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太可能啊!那——
「妳怎麼了?」
「爹爹……」雪情低泣。
「什麼?」她的聲音太小聲了,他沒有聽清楚。
「我爹爹,他們在說我爹爹。」雪情抬起頭來,眼淚隨著動作而滴落。
谷聿平的心莫名的一陣抽痛,微蹙眉,他甩開那種不適感。
「怎麼回事?」他注意聽著其它在飯館裡客倌的對談。
「其實說來說去,景瓵鎮的大事件還不是雪老爺的失蹤,而是雪小姐的風流韻事哪!」客倌甲像宣佈什麼天大消息般的說著。
「什麼?!」客倌乙、丙、丁立刻驚訝的問。
「呵呵……我就說你們消息一定沒我快,這是前天晚上發生的事而已。」客倌甲得意的道。
「說說說,到底是怎麼回事?」客倌乙、丙、丁迫不及待的催他。
「街訪上傳言雪小姐的為人如何?」客倌甲賣關子的問。
「溫柔賢淑,才、德、貌兼備,是難得一見的美人呢!」客倌乙立刻回答。他家隔壁還曾去雪莊提過親,不過當場就被拒絕了,連雲小姐的臉都沒見過。
谷聿平淺笑的看了雪情一眼,她真不簡單,名聲遠播呢!還溫柔賢淑,才德貌兼備的難得一見的美人!不過為何她還是臉色慘白得更甚方才?
「沒錯,街訪上都是這麼傳言的,所以上門提親的人絡繹不絕,幾乎踩平雪莊的門檻啊!只可惜……」客倌甲又賣關子的歎息著。
「可惜什麼?」客倌乙、丙、丁很配合的問。
「只可惜啊!傳言畢竟只是傳言,咱們誰都沒見過雪小姐的真面目是吧!想要怎麼傳都是人家的自由,不過前天晚上發生的事,就可以讓我們知道,雪小姐就算真的有貌、有才,但是卻獨獨失德。」
「怎麼說?跟你說的風流韻事有關嗎?」客倌丙反應比較快。
「聰明,正是雪小姐的風流韻事。」
谷聿平蹙眉,前天晚上?風流韻事?他們講的該不會是那件事吧?那就難怪她的臉色會愈來愈慘白。他有股衝動想要上前去堵住那些人的嘴巴,但是卻被她的淚眼給制止了,現在上前,不是不打自招,反而更讓她難堪嗎?
「她怎麼了?」客倌丁迫不及待的問。
「她啊!半夜三更和情人幽會,被家裡的長工撞見,結果竟然夥同情人要將長工殺之滅口。」
「什麼?!竟然這麼狠毒?」
「可不是嗎?」
「那結果呢?」
「結果啊!被雪老爺的二夫人發現,才因此救了長工一命。」
「幸好。那雪小姐和她情夫呢?」
「當然是畏罪潛逃了,連夜就逃得不知蹤影。」
「唉!沒想到傳言如此才貌德兼備的姑娘竟會是這種失貞失德的女人,傳言真是不可信啊!」
聞言,谷聿平忍不住翻白眼,既然知道傳言不可信,他們還信得這麼熱中,真是一群庸人!
