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昕聽到下面的人進來通報時,就覺得事情不對勁;嚴宇峻說了,他親眼看到當初掃射花店的正是龍華集團的副總裁佐晨,而且那個「俄國進口」的毒氣禮品不也正是佐晨送的嗎?
雖然蕭昕百般推卻,但是終還是讓他們進來了。
誰叫對方是龍華集團的總裁!
嚴宇峻要蕭昕收拾他跟雨萍的咖啡杯,然後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座位;他一直不明瞭方落究竟是敵是友,之前送那毒氣禮品就算了;後來見面時不是也達成協議了嗎?他為方落找第二組「福爾摩莎資金」的密碼,而方落則幫他找出叛徒的線索!
既然如此,他又為什麼要派人掃射花店,想要傷害他?還是雨萍?
事情發生後他不動聲色,想不到方落也不聞不問,原本以為這是一場耐心大賽,看來方落還是先跳出來了。
「我不迴避。」雨萍的臉恢復冷然,從沙發上站了起來,「希望你不要介意。」
「不會。」嚴宇峻大手一揮,「你可以跟在我身邊。」
永遠的話……更好。嚴宇峻再瞧了雨萍一眼。
雨萍優雅的走到嚴宇峻身邊,等待著門的開啟。
阿爾伐落為什麼會挑今天來?而且還是故意挑她在的時間來?雨萍深深思索著,心中也盤算著某些事情。
門開了,推方落進來的是蕭昕,而不是佐晨;方落一進門便看到嚴宇峻身旁站著的纖細身影,背對著陽光的黑影,還是發出懾人的氣勢;他微微一笑,然後蕭昕退了出去。
「歡迎,方落。」嚴宇峻照例光客套一番,「怎麼沒看到你的義子?」
「他人不舒服,今天的場合他也不需要來。」是呀,只要關鍵人物到齊即可。
蕭昕再度步入辦公室,為他們送上咖啡。
「蕭昕,去買點東西,龍華集團的副總裁身體不舒服。」嚴宇峻吩咐著。
蕭昕點了點頭,不舒服?是不是糖果和汽水喝太多啦?!他買麥當勞給他吃好了,那個死小鬼!蕭昕乖乖的出去,然後拿過車鑰匙就真的準備去採買麥克雞塊。
進入地下停車場,他一路哼著歌,一路走向他的寶貝愛車。
「嗨,蕭昕先生。」
鑰匙掉落地面,蕭昕舉起雙手。
因為冰冷的槍口,正抵著他的後腦勺。
***************************
此時樓上辦公室的沉靜氣氛正在瀰漫,方落喝著手上的咖啡,嚴宇峻玩他的筆,而雨萍則只是靜靜的站在他身邊。
「看來,你認識雨萍。」嚴宇峻看看方落,再瞧瞧身邊的雨萍,「你沒問她,也沒叫她迴避。」
「你的女人?」方落笑著,但並不看雨萍一眼,「聽說女人不能進你辦公室的。」
嚴宇峻只是冷哼一聲,不多做無謂的解釋。
「我的密碼你找到了嗎?咳……咳……」方落像是被嗆到般的咳了幾聲,「咳……對不起咳……咳……」
咦?!雨萍閃過一絲驚訝與熟悉,她看著方落的身體,正不停的咳著嗽,她像是想起什麼般,思慮正處於不穩。
「才一個月,我得找出過去在義父身邊的人。」這不像是方落來的目的,「我只能告訴你,目前連存放『福爾摩莎資金』的聯邦銀行也不知道密碼在哪裡。」
「哼……辦事不力。」方落不客氣的掃向嚴宇峻,「你打算拖延多久?」
「十幾年了,人事全非,不要強人所難。」方落對「福爾摩莎資金」還真執著,「既然你問了,那我要求你辦的事呢?」
「哼!我已經辦妥了!」方落冷冷的勾動嘴角,那股冰冷立即刺上了雨萍的心。
糟糕!阿爾代落不會是要……雨萍微微一顫。
「什麼!」嚴宇峻激動的站了起來,「你知道是誰殺了義父了嗎?!」
她明白了!為什麼一個月未曾有動靜的阿爾伐落會在這個時候出現,而且還那麼剛好,在她來到遠揚企業時出現——他根本是已經盤算好的。
「沒錯,我知道殺嚴煥山的人是誰。」方落勾起極度陰險的冷笑,「他就是……」
方落的手緩緩地抬起,然後一隻指頭就這麼越過嚴宇峻,直直指向他的身後。
嚴宇峻瞪大了雙眼,極為緩慢地,轉過了頭。
「當年,在工廠裡射殺嚴煥山的人,」方落再補強一句,「就是『黑瞳』!」
****************************************
阿爾伐落!雨萍深呼一口氣,想要開始說話。
她就知道,她早該知道阿爾代落沒安好心的!
