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嬤嬤,幫我把這束鮮花呈獻給菩薩。」駱薇虔誠地跪在觀音菩薩座前,看著祥靜安和的觀音面容,心中不禁滑過一股暖流,彷彿像坐在慈母眼前,安全地享受母親的撫慰。
祝禱完畢,駱薇起身,上前卜了個卦,拿著籤文要求寺裡的住持幫她解答。
「這位女施主,請問您要求些什麼?」女住持問道。
「我……我要問姻緣,請問我可有一個良好的歸宿?」駱薇紅著臉頰,不好意思地低頭問道。
老尼姑瞭解似地拍拍駱薇的手,要她抬頭,好仔細觀察駱薇的面相,加上籤文所示,老尼姑幾乎可以肯定,這位女施主將來一定會入主將相之家,只不過,目前似乎有些煩心之事梗在她心裡,令她鬱悶煩憂。
「女施主心中,似乎有些煩擾,跟你所問之事可有關?」
「這籤文……也看得出來嗎?」駱薇懷疑地問。
「當然不行,老尼是依你目前的面相來判定,施主,請恕老尼直言,得饒人處且饒人,有時命運會帶給你不可思議的驚喜,但如果太過苛求,對你、對其他人都並非好事。」老尼姑誠心勸道。
「得饒人處且饒人?師父,我不懂,現在的情況根本不是我能決定的,哪來的饒人處呢?」駱薇坐在老尼姑身邊,不解地望著她。
「放心,施主,將來你會懂的,你只要記住老尼的話,幸福就會出現在你料想不到的人身上,老尼言盡於此,告辭!」老尼姑說完便起身離開。
「師父!請留步,師父……」駱薇起身想留住她,但老尼只是回過身,朝她鞠個躬,虔誠地說了句「阿彌陀佛」,便又轉身離去。
駱薇不解地望著尼姑的背影,喃喃地埋怨道:「我問的,她一句也沒提,胡亂說幾句莫名其妙的話,還要我把它們放在心上,什麼幸福會出現在我意想不到的人身上!還要我靜心等,真是!」
「小姐,我已經把您今晚要住的廂房整理好了,您先過去歇息吧!」徐嬤嬤恭敬地站在一旁對駱薇說。
「徐嬤嬤,這南華寺,真的有你說的那麼靈?我怎麼一點也看不出來?」駱薇將矛頭指向徐嬤嬤。
「我的好小姐,求佛在於虔誠,南華寺可有好多位得道的高僧在此住持過呢!
您千萬別褻瀆了這個靈修聖地啊!「徐嬤嬤一邊行走一邊交代,深怕小姐一個不注意,胡亂說話得罪了寺裡的尼姑們。
「知道了,我只是說說罷了!」駱薇俏皮地吐吐舌頭,隨著徐嬤嬤進入了她今晚借宿的廂房。
駱薇進入南華寺不久,嘉駿隨後入寺。他今天前來,目的是為了要拜訪他的啟蒙恩師——雲華大師,恰巧師父雲遊至此,一經知會,他立刻動身前來一探。
和師父也有五年時間未見上一面,師父性喜雲遊四方,難得欣逢如此機緣,竟能在江南一敘!
「小師父,麻煩您向雲華大師通報一聲,說是弟子嘉駿前來拜見。」嘉駿有禮地朝小沙彌行禮,絲毫不因自己身為王爺而顯現任何驕矜之氣。
「您是嘉駿王爺?王爺,我是悟言,您忘記了嗎?」小沙彌欣喜地問道。
「悟言?天啊!你已經長這麼大了!」嘉駿驚喜地瞧著悟言,五年前他和悟言有過幾面之緣,當時悟言不過才十來歲,想不到五年不見,悟言轉眼間已長得這麼高大了!
