端詳過後,女性的直覺告訴她,眼前這個俊美又一身貴氣的男人,絕對、絕對不好惹。
潔兒震懾於男人的絕美容顏,男人那雙藍眸也端詳起她。
席蒙見過的東方女人不多,但也不算少,美麗的卻是寥寥可數,前陣子出現在霍爾特家的莉莉便是他見過,算得上美麗的一位。
而眼前這個搞不清狀況就鑽入他馬車的東方女人,她和莉莉一樣,都有著細緻如上好瓷器的雪白肌膚,小巧得像是陶瓷娃娃的五官,秀麗而且細膩,身上每一寸都柔嫩得像是可以掐出水來。
她的眼神徬徨無助,臉色蒼白似雪,也難怪會被拐進妓院。以她這樣的條件,在粗鄙的妓院中是一等貨色,絕對可以替妓院賺進大把鈔票。
被席蒙深沉的眸光緊鎖不放,潔兒心口一悸,有種奇異的戰慄感爬上背脊。
有那麼片刻,她的心神完全陷進他那雙藍眸,這個男人全身散發出一股不可抗拒的吸引力。
危險,致命,卻又美麗得教人情不自禁,他甚至是她長這麼大以來,見過最俊美的男人。
她的胸口怦怦直跳,奇異的,在這短短幾秒鐘,她忘了當下的處境,也忘了自己從何而來,整個人融進了那雙藍眸。
「你看夠了嗎?」席蒙開口打斷了她的怔視。他的嗓音冷淡低沉,像黑夜裡獨奏的樂聲,可以撥動人的心弦。
潔兒發窘的紅了臉,連忙別開雙眼,心臟卻不由自主的狂躍。噢,她在想什麼?眼前陷入困境,居然還有多餘心思癡望一個陌生男人!
余潔兒,你可真樂觀!羞惱之餘,她在心底對自己低吼。
「請你幫幫我!不要讓那些人把我抓回去。」思緒一整,她決定向這個男人求救,發著抖的小手很自然地,握住他包裹在黑絨西裝下的手臂,引來藍眸冷冷一掃。
通常這種時候,他會毫不留情的打開門,把這個不長眼睛的女人扔出去,但是……
方才濃濃夜色中,她飄飛的黑髮,那無助的秀麗容顏,莫名地俘擄了他的視線,使得向來冷酷無情的他做出了反常的判斷──他決定讓她留在馬車上。
「我幫助你,能從中得到什麼好處?」席蒙挑了下淺色的眉。縱然他的目光被她典雅的東方美攫住,但是他從不做蝕本生意,也不是個心腸仁慈的善人,更不會無償為一個女人出手。
「我……」潔兒一怔,沒想到這個男人居然要她拿條件交換。天啊,她連這裡是什麼鬼地方都還弄不清楚,身上唯一的東西……
噢!糟了,她把自己的細軟全都留在妓院了!
「如何?既然你沒有任何東西可以交換,我又為什麼要幫你?下車吧,那些傢伙很快就會折回來。」看著潔兒一臉懊惱地扯著發尾,席蒙做勢要打開車門。
潔兒心一慌,柔膩的小手立刻覆上他的手背,一股靜電般的微量刺麻感,竄進彼此的肌膚。
兩人的身軀同時一震,胸口宛如潮湧,蕩漾無以名狀的情緒。
「別開門!如果你願意幫助我,我可以付你錢。」抑下古怪難辨的感覺,潔兒紅著粉嫩的雙頰,急迫的提出條件。
席蒙笑了笑,湛藍的眼眸流露出幾分嘲弄意味。「你不知道我是誰嗎?方才進來時沒看見車門上的家徽?」
放眼十九世紀的倫敦,最顯赫富裕的貴族,首推兩大家族,分別是查理曼與霍爾特家族。
而他,席蒙。查理曼便是查理曼家族的繼承人,是上流社會最惡名昭彰的公爵,性格陰沉狠戾,除了與查理曼家族是世仇的霍爾特家族外,沒人敢招惹他。
「我不知道你是誰。」潔兒迷惑地搖頭。
「席蒙。查理曼,記清楚了。而我,從來就不缺錢,我要的是有趣的玩意兒,可以引起我興趣的東西,不是錢。」
「我可以給你一個純銀的懷表。」聽到他富有到不缺錢,潔兒真的急慌了。
「我沒興趣。」席蒙冷血的想,會不會下一秒鐘,她就會脫口想要以身體交換他的幫助?