「我問你時,你搖頭否認的。」不可能是雨萍,她之前說並不是她!「告訴我,你沒有殺死我義父!」
「我找到荷西了,他那天親眼看到一切!」方落突然拿起無線電,阻止了雨萍的問答,「叫荷西進來。」
荷西?!那又是誰?雨萍有點因緊張而顫抖,她做夢也想不到,阿爾伐落會使出這麼陰險的一招!
「荷西?!你在哪裡找到他的?」嚴宇峻不會忘記荷西,他是工廠裡的工頭,對他很好,「我失去他的消息很久了。」
「我在哥倫比亞的鄉下找到他,他因為害伯而躲了起來。」方落把輪椅推向門口,「『黑瞳』,你要不要站前面一點,這樣跟我們說話聽得比較清楚一些。」
因為害怕?嚴宇峻愣了會兒。
雨萍怒目瞪視著方落,但還是上前幾步,站到了嚴宇峻的桌前,而嚴宇峻還陷在驚訝裡,說什麼他也不願相信殺死地義父的人就是雨萍!
門外走進一個黑人,他看起來很衰老,但由他壯碩的體格,看得出年輕時算是健壯,他一進門就看見方落,激動的開始哭泣,然後跪下來與方落相互擁抱,西班牙語在空中交雜著,在場的每一個人都聽得懂。
「荷西,看看那個人是誰!」方落拍拍叫荷西的人,把頭出向了嚴宇峻。
嚴宇峻一步上前,往荷西的方向去,而雨萍還是站在辦公桌前,靠著桌緣。
荷西擦了擦眼淚抬頭,一眼就看見走過來的嚴宇峻,他雙眼一亮,激動的再次哭了起來!
「奧克達維歐!」他叫著嚴宇峻,然後趕忙站起身,就要衝過去與嚴宇峻相互擁抱……就要。
但是在那一剎那,他的眼越過嚴宇峻,看到了他身後那纖細的身影!
「天啊!」他嚇得縮回手,哀求般地大叫!
嚴宇峻伸出的手還停在半空中,可是荷西卻已經倏地躲到沙發邊,抱著頭蹲了下來,還一邊瑟縮著發抖,嚴宇峻強壓住心中一切未經證實的疑問,回首看了看雨萍,她一雙眼正直盯著荷西不放,裡頭一樣盈滿訝異與不解。
「怎麼了,荷西?」方落過去拍著他,「你為什麼害怕?」
「……『黑瞳』……那個人……那個人是『黑瞳』呀!」荷西瘋狂的大叫著,裡頭有著強大的恐懼。
那個男人看過她,那又怎樣?!雨萍緊握起雙拳,她必須保持冷靜的態度才能面對一切,面對阿爾伐落可能再有的陰謀。
「荷西,你告訴奧克達維歐,是誰殺了奧斯卡!」方落再繼續追問著,「快告訴他!」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嚴宇峻覺得自己快到臨界點了,為什麼方落會找荷西回來?又為什麼不該有人看過的「黑瞳」,會被荷西看到呢?!
嚴宇峻終於上前,與方落一同安慰著哭泣不已的荷西,他像是極度害怕雨萍一般,抱著頭蹲在角落裡。
「你何不問問『黑瞳』比較快?」方落突然用剩下的那隻眼盯上了雨萍,「問她究竟有沒有殺死嚴煥山。」
「我沒有。」嚴宇峻才轉過頭來看她,雨萍就斬釘截鐵的回答了。
阿爾伐落到底想玩什麼把戲,不如就使出來吧!
「荷西,你快說呀,奧斯卡到底是被誰殺死的?你不奇怪,為什麼奧克達維歐會跟『黑瞳』在一起嗎?」
方落如催眠般的在荷西耳邊念著:「他……愛上『黑瞳』喔……愛上……」
「不!」荷西突然抓狂般地回身,緊抓著嚴宇峻雙臂,「你不可以愛上她、不可以愛上她!」
「荷西!」嚴宇峻也反拉住他,「究竟是誰殺掉奧斯卡的?!」
「是她、是她!」滿臉都是淚水的荷西,一隻手就那樣直指向了雨萍,「我親眼看到,是她殺了奧斯卡!」
等等!嚴宇峻只是睜大了雙眸,他告訴自己,事情尚未水落石出,他必須問清楚當時的狀況才行……
雨萍向他保證過,她沒有殺死義父的,沒有……他要相信她、他一定要相信她!