「是啊!王爺,您還是一點都沒變,總是一副溫文儒雅的俊秀模樣,師父要是見著了您,一定會很開心。您稍待一會兒,我馬上為您通報!」說完,悟言雙手合十一拜,立刻轉身前去通報,早上師父已有交代,若見嘉駿王爺前來,一定要馬上向他通報,師父還說今兒個在南華寺,有一段王爺命裡已定的機緣,要他千萬怠慢不得。
「王爺!」雲華大師現身後,朝嘉駿行了個簡單的宮廷之禮。
「師父,別這樣,您這可折煞弟子!」嘉駿連忙伸手阻止,誠惶誠恐地說道。
「禮不可廢啊!」雲華大師呵呵一笑,看著這位許久未見的俗家弟子,心裡著實覺得高興。
當年王爺不過到他住持的寺裡住上幾天,兩人談了些許人生難解的哲理,從此就一直維繫著師徒之情,只要王爺知道他身在何方,時間一旦許可,王爺必定前來一探。對雲華大師而言,窮極一生,能夠得此一真情重義的好子弟,也真是他三生有幸啊!
「師父,此次您前來南華寺,可會多住上幾日?」嘉駿期待地問。
「老衲還不能確定,今日下江南,其實是想辦妥一件分內該完成的事,倘若大事底定,南華非我所住,我一樣會早早離開。」雲華大師解釋道。
「有弟子可以效勞的地方嗎?」嘉駿恭敬地詢問。
「當然,這件事情,還真的只有你才能幫得上忙!」
「願聞其詳!」
雲華大師從袖袋裡拿出一冊經書,翻開其中一頁,對著嘉駿解釋。
「這本書冊,是很久很久以前流傳下來的占卜之術,前幾日我拿來詳讀時,才發現有一件大事會發生在江南的蘇州城,若沒有妥善處理,可是會釀成大禍的!」
「大禍?師父,可否再說得更詳細些?」嘉駿急忙要求。
「相傳在天上人間,有一位主司花開花謝、四季輪迴的花神——絕艷,將會在三百年後的今日,下凡至人間遊歷,而她平日所住之處,則會開出百年難得一見的紫色牡丹花。」
「紫……紫色的牡丹花?」嘉駿驚訝地問,他身為貴族之後,看過了不少稀世奇珍,可還真沒聽說過有純紫色的牡丹花!
「沒錯!」雲華大師肯定地點點頭,又接著道:「因為這朵牡丹難得一見,所以能夠種植培育『她』的人,也是位相當具有福報之人,只可惜,老袖為這朵花的主人卜上一卦,發現此人近日會有劫數,一個失神,紫牡丹花可會凋謝,這樣一來,花神無處居住,群花頓失依靠,可會讓這蘇州城植不出任何一朵花,許多靠植花維生的人家,將會因此而斷了生路。」
「竟有這麼嚴重的事情?師父,您要弟子怎麼做?」這件事若由其他人提起,嘉駿一定會覺得不可思議而一笑置之,但若由他最尊敬的師父提起,他便不得不相信,原來早在三百年前,老祖宗早就先預算到這事了!「想辦法去保護栽種者的心,有心則根不亡,根不亡則花存,嘉駿,這是老衲能想到最好的法子了!」
雲華大師認真說道,題示事關重大。
「那師父可知,這朵牡丹為何人所有?」
「我只能推算出大約的方位,略在蘇州城西一處富貴人家,再詳細就會洩漏天機了!」雲華大師沉吟一會兒,又接著道:「今日老衲早到佛堂大廳,發現供桌上供奉著許多牡丹花,這或許是個線索,嘉駿,此事非得靠你多加奔走了!」
「弟子明白,師父請放心,我現在馬上前去佛堂大廳,打聽那幾束牡丹花的來源。」
師父難得托他辦事,而此事又事關重大,他得速速查出是何許人家擁有紫牡丹,不然可還真愧對師父如此信任的委他重任呢!
在大廳詢問了幾個老尼姑之後,嘉駿終於問出拿花前來供奉之人,沒想到竟是駱家的大小姐——駱薇。
待在駱府的那幾日,從未曾見駱薇親手去植花,大概也無望從她身上查出答案,罷了,就當過去拜訪她,然後再另尋出路吧!