「走,別理會他們。」他放棄填飽肚於,就算繼續吃,看著她那張哭喪的臉,他也吞不下去。
「不,他們知道爹爹的事,我想問他們知不知道爹爹的下落。」
「他們只是聽謠言道是非之徒,不會有真實的答案的。「谷聿平反對。
「至少這是一個線索,若不是心裡掛念著父親的生死,我也不會聽你之言苟活到現在。」
「OK,OK,我去問,行了嗎?」他沒轍,只好無奈的說。
他來到那桌客人的身邊,心裡想的是一拳揍過去,臉上卻是逢迎的笑容。
「這位大爺……」谷聿平打聲招呼。
「這位公子有何貴事?」客倌甲轉過身來,或許看到谷聿平一身貴氣,斯文俊朗,所以也很客氣的問。
「方纔偶然聽聞你提起雲莊的雪老爺失蹤一事,我很感興趣。」谷聿平不想多說廢話,直接切入主題。
「這位公子怎麼稱呼?為什麼會對雪老爺失蹤的事有興趣呢?」
「在下姓谷,來自王都,雪老爺乃是在下的恩人,這次自王都來,就是想探訪雪老爺,並報答其恩惠。」谷聿平簡單的說。
他曾聽雪情說過月影國的王族恰好姓谷,它的首都就稱之為王都,而且,王族還非常的霸道,不許平民百姓有「谷」姓,若祖先不幸姓谷的話,就全都得改姓,王上賜姓為「尹」,有「隱」的意思。
他會這麼告訴這些人的原因,只是要誤導他們產生聯想,以為他是王族之人,一來雪老爺的身價會大漲;二來也比較容易得到答案。
果然不出所料,這幾位客倌一聽到是來自王都的谷姓人,都立刻站起來,以比方才客氣、熱情一百倍的態度來對待他。
「請坐、請坐,谷爺要問什麼問題,小的一定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我只想知道雪老爺的消息。」
「這雪老爺說來真是不幸,聽說這次到中原去採辦,結果遇上搶匪,不僅是所有貨物全被洗劫一空,連帶的人也被逼下絕命斷魂嶺,看來是凶多吉少。」
「絕命斷魂嶺?」谷聿平蹙眉。看它字面上的意思就很明顯,這一定是一處險要的斷崖。
「絕命斷魂嶺可是中原最出名的斷崖,它的崖壁筆直光滑得像刀削的一樣,沒有可供使力的地方和任何植物籐蔓,更沒有什麼路可以下到谷底,它深不見底,不幸摔下谷底的人從來沒有人能活著離開谷底。」
「是這樣啊?我瞭解了。」谷聿平點點頭,心底開始擔憂雪情的反應,搞不好她知道她父親跌下絕命斷魂嶺的時候,也會想跟著跳下去。「對了……」
「谷爺還有什麼問題?」
「剛剛我聽聞你們談論雪家小姐的事,我曾親眼見過雪小姐,的確如傳聞所言是個才貌德兼備的女子,前天晚上的事,其實另有實情,如果你們想知道的話,不妨去查證,我相信以你們如此靈通的消息管道,一定會查出事情的真相來。」
他臨走前還不忘給他們來段似褒似諷的話,不過他相信他們一定聽不出來,以為他是在讚揚他們。
其實他這麼做是有目的的,因為如此一來他們一定會努力的探查事情,畢竟他可是來自王都的谷姓人啊!呵呵……
「谷爺的意思是……」客倌甲立即眼睛發亮,就像蒼蠅聞到大便一樣。他斷定一定有其它消息可以讓他在地方上更加的出名,鞏固他包打聽的名號。
「我給你們一個方向好了,就從雪老爺的二夫人和那個長工去查就行了。」谷聿平丟下話,轉身走去牽起雪情的手,不顧她微微掙扎的動作,結帳離去。
「谷爺!谷爺……」客倌甲在谷聿平身後叫喚,想要知道更多的消息,無奈已喚不回他的身影。
「你們說,這件事可查性有多萵?」客倌甲詢問其它三人的意見。
「這個谷爺一定是王族的人,他說的話一定是真的,所以咱們去查吧!如果真的查到什麼隱情,咱們的名聲一定更加響亮。」
「好!查!」
***
得知雪磧的消息後,谷聿平和雪情便往中原的方向前去。
「妳爹是去購物?」
「嗯。」雪情點點頭。「爹爹是到中原給大舅祝壽,然後順便採辦一些中原的當下流行貨物回來。」
中原,不是谷聿平原先以為的古代中國,而是位於月影國、日昇國、星耀國這三國的中央地位,故稱之為「中原」。
中原是貿易樞紐,繁華、熱鬧、先進,所有的商人要採辦或銷售,都會到這裡來。
「現在妳預備往哪走?」來到一條三岔路,谷聿平蹙眉問。
「我……」雪情猶豫著,她原本是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黃花閨女,怎麼可能知道中原該往哪裡走?