雨萍一震,甜美的面容終於迸發出可怕殺意。怎麼可能?!她明明就沒有殺死奧斯卡,為什麼那個叫。荷西的要信口胡說!
哼!雨萍終於移動腳步,她決定親自上前問個清楚。
「不!」一見到雨萍逼近,荷西又開始歇斯底里。
「雨萍,你先待在那裡不要動,你一靠近荷西就會害怕!」嚴宇峻轉過頭要雨萍站住,「這樣子我問不出個所以然。」
「那你最好快給我問出一個所以然來。」雨萍緊握的拳頭已把指甲嵌進掌心內,「叫他說清楚!」
氣氛變得極度僵硬,只有方落一個人在低低笑著。
「奧斯卡在工廠巡視時,東區突然發生大爆炸,然後我們這邊也是……我、我衝進去……想要把奧斯卡救出來……可是、可是……」荷西邊顫抖,邊用那白得發亮的眼看向不遠處的雨萍,「我看見她拿著槍,就站在奧斯卡身邊……她看著他的眼神好冰冷、好可怕……然後,她對著奧斯卡笑,她邊笑著邊說……說她是『黑瞳』!」
不——嚴宇峻終於不得不緊閉起眼!
「我聽到就很害怕,我嚇得往外跑,我看見『黑瞳』了,我竟然看見『黑瞳』了!可是我一句話都不敢講,我……」荷西繼續碎碎念著,他似乎正在釋放他十幾年來的恐懼,親眼目睹嚴煥山死亡、和見到「黑瞳」的恐懼。
方落依舊在安撫著荷西,不時和著幾聲咳嗽聲,而背對著雨萍的嚴宇峻終於慢慢地……站了起身。
「你保證過的。」嚴宇峻冷冷的開口,依然壓不住全身的顫抖,「你說你沒殺死義父的。」
「沒錯,我保證過。」雨萍看著嚴宇峻的背影,她再做了一次痛苦的深呼吸,「我沒有殺死你又父。」
「夠了!施雨萍!」嚴宇峻啪的轉過身來,「他都已經看到了,都說的那麼明白了,你為什麼還要否認?!」
嚴宇峻?!
雨萍這下真的露出了緊張而倉惶的神色,退後了一步。
「你……你相信他所說的?!」雨萍激動的反問著嚴宇峻,「他說了你就相信?!」
「荷西是一個很老實的人,他沒念過書,不說謊!你看他嚇成那個樣子了嗎?他真的看到你了呀!」嚴宇峻對著雨萍開始大吼,「告訴我你那天不在哥倫比亞,告訴我你不在火場裡,告訴我你沒拿槍指著我義父!我求求你,你告訴我呀!」
我……我……雨萍痛苦的張著嘴,她蹙起眉,慌張不已地搖著頭;這、這要她怎麼講?要她怎麼說?天!好痛苦,她的心為什麼像是被人握緊一般,覺得好痛苦?
「我、我那天……在哥倫比亞、在火場裡。也拿槍指著你上父……」雨萍上前靠近了宇宇峻,「可是我就是沒殺你義父呀!」
天啊!
嚴宇峻仰頭向著天,他的雙眼因痛苦而緊閉,淚水自一旁緩緩滑落,五官正因打擊太大而扭曲著,而內心……正被人用刀、一刀又一刀的捅著……他找了那麼多年的兇手、殺死他義父的兇手……竟然就是雨萍!雖然說她只是一個殺手,拿人錢財與人消災、但問題是她親手殺掉義父的!永遠不能推去這份罪!但是為什麼、為什麼她要騙他說沒有?!
她說要待在他身邊?她跟義父怎麼可能有什麼協定?她待在他身邊究竟是為了傷害他、欺騙他.還是要殺他?!
他曾經立誓,他一定要殺死義父的人償命,而今這個牽動他心房的女人就是殺他義父的人,她就站在他面前,只讓他動心的女人……是因為她的恬靜、她的孤傲,那與他相似的寂寞……正因為她是「黑瞳」,所以他才會……愛上她。
更悲哀的事情竟然發生了,在此時此刻,他不得不承認他真的愛上她了。
因為他現在是如此恨她,恨到他心痛如絞,他才發現他竟然愛上她了!事情不該是這個樣子的,世界上殺手道麼多,為什麼偏偏是雨萍殺掉義父呢?但為什麼……雨萍不承認呢?
什麼信任與否,那一切,都是空言!
他這輩子……真的再也不能信任人了!
