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情人無邪 第九章 作者:衛秋
    「日輪,凌雲宮外有魔界使者求見。」

    一聽是魔界使者來訪,秋無邪趕緊親自會見。

    「南鑲叩見日輪。」

    「南鑲?你是南齋的親人?」

    「是的,南齋是我親大哥,這次也是應大哥所托前來拜見日輪。」

    「發生了什麼事?」見到南鑲秋無邪心中有種不好的預感。

    「嗯,是有點事情發生,所以大哥請日輪到靈雲殿作客。」南鑲邊照大哥的意思,盡量不提事態的嚴重程度。

    秋無邪急問:「沒找到日明珠是不是?」

    南鑲點點頭。

    他緊張地問:「事情發展到什麼地步?」

    南鑲忖度了會兒,照著大哥的指示道:「也許會舊事重演。」

    秋無邪後退幾步,這真是最壞的情況!

    「日輪,你會前往吧?」

    「我……」還沒來得及回覆,秋無邪的手霎時摀住心口,劇烈的疼痛讓他刷白了臉,快不支倒地。

    南鑲見狀,連忙上前攙扶,「日輪,你沒事吧?」

    日明珠出事了!強烈的邪氣跨越天魔界之隔,輕易貫穿他的心口,那種感覺像是有人拿著千斤鍾一次又一次地敲著他的心,也一次比一次痛。

    「無邪!」孤燈明心的倩影伴隨著柔語翩然出現。

    「明心,真的發生事情了。」

    孤燈明心看了南鑲一眼後,回頭詢問:「怎麼了?你的身體好冷。」

    秋無邪抓著她的衣袖,「明心,帶我去見他。」他想以自身的靈氣幫助暗玉煙。

    「找誰?」孤燈明心一頭霧水地問。

    「玉煙,我想去救他。」

    孤燈明心聞言蹙眉,「先救你自己吧!看你這樣子,要如何救別人?」秋無邪的樣子不對!孤燈明心從未他這副蒼白的模樣,她擔心極了。

    「明心,拜託你,玉煙不能再等,浸過寒池後,他體內幾乎快沒有我的靈氣了,那樣的話,那將回復成三千年前的天魔。」他的額、頸及手心,都開始滲出汗水來,秋無邪不清楚日明珠究竟怎麼了,不過他曉得自己體內正慢慢有邪氣,可他硬忍著不讓孤燈明心為他煩惱。

    「無邪,你明知我拒絕不了你的要求,你……」

    「明心,我懇求你。」孤燈明心咬牙,閉上眼睛,重重點頭答應。

    秋無邪含笑,「謝謝你。」

    「別謝我,此去是吉是凶,我也沒個頭緒。無邪,不要讓我為你擔憂,有事一定要呼喚我,再遠,我都會為你去的。」

    ***

    得知這三千年中大致所發生的一切後,暗玉煙遣退南齋,獨自一人走到日明殿。毫無理由的,他只是想來日明殿瞧瞧。走入殿內,一簾白紗阻擋住他的去路,他振臂一揮,看到白紗之後有一道躺在地上的美麗身影。

    微風徐徐吹進日明殿,白紗掀起,好似緩緩舞動般。暗玉煙有些迷惑,他走上前,垂首望向沉睡中的人兒,一股熟稔的感覺在他心底激起漣漪。他認識他!俯下身,暗玉煙修長如玉的指尖輕輕地遊走於他的臉頰上,滑過眉梢、眼眸最後停在他泛白的唇上,再彎身,輕吻他的唇。唇碰唇的剎那間,心中的悸動勾出他心底最深沉的記憶,一幕一幕的浮上腦海。他記起他來了,他日輪,是第一次封住他的明珠。

