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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黑狗兄 第七章 作者:岳盈
    和奕麟約好晚上在家裡吃飯後,顥雲回家梳洗了一下,便趕到公司。

    好在天雲集團的政策在數月前便已擬定好,沒有必須處理的緊急大事。顥雲要陳特助將必須批示的公文收集完畢,中午帶著他到醫院探望兄長,在門口遇到送午餐來的柳姨。

    顥雲再度清醒過來,還不能吃東西,只能靠打點滴補充養分,月眉在一旁陪伴他。

    「月眉,柳姨已經來了,等會兒跟我一道回家,晚上再來照顧哥哥吧。」

    「顥雲,你怎麼一來就把月眉遣開?」顥天不太高興地埋怨。

    他才剛清醒過來,跟月眉都還沒來得及說上話,便有一群不識相的第三者跑來湊熱鬧,也難怪他會火大了。

    「咦,不對嗎?」顥雲無辜地眨眨眼。「有護士和柳姨在,月眉不用留在這裡嘛。倒不如讓她回家休息,晚上再來看護你。」

    「可是……」顥天矛盾地直嘀咕。

    「別可是了。陳特助,你跟哥報告一下,我們在外面的視聽室吃午餐。」

    「顥雲,你太狠心了吧?我傷得這麼嚴重,還要我處理公事。」他有氣無力地道。

    「你不是不信任我的能力嗎?那我讓你自己處理公事有什麼不對?別擔心,不過是幾件小事要你簽名而已,不需要花什麼腦力。」

    顥雲不理會兄長的嘟囔,拉著月眉到病房外,津津有味地享受柳姨準備的精緻料理。

    柳姨看她吃得這麼高興,一點都不為兄長的傷勢煩惱,倒是月眉仍因擔心顥天的病情而胃口不好。

    「月眉,你放心好了。哥的身體向來結實,不會有事。」

    「不是啦,我……」月眉勉強笑了笑,以叉子撥著盤裡的面。

    「你多吃一點,晚上才有力氣照顧哥。」

    月眉在顥雲的勸告下.只好食不知味地將麵條往嘴裡送。

    顥雲用完餐後,要陳特助自行返回公司,然後進病房探視兄長。

    「哥,要是沒什麼事,我就帶月眉回家睡午覺了。明天早上再來看你。」

    「你不是說月眉晚上會來嗎?」顥天著急了起來。

    「她晚上來,我明早來,這樣可以嗎?」顥雲頑皮地朝他擠眉弄眼,見他鬆了口氣後,又道:「要是我和月眉同進同出,你才不願意哩。所以我識相點,不當電燈泡。」

    「小姐,你說什麼?」月眉又羞又慌地跺腳不依。

    「哈,我什麼都沒說!」她搖著雙手,神情可愛。

    顥天古怪地看了兩人一眼,欲言又止。

    「我們走了。」顥雲挽著月眉離開後,顥天合上眼睫,臉上飄忽著一縷神秘笑意。

    柳姨看了半天,越看越迷糊。

    聽小姐的話,好像是少爺和月眉之間有著什麼。這可能嗎?她不禁為這可能性而雀躍不已,但心裡又為月眉擔心起來。

    事業成功、俊美出眾的少爺會看上單純可人的月眉嗎?他三天兩頭便換女友的風流個性,對月眉會不會只是三分鐘的熱度?

    柳姨輕喟一聲,知道這些擔優只能放在心裡。一切只有祈禱老天爺保佑了,希望少爺的多情不會傷害到月眉。

    ※※※※※※※※※

    奕麟通過姜家雕花鍛鐵大門.將車停在最靠近主體建築的車道上。帶著那束妹妹伊人建議他帶來的金黃色海芋花束下車,奕麟呼出胸口積累的緊張,抬頭欣賞眼前這棟沐浴在夕陽余暈下、牆面裝飾著防火石材的三層樓歐式建築。

    畢竟是許多年不曾戀愛了,瞧他像青澀少年般緊張。

    奕麟握緊手中的花束,若不是妹妹提醒,他大概也不會想到要送花。大而化之的粗線條個性,對浪漫的定義跟敏感纖細的女性不同,幸好有個成天纏著她老公製造浪漫的妹妹,否則在和顥雲的第一次正式約會,他八成是兩手空空,到人家家裡吃霸王飯。

    想到「第一次正式約會」這個名詞,奕麟忍不住輕笑起來。

    他也被妹妹伊人彎彎曲曲的想法感染了。

    難道他上回邀顥雲去騎馬就不正式了嗎?

