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而久之,琉璃園出名了。
來的人越來越多,但不再是為當初的目的,那已不是興趣所在。完全被琉璃園本身所吸引。無論休息娛樂,這的確是個好場所。
從那天以後,百合、林雪、葉涵成了琉璃園的常客。沒事就往那跑,是客人也亦是主人。大多時是林雪和葉涵幫小興子做服務生,百合彈曲子,人少時,就坐在一起閒聊。
如果說百合出現在「琉璃園」,那麼「琉璃園」裡必會多一束花。
三人坐在老地方,喝著那沒毒的東西。今天的客人不多,所以沒有去幫忙,沒有去彈琴,閒聊開心的話題。大概是還沒到時間,過一小時之後可不會這樣清閒。
似乎有她們的地方,就不會缺少笑聲。
小興子捧著一束花遞給百合,附和一句,「不去謝謝別人?」
「是啊,應該去。」葉涵在一旁慫恿著,兩手已不安分的把百合從座位上推起。
「好,好,好,我去,別催。」百合趕緊從椅子上站起。
這哪是好友,簡直就是一損友,瞧她的表情,準沒好事。不過,是應該去謝謝那個人,雖不明白其意圖,但在禮貌上來說,這是不可免的。唉!誰叫自己太好心,好人一個唄。
況且葉涵剛才一推,那人已經望向這邊,趕鴨子上轎,就算是雞也得上了。硬著頭皮,她朝著七號桌走去。
首先用上她的招牌笑容,柔聲道:「李先生,謝謝你送的花。」這個姓還是從小興子口裡知道的,否則她哪知道趙、錢、孫、李的姓什麼。
看著百合一步步的走近,就像是獵人等待的獵物上勾,數著預測好的時間,默默的倒記時。李緒文估計的沒錯,百合確實來了。可以說時間剛剛好。
但是,他不喜歡她的稱呼,這叫他們怎麼繼續?不要緊,慢來,會改過來的。
很自然地幫百合拉開椅位,回到座位上。「百合,我能這樣叫你嗎?」
她點點頭,暗忖,叫都叫了。還能說不行嗎?廢話。不停地在心裡嘀咕,真是不明白這人。
「很好,那你也不用稱呼我先生了,以示公平。」
這本來不過是一句很普通的話的表達。可在百合耳朵裡進人後竟引來一陣戰慄。
但為什麼會有這種反映?看其面相並不可怕,沒有啤酒肚,沒有禿頭,可以說作為一個有錢人的長相,他屬極品了,甚至與曹孟德有的一比。
可她就是不自在。她找不出能信任、安全的理由。回答什麼呢?
「當然,那麼。我也不加先生兩字,叫——李大哥,行嗎?」見對方點頭,百合急忙追上,「李大哥,我還有事,先過去了,下次有機會再聊。」
一離開那個尷尬的地方,吐吐可愛的小舌頭,弩嘴,反正任務已經完成,管他呢?
