了動作。
軒轅非看著那破碎的衣服飛上半空,整個人都瘋掉了。
他就像只瘋狂的老虎,張開嘴就咬,一邊往前衝,一邊還在嘴裡喊著,「我要你們償命!我要你們償命!」
周圍的人被他這樣的舉動給嚇住,一時之間準備不及,便放開對他的鉗制。
三個人一看他的架式,也不免心虛緊張。「還愣著幹什麼,給我打!給我狠狠的打!」
那些打手不過礙於韓少風是韓記的人而有所忌憚,此刻聽到主人都下令了,自然也就不再客氣,拳頭倏地如同雨點一樣落下。
軒轅非雖然生得高大,卻也禁不起這麼多人對他的圍攻,加上又不能做出任何反擊,所以沒多久,他已是鼻青臉腫。
何素看著他身上的血,又是心疼又是難過。「少風,你走吧,不要管我了。」
「何素,並不是所有的男人都不值得相信的,也有人說了就會一輩子遵守的。你是我的女人,我要保護你,拚了命也要保護你!」
她一時如遭雷擊。說不相信男人本是賭氣的話,他居然放在心上。當初,那個男人為了也許真也許假的理由放棄了母親,而這個男人卻讓她放心,他說他要保護她。
多日之前,她在山上曾經猶豫不絕,不知道自己心中期待著什麼,又對韓少風抱著怎樣的期望。如今總算明白,她何素求的不是錢財,不是權利,不是一個人的外表,甚至不是他的能力,她最在意的只是一句話,一句簡單卻又難得的話——平等相對,承諾一生。這是父親無法給母親的,而她奢望得到。
尋覓多年,竟然在此獲得,難道也算是一種緣分嗎?
「笨蛋,你以為你是英雄嗎?你這樣又能改變什麼?不過白白受苦罷了。」眼睛很酸,恐怕是哭了吧。她從小最不願流淚,總覺得眼淚是讓心愛的人來心痛憐惜的,如果沒有一個知心的人,她哭又有什麼意義?可是此時哭了,是因為終於尋到了自己想要的人,想要的情感。
「就是受苦了,我也覺得開心。」看著她眼睛裡的淚光,軒轅非的心也跟著一點一點陷落。他終於為自己的行為找到了解答,何素已經不再是棋子那樣簡單了。這就是愛嗎?是和慕容當年一樣的感情嗎?過去的經歷讓他不禁恐慌起來。
「你這個笨蛋!蠢蛋!白癡!」她嘴裡雖然罵著,卻再也沒有平日裡的凶悍。
「我是沒有本事,所以才正好配你這個無鹽女呀!」他雖然還是與她習慣性地鬥嘴,卻也不是平日計劃好的言詞。「我要你相信我,雖然是赤手空拳,可是我有勇氣和你同生共死。」
「你說的沒錯!」何素哭著,卻又笑了。就在這時,她突然看見吳起拿著一把刀朝他衝了過去,她心急,高聲喊道;「少風,小心刀子!」
軒轅非早就把房內所有人的行動收在眼底,吳起的動作他又怎麼會不知道,只不過受到身份所累,只能夠由著他們任意妄為。
而此刻,在窗外關注已久的慕容鄢也終於弄明白了他的心思。她有心要他自動放棄,不料卻看到他為了這女人,居然白白被那些不入流的貨色欺負,看他如此,她是生氣無比,可是見他受傷,卻也是不捨至極。
眼見那刀子就要刺到他身上,她以紅巾蒙面,終於出手。
飛身入房,雲袖翻舞,刀光閃現,如同疾風,所到之處皆有紅色飛濺。
身子曼妙,行走之姿如同舞蹈,卻偏偏陰森血腥,和她的柔媚全然不協調。
何素從她出現那刻就只是愣在那裡,不再說話。這女人的救助來得奇怪,凶狠也更叫人害怕,讓人不寒而僳。
終於,一切都安靜了下來。
慕容鄢緩緩垂下了手中短劍,背著身子,並不回頭。
「你——」軒轅非想要說話,卻聽到了她冰冷無情的聲音。
「好自為之吧!」
一陣暖暖的香風之後,她已經消失在房間之中。
何素好半天才回過神來,「這人究竟是誰呢?」
「或許是路見不平的劍客吧!」他敷衍地說,腦海中依舊迴盪著慕容鄢的話。
「什麼劍客?劍客哪有這個樣子的。」
