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翠芸努力睜開眼,乍見陌生的大床和眼前藍色落地窗簾,便驚慌的坐起來。
「醒了?」
葉翠芸循聲看去,這才鬆了一口氣。「文龍?」
蔣文龍先將手中的熱開水遞給她,「先喝了它。」
葉翠芸依言喝了幾口,冰冷的身子才得以暖和。
「我……是不是昏過去了?」
「嗯,我想你應該激動過度,所以才把你帶到這裡來。」
葉翠芸巡視著周圍的陳設,「飯店?!」
「本來想到我住的地方,但路程太遠,我不想讓你著涼,所以選擇了這裡。」
「對不起,給你添麻煩。」葉翠芸垂首,驀地一驚,趕忙拉上被子遮掩只剩內衣的身軀,兩頰緋紅地道:「我的衣服呢?」
仔細一看,蔣文龍正穿著睡袍,微露出胸膛,那性感的裝束和她就快一絲不掛的模樣,曖昧到教她的心噗通跳個不停。
「你全身都濕了,我必須換了它。」
她聽了更是難為情。
「躺著,安心的睡上一覺,我在旁邊看著你。」他將厚實的大手伸進被窩,緊握著她的手。
她望定他溫柔的神情,陡地埋向他的懷中,「為什麼你不問我發生了什麼事?」
他輕柔地用大手梳她的長髮,「我不想問,我很清楚,你一敘述,就會落淚……翠芸,我不想看到你難過。」
「文龍,我以為你再也不理我,以為就算打電話給你,你也不會來……可當我最無助時,我只想見你。」
「我會來,記得嗎?我曾說過你是我的寶貝。」
她在他懷中頻頻點頭,一股暖流進入了她的內心,但見他做出要離開她的動作,她又不安了,使勁摟住他,「別離開我,文龍,抱著我。」
他搖頭,皺起雙眉,似乎在困擾著什麼。「我很想……但現在不行。」
「為什麼?」她愕視著他,緊摟他的雙手教心中的悵然而漸漸鬆開。
他厭煩我了……除了這麼想,她已找不到更貼切的理由。
「我就知道你不明白。」他苦笑。
「明白,你要我走……對不?」她心頭一揪,痛楚道:「我現在就走!」
「翠芸,」他將她扯回床上,「不是這樣的!」
「除了這樣,你要我怎麼想?」
他無奈地長歎一聲,捧起淚眼潸然的臉,「如果你要我留下,我就不走,但我絕對控制不了我自己,你明白嗎?」
他的意思是……
葉翠芸頓悟,原來這就是他所擔心的,他是如此的細心溫柔,自己卻誤解了其心意,虧她還覺得自己的一切就是他……她該相信他的。
「文龍?」
「我會想要你。」
她挨近他。
「你不怕嗎?」
她遲疑了一下,羞赧地搖頭。
得到她的首肯,捧著她臉蛋的雙手陡地擁住其嬌軀,「你會後悔的……」
「我愛你,把一切都給你也是心甘情願。」
他莫名地愣了愣,接著狂吻著她。
他急促的呼吸讓她明白,他多麼想要她,連吻都熾熱、狂野到令她快要窒息。
良久,他緩下了動作,凝視著早已疲憊不堪的她,沙啞道:「為什麼把初夜給我?」
她半啟星眸,無力地微笑,「我只想給你,你忘了我愛你?」
他別過頭去,若有所思。
「再吻我一次。」她掬著幸福的笑意向他要求。
他抿一抿嘴,遲了半晌才俯首吻住了她。
待他把唇離開她時,發現她早閉上眼沉睡了去,口中竟還不斷呢喃著對他的愛語。
夢中,他向她敞開雙臂,告訴她,她是最幸福的女人,是他心中的寶貝,而她也毫無遲疑地奔向他懷裡。
正當她愜意地做著美夢時,身旁的他卻已穿著整齊,等待破碎她的美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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葉翠芸翻動著身子,本能地想依偎在身旁的人的懷中,不料卻撲了空。
她眨了眨眼,半啟星眸,尋找著她惦記又迷戀的身形。
未幾,她在落地窗前發現了他。
朦朧的晨曦透過他頎長的身形,將他周圍的氣流變得異常神秘,他一向給人這種感覺,不過今日卻添加了未曾有過的冷漠。
「文龍……」她慵懶地伏在床上,輕輕呼喚著他。
他轉身,背著光線,語氣平板道:「醒了……不繼續休息?」
她搖頭笑笑,無法大膽地告訴他,她希望他躺在自己身邊,想起昨晚激烈的歡愛,就害羞到不知如何面對他。
「我吵到你了?」