「妳不知道對不對?」預料中的事,谷聿平並沒有多大意外。「沒關係,這附近有幾戶人家,我們去問問看。」
兩人相偕來到一戶農舍前,他才剛抬手想要敲門,門就被打開,從裡頭跌出一個少婦,伴隨著屋裡頭一陣巨吼傳出——
「滾!妳這個賤女人,給我滾出去!既然已經改嫁了就不要再給我厚著臉皮回來!我們吳家沒有妳這種媳婦!」男人震天價響的怒吼,伴隨著巨大的關門聲傳來。
谷聿平看著跌在地上披頭散髮的少婦,他護著被嚇得躲到他身後去揪著他衣衫的雪情。
跌在地上的少婦哭喊著衝上前,對著已然關上的房門拍打,「不要!相公,我是冤枉的,我是有苦衷的,你讓我回來,聽我解釋啊!」
「滾!妳快滾!我們這種窮苦寒酸的地方,無法招待妳這個地主夫人!」
「相公,我求求你……」
「滾!」男人打斷婦人的話,怎樣都不聽她的解釋。
少婦傷心欲絕的哭著,重新跌坐在門前,聞之令人鼻酸。
「聿平……」雪情在他身後輕喚。
她憐憫的口氣讓谷聿平一聽就在心裡低歎,看來她又想「踩地」了。只是他搞不懂,為什麼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黃花閨女會這麼熱中於「路不平,有人踩」的信條?是誰教她的?
「好、好、好,我知道,妳想怎麼樣?」
「先扶這位少婦起來吧!她這樣子看起來真的好可憐。」
「oK,我沒意見,不過我想這件差事還是由妳來做比較妥當,畢竟男女授受不親不是嗎?」谷聿平的同情心其實很貧乏,又聽聞那位「相公」所說的話,雖不至於對這位少婦產生先入為主的觀念,但是能避則避,畢竟在這種時代,麻煩事挺多的。
雪情疑惑的看著他,怎麼這會兒他又謹守男女授受不親的條規了?他不是一向嗤之以鼻嗎?不然為何常常對她「動手動腳」?
「這位夫人,妳快起來吧!」雖然疑惑,但她還是上前攙扶起跌坐在地上的少婦。
少婦緩緩的抬起頭來,一張堪稱艷麗的容貌呈現在兩人眼前,就算披頭散髮,滿臉淚痕,也看得出來她的年紀並不大,大概和谷聿平差不多年紀。
少婦一見陌生人,立刻抹抹臉,然後轉身倉卒的逃離。
「喂!」谷聿平大喊,但只見少婦踩著小碎步匆匆離去,轉眼間已不見人影。
「現在怎麼辦?」他故意問雪情。
「這……」雪情猶豫的看看那婦人消失的方向,再看看那扇緊閉的門,然後又看回谷聿平的身上,久久沒有下文。
「嗯?」他壞心眼的催促她,他這樣做只是想讓她知道她想管閒事,也得先秤秤自己的千兩,看看管不管得起,而且還沒有任何計畫,難道光站在這裡發呆事情就會解決嗎?他敢打賭她下一句話一定是「我不知道」,且還會結巴。
「我……我不知道……」
看吧!他猜得多准啊!每次都是她愛管閒事,但是到最後勞動的都是他。
「那我們就另外找個人家問路,然後直接往中原去。」谷聿平故意這麼說,轉身就打算到別家問路。
「不!」雪情硬是拉住他的衣衫,不讓他離開。
「不?」他挑眉,雖是預料中的答案,不過他倒想聽聽看她能說些什麼話。
「你……你不覺得那名少婦很可憐嗎?如果她真的有苦衷呢?」
唷!在呼喚他的同情心耶!只可惜他的同情心正缺貨呢!