問出駱薇姑娘今夜的住處後,嘉駿整整衣冠,準備前去一訪佳人。
「小姐、小姐,王爺沒有離開江南,現在人也在南華寺呢!」梅花獻寶似地直嚷著,一想到溫文俊帥的王爺就等在門口,她的心恍如小鹿亂撞。
「是嗎?於理來看,將軍大人也還沒離開江南了?」駱薇心喜地想著。「梅花兒,我們快去拜訪王爺,看看是否真如我所願——」
「不用了,小姐,王爺就在廂房外頭等著,他說久未見故人,特意前來拜訪您呢!」梅花打斷她的話,興致勃勃地說道。
「那還不趕快動手?」駱薇白了梅花一眼。「你就只知動嘴,還不快點幫我裝扮裝扮,莫讓王爺等得太久!」
「知道了,小姐。」梅花難為情地伸伸舌頭,迅速接手打扮小姐。
門外的嘉駿經過五分鐘的等待,終於見到駱薇踏出房門,幾日不見,她依舊美艷如昔。
見面打過招呼,駱薇立刻詢問:「王爺,您怎麼沒和將軍大人一道回京城?」
「當然沒有,狄飛的家務事我不便插手,駱薇姑娘,你今天怎會有此雅興,前來南華寺小住幾日?」回答了她的問題,嘉駿和駱薇相繼落座,自然而然的,嘉駿也很直接就開口問他想知道的事情。
奇怪的是,他們兩人都對此微妙的默契沒有絲毫感應。
「今天小薇來南華寺,是想祈求菩薩保佑將軍大人回心轉意,想不到,小薇還是失敗了。」駱薇難過地低下頭,她也明白她不過是在騙自己,將軍大人的心打從一開始,就不曾在她身上停留過。
「駱薇姑娘,其實你也無須難過,我說過,狄飛對你來說,未必會是個好夫婿,你值得一個比他更懂得體貼溫柔的好男人,和他成親只會磨損你原本愛熱鬧、知情趣的天性罷了!」嘉駿安慰她道。
「原來,王爺也不看好我和將軍大人這門親事——」駱薇不悅地嘟起嘴道。
「是不看好。」嘉駿的直言不諱惹得駱薇淚漣漣,難怪將軍大人一去不回頭,他的至交好友都不認同她了,那她成為將軍夫人的美夢,又怎會有實現的一天?
「王爺,您可知道,自三年前和將軍訂親以來,小薇莫不以能配上將軍為己任,而爹爹早就向親朋好友們宣佈這項喜訊,如今一退婚,小薇真不知該如何自處,恐怕……小薇一輩子都得待在府裡,不敢出來見人了!」她淒楚可憐地說。「駱薇姑娘言下之意,是不管日後幸福與否,執意要當位有名無實的將軍夫人嘍?」
這是嘉駿第一次對姑娘家說出如此苛刻的話,不過他實在不懂,一個虛名竟比後半輩子的幸福來得重要,他真是拿她沒轍!
「王爺,原來駱薇在您心中,評價竟是如此低劣?我只是跟隨傳統禮俗,卻被講得如此不堪,我……我還能為自己辯解些什麼?」駱薇垂淚,她也不懂,原來和藹開朗的王爺,怎麼會突然變得如此嚴苛?難道將軍退婚這件事,全都是她的錯?但她明明什麼也沒做啊!
「別哭,駱薇姑娘,是我不對,是我說話太過無禮。」嘉駿輕拍駱薇的肩,低聲撫慰傷心的她。
「我和狄飛相交這些年,雖然情感上是為至交好友,但卻很少玩在一塊兒,狄飛愛靜,寧可一個人躲起來看一天書,或練上一整天的拳,也不願和我一同上茶會露臉,身為他的至交,他都不願為我做任何改變,無論我再如何威脅利誘,他都不為所動,駱薇,我明知他個性如此,怎麼會鼓勵你和他成親,還跟他平淡無趣地過完一生呢?」嘉駿為自己的想法辯白。
「大人他……他真如同您說的沉悶?」駱薇止住眼淚,好奇地凝視著嘉駿。
「沒錯!」嘉駿的雙手偷偷在身後畫了個X,心裡還直念道:「狄飛,對不起,我這麼說你也是情非得已!」
「那大人不就沒有合適的姑娘可以和他生活了?」
「除非能找到一個和他同樣愛靜的姑娘,否則,他是很難成得了親。」嘉駿不願在這個話題上多琢磨,免得不小心露出馬腳。光顧著和她聊天,差點兒忘記此行的目的,真是!