「沒有……」她揉揉惺忪的睡眼,這才注意到他整齊的裝束和那肅穆的神情,完全不適合出現在旖旎氛圍的房間。
照常理他應該會沉睡在她身旁,或者走過來給予溫存的深吻,但他什麼也沒做,教她愈瞧愈是不安。
為了不想給自己無謂的擔憂,她讓自己朝也許他早上有公事的方向想。「你有工作?」
他默然不語。
「如果你有事,可以先離開,不用管我的。」她忍住沒有得到他的溫柔的失望,對他一笑。
他兀自沉默,逕自走到衣櫃,取出她的衣服冷淡地扔到床上。
才浮現的笑容立即逝去,她拾起自己的衣衫,對於他的舉止大感錯愕。「文龍,這……」
「把衣服穿上。」他轉過身,背向著她,言行舉止冰冷到教她不得不從濃情蜜意裡跳脫出來。
她依言穿上衣服,她並不傻,她看得出他不對勁。
「發生了什麼事?」她試著問他,心想如果有事困擾著他,她必須知道,對她而言,他就像她心中的一部分,隨時影響著她。
他轉身過來,肅穆的表情頓時揚起陰惻惻的笑意,「你問得沒錯,但那件事情,早在三個月前就發生了。」
她心一寒,他的笑容令人恐懼驚愕,她不明白他到底在說什麼?
「不明白?」他冷哼一聲,「這是一定的,否則你又怎會陷入我所設計的陷阱裡?」
「文龍……你到底怎麼了?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她突然覺得這不是她所認識的蔣文龍,眼前的他,森冷無比,舉手投足都令人不寒而慄。
「我不叫『文龍』!」他低吼。
她大為震驚,他從不這樣吼她的,為什麼他像變了一個人?不……是魔鬼,像冷血無情的魔鬼!她做錯了什麼,要受到這樣冰冷的對待?彷彿昨夜的激情從未有過。
「我也不姓蔣,昭日機構的董事長確實有個侄子叫蔣文龍,但不是我。」
她目瞪口呆,一時之間不能言語,驚愕地聽著那含刀帶劍的敘述。
「我利用了蔣文龍的身份,於公,巡視左東集團在亞洲各大子公司的營運,包括昭日機構;於私,就是對葉家進行一切的報復!」
她的臉色變得慘白,「左東集團」是國際性的大集團,對於這樣知名的企業,她略有所聞,可讓她驚詫的是,葉家何時與「左東集團」有牽扯?這兩者間根本是沒有交集的啊!他又為何告訴她他不是蔣文龍?!
她對他猛搖頭道:「你是文龍!你是蔣文龍,如果你想考驗我什麼,沒有用的,我還是愛你!」
「愛?你再說一次。」他咧嘴笑,笑得淡漠,笑得刺骨。
她走向他,主動撲進他胸懷,試著不去理會他莫名的冰冷,泫然道:「我愛你……真的很愛你。」「滾開。」他低語,神情凌厲懾人。
她聽了全身僵然。
頓時,他猛地推開她,使得沒有防備的她,踉踉蹌蹌地向後退,一個重心不穩,跌坐在地。
「離我遠一點,你很令我反感。」他臉上充斥著對她的嫌惡。
「不……」她再也承受不住他無情的打擊而泫然欲泣。
她想站起來,但雙腳無力,而她的尊嚴早教他踐踏於腳下。
「如果你想分手,可以明說,請你不要……不要這樣傷害我。」她痛心道。
此時此刻,她不得不去面對他的冷酷,但每當他看著自己時,那種神情彷彿恨她入骨,而殘忍的口吻,除了教她不解,還徹底傷了她的心。
「這是你應得的!」他幾近咆哮,邁步走到床沿,扯出沾了血跡的殷紅床單,隨即扔向癱在地上的她,接道:「對我而言,這些血……一點價值也沒有!」
她倒抽一口氣,心頭彷彿教人狠狠地抽上一鞭。「不……」她聲淚俱下,望定床單上那顯示初夜的烙印,她幾乎崩潰。
「為什麼要這樣對我?!為什麼要在我愛上你後這樣對我?」
「不這麼做你又怎會痛苦?我說過,這一切都是我設好的陷阱,是你的天真毀了你!包括毀掉葉家所有人對你的疼惜!你不再貞潔,也別奢望會得到重視!將來你更無顏去面對你那禮儀教師的母親!」
「你騙我!」她又想逃避,只因他的敘述愈來愈可怕。
「騙?在這之前,我騙走你的所有,騙取你的信任、騙取你的感情,但何曾不是你心甘情願!而我惟一站得住腳的,是我從未說過愛你,比起那些到處給承諾的男人,我甩開你也是理所當然!」他說得振振有辭。
她想馬上離開這裡,離開被他傷害的範圍,但她就是做不到,下意識竟還愚蠢地相信,一切都還有挽回的希望,是她真如他所說的天真,還是仍對此刻不斷傷害她的他,有依戀、有不捨?