「告訴我……是誰雇你殺掉義父的?」嚴宇峻正視了雨萍,帶著淚水,「只要你說出來,我就放你一條生路……但我們自此爾後再無瓜葛。」
方落在瞬時沉了臉。
「……你……你不相信我?!」雨萍開始覺得她的心臟似乎難以負荷她的心跳速度,好緊窒、好痛苦……「你認為我是殺死你義父的兇手?」
喔,天……她心臟好難受……她、她鼻子為什麼那麼酸……她好想吶喊!
「事已至此,你還想再為自己辯解什麼?!」夠了。欺騙已經夠多了,「告訴我,是誰僱用你的?!」
他,不相信她。
真難想像,她好不容易對一個人敞開了心房,好不容易遇上一個能讓她安心的人,一個讓她想信任的人……結果,她又再次被背叛了。
酸楚頓時湧上,雨萍為了抑制淚水,不停的做著深呼吸……淚水清提,她流出了多年不見的淚水。
看!現在陽光還高高掛呢!不到一個小時前,她還站在窗前對著他微笑,那時的她第一次有幸福的感覺……她在想,這樣就可以幸福吧!或許這個人,是值得依靠和信賴的人,是可以讓她有嶄新生活的人呢!
瞧!口裡的咖啡還餘味猶存,她剛還在沙發上告訴他,她願意信任他、願意接納他的進駐;他不是也說了嗎?說他願意相信她……就只相信她一個人……
可是,一個小時後呢?陽光還是照了進來,可是現在在她面前這個眼裡佈滿血絲的男人是誰?他的眼底……再也沒有她了,而她的心裡……再也不要有他了!
再也不要有任何一個人了!
「呵……呵呵……呵呵呵……」雨萍突然笑了起來,「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她,果然是與幸福無緣的女子,因為她是殺手呀,她是一個殺手!
本來就不該有心、本來就不應該敞開心房,現在報應來得多快呀,施雨萍,你看看,你信任人的下場,就是一次又一次被背叛!
「快告訴我!」嚴宇峻不能理解雨萍的笑是為了什麼,他只知道他的理智早已破絕望與憤怒所掩蓋。
「那是我的職業機密,恕不奉告。」抬起淌滿淚的臉龐,雨萍笑開了嘴,對著嚴宇峻。「從此爾後,我們再無瓜葛。」
這是她最後一次流淚、最後一次笑,她再也、再也不相信任何人了!
雨萍維持笑容,往門口走了去;嚴宇峻口身要拉住她的手臂,卻被她利落的迴旋踢一腳踢往沙發去。
事情真是出乎意料呀……想不到「黑瞳」不說出僱用者的名字……方落一直暗自笑著,那得意的笑呀!
「咳……咳……」他又低首咳了幾聲,才注意到緊抱住他的荷西,和站在他面前的身影。
「你再活也沒多久了,阿爾伐落。」雨萍冷冷的撂下了一句話,抬頭挺胸地步出嚴宇峻的辦公室大門。
淚並沒有停止,雨萍發誓這是她最後一次流淚,從今以後,她將冰封住自己的心……因為她已經禁不起任何一個人再一次的背叛了!
再也禁不起了!
***********************************
夜已深沉,屋外一片寂靜,而屋內卻一盞燈也沒有開啟。
雨萍靜靜坐在日式小木桌旁,一動……也不動。
她人在這裡,但是她靈魂卻在幾年前飄搖著;她到了那個滿是火海的工廠,想要回顧當年種種一切。
十七歲吧……她接到了標靶的照片與身份,於是動身前往哥倫比亞;目標是哥倫比亞的最大毒梟,大陸華人,奧斯卡。
時間和地點都確定了,她潛入工廠,打算只花一發子彈,而且不打算驚動到太多人;突然間身後一陣巨響,這個工廠竟然接二連三的響起了爆炸聲!她躲著碎石與倒下的物品,決定盡快找到標靶。
畢竟受了人家的僱用,她可不能讓標靶於緣於故死在爆炸或大火裡、再怎樣也得親手殺掉他。
她在尋找的同時,卻聽見了一聲槍響,急急忙忙趕過去,她竟然見到倒在血泊中的標靶,和一旁站著的人,那是另一個初出茅廬的殺手,他笑著對標靶說著話,剛剛那一槍穿過了標靶的肺,他正準備再補上致命一槍。
可惡!僱主竟然敢同時請兩位殺手解決同一個標靶,簡直不把她「黑瞳」放在眼裡!
在殺手要解決標靶時,她先解決了這不識時務的殺手;想跟「黑瞳」搶工作製造名聲,下輩子再說!