「可憐歸可憐,就算她真有苦衷我們也無權過問,妳沒聽過清官難斷家務事嗎?」
「我,我們不是清官。」她硬是拗了一回。
「呵……呵呵……」他呵呵的笑了。他真沒想到她也學會強詞奪理,可見他的教導非常的成功,
「oK,衝著妳這句話,這件事咱們管定了。」
***
事情的原委很戲劇化,在谷聿平偕同雪情好不容易敲開那戶人家的門,坐上椅子,喝一杯茶水後,才在言談中套一點關係,終於吳書權——也就是方才怒吼得震天價響的男人,才緩緩的道出與妻子之間的恩怨。
原來吳書權是務農人家,家有一老母,二十一歲的時候娶了十七歲的莊夢雲,也就是方纔的少婦,兩人雖是媒妁之言,但婚後感情進展神速,恩愛甜蜜。
吳書權所種植的農地,乃是向這一帶的大地王莊富貴所承租,本是出入有序,生活也足以溫飽,不料婚後兩年,天干地旱,所有農地收成都欠佳,生活頓時陷入困境,更甭提付出租金。雖然地主仁厚,決定隔年再收,但沒想到乾旱的現象持續三年,他們的生活更是困苦。
吳書權心忖這樣下去不是辦法,於是決定出門打拚,和母親與妻子商量,得到全心的祝福,於是他向地主借了一點做生意的本錢,與妻子約定最慢兩年就會回來後,便前往中原。
兩年很快就過去,但他卻因為突來的一樁生意必須再耽擱個半年,他也遂捎封信告知母親與妻子歸期延後,沒想到沒多久他接到母親的家書,家書上言——媳婦莊夢雲貪圖富貴,已於日前改嫁地主莊富貴。
這個青天霹靂的消息讓他拋下生意,匆匆的趕回故鄉,當他回來後,竟然看見自己的妻子偎在莊富貴的身邊,兩人正快樂的交談著。
他痛心的回到家裡,卻見母親陳屍在各聽中已不知多少時日,兩相打擊差點讓他崩潰。
他親手埋葬母親,而莊夢雲得知他已回來,居然異想天開的想要回到他身邊,她以為他什麼都不知道,當他將她趕出去時她才瞭解,原來他不是個傻瓜。
「我是不可能原諒她,也不可能再接受她,我們吳家沒有這種媳婦!」吳書權恨聲的說。
雖然他的眼神帶著深深的怨恨,但谷聿平卻看得出他眼裡那深藏的痛,看來吳書權還是愛著莊夢雲,因為有愛,才會恨得那麼強烈。
「可是她不是說她有苦衷被人冤枉嗎?你為什麼不聽她的解釋呢?」谷聿平問。
「解釋什麼?她改嫁莊富貴是事實,讓母親無人侍奉,病死家中無人收屍也是事實,這樣就夠了!」
「不,這樣不夠。你有沒有想過,如果她真如你所說的貪圖富貴、吃不了苦,為什麼還要回來找你?求你讓她回來?她都已嫁人了,莊富貴顯然對她也極好,不是嗎?」谷聿平分析,這的確是個很大的疑點。
「這……」吳書權蹙眉。他雖然很不願再想起那個無恥的女人,但谷公子所說的話,卻深深敲進他心裡,讓他心中升起一股希望……
驀然,吳書權一驚,自己之所以這麼恨她,是因為他一直未曾對她忘情啊!他還愛著她!
老天!那種女人……為什麼他對她還無法忘懷?別忘了是她讓母親死得這麼淒涼,是她讓他成為村裡的笑話,是她讓他滿腔的愛意在一夕之間沉入深海!
是的,他還愛著她,愛著那個無恥的女人!