「我這樣的手段,你有沒有覺得熟悉?我相信你在葉成輝身上絕對看得到!」
「什麼?」她不解,她記得她從未向他提及家人的。
「最好別告訴我,你把左司琳忘得一乾二淨!」他咬牙警告她。
「你認識司琳?!」
「她是我妹妹!」
她怔到啞口,腦中一陣轟然。
「我姓左,左司徹才是我真正的名字。」見她驚愕,他繼續道:「而你所認識的左司琳,是左家的千金!是左東集團副總裁的親妹妹!是我離家多年的親妹妹!可我沒想到,一個金枝玉葉會讓微不足道的葉成輝這樣糟踏!」
她為之震撼,但她多麼希望自己完全不瞭解他的話,無奈其敘述再明白不過。「所以……你選擇我作為你的報復?是這樣的嗎?」
「錯了,是葉家所有的人,當我知道司琳是服用大量的安眠藥自殺後,我派人調查她在台灣的生活,包括她和葉成輝的交往,以及你父母惡劣的排斥……」
言及此,他充分地表現憤恨,回想起親妹妹躺在太平間的情景,心就痛,儘管眼前的葉翠芸再如何悲痛泣淚,他也不會有絲毫的憐惜。
「我在想,倘若你父母知道司琳的真實身份,或許會巴不得她趕快嫁入葉家,屆時,門不當戶不對這句話,就得由左家來開口,當然你們也高攀不起!」
「你所說的一切,我的確沒有反駁的餘地,但如果你要報復……就報復在我身上,請你……放過我的家人。」
她相信他的話,他是左東集團的副總裁,權勢大如天,有什麼他辦不到的?正因如此,她害怕他所謂的報復,既然他已毀了她,也無須計較再一次的傷害。
她就算崩潰,也不要家人陪她走上末路……不要。
「葉翠芸。」他無情地念著她的全名,輕笑道:「別高估你自己,你已經一文不值了。」
「你是這樣看我的?」她的胸口彷彿挨了一記悶拳。
「是你的行為讓我這麼想,在我計劃中,沒預料這麼早就能得到你,但才不到三個月,你竟然就將一切都給了我,巴不得早點跟我上床,你要我怎麼看你?這和我花錢就能了事的情婦又有何不同?」
為什麼他一定要把她付出的感情,說得那麼不堪?她知道他失去左司琳,心中有恨是必然的,但為什麼要否決她的愛,她是真的愛他啊……
但她不敢說出口,她不願再次聽到他的否決,那種滋味,相當剜心。
「事情也該告一段落,你一無所有,過陣子,葉家的事業也會宣告結束,這一切都是你們的報應。」
「我……爸的事業?你對他們做了什麼?!」她忍不住激動。
「以昭日機構的勢力,讓一間公司無法在商業界立足,是很輕而易舉的事,包括想和你們聯婚的何家,也因為害怕得罪昭日機構,而拒絕跟你父親有生意往來,甚至限制何玫珍接觸葉家任何一個人!」
她這才恍然大悟,絕望道:「原來……是你控制了這一切。」
「葉家在司琳身上造成的傷害,我也會讓你們飽受同樣教人排斥、輕視的滋味,而且加倍奉還!」
完了!葉家完了……她聽了臉色慘白,萬念俱灰,眼前的他已變成可怕的魔鬼,他就算不是惡魔,也會是隨時能將人處死的閻羅王,事實上他正宣佈她的死亡……一個她深愛的男人,竟將她推入萬劫不復的深淵。
「為什麼你會變得這麼可怕?」她情緒高漲,雙手握拳。
「不是我變,而是你從未真正認識我,我左司徹向來是個恩怨分明的人,若欠誰人情,定加以還清,相對的,惹怒我的,也從未有過好下場!」語末,他的眼神更是毫不留情。
見她沉默,他抓起桌上的車鑰匙轉身欲走。
「文龍!」她急忙喚他。
他停下腳步。「再一次提醒你,我叫左司徹。」
她知道,他這一走,是不會再回頭了,那麼何不讓她徹底的相信他的決心。「我問你……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
不知怎地,他竟默然了一會兒,才道:「沒有,從來也沒有。」
隨著他的離去,她的心也跟著死了。
想著他溫柔的笑容,想著他熱情狂野的吮吻,想著他親暱的纏綿,都是那麼的美……
但也都是夢!