    兩人還不是照樣訂了情,接了吻,可見得約會正式不正式並不重要。那他幹嘛耗一個鐘頭在衣櫃前挑挑揀揀,打不定主意該穿哪件衣服?

    西裝太正式了,T恤又太隨便,最後還是在妹妹的建議下,穿上這件深藍色鐵纖馬球衫,搭配白色寬管長褲。

    奕麟順了順額前不馴的髮絲,再次做了個深呼吸,平撫緊張的情緒。朝典雅的門大跨步前進,正想伸手叩門時,門已被人打開。

    「嗨!」笑意像朵被熏暖的蓓蕾般自顥雲嬌美的芳顏綻放。盈盈眉眼間儘是萬續柔情,散發出含帶允諾的愛意,吸引奕麟情不自禁地傾身靠向她,在柔柔顫動的粉唇上輕吮一記。

    「嗨!」他的聲音同樣沙啞,呼吸因體內勃發的情慾而不穩,像是嫌這輕輕一觸還不夠似的,他伸手將她攬人懷中,緊緊擁抱她,在她頰邊、頸側廝磨。

    顥雲被他逗得咯咯嬌笑,心裡卻是暖烘烘的。

    身體的緊密接觸,帶來了接納與被接納的狂喜。呼吸著他獨特的男性氣息,顥雲不禁目眩神迷,如飲了一杯美酒般醺然欲醉。

    「我們要在門口站一輩子嗎?」她眼眶濕濡.促狹地笑問。

    奕麟輕輕放開她,深幽的眼光顯得有些迷茫,剛才兩人擁抱時所體會到的情感衝擊仍深深震撼著他。

    他低頭凝視她帶笑的容顏,與她的眸光再次交纏。

    「顥雲,顥雲……」他忍不住輕輕吟哦她的名。

    「雖然我很欣賞你唱歌般的好聽聲音,但罰客人站在門口,可是違背了待客之道,還是進來再說吧。」她頑皮地一笑,挽著他走進屋內。

    奕麟心神恍惚地跟隨她到客廳的沙發坐下,這才記起手中的花束。

    「這送給你。」他像個等著人讚賞的小孩般期待地看著她。

    顥雲伸手接過花束,心裡甜絲絲的,但仍忍不住想逗他。

    「我還以為這是某種服裝的搭配呢,你握得緊緊的,沒想到是送我的。」

    「顥雲,你取笑我!」他哭笑不得地嚷道。

    「哪有?」她噗哧笑出聲。

    「壞女孩!」他輕聲斥道,眸中閃漾著溫暖的柔情。

    「你知不知道我為這次的約會緊張了半天?居然還取笑我送花的行為。」

    「你緊張?」顥雲不敢置信地輕呼,他看起來是那樣的從容,彷彿天塌下來都不要緊似的,還會緊張?