李緒文瞅著百合的背影,並不擔心以後的前進,今天的開始可不意味著結束,故事還在發展進程中,定局還在後面呢。笑歎!百合,不要怕,等著。
它會是美好的。他相信,他露出笑容。
百合剛坐下,還沒來得急喘口氣,就接到林雪的發問。「喂,你剛才說了些什麼。瞧那姓李的怎麼笑的那麼開心?」
一般她是不好奇的.但遇到解答不了的問題,她還是要問一問的,有疑就要找人解答,何況當事人就在身邊。主要是太奇怪了,又沒見百合做什麼不雅動作,點了下頭,他的表情就如此豐富,沉著、思考、皺眉、陰險、微笑,一個人的面相能在短時間內包羅萬象的展現,不簡單。
百合不解的順勢看了一眼,正好迎上來人的目光,只好又用慣用招式微笑的糊弄過去。
「沒什麼,叫他李大哥。」
「厲害,我就說這個任務該你來完成吧!一聲李大哥就人家哄的像個花癡似的傻笑。」葉涵抓住時機的調侃,「有望,有望,A計劃已經完成一半,下一步準備做什麼?需要在下幫忙嗎?」湊到百合耳邊又嘀咕了幾句,惹的百合的臉上印滿紅霞。
看其發展,林雪靠著椅背悠哉的已猜到葉涵說了什麼。她沒有幫腔,假裝什麼也不懂的繼續思考,釣魚當然要放長線,這是釣與高手的秘訣之一。
百合已感到這其中必有不對勁的地方,但思其原因又無從下手。為了防止她倆鞭炮兩頭點,想(響)到一塊的麻煩事出現,還是趕緊想辦法。等等,得趕緊阻在她們沒有下一步計劃之前。
剛才涵兒提到什麼,好像有關計劃,看來這一次是跑不掉了,先混過關再說,還是自覺比較好,讓她們逮到嚴刑逼供的機會只會更慘。別看小雪現在沒做聲,等她開了口,哪還有她活的機率?
唉,管不了這麼多了,趕鴨子上轎,現在是隻雞也得先用上了。
但,說誰呢?
她不停地轉動著小腦袋瓜,找啊找啊找。快,快出來。瞅瞅林雪,又瞅瞅葉涵,天啦,她已從涵兒的眼中發現危險的信號。
「我知道了。」一道高音劃過空氣中的電波。
這一聲『我知道』不僅嚇到了林雪和葉涵,就連她自己也被這一聲高強的音量嚇到,可想而之,她的緊張到了什麼程度。
當然,林雪,葉涵也如願的注視著她的下文,是什麼造成這高分貝的聲音出現?有意思!
「我,我是說,我的男主角嘛!」百合笑臉解釋道,放底音量:「別緊張,別緊張。」
這裡到底是誰緊張了?
見到葉涵一副要出口的樣子,她又急忙說:「我喜歡杜蘄。」
「誰?」林雪、葉涵同時將聲音提高八度,這次換做是兩股高腔直衝而上。
這時的百合反倒一身輕的歪著嘴角調皮地肯定的懈釋:「沒錯,就是他,我的夢想就是要做他的情人。」
世界排行前十名的杜氏集團懂事長杜蘄。她剛剛在鄰桌撿到的新名詞,聽說還不錯。
嘿嘿。耳朵靈真好,隨時可以派上用場。
接下來又該林雪。葉涵換表情了。她倆正張大了嘴巴,瞪著最大極限的眼睛停止喘氣。
百合暗自偷笑,這招真管用,看來是唬弄對了。
頂著這麼大個名號,就算失敗了也不會有人怪她。杜氏啊,開玩笑,是她這種平民老百姓能隨便見到的嗎?何況是要發展成那種關係。
不過,當然,她也只是借用一下名號,反正又不用交租金,度過難關就行,誰會真那麼無聊。
杜蘄,誰認識他?
「喂!你可不要因為怕給我們服務一年而瞎說一個啊!輸了可是要有代價的啊!別忘了!」葉涵好心提醒。
「知道了。」百合虛心的回答。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又有誰會算到奇跡的發生?