「對了,駱薇姑娘,我剛到佛堂大廳禮拜,發現供桌上有許多漂亮的牡丹,老尼姑說那些全都是你帶來的,不知你是在何處買得?怎麼能買到如此上等的牡丹呢?」「那些牡丹不是買的,是我妹妹駱茜種的。」駱薇回道。
「駱茜姑娘種的?她不也是個千金小姐,怎麼會有時間親手植花?據我所知,栽植牡丹是相當耗精神的差事。」嘉駿有點難以置信。
「她從小就愛植些花花草草,我也不知道她是怎麼種成的,大概是運氣好吧!
王爺,您怎麼突然對牡丹感興趣?「駱薇微皺著眉,不耐煩地問,小茜閒來無事栽培的牡丹,竟會讓王爺興味盎然,她忍不住懷疑他們已沒有其他事好聊了嗎?
「我娘相當喜愛牡丹,此次下江南,也是想帶些花種回京,討我娘歡心,所以…
…「沉吟了一會兒,駱薇突然說道:」既然是為了老王爺夫人,若王爺您不嫌棄,是否願意再到駱府小住幾日,順道問問小茜那兒是否有些獨特的花種可送給您?「
「可以嗎?會不會太唐突?我怕駱老爺——」嘉駿心裡竊喜著,但不敢大意顯露出來。
「放心吧!我爹爹一定十分樂意,我待會兒會先差人回府通知,王爺這幾日就可動身前往寒舍了。」下決定這檔事兒是駱薇的拿手絕活,三言兩語就輕鬆達成嘉駿的心願,雖然駱薇不願王爺和小茜太過接近,但看在那園苗圃的面子上,她可以不予計較,她相信王爺的眼光再多奇特,也不可能會看上小茜的。
「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嘍!」嘉駿心裡歡喜地大呼一聲,大好了!只要能進駱府,就能仔細瞧瞧駱茜到底有何魅力,還有那一園牡丹,希望他能不負所望,順利找出牡丹花王。
原本要在南華寺待兩天的駱薇,因為嘉駿要前去駱府暫住,因而也匆匆回府,反正將軍大人不可能會回頭,不如早點回府,同爹爹商量對策,以免到時還是吃了悶虧,那可就划不來了。
回到府裡,梅花安頓好小姐之後,便藉口偷溜到廚房那兒,同奴婢姊妹們碎嘴去了,想到日後能在府裡見到王爺,她的心便又開始瘋狂的跳動,唉!怎麼會有像王爺那般英挺俊俏的瀟灑郎君啊!
「梅花兒!你們怎麼早就回來了?大小姐不是要在南華寺住上兩天嗎?」胡媽一走出廚房,便看到梅花身邊圍了一大群小丫頭一道碎嘴,心裡不免訝異。
「胡媽,這您可就不知道了,我和小姐在南華寺碰見了王爺,這幾天,王爺又要來我們駱府做客了,大小姐有交代,胡媽您可要拿出您的絕活,以免怠慢了貴客!」
梅花得意洋洋地說,頗有拿著雞毛當令箭之意。
「你前些天不是才說,王爺同將軍一道回京去了?難不成這會兒,大人不和大小姐退婚啦?」胡媽試探地問道。
「沒有、沒有,王爺沒回去,將軍大人倒是回京裡了,現在大小姐這門親事,可說是凶多吉少。」梅花無奈地搖搖頭,接著眼尖地看見菊花姍姍從前頭走來,於是大跨步向前,指著菊花的鼻頭說道:「算你和二小姐走運,王爺此次前來,說是要看看那畦勞什子的苗圃,菊花,我警告你,可要好好伺候王爺,別又隨意的把人給趕跑了!」
「如果來苗圃的人不是你,我絕對不會隨便趕人的。」菊花淡淡地瞄了梅花一眼,面無表情地走進廚房,小姐要她少跟梅花鬥氣,但只要一見梅花那囂張模樣,她實在忍不住想氣氣她。
「你……你以為我愛去呀!若不是大小姐交代我去拿花,我死都不會到那怪裡怪氣的地方,成天和二小姐在那兒種花,可別哪一天連腦子也被種出雜草來了!」
梅花大聲怒罵,真是氣煞她了,全駱府上下,沒有一個敢不對她退讓三分,偏偏就菊花這死丫頭不領情。哼!回頭她再跟大小姐告狀去,看她還能囂張到幾時!