    「嗯。」奕麟坦白承認,眼中有著一抹自嘲。他搔了搔後腦勺說:「我有好幾年沒跟女人交往了,連怎麼約會都記不太清楚。」

    「可是你沒忘記送花。」

    「是我妹妹伊人提醒我的。她今天回娘家。」

    「伊人結婚了?」顥雲訝異道。

    「對。我記得伊人還比你小一歲呢。她是去年十二月結婚的。」

    顥雲聞言嬌媚地睇向他,不知道他說這話是否在暗示什麼。但隨即明白,奕麟只是陳述事實,他那個人可不太懂得拐彎抹角。

    「你坐一下,我把花放進花瓶裡,幫你倒杯柳橙汁。」

    顥雲離開後,奕麟無聊地打量客廳的裝潢,華麗的佈置,充滿主人高雅的品味,但在失去顥雲的陪伴後,變得像樣品屋一般冰冷。

    他倏地揚起眉,覺得幾分好笑。什麼時候他也變得這樣敏感了?客廳就是客廳,傢俱就是傢俱,都是沒生命的東西,當然是沒溫度啦。

    「在想什麼?」

    顥雲將一隻盛裝果汁的透明水杯遞給他,手中端著另一杯,咬住吸管啜飲。

    「沒什麼。」奕麟搖搖頭,接過果汁就口。「家裡就你一個人?」他突然問。

    「是啊。月眉去醫院,柳姨則還沒回來。肚子餓不餓?這可是我第一次為男人下廚,你要是敢說不好吃,我可會翻臉的。」

    她眨著秋波欲流的描黛媚眼半嗔半喜地威嚇著他,粉嫣紅潤的朱唇誘人犯罪。奕麟再次為之神魂顛倒,忍不住將她拉進懷裡,審視著那張無論從哪個角度看都萬般妍麗動人的嬌容。

    鼻端聞到她醉人的氣息,他讚歎一聲,覆住她等待著的香軟紅唇,嘗到混合著柳橙汁的香甜蜜汁。

    「顥雲,顥雲……」他像吟詠一篇醉人詩歌般呢噥她的名字,顥雲全身為之酥軟,感覺到他帶有魔力的手沿著她女性化的曲線上下愛撫,帶來一陣陣刺麻的戰慄。

    急切的呻吟逸出她喉嚨,顥雲被自己發出的聲音嚇了一跳,羞窘的情緒溢滿胸臆。

    「你……好壞!」她惱羞成怒地推著他。

    奕麟知道她還不習慣男女間的情慾,輕笑地放開她,審視她酡紅的雙頰。

    「不准看我啦!」她嬌嗔地伸手蒙住他的眼睛。

    奕麟邊笑邊抓下她的手。

    「為什麼不讓我看你?」他抵住她的額,看進她含羞帶怯的水眸裡。

    「你害人家好羞,不讓你看。」

    「可是我就喜歡看你為我害羞的樣子,又嬌又美,迷死我了。」

    「甜言蜜語。」她笑吟吟地罵了聲,兩隻手捧住他俊美迷人的臉蛋,越看心跳越快。

    他是這麼英俊。

    她忍不住用手指摩挲他迷人的嘴。

    「哥哥說你對女人有致命的吸引力,這句話一點都沒錯。」

    「顥雲說的?」奕麟訝異道。

    「嗯。我要上山時,他叫我小心點,千萬不要愛上你。」

    「他真這麼說?」奕麟弓起俊眉,思索自己是哪裡得罪顥天了,讓他對顥雲說這種話,這不是擺明要破壞他的姻緣嗎?

    「我還信誓旦旦說我不會呢,沒想到……」她乾澀地笑了聲。

    「顥雲,你別聽顥天亂講,我不是隨便的人。」

    瞧他那副緊張的樣子,顥雲感到好笑。

    「哥才沒亂講。」她故意板起臉來。「他說你英俊迷人,身價奇高,可謂東台灣頭一號黃金單身漢。事實也證明,山上有不少懷春少女暗暗戀慕你,還用『山頂黑狗兄』來稱呼你。」

    「那是他們沒事閒磕牙,我根本……」

    「你否認你英俊過人、魅力十足?」顥雲兩隻手掌用力擠壓他兩頰,使得他俊美的五官扭曲變形。

    「容貌是我父母生的,我……」

    「還留著一頭飄逸的長髮,身材又那麼棒,騎在閃電上時,那副狂野難馴、粗獷浪蕩的模樣,分明是為了擾亂人家的芳心。」

    「我沒有,那全是……」

    「少來了,你就是這麼帥,不准狡辯。」她因為拚命忍笑而鼓起雙頰,但笑意仍從明亮的眼眸裡進射出來,奕麟立刻明白自己被她耍了。

    「你敢調戲我?」他凶狠的反客為主壓住她。

    「哪有,人家只是說你帥,山上的女孩都很迷你,我可沒有亂說喔。」這下換她處於劣勢,她只好以低姿態可憐兮兮地軟言相求。

    「你聽誰嚼的舌根?我可從來沒招惹人。」

    「唉,色不迷人人自迷嘛,別人愛慕你不行嗎?不過話說回來,你真的絲毫不動心?」

    她眼中的狐疑,令奕麟氣煞。

    「你當我是什麼?」他空受屈辱地抗辯。「每天閒閒沒事幹只會追女人的花花公子,還是假日帶美女到山上木屋度假的有錢有閒大亨?我每天都忙著牧場的事,辛勤工作。看看我這雙手!」