就在那天百合要離開「琉璃園」時,收到一張字條:你的夢想就要實現。
什麼夢想?誰在給她開玩笑?百合不為意的拋之腦後。
正時中午,馬路上的人群流量減少,每個人都在解決生計問題,熱門的當屬飯館。
百合、林雪,葉涵三人正坐在「德記」牛肉麵館,喝著一杯一杯的開水,看著那大碗大碗的牛肉麵從桌前經過,放置到不是15號的桌上,葉涵忍不住了。「到底來不來?」第二十三次問此問題。
「會來的。」
坐在這個麵館快一個小時了,沈靖南說好十二點到,現在已經是一點,不怪葉涵會叫。會不會出了什麼事兒,百合不免有些擔心。
「你呀,別再問了,兩分鐘叫一次。」
「可人家肚子餓嘛!」
「餓了喝開水。」
「不要,我都喝了五杯。百合,是不是你昨晚沒有『照顧』好杜蘄,別人整我們。」葉涵暖昧的問。
百合低垂著頭,沒有理會葉涵的話,這是目前能維持的最好姿勢,只希望沈靖南能快出現,解決她的危機,理會只會增加麻煩。
彷彿老天爺聽到她的乞求,沈靖南終於出現在大門口。他不確定的朝裡張望,看到百合的身影才敢往裡走。
「對不起,來遲了。」
就像見到救星一樣,百合抬起酸酸的腦袋,苦笑中夾雜著堆笑,「不晚,正是時候。」
沈靖南雖不清楚百合笑容裡的含義,但觀其環境也瞭解了二三分。
拉開百合身旁的椅子,正對著林雪的方向坐下。
「林雪,葉涵,你們好。」沈靖南首先打招呼。
「哇,你怎麼知道?」他出示的方向正確。
「你呀,誰不認識。」林雪微笑,佩服沈靖南的眼力,對百合的處境有所放心,這也正是今天的目的。「南哥,可以這樣稱呼嗎?」
「當然。」
「叫吃的吧。免的有人要叫肚子餓了。」
「哎,不是我。」葉涵極口否認,多位男士在身旁,要保持淑女形象嘛,不能壞了名頭。
「此地無銀三百兩。」百合悠悠的道出一句。
「好嘛,是我說的。」自己承認總比被她們抓住機會『整』的好,一點也不給人家面子,「我是真的餓了嘛!」葉涵嘟起小嘴。
「是我的錯,來遲了。讓涵兒妹妹受苦。」
「南哥,別說了,我都不好意思了。」
「你還有不好意思的時候,剛才誰說……」
葉涵一把摀住林雪的嘴,「好姐姐,您就饒了我吧!」再說下去,她可是連『裡子』也保不住了,趕緊叫來夥計。
沈靖南開車找『德記』找了近一個半小時,找遍附近所有的大餐廳都沒看到熟悉的名字。最後想想還是到這條街的小吃店試試。
由於巷子窄小不能通車,只有把車停在街口,再來一家家的『巡視』,終於給發現。沒想到它真的只是個小麵館。她們沒想過死宰他一頓嗎?
「放心,我們決不是給你省錢,這裡的面很好吃的。」林雪適時的解答了沈靖南的疑慮。「況且,第一次不能貴,怕把南哥嚇跑了。」
沈靖南有些吃驚,這個女孩果然聰明,體察到他的思維。終於明白百合的『出生』,好感倍增。
夥計送來了四碗麵,百合首先遞到沈靖南的跟前,「靖南哥,你嘗嘗,很不錯的。」
「嗯,好香,難怪你們會選在這兒。」
「當然,我們可是吃的行家。」
林雪接過另一碗麵側身遞給葉涵,並附上她的招牌笑,葉涵也回以相同的動作慣有的笑容,兩姐妹放心了。一切盡在不言中……
住了一個星期,杜蘄始終沒有出現。這樣也好,反正也不知道該怎麼做,先適應環境。
楊臘每天接送百合,自從那天後,楊臘不敢打扮自己,生怕被百合揣開。她越是糗他,他越高興,反倒是百合不理他,那才是最慘的世界末日,生活失去樂趣。
偶爾會去「琉璃園」幫幫玲姐的忙,真有點像嫁出去的女兒回娘家的感覺。
說起來這一切只不過是有了少許的改變,生活變的充實,多了個哥哥,多了位玩伴。與杜蘄間,似乎是期盼。
她很想見到杜蘄,會去思及那張冷硬的臉,狹長迷人的星眸,但是……
