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好天氣實在不適合勉強自己坐在教室中。
江海若托腮看向窗外,一陣微風吹來,講台上的老教授正以緩慢的速度講解著黑板上的一首詩。
較前排的同學大都以「姜太公釣魚」的方式,偷偷的去找周公下棋;中間的同學則是用「玉女托腮」的姿勢拒絕老教授騷擾他們的耳朵;而後排的早就「全軍覆沒」,大方的趴著睡,完全不甩老教授。
又是一陣微風吹來。
講台上的老教授此時顯得更加搖搖欲墜。
江海若看向黑板,唔,是辛棄疾的「青玉案」嘛!就算是給教授一點面子,姑且聽之。
東風夜放花千樹。更吹落、星如雨。
寶馬雕車香滿路。
鳳簫聲動,玉壺光轉,一夜魚龍舞。
蛾兒雪柳黃金縷,笑語盈盈暗香去,
眾裡尋他千百度。
驀然回首,那人卻在,燈火闌珊處。
「這是一首艷詩。」老教授緩慢的講解。
艷詩?江海若挑了一下眉。
意識到自己竟在聽到「艷」字後,自然而然的想起褚舛昀、想起昨夜的狂浪,她的臉瞬間燒紅一片。
怎樣的一對男女才叫情侶?是不是要相愛才算?可玩弄感情的也大有人在啊!
她和褚舛昀又是什麼樣的情形?沒有追求,只有交往,而且方式還有點怪,經過昨晚,兩人的情況是不是又有些不同?
哎呀!什麼亂七八糟的,江海若甩甩頭,敲敲腦袋,企圖趕走理不清的思緒,她看看手錶,只要再十分鐘就下課了,給教授一點面子,別在最後十分鐘蹺頭吧!
下課鐘聲響起,學生們紛紛走出教室。
江海若將桌上的課本往背包一掃,輕鬆地背起背包,跨開腳步往柔道社走去,打算消耗身上過多的精力。
沉寂已久的柔道社因江海若的出現,再度變得熱鬧。
「小若,你來了。」趙士軒向她招手。
「是呀,來發洩一下。」她笑笑的說。
趙士軒是她高中的學弟,亦是柔道社的社員,兩人感情不錯。剛進T大時,在一次閒逛中遇上,就這樣,她成了T大柔道社的座上客。
「你看那裡。」趙士軒指著一個正和社員對打的男孩。
動作乾淨俐落,速度夠快,不過有點手下不留情。江海若挑眉看著他們,如她預料,男孩贏了。
趙士軒說:「他叫康戰呈,是新來的傢伙。他進步得很快,現在已經可以打倒一半以上的人了。」
「那很好啊。」這跟她有什麼關聯?
「但那小子很傲,而且對每一個輸給他的人都大肆嘲弄、譏諷。」
「你被那小子嘲弄過了?」她戲謔道。
趙士軒氣急敗壞的嚷道:「還沒啦!」
原本她還想開口取笑,突然傳來一道語氣不佳的男聲。
「我還以為是誰來了,原來是璟皓高中柔道社赫赫有名的女主將啊,奇怪,你不是去日本學習如何當女人了嗎?怎麼又改變主意回來繼續當男人婆了?」
江海若對他的挑釁不以為意的撇撇嘴,她側身對趙士軒說:「他是誰呀?」她認識他嗎?好像沒什麼印象耶!
「他轉進璟皓時,你正好畢業了,所以你才不認識他,不過他對你相當『不懷好意』哪!」
「此話怎講?」她挑了挑眉道。
「他說,堂堂柔道社裡居然有個女的主將,除了丟臉,還失了璟皓柔道社的面子;幸虧你畢業了,不然他一定會打贏你,然後取代你的位置。」趙士軒怕江海若認為他愛嚼舌根,又趕緊說:「我可沒騙你,只要是璟皓高中的學生,沒有人不知道的。」
「哦?有意思!」江海若有趣的笑道。
見江海若只顧著跟趙士軒講話,理都不理他,康戰呈頓時下不了台。「江海若,敢不敢和我比一場,誰贏了,誰就是主將!」
好久沒動動筋骨了,反正閒著也是閒著,就陪他玩玩吧!