    顥雲依言看去,發現他的手掌粗大,結著厚厚的繭。

    「這是一雙工作的手,不是養尊處優、一天到晚追求女人的手!」

    「對不起啦。」顥雲知道自己玩笑開大了,愧疚地低下頭,握住他的手掌,柔嫩的粉唇充滿歉意地吻他的掌心。

    奕麟為之悸動,殘餘的怒火全被她柔情萬千的舉動澆熄了。

    「你剛才說假日帶美女到山上木屋度假,指的是我哥嗎?」顥雲抬起頭慧黯地問。

    「原來你知道。」

    「說起這件事我就生氣。我央求他好幾次,要他帶我上山玩,他每次都不答應,自己卻帶女人去。」

    「如果他早點帶你來,我們就可以早點認識了。」他若有所憾地道,輕吻著她的臉頰。「擁著你的感覺,和這幾年的孤寂相比,宛如天堂和地獄。」

    「你這麼會說話,是不是常常練習?」她調皮地問。

    「又醜我了。」他佯裝不悅地蹙起眉來,擁著她幽幽地說起往事。「離我上次戀愛,已經有五年了。」

    「可以談嗎?」明知道那已經是過去的事了,但顥雲就是不能讓自己毫不在意,忍不住想知道。

    奕麟的眼眸因回憶蒙上一層陰影。

    「對不起,如果你不想說就算了。」

    「也沒什麼不好談起的.只是……」他心煩地道。

    「是被傷得太痛,不願提起嗎?還是……」顥雲小心翼翼地試探。

    「你想到哪裡去了?」奕麟感到好笑,看到顥雲受傷的表情,知道她誤會了,旋即放軟聲調,幽默地道:「你別胡思亂想,我可沒談過言情小說裡寫的那種文藝大悲劇式的戀愛,只是向來自負又頗有女人緣的我,在前次的失敗戀愛裡栽了個大跟頭,狠狠地被撞了個瘀青,但離心碎還有段距離。我痛定思痛,知道自己從前被寵壞,以為世界該繞著我轉,傷害到人也不知道,活該遭到這種報應。這些年來之所以沒再戀愛,並不是因為上次的事,沒遇到心儀的對象才是主要原因。」

    「你是說,你並不是因為傷心才……」

    「當然不是。自尊受傷倒是真的。」奕麟自嘲道,如今回憶起那段過往,他已經能用一種自娛娛人的心態來看待。

    「我很好奇。」顥雲托著腮,妒意和醋意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剩下的只是聽故事的興趣。

    奕麟為難地搔著後腦勺,畢竟這段難堪的過去狠狠刺傷了他的男性自尊。但看顥雲的表情又顯得那樣興致勃勃……算了,都這麼多年,他還有什麼好在意?

    「你想知道我就告訴你,但不准你笑我。」

    「嗯。」顥雲點頭如搗蒜。

    「那是五年前的事了。」奕麟歎口氣道。「那時候我剛退伍,因為從小對牧場有很深的感情,大學時學的便是畜牧。我的高中同學李元寵當時剛拿到法律系碩士的學位,邀我到他家慶祝,在那裡我見到了他大學剛畢業的妹妹元梅,和元梅的同學陳瑩如。」

    「哪個是女主角?〞顥雲有種習慣,就是看小說,一定要先搞清楚男女主角是誰。

    奕麟先是看了她一眼,才又重重地呼出一聲歎息。

    「我被冶艷、身材窈窕的陳瑩如所吸引,可是我沒採取任何行動,因為我看出元宏當時對陳瑩如也有好感。

    後來元梅主動接近我,但我只當她是妹妹,並沒有接受,我那時候另有約會對象。」

    「好個大眾情人!」顥雲酸溜溜地從鼻孔裡呼了聲。

    「顥雲,那是過去的事了。」奕麟滿臉無奈的解釋。

    「年少輕狂誰沒有?經過那段教訓,我再也不敢抱著遊戲心態玩男女之間的遊戲。可是該死的,每次戀愛我都很真心,並沒有故意玩弄對方。只是那時候對愛情的看法失之輕浮,以為愛便是激情,一旦激情消失,愛也沒了。」

    「你現在還這樣想嗎?」顥雲緊張地瞅住他。

    「當然不是。」奕麟真誠地看進顥雲眼裡。「這些年來我的想法改變很多,其實若不是我自己愛玩的心態,早可以從我父母的相處模式領悟到了。真正的愛情,不只是初識那一刻驀然的驚悅,還應該隨著時光的流轉.發酵成香醇的情釀。不是有首歌叫作『愛情釀的酒』嗎?歌詞我忘了,但我很喜歡『愛情釀的酒』這個詞。釀一壺愛情的酒,在我們年老時薄飲微醺,那種感覺或許可以叫作浪漫吧。」