月亮晶瑩剔透,星星頑皮閃動,屋內仍舊很黑,沒有點燈。習慣後,她也漸漸地喜歡上這種暗暗的,卻能在某個角落感受微弱光線的感覺。如同第一次進入的那個房間,她不再認為那是一種心理壓力,而是非常美的意境。閉上眼感覺他的存在。
皎潔的月光偷偷爬上坐在陽台圍欄上的百合,她綣螅著雙腿,閉幕著眸子,沒有感到光線的變化,想像著,醞釀著她的朦朧,哼起了一首歌。
忘了時間忘了人會改變
忘了虧欠忘了夢只剩一瞬間
看你還肯依戀我也捨得淪陷
對你已無語言一心想擱淺
關上門窗鎖住長夜漫漫
陪你一段卻陪上我一生遺憾
無力愛到永遠至少留住纏綿
不懂愛情有那麼多苦難
我愛你到明天從此不再相見……
早知道你對我太好只是不能到老
倒不如愛過了就夠了
苦過了就忘了
你我形同陌路天涯海角
「第一次聽你唱歌。」
百合驚覺。有些不敢置信的睜開眼睛。
杜蘄斜靠在門邊,單腳點地,手臂交叉環繞胸前,非常有趣的欣賞著百合目前的姿勢。這個眼神是百合所不熟悉的,帶著邪氣與玩世不恭。
「我怎麼沒聽到你的聲音。」
「這首歌不好,太悲傷,歌詞也不好。」沒有正面回答,今天的他有股衝動。
白色的睡衣鑲著淺金色的月光,烏黑的秀髮柔和的披散在腦後。有些憂鬱的眼神帶著迷濛的色彩。
「在『琉璃園』沒聽你唱歌,是我錯過了嗎?」
「不,我沒唱過。」
「噢,為什麼?」
跨一步靠近百合,下一步已把她從圍欄上騰空抱起,就像迎接月亮上走下來的天使。很自然的環繞住杜蘄的脖子。靠向肩頭。
「我只唱給一個人聽。」
杜蘄手臂稍稍有些僵硬,動作快的沒讓正沉浸在她的世界裡的百合發覺。其實她想說的是,她曾許下一個心願,要把她的第一次歌聲留給她的愛人,這個幼稚的想法,杜蘄聽了一定會笑話的。但她很高興現在的這個人不是別人。
「喔,是嗎?」
語氣明顯的表示出主人的不高興,她不解他的變化,有什麼不對嗎?這首歌真的太過憂鬱?也對,為什麼要唱它呢,不適合。
輕輕的把百合放到床上,轉身欲走。
他所看到的不置信不是在向他轉達他不該聽到不該聽的東西嗎?該死。
壓制住原本的激情,冷漠的轉身,卻意外的被小手拉住。疑惑的回頭,凝視著她。
「你,不留下來嗎?」遲疑的問出。
這是邀請,她知道這是邀請嗎?對於一個男人來說,需要極大的自制力。杜蘄開始懷疑耳朵是否出錯。
「我……是說真的。」
杜蘄再也克制不住洶湧澎湃的心情,早在他進門那一刻開始就已有這個想法,哪經的起一再的『誘惑』。但她是那麼的單純,美好,他不想傷害她,他希望百合是出於自願。
不用再肯定,他眼前失望的眼神告戒龍蘄這是真的。他是一個男人,一個正常的男人,不可能在這樣的夜晚,這樣的環境,這樣的問話中找到他所想要的答案後而無所作為。
他毫不遲疑,吻上那渴望已久的唇。
百合閉上眼,只感覺兩片溫熱的唇蓋上她的,然後一股電流由雙唇分散到四肢百骸,她整個人無法動彈。
他的吻越來越熾熱,完全不受他的控制,他對百合的渴望到了極點。
百合的意識完全迷失在杜蘄任意游移的探索中,不能思考,也毫無思考的能力。
杜蘄越來越難耐心中的渴望,但還是艱難的停下動作,「真的要這麼做嗎?」他不想她後悔,要知道做出停止的意志力是多麼的困難。
沒有言語。只用吻作了答案,也許馬上就會有小BABY了。
無聲無息的愛就這麼開始了。
一束陽光偷偷地射進房內,照在粉粉的床上,映著熟睡的人兒如天使般寧靜。
翻身,身下帶來的不適讓她想起昨晚的事情,她已不再是女孩而上升到女人階段,臉紅的抿嘴。杜蘄不在身邊,這樣也好,避免尷尬。
甜蜜的感覺,是否就是他們常說的愛?雖無法比較,但在她的心中越來越確定。如果能有個小寶寶,杜蘄的小寶寶那會不會更好?