「我看,有本事能在腦袋裡種出雜草來的,除了你之外,沒有其他人有此能耐。
梅花,你要怎麼說我都沒關係,但別把二小姐給扯進來,你剛剛說的話一旦被張總管聽到了,可有你受的!「菊花冷聲警告道。
「我才不怕呢!奇怪就奇怪,幹麼還怕別人說?」梅花嗤鼻哼道,不屑地批評著。
胡媽一見兩個小丫頭又快吵起架來,立刻開口和解。兩個丫頭吵嘴,吃虧的還是小菊花,誰教梅花後頭有徐嬤嬤這麼個硬靠山呢?
「菊花,你早點回去留秋苑,二小姐那兒還需要你幫忙呢!梅花你也別淨耍嘴皮子,回去多做點事!二小姐好歹也是個主子,你剛剛說的話真是太過分了!」
「哼!」梅花瞪了胡媽一眼,高傲地離開廚房外的大庭院,其他的小丫頭一見梅花離去,也紛紛回到原崗位上,嘈雜的廚房大院,一下子突然變得好安靜。「胡媽,謝謝你。」菊花感激地微微顫抖,在這個府裡,也只有胡媽還會仗義執言,其他人不過是兩面倒的牆頭草罷了!
「別客氣,說真的,菊花兒,你真該管管自己的脾氣,別常跟梅花吵嘴,免得讓二小姐難做人,知道嗎?」胡媽拍拍菊花的小手,苦口婆心地勸慰著,菊花和二小姐的辛苦乖巧,她也不是不知道,但她不過是個卑下的廚娘,除了偶爾多護著她們一點,實在也沒有立場再多說些什麼,少說多做才是明哲保身的長久之計呀!「菊花曉得,下次定會牢牢記得的!」菊花乖順地點點頭,別過胡媽,回到與世無爭的留秋苑,邊走邊歎氣。
唉!還好這世上除了她和胡媽,現在多了個將軍大人,懂得疼惜像小姐這樣善心的好姑娘。她的確是不該任性和梅花吵嘴,小姐現在已經很煩心,她可不能再多添一樁無聊事讓小姐擔憂了!
菊花才通知過駱茜王爺將來訪之事,嘉駿便已抵達駱府,支退了閒雜人等,乘著四下無人之際偷偷進入苗圃,為的是先幫狄飛送點東西給駱茜,唉!狄飛那根木頭可真是開竅了,沒想到一向沒情調的他,竟也會如此浪漫地送禮物給心上人。「王……王爺!」駱茜嚇了一跳,驚訝地瞪著站在眼前的男人直發愣,納悶他怎麼會突然跑到這兒來。
「噓!小聲點。」嘉駿抬頭望望四周,見四下無人才放心,自懷中拿出狄飛請托之物,遞給駱茜。
「這是狄飛托我拿來給你的,不知道我上輩子是欠了他什麼債,堂堂一位王爺,還必須如此偷偷摸摸地幫人送信!」嘉駿嘴裡雖這麼叨念著,但心裡卻是十分歡喜好友的這項改變,儘管他不懂眼前平凡的女子到底有何特殊魅力,但狄飛既然巳愛上了她,他也只能全力支持他倆。
「王爺,是我們委屈您了,這樣吧!請到屋裡小坐,我沖杯狄飛最愛的牡丹花釀給您潤喉解渴,小小一番謝意,請您不要推辭。」駱茜提及狄飛,臉上有一種甜孜孜的幸福。
「也好,我正好有些小事情想請教你。」
兩人再次回頭察看四周,確定無人後,嘉駿才尾隨駱茜進屋,反正他真的有事相求,因此也不再故做客氣的推辭了。
「駱茜小姐,你這留秋苑,可還……真是簡樸啊!」嘉駿看了看四面牆壁,很難想像江南首富的女兒,屋中竟然連一幅華麗的繡屏或字畫都沒有,也未免太過寒酸了!