    「酒發醉太過分不會變成醋嗎?」`雲調侃道。

    「那就得在它蒸餾的過程中多用些心。」奕麟眼中射出熾熱的濃情,傾身向她,吐著感性言語的唇朝她緩緩接近。

    顥雲被他馥郁如酒得氣息醺得神魂顛倒,但想起故事還沒聽完,只得狠下心拒絕,舉起雙手撐在他肩上。

    「接下來怎麼樣?」

    「接下來?」奕麟眨著眼中的情慾迷霧,腦子裡一片空白。

    「你的故事啊。才說到一半而已。」

    奕麟充滿濃情蜜意的俊臉頓時垮了下來,還以為逃過一劫呢,沒想到顥雲不但一刻也不肯放鬆,還大殺風景地在他想親親時提起。

    「顥雲,你就不能等一下再……」他忍不住哀鳴起來。

    「心裡有事,人家沒辦法做那件事嘛!」

    「那說完就可以……」他重新燃起希望。

    「哼,你滿腦子的黃色廢料。」她不依地嬌嗔。

    「你能要求一個禁慾了五年的成熟男子,在面對秀色可餐的心愛人兒時,還滿腦子論語孟子嗎?顥雲,我是正常男人,想跟你親熱並不為過。」

    「好嘛,好嘛。」瞧他那副痛心疾首、像受了多大誤解般的模樣,顥雲也為之心疼。她在他臉畔吐氣如蘭地軟語哄勸,「是我以小女子之心度你君子之腹。可是人家真的很好奇嘛。把故事說完嘛。」

    奕麟拿她沒轍,只得再往下說:「我剛才說到……對了,我說到我拒絕了元梅。我以為她還年輕,年輕的心不會碎,只會有點瘀傷而已。直到後來我才發現情況並不是如此。大概是兩個星期後,我在一家PUB遇到陳瑩如,她打扮得非常誘人,迷你皮裙,黃色透明塑膠製襯衫裡裹了件小可愛,露出她細緻、美麗的小腹。她主動跟我招呼,我當時有點受寵若驚,就跟她攀談了起來,那晚我送她回家……」

    「回家……」顥雲的眼珠子瞪得幾乎要凸出來,心裡五味雜陳。

    「什麼事也沒發生,只是約好明天再碰面。」奕麟被她瞪得神情狼狽,只得把臉轉側一點,看向客廳牆壁掛著的一張壁毯。「隔天我們在PUB裡熱烈起舞,隨著兩具身體的不斷磨蹭,我難免動起了慾念,開始對陳瑩如想人非非。第三天晚上,陳瑩如邀我上她的公寓,她說她家裡的人都在美國,只有她一個人住。當晚我們便做愛了。」

    顥雲握緊拳頭,差點想揮到他臉上。他竟敢!即使事過五年,即使他們當時還沒相愛,可是她仍然好生氣。

    可惡,她有打人的衝動。

    奕麟可以感覺到顥雲雖然沒說什麼,但週遭死寂般的靜默卻像暴風雨前的寧靜。他畏縮了一下,知道自己得趕快把故事說完,好安撫顥雲的情緒。

    「我跟陳瑩如持續交往了兩星期左右,有人快遞了一卷錄影帶給我。我放映出來一看,僵在當場。」

    「什麼內容?」顥雲再度被勾起好奇心。

    「是我跟陳瑩如做愛畫面的剪接。」奕麟尷尬地說。

    「我當時氣得想立刻將錄影帶拆爛、銷毀,但又覺得寄帶子給我的人用意絕不可能這麼簡單,就按了快轉鍵,接著我看到陳瑩如和另一名裸女出現在畫面上……」

    顥雲聽到這裡,一抹恍然之色湧進眼中,但又覺得這件事實在怪異,令人難以置信。

    「我想你也猜到了。」他露出一抹苦澀的笑容,「另一個女人就是李元梅。兩個女人在床上開香檳慶祝她們的計謀成功,陳瑩如洋洋得意地訴說著她如何成功地勾引我,又拿我和她以前做愛過的男人做比較,以非常輕蔑不屑的語氣說男人都是一樣,還跟元梅興致勃勃的研究要不要把錄影帶公諸於世。元梅什麼都沒說,只冷冷的對著鏡頭,一向溫柔多情的眉眼間變得冰冷沒有感情,只泛出一抹譏嘲,擦著艷紅如火的朱唇邪魅地勾起一抹我現在想起來還會雞皮疙瘩直起的微笑。她一字一字地對著鏡頭說:「宋奕麟,你知道你惹到什麼樣的女人嗎?接著便是她跟陳瑩如做愛的畫面了。」