「其實聽她的解釋也無妨,又不會少一塊肉。」谷聿平再次遊說。
「不,我說過我不會聽她的解釋,傷害已經造成,再多的苦衷都彌補不了、掩蓋不了事實。」
「好吧,既然你堅持不聽她解釋,那麼就由我們來聽,如何?」
「你……」
「好,沒反對就是贊成,我們現在就去找她問個清楚。」谷聿平故意不讓吳書權有說話的機會,說完之後立刻拉著雪情出門。「等我們的消息,我會告訴你情形的。」
「喂!谷公子、谷公子!」吳書權徒勞無功的喊著,眼睜睜的看他們的背影漸漸跑遠。他頹然的歎一口氣,轉身進屋,「夢雲啊夢雲,我能抱著一絲希望嗎?」
訕笑一聲,吳書權笑自己傻,就算如她所說,她是有苦衷的,也已經挽回不了她已是別人妻子的事實啊!
***
谷聿平和雪情找到的人不是莊夢雲,而是她現在的丈夫莊富貴。
「你們想知道夢雲為什麼會嫁給我?」莊富貴在聽了他們的來意之後問。
「是的。如果方便的話,可否請夫人一敘?」
「你們代表吳書權嗎?」
「算是吧!」谷聿平保留的說。
「既然如此,那麼我只能告訴你們一句話,請你轉告吳書權。」
「請說。」谷聿平有禮的點頭。看來今天要見到莊夢雲是妄想了。
莊富貴站起身來,緩緩的走離客廳,「告訴他,夢雲是我莊富貴失散二十幾年的女兒。」他話一說完,便對一旁的傭人道:「送客。」
谷聿平和雪情驚訝的對望一眼,女兒?!
「可是她是你娶進來的妻子,不是嗎?」谷聿平急切的問。
「那些內情,讓吳書權去問他母親。」
「他的母親已經死了,你這不是在為難人家嗎?」
「那就叫他自己去調查啊?我才不在乎你是不是真的來自王都的谷性人,他折磨夢雲這麼久,也必須付出一點代價!」莊富賣不客氣的說。「阿福,還杵著做什麼?送各!」他下完命令,便離開客廳。
看著他離去的背影,谷聿平心下暗忖,這下子可好玩了!
***
谷聿平和雪情回到吳書權的家後,便老實的告知吳書權一切事情。
「女兒?!夢雲是他的女兒?!這怎麼可能?」吳書權不敢柑信。
「莊老頭是這麼說的啊!照年齡來推算,是有這個可能,尤其他們又都姓莊。」
「可是……可是他們既然是父女,為什麼還會拜堂成親,以夫妻的名義生活?」
「這些內情莊富貴要你自己調查,聽他的口氣,令堂似乎知情。」
「我娘?」吳書權沉吟。娘知道些什麼事?難道真有隱情?可是……「如過真有隱情,為什麼莊富貴不直接說明,反而要我自己去調查?」
「莊富貴說你折磨他女兒這麼久,也該讓你受點罪。」
「那我該怎麼查…我娘都已經過世了,我找誰問?」吳書權開始有點反應,從他焦急的口吻就知道他迫切的想得知真相。
「你娘的遺物你有沒有找過?也許會留有一些蛛絲馬跡。」谷聿平聽說他娘認得字,又有記事的習慣,於是開口提醒他。
「是啊!我怎麼沒想到?」吳書權立刻往他母親生前的臥房走去。沒多久,捧著一盒東西出來。
「這是……」谷聿平和雪情隨即走上前。
「這是我娘生前的手札,我不知道會不會有記載這件事情的原委。」
「那就阿開來看看。」
吳書權將盒子打開,又見裡頭有好幾本手札,他一人發一本,三人翻看好一會兒後,雪情突然有了發現。
「有了!」
「哪裡?」兩個男人立刻靠過去。
「這兒,你們看。」雪情指著其中一篇道。
只見手札中寫著一大串文字——
權兒到中原去嘗試做點小本生意,丟下我這個寡母,我知道權兒是為了這個家著想,但是如果沒有莊夢雲,這個家也不會變得這麼落魄,都是她害的!如果不是那個鐵嘴李道破她是命帶掃把的女人,至今我可能還被蒙在鼓裡。
就算她再怎麼委曲求全,我還是不會原諒她的欺騙,都是因為她,權兒才會流落在外打拚,娶了這種命帶掃把的媳婦,真是吳家的不幸!