「那我……」
正當席蒙莫名的期待起她的反應時,叩叩叩,倉卒的敲門聲驟然響起,打斷了他的遊戲。
潔兒心口一跳,看見小窗口浮現妓院老闆可憎的臉孔。
「很抱歉打擾您了,公爵閣下。」妓院老闆放低了音量,態度十分敬畏。
公爵閣下?潔兒怔忡地轉回視線,難以置信地瞪著藍眸男人。
被拐進妓院的這兩天,她已經從震驚到慢慢接受現狀──在向無數個妓女確認上百次之後,她終於接受自己穿越來到十九世紀維多利亞時代的倫敦,這個荒謬卻又無比真實的現實。
而此刻在她眼前,又出現一個俊美尊貴的公爵……
太好了!既然他是公爵,想必權力一定很大,雖然他看起來冷酷又勢利,但是身為自詡有高尚品德的貴族,總不可能見死不救吧?
潔兒難掩激動的看著席蒙,眼睛如鑽石一樣的閃閃發亮。
「爵爺,我們已經抓到了之前一上碼頭就逃跑的中國女奴,今晚要拍賣她的初夜,這個下賤的女奴剛才卻趁保羅不注意的時候偷跑……」
妓院老闆站在馬車外,開始一五一十的報告,潔兒越聽越心驚,她雙手緊捂胸口,汗涔涔地瞪著席蒙。
天啊,為什麼那個囂張又惡霸的妓院老闆,會用這麼恭敬的語氣跟他說話?潔兒眼底的狂喜慢慢褪去。
彷彿看透她的心思,席蒙側著藍眸,斜睞她一眼。「或許有件事你也該知道,這一帶的酒館與妓院都是屬於我的資產。」
潔兒蒼白的嘴唇微張,嚇得再也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上天對她真是夠好的了!
潔兒在心底反諷自己,氣得想揍自己一頓。她真是夠蠢的了!好不容易逃出來,卻自投羅網的鑽進了魔王的馬車。
席蒙帶著她返回妓院,一路上妓院老闆與保鑣兼皮條客的兩名彪形大漢,連一口大氣都不敢喘,態度卑微。
「你不是公爵嗎?怎麼可以幹這種下流勾當?放開我!」潔兒扭動被他握緊的手腕,卻只弄疼了自己。
「這些都只是投資,我從來不過問底下人用什麼方式經營。」席蒙拉著她走入妓院大廳,俗麗的裝潢與混濁的空氣使人頭暈反胃,與他一身的尊貴氣質完全不搭。
「你不會真的相信他的鬼話吧?我才不是什麼逃跑的女奴!」潔兒被甩到沙發上,揉著泛紅的手腕,忿忿不平地瞪著席蒙身後的妓院老闆。
第1章(2)
席蒙居高臨下地睨著她,然後轉身睞向法蘭克,也就是妓院的老闆。
「你在哪裡發現她的?」席蒙問。
「那天她在柯芬園的市場閒晃,我發現後便將她帶回來。」法蘭克心虛地回道。
「你說,她就是從碼頭逃跑的中國女奴?」
「是、是的。」
事情是這樣的,前幾個月席蒙底下的商隊從中國帶回了幾個奴隸,結果這些奴隸在商船靠岸,一上碼頭之後便藉機逃跑。
也是拜這件事之賜,他巧妙加以利用,親自上門給了沃斯。霍爾特一個難堪,假稱憑空冒出來的莉莉就是逃跑的女奴之一,把沃斯這傢伙搞得天翻地覆,還賠了一座莊園和一艘商船。
思及此,他免不了又要替沃斯的愚蠢嗤笑一聲。女人之於男人不過是調劑身心罷了,何必做到這種程度,真是夠蠢的了。
不過也好,因為此事,他從中尋得的樂趣多到數不清。身為霍爾特家族的世仇之子,他非常樂意找沃斯的麻煩,讓他日子過得不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