「我有屋外一畦苗圃相伴,長年開出艷麗的花景供我觀賞,屋內的擺飾也就沒那麼重要。王爺,這是小茜自創的牡丹花釀,讓您嘗嘗。」駱茜送上一盅茶到嘉駿面前,對於他對屋內擺設的評語一點也不以為意,屋子不就是遮風避雨、供人休息的地方嗎?又何必要擺飾得金碧輝煌呢?爹爹願意撥這間清幽的留秋苑給她住,她已經十分感激,不敢再有他求了。
「真是好茶!」嘉駿輕啜了一口,又忍不住再喝一口,茶水一入喉底,一股自然清甜的花香就沁入他的五臟六腑,舒服極了!
「敢問姑娘,這茶……果真是你親手所製?」
「是呀!這是我看茶典學來的,只不過我把花香增加了些,所以才會叫它『牡丹花釀』。」駱茜甜笑地看著嘉駿訝異的神情,心中回想起狄飛第一次喝此茶時,也是如嘉駿此刻的好笑表情,嘴角一朵笑靨綻得更美了。
「這茶可真是極品中的極品。對了,為什麼我從未在駱府喝過?如果用這茶來招待茶會上的文人雅士,定是件相當風雅的美事,駱茜小姐,你藏私了。」嘉駿讚賞地再多喝幾口,想不到一個平凡女子,竟能製出如此獨特的花釀來,他還真小看了駱茜的本事。
「王爺,我爹和姊姊並不知道這茶的存在,請問您是否能答應我,先別跟他們提及,好嗎?」駱茜要求道。
「為什麼?」嘉駿訝異地望著駱茜,見她如此為難,才突然想起那日菊花在堰江樓裡說的話。
「因為……因為……」駱茜支支吾吾的,實在不願說明她之前所受的委屈,她並不想讓那麼多人知道。
但……她又害怕,萬一王爺不知原因,一不小心說溜了嘴,那……
「算了!反正有茶可飲,我又何必管那麼多你的私事?駱茜小姐,就依你的意思吧!」嘉駿決定放過她。
「多謝王爺!」
「不過,駱茜小姐,我倒有一事想請教,希望你能坦白相告。」
「當然,駱茜定會知無不言。」駱茜保證道。
「你這苗圃中,可曾植出牡丹花王?」嘉駿一字一字慢慢說出,並仔細觀察駱茜的反應,果不其然,駱茜的臉色在瞬問微微一怔。
「駱茜小姐,這個問題事關所有花農生計,你可千萬要坦白。」嘉駿遊說道。
「事關花農的生計?王爺,我不懂您言下之意。」駱茜一臉疑惑。
「這事說來話長,而且也十分詭異,不過你放心,我絕對不是來強佔花王,我只是要確定,你這裡是否真有此花?」嘉駿輕歎口氣,期盼地問道。
駱茜深思的凝視著嘉駿,心裡還在猶豫,她到底要不要坦白?但……若事關他人,她怎麼好意思為了自己的私利,而對此事置之不理呢?
「前一陣子,苗圃中的確開出了一朵紫色牡丹,我也猜到那或許會是傳聞中的牡丹花王,不過,我不知道王爺想問的,到底是不是那朵牡丹?」駱茜決定據實以告。
「應該不會錯了,我師父描述過,此朵花色是純紫色,十分罕見,駱茜小姐,你可真是幅氣之人,這朵花可是要等上三百年才有可能出現一次的。」嘉駿艷羨地說。
「不是我有福氣,這牡丹花王可是整園牡丹所盼來的,我只不過是剛好能照顧它罷了!」駱茜一點也不覺得這是份多驕傲的事,她知花、惜花的目的,只是貪戀花兒們的美麗,她才不會把牡丹花王降臨的功勞,全歸自己有福之說。
「王爺,今日天色已晚,您若想親眼瞧瞧紫色牡丹的妍麗,可要有耐心地等上一夜。」駱茜說道。
「我可以等,明日一早,我再來看看這朵曠世奇花,駱茜姑娘,那我先告辭了,你也早些休息吧!」嘉駿一拱手,轉身離開小屋,臨出門前仍不忘張望四周,他可不希望因自己的一個不留意,就壞了一個好姑娘的清譽。
現在只能靜待明日清早,就能見識到傳說中的牡丹花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