電話鈴聲打斷了百合的思緒。
「百合,是我,涵兒,今天怎麼沒來上課?」
「我,有點不舒服。」她們的電話還真及時。
「不舒服,是出現了新情況吧!」
「什麼?」
「還不好意思說呢,哎,小雪,我還沒說完。……竟說些廢話,浪費時間。百合,你的計劃是不是完成一半了。」
「你們真敏感,什麼也瞞不過。」她真要懷疑這兩個人是否一直就在她的身邊,消息這麼靈通,對她的行動掌握的一清二楚。
「哇,好棒!百合,加油啊!」聽到葉涵在電話那頭叫嚷。
「小雪,幫我請假。」今天可是有那個高老頭的課。平時有誰遲到都會念上三分鐘,要是不去上他的課又不向他恭敬的請假致詞,明天不塞耳塞絕看不到第二天的太陽。
「放心,有人做了。」
有人做了?放下電話,會是杜蘄嗎?
再一次百合十分為難的坐在李緒文的對面,她真希望時間能夠飛速的運轉,加快馬達,讓她度過難熬的時光。
沒有任何理由,反正就是不自在。
說起來,彼此間都這麼『熟』了,每天一束花,看在花的分上,也應高興點吧!可就是沒法笑。
李緒文從椅後捧出一束花,用著頗為柔和的語氣道:「百合,送給你。」
「謝謝李大哥。」
「我還是覺得百合最適合你。」
「是嗎?那不就是人如其名了。」她努力的調試著心情,不斷地要求自己放鬆,放鬆,再放鬆。快拿出一點點誠意,獻上一點點幽默感嘛。
「都叫我大哥了,還這麼害羞。」他笑道。
「哪有。」擺個更加『害羞』的一笑。
「能為我彈一首曲子嗎?就是你經常彈的那首。可能是個不情之請,但是,明天我要離開這了,希望在走前能留個回憶。」
「百合,快來。」葉涵適時的音量傳送過來。
這聲音真如一場及時雨,如雨後的春筍沐浴在陽光下的輕吻。聽在百合耳裡特舒服,沒有哪個時候覺得涵兒的聲音能像現在這般表達的如此富有感召力。
但轉眼見到那雙期盼的眼神,她又不忍心讓他失望,於是答應事後補上。
可以說是蹦蹦跳跳的回到座位,劈頭就是一頓訓斥:「涵兒,鬼叫什麼?」
「這麼凶幹嘛!!」葉涵自覺無辜,她這不是在幫她嗎?還受到責難,難怪說好人沒好報。
玲姐也坐在其中,拿起百合花左看右看,噴噴的直說,「真漂亮,有了百合,我這兒每天都有新鮮的花拿出去賣,一天有幾百塊,那一個月下來不就有好幾千啦。不錯,不錯,你們啊,就應向百合多學習學習,加油干。」玲姐『喜上眉梢』。
「奸商啊!!」葉涵小聲的吶喊。
「無奸不成商。」
「我要從良,脫離苦海。」林雪提議。
「你敢。」玲姐厲聲道:「沒了你們這幾個搖錢樹我喝西北風去啊。」