    緩緩地,秋無邪醒了,「玉煙。」

    暗玉煙緩緩一笑,「我認識你的對不對?這是我們第一次以這種模樣見面,日輪。沒想到隔了三千多年,我會再度遇上你,真是巧合啊,看來你注定要落在我的手裡,不是嗎?」

    「玉煙……」是另一個暗玉煙,他該害怕的,但,即使遭到他強烈邪氣侵襲,他還是不曾有一絲懼意,因為他認定他依舊是令他動心且深愛上的暗玉煙,毫無疑問。

    「怕嗎?」暗玉煙噙著笑,期待自他的眼神中看出驚懼的模樣。

    「不會。」秋無邪肯定地道。

    暗玉煙緊盯著秋無邪望著自己的眼眸,的確找不到一絲害怕的意味,他當真不怕他?為什麼?

    「真不怕?」他再問。

    當然不怕,因為他深愛著他,何來懼怕之意!

    暗玉煙微皺眉,不悅日輪的表情。他甚至恨日輪,因為他的靈氣讓他顏面盡失,在他最強盛的時候,居然讓一顆毫不起眼的小明珠壓制住他,他怎麼也嚥不下這口氣,他才不信日輪有勝過他的力量。也許是他自詡能力強過他,所以才不怕吧!暗玉煙暗忖。

    「你以為你能贏得了我嗎?」

    「我從不計較輸贏的,玉煙。」他困難的說,魔界的邪氣讓他全身不適。

    暗玉煙聽了更火大,脾氣也暴躁起來,「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是誰?」

    秋無邪揚著淡淡的笑容,獻上自己的唇。在唇與唇貼合之際,霎時,暗玉煙怔住。他最恨的日輪竟然吻了他。而最最該死的是,他竟然也不排斥。這是什麼鬼情況?

    「我愛你,玉煙,無論你變成什麼樣子。」他清楚玉煙是變了沒錯,但他是被邪氣引出深藏的負面性格,並非全然的改變,不過比平時更加冷酷而已。

    暗玉煙懂了,日輪明白他的變化,並心甘情願地接受他,認知到這點讓他不悅到了極點。日輪吻他、看他,又說愛他,結果他心裡想的卻是另一個無用、形同廢物的自己!恨意達到頂點,他凝聚的怒氣朝外爆發,結果日明殿立即在頃刻間瓦解,但秋無邪是唯一不受他怒影響的人,一半是他本身尚有自保能力,另一半則是暗玉煙下意識地不願傷害他。暗玉煙不明白,日輪明明是他恨極之人,他卻偏偏下不了手傷害他,這是什麼原因呢?

    聽南齋說這座日明殿是他為日明珠親手建造的,足以想像他是如何深愛日輪的;但事實上,他早已不是之前的暗玉煙,如今的他可是威風凜凜的魔界霸主。但為何他還對日輪有如此強烈的感覺,甚至在感覺到他愛的是另一個他時,他竟憤而毀掉日明殿?難不成他也承襲了他對日輪的愛意?想最初,日明珠在他體內待了千年,也許真在不知不覺中,他已慢慢感染到日輪的氣息。

    倘若真是如此,他就更要殺掉日輪,因為他是如今唯一能夠威脅他的人!暗玉煙的手臂攏緊日輪的頸子,並逐漸加重力道,嘴裡卻吐出與事實不符的話:「告訴我你的名字!」

    是了,他們相處千年,他仍不清楚日輪的名字。所以,這次他一定要知道。

    ***

    日明殿為何垮了,沒人敢詢問原因。

    這會兒,秋無邪睡在靈雲殿中暗玉煙的房內,頭則枕在他的大腿上。暗玉煙的手指輕佻著秋無邪的長髮,捲成一圈置在唇上,神情滿是寵愛與疼惜。明明他就不是之前的他,卻也是如此對秋無邪,真是愛嗎?