濃煙正迷濛,剛好可以遮掩她的行蹤,她走出去,槍指著標靶,要確定他的狀況。
標靶不停的失血.翻了白眼在顫抖著,看來是沒有救了……
「……奧克達維歐……奧克達維歐……」聲音來自頻死的標靶。
咦?這倒奇了,她第一次聽到除了「救救我」以外的話;她回過頭、蹲了下去,而標靶的手卻在空中揮舞著。
「奧克達維歐……我的……義子奧克達維歐……」標靶哺哺自語地念著,「他殺了我……也會殺他……不可以……不可以……」
「喂!你快死了,顧自己吧。」義子?這個人看來還真疼不是親生兒子的義子,「要祈禱的話,我可以奉陪。」
當做是失職的賠禮吧!要是剛剛出手的是她,他現在就不會這麼痛苦地在這裡哀嚎,一定是一槍斃命,絕不拖泥帶水!
「救救奧克達維歐……保護他……求求你……」標靶染滿鮮血的手突然緊緊握了她的手,「你一定要保護他……不要遭到毒手……你要多少錢我都可以給你——」
「你都快死了,還有時間管別人?!」麗萍皺起眉頭,「我認為義子不如親生兒子!」
「喔……我愛他……我愛他呀……咳……咳……」標靶流下了淚,傷口繼續因咳嗽而大量冒血,「我願意用一切去換取他的生命……求求你……救救……」
愛?愛是什麼東西呢?她不懂……可是,標靶的真心卻有點令她動容,聽著標靶交代遺言,他的聲音越來越小,逼得她不得不彎下身去聽他在說些什麼。
一彎身,她的淚就滑落了……她仔細聽著標靶臨終前的遺言,然後感到濃煙越來越嗆人,再不走她就走不了了!
「謝……謝……」標靶的眼皮漸而無力,「你是……你是……」
他的手自她的手滑落下去,閉上雙眼的他算是死而瞑目,嘴角甚至還掛著微笑。
她抹去眼角那一滴微弱的淚水,笑著對標靶表明身份:「我叫『黑瞳』。」
然後她極其利落地迅速離開了現場。尋找叫奧克達維歐的男人,還有那個該死的僱主!他僱用兩個殺手就已經違反條例,而現在標靶又反過來請她保護他的義子免於受到僱主的迫害……
所以……雨萍雖然在樹叢間別見了僱主,但心想:等一下再來料理你吧。
當她跑到河邊最大的屋子旁時,一進門就聽見了定時炸彈的秒鐘聲響,喊了幾聲奧克達維歐之後,她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好傢伙,想要炸毀房子,以掩人耳目是嗎?
算他聰明!她露出難得的讚賞微笑,然後想到了一個一勞永逸的方法。
她換上了工作服、戴上鴨舌帽,然後跑去找她的僱主;她聽到他也在尋找那位奧克達維歐,想必是要殺掉他吧!所以她「好心」的告訴他,奧克達維歐在河邊那棟裝滿定時炸彈的房子裡。這樣就好了,殺掉了違規的僱主,也算保護了標靶口中的奧克達維歐;她親眼看著河邊宅子被炸毀,滿意的離開了哥倫比亞,任務結束。
任務……應該在那時就終結的。想不到十二年後,僱主阿爾伐落竟還活著,那場爆炸並沒有要了他的命,而奧斯卡口中的奧克達維歐,正是那個背叛她的嚴宇峻。
路燈微弱的燈光透過窗戶,照在桌上;雨萍死寂的臉上,已不再有任何的表情,她剛剛決定,要忘掉這一切,離開台灣。
信任人真的是很可怕的東西,一旦信任了,就會有被背叛的危險;而這個被背叛的可能性,在她身上,發生率一向都是百分之百。她想到一個沒有人的地方去,不再做什麼生意了,只要有一片花與草的田地,讓她在裡面安靜地度過餘生就行了。過去種種,是加諸在她身上的枷鎖;與嚴宇峻的種種,也不過是過往雲煙的一場夢。
雨萍站了起來,提起簡單的行囊,她若沒有計算錯誤,再不久嚴宇峻會派人來抓她回去,因為他要知道僱主是誰,而阿爾伐落也會叫人來殺她滅口。
只是她……誰,都不想再見了。雨萍就那樣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她的心已經徹底死了,深埋在冰原的地心之處。
隔天,遍尋不著雨萍的嚴宇峻收到了一個信封袋,裡頭放有一段小巧的錦紫蘇。
「無望的愛」。
而龍華集團的總裁方落,也收到了一隻信封,裡面有一小張紙片,上面寫有一組號碼。
第二組密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