「媽媽,別生氣了。」百合也進入狀況,搖著玲姐的胳膊撒嬌,「她們不懂事兒,別和她們一般見識。罰她們釣金龜,您不就又賺了?」
「嗯。主意不錯。還是你最乖。聽到沒有,你們兩個還不快去。」
玲姐色咪咪地瞧著百合媚笑。
這是「琉璃園」經常上演的戲碼,窮極無聊就會來上一場,大家都習以為常的猛加配合。
「媽媽啊,您怎麼總是偏著她。」林雪、葉涵撒嬌拉著不依。
「姑娘們,接客。」小興子也不知打哪冒出一句。
「來了。」齊聲回答。
「媽媽,您坐,我們釣龜去了。」
林雪、葉涵去幫小興子,百合則到台上彈起熟悉的旋律。
六月已經進入了夏天。對於學生來說,要忙於複習考試。它本身所能代表的就是一個忙碌。
有學生進行著告別,離開校園,離開朋友,離開熟悉的學生生涯,它又是一個感傷的季節。當一切結束時,迎來暑假,這又是令人興奮的。
「百葉林」的樹木長的更加茂盛,記得剛進校發現這裡,它還是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滿地堆積凋落的黃葉,發出咯吱咯吱的響聲,也許就是這個純淨的聲音吸引著三個女孩的到來,相遇。
她們坐在一棵大梧桐樹下。陰涼的棲息之所。林雪已經計劃好去香港,尋找某些失落的記憶,還有那份等待。
葉涵也說要到處走走,看看外面的世界。比起林雪、百合的家世,葉涵應是最完整幸福的人。
想到即將分離,三個人的心裡都不好受。只有百合還留在這兒,獨守空城。
「百合,又不是不再見面了。幹嘛那麼傷心。瞧你那表情,笑一個嘛!」
「是啊,開學不就能見到了嗎?」
「這樣,我們來做個約定,五年後的今天。不管我們身在何方,都要到這來相聚。當然,這也只是一個假設,我們怎麼會分開呢?把它當作一個遊戲,那天誰不到,另外兩個人就在她家吃上一年。」
「好主意。百合,你同意小雪的意見嗎?」
「嗯。」
「好,就這麼決定了,今天是六月十七日,簡稱617,記住這個數字。」
三個人都在心裡默默的記下,誰也沒想到就是這個數字牽引著三人的再度相逢。
命運,有誰會知道?
沒有叫楊臘來接她,叫了一部計程車駛向家的方向。
家,對,她已經把那幢白色的別墅當作自己的家。對它有著眷念時常想起她的房問,想起靖南哥,想起外國臘,還有杜蘄。
蘄,這個星期你在做什麼呢?有想我嗎?百合暗忖。對杜蘄的依戀似乎越來越強烈,在乎他的感覺,他的行動,似乎他的每一步都牽引著她的思想的轉動。這就是愛?
