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以芩站在空曠奢華的挑高大廳裡,寒冷和無助緊緊地抓著她。
「你來做什麼?」封蕭野出現在二樓,艾麗斯偎依在他身旁用勝利者的目光看著王以芩。
王以芩想叫「老公」、想叫「小野哥哥」,想撒嬌、想尖叫、想埋怨,但是她什麼都做不了,只是仰頭看著高高在上的封蕭野。
他穿著黑色的西褲,白色的襯衫和黑色的馬甲。面色冷峻疏離,盯著她的目光非常複雜,纖細高挑的艾麗斯穿著白色短洋裝,站在封蕭野身旁他們看起來那麼般配,和渺小的她好像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
「能說的我都和律師說清楚了,你只要簽字就可以了。」封蕭野的聲音很緊繃,雙手抓著二樓的復古雕花欄杆,艾麗斯挽著他的手臂。
「不要!我不簽!我不離婚!」王以芩的聲音顫抖,定在空曠的大廳裡清晰地迴盪。
封蕭野緊緊盯著王以芩慘白消瘦的臉頰,「對不起,我們的婚姻真的無法繼續了。」他握住欄杆的手掌用力。
「為什麼?我知道我之前的表現不好,我不是個好妻子,但我會努力改的,我會學做菜,做家事,我會好好照顧你。」王以芩慌亂地說,她不想哭,她知道眼淚只能換取同情,換不到愛情,眼淚卻不受控制地崩落,她慌亂地擦著。
「我一定會做個好妻子,你再給我一次機會好不好?」
「對不起。」封蕭野手背上的青筋蹦起,臉上的表情更加冷凝。
「為什麼?你不愛我了嗎?還是你根本沒愛過我?我只是你一個短暫的遊戲?」封蕭野的冷漠反應讓王以芩的心好痛,她覺得自己像是一隻被遺棄的寵物,可憐兮兮地祈求主人的憐惜。
「對不起。」封蕭野不想再看著王以芩楚楚可憐的面容,堅定的心漸漸冷卻下來。她勇敢來爭的前提是他還愛她,如果他已經不愛她了,爭取就變成了糾纏。她是為那一絲希望而來,能聽到他親口要求離婚,她也死心了。
「是。」
「我簽。」王以芩閉上眼睛,兩顆珍珠一般的淚珠從眼角滾落。她不想讓封蕭野看到她的絕望和狼狽,即使離婚她依舊感謝他帶給她的那些溫柔和愛,如果一定要分開,她希望他記住的是她笑的樣子。
管家從側門無聲快步走出,將封蕭野已經簽好的離婚協議書一式兩份和筆遞到王以芩面前,王以芩咬住唇,接過筆,手指顫抖地簽下了她的名字,一筆一劃像是用刀子一刀刀刻在心口上。
終於歪歪扭扭的六個字寫好了,她將筆還給管家管家,立即拿著離婚協議書消失了。
豪森家的大廳好大、好空曠、好冰冷、好安靜。王以芩緩緩地仰頭看向封蕭野,他還站在哪裡雙眼直直地看著她,眼神深沉凝重,她用盡了所有力氣擠出了一個笑容。「再見,不,我希望我們再也不要見。」說完王以芩轉身踉蹌地衝出了大廳。
封蕭野往樓梯的方向走了幾步,最後還是停下了腳步,她一定不知道她那個笑容比哭還難看、還可憐。
重重一拳揮向牆壁,封蕭野從來沒有這麼自厭,他以為自己可以給王以芩幸福,卻連她的周全都無法保護,讓她承受這些痛苦。
「她已經走了,你們已經離婚了,你娶了我不會後悔的。」看到封蕭野的反應,艾麗斯的臉因為嫉妒而扭曲。她深呼吸讓自己冷靜,她已經贏了,艾麗斯走到封蕭野身後抱住他,將臉頰貼在他寬闊厚實的背脊上。
「離我遠一點!」封蕭野抓住艾麗斯的手,將她對離自己的身體,無視她受傷的眼神。當他們決定用這種方式逼他離婚時,他對他們的所有感情、感激都消失了。