    秋無邪嚶嚀了聲,睡得似乎不甚安穩。暗玉煙曉得他是天上的日輪,無法適應魔界的邪氣,所以他在周圍布下結界,但他告訴自己,這絕對不是為了保護日輪,而是他不喜有人打擾。望著秋無邪揪緊的眉心,他竟心疼了,於是把手置在他額上,注入靈氣,然而他發現他的體內竟有著淡淡的邪氣。

    是同化了嗎?不可能的,天界之人一旦墜入魔界,只會遭魔界的邪氣侵蝕殆盡,絕不會有同化的可能。究竟是怎麼一回事呢?收回手,暗玉煙陷入疑惑裡,與失去日明珠有關嗎?凝視日輪無暇的臉龐,暗玉湮沒來由的生出憎惡之意。他是天界最受寵的日輪,一舉一動倍受矚目,是天人驕傲的部屬;反觀他,終其一生都只能待在這座靈雲殿內,獨霸一方是沒錯,但他要的是攀登最高峰,睥睨眾人。

    所以天人始終是他最大的絆腳石。如今天人離開天界,那他想要的東西還有到不了手嗎?無邪,為他所愛;日輪,受天人珍惜。而他什麼也不是,既非無慾無求的他,更不是天人,是故,他不會愛上日輪,他愛的是權力的鬥爭,殘酷的戰爭。所以他要毀掉日輪,他要讓日輪為他墮落。目光不離地注視著日輪,暗玉煙臉上的笑容是冷血無情的。

    ***

    新郎在婚禮當天失蹤,雲柳絮氣得半死,原以為等天魔回來後婚禮就能繼續,沒想到天魔又病了,她當然不清楚他是生什麼病,因為也沒人告訴他,大夥兒好似全當她不存在一樣,尤其是那特別眼高於頂的南齋。她何曾被人這麼輕忽過,真是氣死她了。

    「到底是怎麼一回事?我可是天魔的后妃呢!」雲柳絮終於按捺不住自己的情緒,跑去找南齋理論,不找天魔是因為她不敢。

    右邊一個麻煩看似才稍稍有點進展,沒想到他忘記左邊還有一個。南齋按住眉心搓了搓,「雲柳公主,不是婚禮不辦,而是天魔的情形你也明白,在這種情況下,我有喊暫停的權力。」

    「你!」雲柳絮無法反駁南齋,正氣在頭上。

    忽然,低沉的嗓音插入「我也有喊繼續的權力。」

    兩人聞言,雙雙回頭,朝他們走來的是天魔。

    雲柳絮的仰慕之情隨即表現在臉上,她笑意盎然地上前,「天魔,我終於見到你了。」

    暗玉煙不帶感情地看了雲柳絮一眼,隨即向南齋,「我要重辦婚禮,愈隱密愈好,直到當天才可以對外宣佈,你可以做到吧?」

    南齋馬上就明白暗玉煙在打什麼主意,「是,天魔。」

    「很好……至於你,公主回去好好梳妝打扮吧!」他笑,笑得極為狂妄。

    雲柳絮聽見天魔有意迎娶自己,立刻欠身告退回去準備。

    「天魔……」南齋不安地開口。

    暗玉煙打斷他的話:「夠了,我的話不用置喙,我說一就是一,你敢不從嗎?」

    「微臣不敢。」

    「很好,記得召回極雷奔。」婚禮過後,他就要發起戰端。

    「天魔,微臣有句話,不知能否說?」

    暗玉煙不語,以眼神示意。

    「天魔,日明珠只有一顆,碎了,就只有等千年以後了。」南齋提醒道。

    豈料暗玉煙只是抿了唇,淡淡地道:「我要日明珠何用?」

    日明珠與日輪之於他都是累贅,他要的只有權力。

    ***

    不愛嗎?真的不愛嗎?凝視熟睡中的秋無邪,暗玉煙不斷自問。倘若不愛的話,他為何總愛流連在秋無邪的身邊呢?仔細凝望他白皙無暇的容貌,每當他緩緩睜開雙眼找尋自己時,那份驚喜他愛極了。矛盾的是,他又厭惡無邪的目光,因為他十分清楚,無邪看到的不是他。他想得到無邪,又想毀掉他,毀掉另一個自己與天人所寵愛的人。