它絕對是一種幸福。
車停了,到達了目的地,百合開門下來。
又到了熟悉的地方,心情好舒暢。沿著石子小路漫步其上,這裡的空氣好新鮮。深吸一口氣,百合邊走邊和周圍的花草樹木打著招呼,都是自己的老朋友。
無意問,鱉到一個白色的東西,它在樹下,帶著好奇心向它靠近。
鞦韆?是鞦韆,白色的。放下手中的書本,扶著千繩,百合坐在木板上,好久沒有這樣的感覺。
杜蘄站在百合的房間.已有一個星期沒有她的身影。為了給考試做準備,百合搬去與林雪住,今天應該是最後一天了。
少了她的存在,從不顯安靜的地方這時顯得特別的安靜。臘臘可以回憶與百合相處的笑話度過他的無聊日子,靖南也時常提起與百合的第一次見面。
那麼他呢,好像什麼也沒留下。杜蘄徘徊著,從窗口隨風傳進笑聲。
笑聲?這種屬於精靈的笑聲只有一個可能——百合。
他控制不了他的腳步飛奔到樓下,在他設置好的地方見到了心念已久的可人兒。想也沒想的,衝口而出。「風兒。」
怔住了,怔住了,都怔住了。
他從來就沒喊過百合,為什麼在這麼多天的相思之後,第一次喊出口的竟不是她的名字,而是風兒。在他見到鞦韆上蕩漾的百合,那個笑,那份快樂,就像是風在述說。
走到她的面前,鞦韆已經慢慢地在靜止中停下,只有著微微的小幅度擺動。百合仍以不置信的表情注視著他。
他等待著她的裁決,有哪一個女人希望叫出口的名字不是自己?他同樣不允許自己對她犯這樣的錯誤。
百合的眼中積有少許的淚光,晶瑩剔亮的閃動更加重了他的罪行。
第一次感到手足無措,想擦去又怕惹出更多。
「你,你怎麼知道這個名字?」
被她含著抽搐的嗓音弄糊塗了,她不應該生氣嗎?她曾經聽過這個名字,又或是有人這樣叫過?那人是誰?有些在乎那個人的存在。
「想了,就叫了。」
下一秒鐘,帶著淚水的笑意撲進杜蘄的懷裡,幸福的說道:「那麼以後你就叫我風兒。」以後我就是你的風兒。
橫抱起她,走向屋內,不明白突如其來的名字為何被允許,但他相信原因會知道的。
「咦,這裡也有一個。」
百合仍有些沙啞的聲音喃喃自語,剛才因為名字的事情而高興的忘了這一件,怎麼會有鞦韆?她已經不知道該怎樣去驚奇,他做的每一件事都令她驚奇,粉色,大海,到現在所看到的鞦韆,還有風兒。
靠窗的旁邊有一架用青色竹籐編成的鞦韆,籐的縫隙裡點綴著淺黃色的小花,牆上的人物畫換成了風景植物與之相對應,就連窗簾上也爬著幾綹籐蔓。
「蘄,你會寵壞我的。」
拉進百合,什麼也沒說的吻上濕潤的唇……
每一個人都處於忙碌的狀態,杜蘄的爺爺要來。百合起的很早,但她一直等到他們去接機才下樓。晚一分見到老人,她也就多一分的準備。
選了條白色的及膝裙,配件翠綠色的上衣,將及肩的秀髮分成兩股編成辮子,既青春又活潑。見時間還早,閒來無聊,百合沿著後院的青石小路漫步。
一直沒有機會到過這裡,也不知它通向哪兒。前方有一個用泥巴圍成的小院子,什麼地方?她好奇的穿進門。
太陽下蹲著一個人,正在鋤草。
不算太新的蘭色外套,花白的頭髮,可推斷是位老者。袖口處因翻動泥土而粘上少許,看那靈活的手法,一定是個行家。
「爺爺,您是這裡的花匠嗎?」
沒有回答。
也對,花園裡正在做事的不是花匠會是誰。百合聳聳肩,爺爺可能聽不見,通常電影裡的花匠都是這樣。
在他周圍堆積著為數不少的花盆。大概都是需要松土的。這麼大的年齡要做這麼多的事,現在的成果只完成了三盆,那要忙到什麼時候,不累死才怪。
不行,不能這樣沒有同情心。想也沒想的提起白裙子蹲下,拿起地上的鏟刀忙乎起來。
老者仍舊沒有理會,沒有制止,彷彿這裡只有他的存在。