「相信我,蕭,我才是最愛你的人。」
「可是我不愛你。」封蕭野冷酷地打斷艾麗斯的激情告白,「如果王以芩不能安全回到台北,我明天撥回台北的電話如果不是她接,我一定會讓你們後悔的!」封蕭野對著坐在輪椅上悄悄出現的蘭姨冷聲說。
蘭姨的目光閃爍,躲開封蕭野灼熱的逼視,她不願事情發展到今天的地步,卻又不得不這麼做,為了唯一的女兒的幸福,她願意將靈魂賣給魔鬼。
「你只要娶了我,我們也沒必要找那個女人的麻煩。」艾麗斯不在意地說。
「艾麗斯,你真的覺得我會給你幸福嗎?」封蕭野的目光緩緩從蘭姨身上移開,轉而投向艾麗斯,抓住她想搭上他胸膛的手腕。
「我一定會幸福的,我一直以來的願望是嫁給你!」艾麗斯的手腕被握得好疼,她仰頭看著封蕭野,用飛蛾撲火的決絕神態,「這是你欠我的,從你害我被綁架開始,你就必須負起責任!」
「你們覺得強迫來的婚姻會幸福嗎?」封蕭野看向推著輪椅出現在艾麗斯身後的蘭姨。
蘭姨沒辦法回答封蕭野的問題,她沒想到過封蕭野會那麼抗拒娶艾麗斯,她以為他對艾麗斯是有感情的,即使沒有愛情,也會因為艾麗斯的遭遇而娶她、保護她、給她幸福的,但從這次封蕭野被艾麗斯找回來,一切都超出了她的預期。
封蕭野鬆開艾麗斯的手腕,繞過蘭姨回了房間,兩個高大健壯的黑人隨扈就守在他的房門口。
他知道他愧對艾麗斯、愧對蘭姨,可是她們為什麼要把那份愧疚變成憎恨呢?為什麼要用這麼殘忍的方式剝奪別人的幸福?為什麼堅持認為強迫可以獲得幸福?
十一年前,他在賓西法尼亞大學讀經濟,艾麗斯從波士頓跑去找他,他因為漏接了電話沒有去接艾麗斯,艾麗斯一到費城就被綁架了,半個月後,豪森家用數百萬美元的代價在南非找到了艾麗斯,南非的富豪在也門的地下拍賣會買回了艾麗斯,折磨了她四天。
被救回的艾麗斯被折磨得不成人形,看到男人就害怕,接受了幾年的心理治療才走出那段經歷的陰影,他沒有回豪森家,在艾麗斯被綁架的一個月後從賓西法尼亞大學退學,考取了波士頓警察學院,當學校秘密挑選國際武警的臥底時,他盡了最大的努力去爭取,本來他這種亞洲面孔是不佔優勢的。
他留下了一封信,離開了豪森家,從那一刻起他的人生目標就是抓住綁架艾麗斯的犯罪集團的幕後首腦。
從此,他踏上了一條不歸路,在金三角、中東,在全世界犯罪最猖獗的地區遊走,經歷了最嚴苛的訓練,抗拒了金錢、毒品、美色的吸引,直到將綁架艾麗斯的集團差不多瓦解,他才從國際武警組織退休。
即便如此,他對蘭姨、對艾麗斯的愧疚永遠無法消減,犯罪分子伏法了,可對艾麗斯的傷害卻無法彌補。
他不敢回去,不敢再見到他們。
直到這次艾麗斯找到他,他和艾麗斯一起回了美國,本想看看蘭姨,找到醫生後就回去,沒想到蘭姨竟然拿恩情要挾,要求他娶艾麗斯,他一定會讓王以芩經歷她女兒曾經受過的痛苦和折磨。
第9章(2)
安東尼給他看了一段王以芩的影像,記錄他離開台北第二天後,王以芩一整天的行程,她照顧甜甜、安慰甜甜的樣子,甜甜用嫩嫩甜甜的聲音問他什麼時候回來的聲音,都記錄得清清楚楚。
他知道安東尼是想以此來威脅他,他沒想他竟然那麼快將手伸到了王以芩身邊,那麼近那麼近,近到讓他不敢有絲毫的妄動,生怕要傷到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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