莊夢雲今天問我,為什麼對她的態度完全改變,是不是地做錯什麼事?如果是,她願意改,請我原諒她。
哼,我怎麼可能原諒她?她少作夢!把吳家害得這麼慘,我會要她付出代價的!
鐵嘴李說,只要再把莊夢雲嫁出去,那麼吳家就可以出頭。我該用什麼辦法讓她點頭?真想不透。
沒想到大地主會來到家裡,當他看到端著茶走出來的莊夢雲時,雙眼都發直了,我知道,他一定是看上莊夢雲,呵呵,這是個好機會,我必須想個兩全其美的辦法,說不定能順利的把她嫁出去,而且讓權兒回來也不會怪我。我知道權兒很死心眼,但是為了吳家,為了權兒的將來,我不得不這麼做。
大地主一連來了好幾天,每次都只是為了看莊夢雲一眼,雖然他極力掩飾,但是我可看得一清二楚,看來我的計畫可以順利進行。
今天在大地主走了之後,我來到莊夢雲的臥房裡,開始實行我的計畫。
終於將莊夢雲送上花轎了,雖然她一直哭著,要我記得告訴權兒事情的始末。但是我才不會同情她,更不可能遵守承諾告訴權兒,我會讓權兒對她徹底的死心。
權兒的歸期延後了,這讓我更加的怨恨莊夢雲,都是因為她,才害得我們母子一別兩年,我決定告訴權兒我所想好的說辭。
這幾天,我的身體不知怎麼了愈來愈差,權兒啊!為娘的能夠見到你最後一面嗎?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吳書權雙手顫抖的捧著手札呢喃。
「事情始末已經很明顯,你的妻子之所以會改嫁,完全是因為被你母親逼迫。」谷聿平說出事實。「我猜想,莊富貴可能就是見到你妻子的時候,認出她就是他失散多年的女兒,所以才會這麼一直看著她,且一連來了你家好幾天,他可能是在猶豫該不該認她,而也因為如此,才會讓你母親誤以為他對她有意思。現在的疑問是,你母親所說的計畫是什麼?莊夢雲又為什麼會點頭答應?
「還有一點,就是莊富貴為什麼也會答應迎娶她?他明知道她是他的女兒啊!」雪情也開口,她看向谷聿平,有些奇怪他為什麼沒有想到這一點。
收到她疑問的眼神的谷聿平說道:「莊富貴會答應的原因很簡單,就是看不慣吳老太太的為人,竟然要將媳婦改嫁,他想,吳老太太這麼堅持,如果他不娶,也會有別人來娶,所以不如就由他守著自己的女兒,等女婿回來再說,如果女婿表現得好的話。
「我猜想,莊富貴原本就很看重你,要不然他也不會緩收地租後,又借本錢給你做生意。」
「嗯,我想是吧!」吳書權想了想,才緩緩的道。
「現在,你只要親自到莊富真的家去,我想,以你的誠心,很快的就可以接你妻子回家團圓。」
一語道醒夢中人,吳書權猛地站起身,飛快的往莊富貴的家奔去。
「好了,咱們的閒事管完了,這下可以繼續上路了吧?」谷聿平笑謔雪情。
「你知道中原往哪條路走嗎?」
「我老早就先問過了。走吧!」他率先走出屋子。
嗄?她瞪大眼,他什麼時候問的她怎麼不知道?
隨即她又說:「你確定他們會沒事嗎?」
「再確定不過了。妳走不走?」他回過頭來,伸出手。
「當然走!」雪情淺淺一笑,碎步跑上前,輕輕的拍了他的手一下,然後越過他向前行去。
谷聿平笑看自己的手,接著跟上前。
這個女人,愈來愈進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