「沒問題,捨命陪君子。」
這場比賽訂在隔天中午舉行。
T大校園中有不少人是璟皓高中畢業的學生,他們一聽到高中時期的風雲人物江海若被自個兒的學弟挑戰,紛紛跑來看熱鬧。
江海若和康戰呈相互對峙,一個殺氣騰騰,另一個則悠哉游哉,形成強烈的對比。
從呼聲中看得出來,所有來觀賽的學生全都一面倒的支持江海若。
社長比了個手勢,康戰呈首先沉不住氣進攻。
江海若輕鬆閃躲,在準備反擊之時,突然瞥到褚舛昀挺拔的身影,一個失神,她的左臉被對方踢了一腳。
她的俏臉馬上腫了起來。
眾人倒抽一口氣。
江海若瞇起眼睛,狠狠的盯著康戰呈。
趙士軒見狀,在心裡暗暗叫糟,認識江海若多年來,她只發過一次飆。
那是在高一下學期時,班上有位男同學將女同學的肚子弄大了,而江海若則受托代為交涉,希望男同學能出面負責,但男同學卻說那女孩早就不是處女了,肚子裡的孩子是不是他的還有待確認,然後男同學還暗示江海若,如果四朵花裡的符曉竹能陪他一晚,他可以考慮幫那女孩付墮胎費。
就是那一次,江海若當場發飆,打斷了他兩根肋骨,若不是恰巧有個老師看見,連忙阻止她,她還打算讓他絕子絕孫。
當時,她就是這種表情。
江海若擦掉從嘴角淌出的血絲,緩緩起身,向呆愣的社長打了個手勢後,不等康戰呈前進,她迅速的踢向他。
接下來是一場驚心動魄的打鬥,不過頻頻挨揍、渾身掛綵的人是康戰呈。
一個過肩摔,江海若勝了。
這時,一個高大的身影背著光站在門口,江海若瞇著雙眼,好一會兒她才認出來人,開心的咧嘴一笑,卻扯痛了紅腫的臉頰,讓她低呼出聲。
褚舛昀快步走進柔道社扶起江海若,仔細的檢查她的傷勢。
有幾個眼尖的學生一下子就認出他就是褚氏機構的總裁,並且在一旁竊竊私語起來。
褚舛昀為避免引起不必要的混亂,他當機立斷的扶著江海若離去,令所有旁觀的人一陣嘩然。
待兩人離去後,趙士軒走向康戰呈,蹲下來輕聲道:「你該感謝那個男人及時出現,上次惹江海若發怒的人,他的傷勢可比你嚴重好幾倍呢!」語畢,他緩緩離去,只留下挫敗不已的失敗者。
「哎呀!痛痛痛!」
「活該。」褚舛昀無情的說。
江海若又哇哇大叫的站起來,「什麼活該,很痛耶,你知不知道?不相信我踢你一腳試看看。」
褚舛昀把她壓在沙發上。「你給我安分點,不然我就在你無瑕的右臉補上一拳,讓你的左臉有個伴兒,這樣看起來也比較協調。」
「我是你未婚妻耶!你怎麼可以這樣對……哇!痛呀!」話還沒有說完,江海若就因褚舛昀用力貼在她臉頰的冰袋而哇哇大叫。
「未婚妻?虧你還記得你是我的未婚妻,請你有點女性的自覺好嗎?」
江海若氣嘟嘟的轉過身不搭理他,其實是說不過褚舛昀。
想她小時候,總是有一群小毛頭喜歡欺負江怒,而她總會看不過去的衝上去扁人,直到他們投降為止。
真是笑話!誰規定女人不能打架,她江海若活了二十多年,哪種架沒打過?反正最後贏的人一定是她,大大小小的傷口對她來說,早就司空見慣了。
「輕、輕一點啦!」江海若睨了他一眼。
「我已經很小心了。」
她閉上眼睛,忍著痛,嘀嘀咕咕的抱怨道:「還不都是你害的!要不是突然看見你,一個閃神,我才不會被那個膿包踢到。」
「這麼說來,是我不對羅?」他揚起眉道。
「沒錯!現在告訴我,你既不是T大的學生,幹嘛跑到學校去?」她一副興師問罪的模樣。
「我去找我親愛的未婚妻,不行嗎?」他輕笑。
「可以,不過下次別在重要時刻突然出現,瞭解嗎?」
「是是是,謹遵諭旨。」
「哼!這還差不多。」她一副不可一世的跩樣。
得了便宜還賣乖!褚舛昀懲罰性的把撒隆巴斯用力貼在她紅腫的臉上。
江海若又齜牙咧嘴的大叫。
「乖,不痛。」褚舛昀在她唇上安撫的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