如今美夢破碎,接踵而至的打擊,彷彿將她的振作都毀滅了去,忽然間她覺得沒有未來了……只因他已帶走她的一切,也殘酷地摧毀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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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是傾盆大雨。
佇立在飯店門口的葉翠芸,失魂落魄地呆望著天際。
沒有任何情形比她現在的樣子更糟了。
此時除了回家,她已沒有地方可去了,因此,她坐上了車,向司機告知住址後,又失神地望窗外看去。
她的心很平靜,平靜到猶如死去,腦海也是一片空白,她害怕產生思緒,也很明白,只要一想,就會想起蔣文龍……不,是左司徹。
連名字她都難以接受,更何況是他給的傷害?
當車子停在家門口時,她猶豫了很久,她該拿什麼心情進去?她深覺愧對家人,葉家的女兒已徹底教人玩弄一番,她已一文不值,不再珍貴。
末了,她還是下車,這裡畢竟是她惟一的歸處。
如果家人都不願接納她,那誰又能夠接納她?
進了房子,她立刻愣在大廳。
此時,葉母正用嚴肅的神情面對她,走來就是狠勁的一巴掌。
「徹夜未歸!這像話嗎?!」葉母怒不可遏,氣得呼吸急促。
葉翠芸的左耳嗡嗡作響,但她沒有反駁,她知道自己不再有資格說話,在被左司徹玩弄後,她在葉家已沒有立場了。
「給我進房間好好反省!」葉母指著房間怒盛道。
葉翠芸抿一抿嘴,撫著作疼的臉頰朝房間走去。
正要進房時,剛巧遇上才從房裡出來,穿著整齊準備要上班的葉成輝。
葉成輝拉齊領帶,問道:「翠芸?媽打你……」
葉翠芸沉默不語。
「讓哥看看。」瞧她臉頰紅腫,葉成輝實在不忍,以前不管子女犯了什麼錯,母親也不會動手打人,為此,他不免震驚。
葉翠芸別過頭去,「不用了……是我做錯事。」
她不敢正視葉成輝,一旦這麼做,她擔心自己會想起他拋棄了左司琳,想起左司徹的絕情……
要怪葉成輝嗎?她不想,畢竟他也不願意,他也痛苦過;要恨左司徹嗎?無奈,她做不到,倘使可以恨他,那她對他的愛,也不具意義了。
她真的愛他,沒有絲毫的虛假,殘忍的是,他冷酷地拒絕她的付出。
葉翠芸顫了一下,面色極為難看。
葉成輝懂得觀察,自然知道事情不對勁。「你兩眼紅腫,你哭過了?!對你做了什麼?」
「沒有……」
「他在哪間公司?!我去找他!」葉成輝心急了。
「不要!」葉翠芸猛然道。「別去找他……什麼事也沒發生,真的。」
她已受了傷害,若還要向家人坦誠什麼,一定會引起軒然大波,反而死去的左司琳無辜遭家人怨恨、指責。
「你在維護他?」葉成輝深鎖眉頭,狐疑道。
「我沒有。」她低下頭,兩眼心虛。
「你不說,我不逼你,但我不希望自己的妹妹受到傷害。」
他這番話,讓她酸楚。
連葉成輝都想保護她,又豈能怨恨左司徹的報復?葉翠芸感慨地想。
葉成輝悶哼一聲,才要走開,葉翠芸抓住他。
「做什麼?」葉成輝挑挑眉。