    「玉煙。」無邪醒了,唇邊含著溫柔的笑。能一醒就見到他,該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

    一閃即逝地,殘忍邪惡的念頭竄進暗玉煙的腦裡。如果能見到秋無邪臉上對他失望至極的表情,那該是多麼令人快意啊!先捧他上天,再狠狠地摔他落地。

    轉眼間,他收起對秋無邪的殘存良知,異常溫柔地道:「無邪,再過幾天,靈雲殿有項慶典,我不能抽空陪你,不過我希望你來看看,好嗎?」

    他的溫柔似水般溫暖了他的心,秋無邪怯聲點頭答應:「嗯,你要我去,我會去的。」

    最近,他總是在睡。自從日明珠失蹤後,他根本感應不到他的氣息,體內的邪氣也沒有消失跡象,他的身體開始慢慢虛弱,他猜測也許是自己已明日無多。他不在意自己生命的提早結束,只是他放心不下凡間的苦難與暗玉煙。

    他的死勢必會對凡間造成不小的災難,因為一旦他身亡,日明珠勢必要候上一段時間才會主動填補他的虛位;而玉湮沒了日明珠,只怕負面個性會益發猖狂。如今,他只求天人趕快回到天界處理這一切的混亂,讓他無牽無掛地離開。合上眼,秋無邪又入睡。

    暗玉煙皺了皺眉,不喜看見如此嗜睡的秋無邪。

    「不要睡!」他霸氣地道,他人還在這裡,秋無邪怎能棄他於不顧?

    秋無邪聽見暗玉煙的聲音,可是他無力回答。

    「你要是繼續睡的話,我要走了。」有結界,每日又是補品,又是他的靈力幫助,他不懂他為何還會這麼無精打采。

    見他不理會自己,暗玉煙起身掉頭離開,他是靈雲殿之主,何時需要這麼照顧一個人。可不消一刻,他又轉了回來,上了床,抱著秋無邪入睡。

    ***

    「怎麼一個人回來?」南齋一見到妹妹就問。

    南鑲撇了撇嘴,「你還真是鐵石心腸,你老妹我好心地為你到處奔波,誰知一回來就面對你的逼供,連一點點的稿賞都沒有。」

    南齋心一橫,開始摩拳擦掌,「要犒賞是不?」

    沒人曉得靈雲殿內弱不禁風的南齋大人懂武,只有自家人才明白南齋的武術到何種境界。不過南鑲不笨,她可不想拿自己去當免費的試驗品。

    「是是是,這不是在說嘛,你妹妹我腳程慢了些,所以趕到暗海時,暗滄海已經帶著瑤浣兒回瑤族了,停!」看準南齋準備再開金口,南鑲連忙先出聲:「不要插嘴,我當然也去過瑤族,不過得到的答案卻是他們根本沒回去,所以我失去他們的下落。」

    「什麼?他大哥正處於水深火熱之中,他卻有時間失蹤?」南齋氣憤地表示。

    南鑲搖搖頭,「大哥,每個人都有自己的生活方式,只不過暗滄海剛好是天魔的親弟弟罷了,難道就要他為自己的兄長賠盡一生嗎?」

    南鑲暗指何人,他清楚得很,咳了咳聲,「等這次事情結束後,我就還你自由,行了吧?」

    聽到自己即將得回自由,南鑲高興地抱住南齋,「還是大哥最好了。」

    「別褒我。」

    「其實,大哥的責任心實在太重,有時候船到橋頭自然直也是好事,凡事不要太強求。」南鑲當然不認為憑自己的三言兩語就能糾正南齋的行事態度,不過能勸就勸。

    「你不是我才這麼說。」

    南鑲知道與他爭辯無用,反問:「你不信任天魔的能力嗎?」

    信,他當然信,天魔的能力他再清楚不過。「真希望如此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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