    顥雲倒抽口氣,有想吐的感覺。

    「你絕對想像不到我當時有多震驚。」奕麟以雙掌覆在臉上。「我立刻衝進浴室裡,把中午吃的東西全嘔吐出來。等到胃部的不適稍微舒緩後,我想起元梅的話,旋即又被驚得冷汗直流。陳瑩如是雙性戀者!『AIDS』四個英文字母立刻竄進我腦子裡。雖然每次做愛時我都戴了保險套,可是不怕一萬,只怕萬一,我馬上衝到醫院做檢查,每個月都做一次,這種情形持續一年,以後改為每一年做一次檢查。你不知道我當時真的怕死了,也從那時候開始,我覺悟到我的生活有多糜爛。我跟爸媽說要到牧場工作,山上那種單純的人際關係和清淨的空氣、滿眼的翠綠,彷彿將我滿身的髒污都洗淨了。我漸漸愛上山裡的生活,愛上單純、無慾的日子。」

    說完荒誕的過去後,奕麟感到如釋重負。這段不堪的往事已埋在心裡多年,他從來沒告訴過另一個人,說出來後,有種真正和過去的自己告別的意味。

    仍處在震驚狀況下的顥雲做了個深呼吸後,突然冒出話:「你是害怕自己得AIDS,這些年來才沒交女友嗎?」

    「那倒不是。事情發生過後一年,醫生已經跟我保證過我不可能是愛滋病患了。」奕麟放下手掌看向顥雲,想從她清亮如秋夜星空般的眼眸裡看出是否有任何輕視或鄙夷,但除了一抹混合著同情的瞭解以外,並沒有其他情緒。

    他鬆了口氣。

    「主要是因為牧場的工作很忙碌。我為牧場規劃了一些藍圖,我的計劃和工作方式都必須跟老一輩的工作人員取得協調。我一方面得將所學的新理念灌輸給他們,一方面又得從他們身上學到一些實務。在這種情況下,我連休息的時間都沒有,哪有時間談情說愛?再來就是這些年來的生活態度改變,使得我對愛情覺得小心翼冀,不再像年輕氣盛時一下子就被激情沖昏了頭。還有,就是我沒有早一點遇上你……」

    他黑得發亮的眼瞳流露出諧謔意味的深情光芒,顥雲被他看得雙頰緋紅。

    「貧嘴。」

    「我是真心的。」他抬起她的柔荑.放到唇邊親吻。

    顥雲在暈陶陶之際仍不忘問他,「你後來就再也沒有碰見李元梅和陳瑩如嗎?」

    「沒有。」奕麟輕歎一聲,眼中浮現一抹深思。「我偶爾會問自己,是不是我拒絕了元梅的感情,才讓她變得這樣可怕?她原本是個溫柔乖巧的女孩,如果不是我的話……」

    「你千萬別這麼想。」顥雲覆住他的手,眼神堅決地道。「如果你勉強自己接受李元梅,只會更傷害她。感情不能勉強,李元梅的報復行動是她的思想太過偏激,跟你的拒絕無關。」

    「謝謝你這麼說,顥雲。」奕麟心裡所有的歉疚和不安,因顥雲的一番話而完全釋然。他以虔誠的眼光專注地凝視眼前的小女人。如畫的眉目間清靈慧黠,姣好的臉龐流露出雍容嫻雅的氣質,她一再教他驚訝,也一再打動他。

    「幹嘛謝我?」她優雅地一笑,將頭倚在他肩上,眼光若有所思。「我覺得自己很幸運,如果我們在你年少輕狂時重逢,你一定不懂得欣賞我的美好;同樣的,我也無法接受你的生活態度。而如果我們晚一點相逢,你身邊可能有另一個女子了。所以你不覺得老天爺的安排實在太神奇了嗎?安排我們在這時候相愛,你蛻變成一個全新的人,等待這樣的我。」

    「那麼我們是天作之合了?」他忍不住將微笑的唇沿著她雪嫩的臉龐游移,尋找他渴望的紅唇。

    趁情慾氾濫之前,顥雲推開他,好笑地看著他一臉懊惱。

    「你不餓嗎?」

    他眼中有著另一種飢餓的表情,顥雲好氣又好笑地直瞪到他不情願地開口道:「要不要我幫忙?」

    「當然要。」她順勢把他從沙發上拉起,一塊進廚房分工合作地把浪漫晚餐端上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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