「爸呢?」通常早上她都會看見父親在飯廳,邊吃早餐邊看報紙,但知道左司徹那勢在必行的報復後,她才注意到,她似乎好一陣子沒見到父了。
「他在公司。」葉成輝淡道。
「一大早就去公司……他是不是從昨天就待在那?!」
「爸最近很忙。」這會兒,倒換成葉成輝忙著閃躲葉翠芸的目光。
「你也忙,我知道,你最近都把文件帶回家做,你以前就算再忙,也不會把公事帶回家的。」當情形愈來愈接近左司徹的報復計劃時,她的心幾乎寒了一大半,抓住葉成輝的小手,突然加重力道:「告訴我,出事了對不對?」
「你說過不會過問公司的事。」葉成輝試著搪塞她的追問。
「我不過問並不代表我不關心。」
葉成輝朝客廳一探,不見母親的人影,想起這時候她都會去買菜,才安心下來。
葉翠芸由葉成輝的舉動再問:「爸想隱瞞媽?」
葉成輝長歎一聲:「暫時的,媽遲早要知道的。」
葉翠芸心頭一震。「真的出事了……」
「這幾個月公司接不到訂單,以前的老客戶也都寧可賠償,也不願再與公司合作,前陣子股東們紛紛退股,許多事情都變得很莫名其妙,也很突然。」
葉翠芸神色一黯,她比任何人都清楚事情的端倪,立刻面對事實地問:「已經挽回不了了,對不對?」
葉成輝身子一僵,怔於葉翠芸的料想。
見他默認,葉翠芸的心已至絕望。「你和爸打算怎麼辦?」
「最壞的打算……就是停止經營。」葉成輝悵然道。
「真的要這樣?!」
「公司還欠廠商大筆金額,加上股東們紛紛離去,沒有任何周轉,爸賣掉南區的房子,如果不夠,這間房子……也留不住了。」
葉翠芸緊緊摀住突然酸楚的鼻子,淚水不禁在眼眶打轉。
「翠芸。」葉成輝伸手抱住感傷的葉翠芸。
「哥……」葉翠芸埋入他懷中,眼淚像斷了線般淌了下來。「爸辛辛苦苦經營的公司……」
「我們盡力了……這件事,暫時別讓媽知道……」語末了,葉成輝不意往玄關處看去,驚道:「媽?!」
葉翠芸聞言,猛然抬頭,望定葉母一臉震驚。
原本打算去市場的葉母,在路上發現自己忘了帶錢包,便調頭回來,不料,竟聽到子女在談論教人難以相信的事情。
「你們兩個在說什麼?什麼停止經營?什麼賣房子?」葉母僵在原處,臉色發白。
兩人彷彿有股罪惡感,一齊低下頭來,不語,不敢正視葉母。
「為什麼到現在還想隱瞞我?!」葉母快步走向他們,神情激動地揪住成輝的衣領,大吼:「說話啊!你說話啊!」
「媽!別這樣……」眼見母親激動地顫著雙手,她的勸阻已然不具份量了。
葉翠芸不忍見如此情景,別過頭去,害怕自己再度落淚而倍增母親的悵然與絕望。
「公司早就出問題了,是不是?」此時葉母眼中,已盈滿了淚水。
葉成輝頷首,表情顯得僵硬、沉重。
「不要啊……」葉母掩面哭泣,雙腳無力地癱在地上,「我不要!」
葉成輝彎下身,緊摟著母親,對她而言,葉家是她的一切,此時此刻,她比任何人更需要安慰。
站在一旁的葉翠芸,怔了一怔,見母親悲慼地面對這樣的事實,想著連家人都手足無措,讓她對未來感到茫然。
她想,真正振作不起來的,可能是她自己,一個身心全被邪惡的男人帶走的她。
之於她而言,這遽然的轉變就像一場夢,教她難以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