地上的影子漸漸變短,已接近中午。花園中的少女與老者熟練的完成了工作,最後一盆也讓百合搶到手。
當一切結束時,百合拍拍蹲久的雙腿站起,用胳膊拭去額上的汗珠,露出淺淺的微笑。見老者額上也有汗,掏出手帕遞到面前。老者沒有接。
心想他一定是不明白,於是非常慢的用口形講解,還做著擦額頭的動作。老者終於伸出了手。
「啊,我怎麼忘了。」杜蘄的爺爺肯定到了。她怎麼還在這兒,身上到處可見泥土,白裙子變成花裙子,這下可好。「爺爺,我得走了,下次再來幫您。」
百合沒有見到她轉身後老者露出的笑容就已跑跳出園。可愛的小姑娘。
「哇,小美女,你去了什麼地方,弄成這樣?」頭髮微散,兩條辮子沾著小草,臉蛋紅彤彤的。「別有一翻風味喲,去當森林公主了。」
「好了,外國臘,別開我玩笑,他們回來沒有?」百合緊張的問。
楊臘努努嘴。今天一大早就去接機,所有從美國飛來的航班都等到了也沒等到老頭的出現。杜蘄怕百合擔心,所以派他先回來報告,他們還在等最後一班。
「太好了,有時間。」百合興奮的跑上樓。
一會兒後,杜蘄與沈靖南回到別墅。只有兩人,看情形沒接到。沒多看楊臘的疾步上樓,他需要證實。
書房門開啟,書桌前的椅子也在這時轉過,坐著一人,正是杜蘄的爺爺杜宏。兩人就這樣對恃,直到杜宏從椅子上站起。杜蘄與杜宏同樣高大,只是杜宏年老背有些弧度。
「把她趕走。」同樣只有簡簡單單的幾個字,包含著冷酷的意圖與輕蔑,這種女人見多了,除了錢是她們感興趣的,還有什麼,真能從她們身上尋找到愛情?
「不要再玩了,鬧劇該結束了。你知道要怎麼做,不需我親自動手。」
比起杜宏的簡短話語,杜蘄更是惜字如金,從頭到尾沒有說出一個字。就連最簡單的『是』或『不』都沒有。沒有第二個答案,只有『不』。
沒有見到杜蘄的爺爺是早已預料的結果。為什麼要讓人討厭呢,做什麼不好,要去做情人,讓人看不起。但她不後悔,這是自己選擇的路,更何況蘄又是這麼好。蘄,為什麼你不說話,你也同意你爺爺的做法嗎?你也不認同我?
最大的感傷莫過於杜蘄什麼也沒說,離開是肯定的,她從沒想過要留下來住上一輩子,只是希望它能長一點,哪怕多一日也好。該來的總是會來,沒想到會是這麼早,也知足了。
遺憾沒能聽到他的意見,沒能與他們告別。算了,不要多想,否則真不想走了,到時可就有人來趕自己,何必做到這份上?
她不敢等,不敢再呆下去,害怕那個未知的結果,蘄會趕她嗎?鬧劇也該結束了。聽到了她該聽到的,現在就做該做的事吧!
走廊上沒人,百合偷溜下樓。還是沿著那條石青小路,這時當然不可能走大門。
經過花園,想起昨天那位老者,停下步伐,何不進去打個招呼,噢不,正確的說是告別。
「爺爺,我又來了,能幫您嗎?」帶著微笑詢問,從中透露著一絲無賴。
老者正在給一盆月季花修枝,還是昨天那套衣服。從他的表情中可以看出他是歡迎百合的到來,相同的是仍沒開口。
他遞給百合一把剪刀,指指旁邊的芍葯花,繼續做自己的事。她什麼也沒說的幹起來。
老者用眼角的餘光觀察著百合,他相信她能夠辦到。
百合確實也沒辜負,一盆盆展現的成果證實了他的判斷。
而後,站在一盆盆景前停住,不一會兒開剪。這個過程中有停頓觀察,有思考有測量,最後在一聲聲時快時慢的剪刀聲中完成。
當展翅的飛鷹呈現在老者的面前時。他露出驚喜的目光。這決不是外行人能辦到的,需要足夠的功底,一個女孩子會有這個功夫,真是少見。
當他想認識這位女孩時,她已踏上了新的路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