軒轅非跪爬到她的身邊,替她解開繩子。「劍客的心思,我們這些老百姓又怎麼知道,只要彼此平安不就成了?」
一得自由,何素就趕緊摸上他的額頭,那上頭還在滴著血。
他怕臉上的人皮面具被她發覺,只是輕輕推開。
她以為他疼,心裡又是難過又是著急,「怎麼,還痛?」
「不,不痛。」
何素皺眉,似乎已經習慣他的畏首畏尾兼懶惰成性,「要是痛就叫出來。」
「你平日不是總說男人不該為一點點小事大聲嚷嚷,那樣很沒有骨氣嗎?」
「平時也沒看你這麼聽我的話過呀!」她越說越輕,「少風,其實你不該來這兒的。」
「我要是不來,他們就會害了你。」
「不過是名節罷了,我不在乎的。」比起這個,這世上遠有更加重要千倍萬倍的東西。
軒轅非一愣。早知道她不同於常人,卻是如此不同。「你不在乎,可我在乎呀;」
「在意我失去名節?」
他搖頭。「在意他們傷了你,在意我是你的男人,卻不能保護你。」
何素突然撲進他的懷裡,抱著他的腰說;「真是傻男人,真是傻男人!只要大家活著,心裡有著彼此,還有什麼好在意的呢?少風,沒有人能夠傷得了我,除了那個我所愛著的人。」
軒轅非聞言一震,慢慢地推開她站了起來,退到窗邊。
他心裡竟然莫名覺得酸楚,眼前恍恍惚惚地看到了許多許多的場景。何素、白正,還有江湖中的各門各派,他站在其中,拿著劍與他們對峙。
他閉上眼,再難想下去。
正要開口問何素她的話是什麼意思,耳邊卻聽到一聲淒厲的喊叫,回過頭時,只來得及接住何素緩緩倒下的身子。
她滿臉的青黑,卻始終對著他笑著,那麼甜蜜。
「何素!」他抱著她,噬血的眼神狂暴地盯著那個漏網之魚吳起。
「少風?」她覺得眼前一片漆黑,彷彿幼年時在夢中被父親拋棄的場景,「別走,別走!」
「我不走,絕對不走!」軒轅非抱著她,猶如抱著當年死去的娘親。「何素,為什麼,為什麼?為何要擋在我面前?」
「傻瓜,我喜歡你,所以對你好,不想要別人傷害你,這樣的心情和你是相同的,如果在兩個人中注定要死一個,我也希望是自己。」
他彷彿重回了過去。當年的娘親也是這樣擋在父親的面前,義無反顧地死去。她說過,若是愛上一個好人,便幸福安寧地過一生,可惜她愛上了一個壞人,所以注定要同死,但是即使這樣,她也不會後悔。
「我不值得,不值得!」他如同當年的父親,不停重複著自己的過錯,不該讓一個女人這樣愛他。
「傻子,值得與否都是我何素的事情呀。少風,不要離開我,無論怎樣都不要離開。」她從不知道,自己的心也有變得那樣柔軟多情的一天。「不求天長地久,不求富貴名利,只要活著的那一刻,你愛我,不欺我,這樣就好了。」
她未說完,人已經昏厥過去。
軒轅非抱著她,一步步逼近吳起。
吳起站了起來,卻發現自己的腿不住顫抖。這個韓少風怎麼會有這樣可怕的眼神?「你——我警告你不要過來!沒有那個女人,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
「她中了什麼毒?」
「想救她,門都沒有,我要你們都死!」
「不要讓我重複第二次,她中了什麼毒?」
一把冰冷的軟劍不知道從什麼地方變了出來,此刻正危險地貼著吳起的咽喉。
吳起看著他,不禁嚥了嚥口水。「是一個叫慕容的女人給我的,她說那叫迷蹤花。你……不是韓少風?」他終於大膽假設。
軒轅非一把扯下面具。「不錯,我是軒轅非。」
「那韓少風呢?」
「也許,也許你會在地獄找到他,前提是他還沒有投胎。」他揮刀,如閃電而過,人頭瞬間落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