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子看到夜曼秋的出現,邊嚼口香糖邊說:「我叫尹艷,是夜先生通知我來的,要在這兒住幾天。你們這樣子算是待客之道嗎?」
是個大陸人呀!聽見尹艷濃厚的國語腔調,夜曼秋直覺認定。
「秋,這女人很霸道,根本沒有任何可以證明她自己身份的東西。」
「嗯……」聽夜忍冬的敘述,夜曼秋只好對尹艷表示:「尹小姐,實在很對不起,我們的住所向來不會讓人隨意進入的。」
「你們欺負人呀?」越是進不去,尹艷就越是生氣的想要進去。
想她這輩子何時受過這種窩囊氣,一氣之下,她把自己的情緒藉由長聲尖叫發洩出來。
此時,夜封夏也聽見了外頭的叫囂聲,連忙走出門。
「夏,這女人自稱是爸通知前來的委託人,說要在我們這裡住上幾天。」看見又多了一個救兵,夜忍冬立刻向夜封夏報告。
哼!你這個刁蠻的丫頭,我非把你趕走不可!他心想。
沒想到夜封夏非但沒有和夜忍冬站同一陣線,還很有氣度的開口詢問:「請問你是上海來的尹小姐嗎?」
尹艷見到成熟帥氣的夜封夏,頓時心花怒放的停下嚼口香糖的難看行為,點頭如搗蒜的說:「是,我就是。」
「哥,你認識她嗎?」個性沒夜忍冬浮躁的夜曼秋也頗明事理,張著圓滾滾的雙眼看著夜封夏問。
夜封夏點點頭,很客氣的說:「是爸出門前交代我的,這位尹小姐就是這次的委託人,專程從上海來等待春的好消息。」
「那就請進門吧!」聽見夜封夏說的話,夜忍冬知道自己理虧,於是沒好氣的讓出一條路,請尹艷進入。
「這還差不多。」走進門前,尹艷偷偷用目光朝夜忍冬示威,神氣的走進去,用大小姐的口氣對夜曼秋說:「喂,我的行李箱很重,你幫我拿進來。」
「委託人最大」是「四季」服務客人的不變法則,夜曼秋當然是無所謂的替尹艷提起行李箱跟著進門,不過夜忍冬簡直是氣炸了,恨不得從尹艷身後踹她一腳。
「我會挪個空房間給你,你就姑且住上一晚,家父明天就回來了。」夜封夏帶領尹艷走著,一邊解釋夜玄外出的原因。
說真的,尹艷不斷向他拋著噁心的媚眼,他心裡其實是厭惡的。
「好。」尹艷嗲聲嗲氣的回答,趁夜封夏不注意時又抓住夜忍冬,恢復本性問道:「喂,你們那個叫春的女人什麼時候會把我要的東西拿到手?」
「我不知道。」看她那矯揉造作的模樣,夜忍冬根本不屑與她多作交談,礙於她是委託人的身份,他只好盡可能的冷淡回應。
什麼嘛!她居然敢一臉看不起春的模樣,真是個不可理喻的番婆子。
走在最後頭的夜曼秋看清楚一切情形與對話,她提著行李沒多加發言,只是隱約感到不安。眼前這個名叫尹艷的女孩,將來似乎會對春不利……
清晨的窗外,細細的春雨下個不停,灰暗的天空就像是現在夜絮春的心情。
細雨一陣陣地扑打在夜絮春房間的窗戶上,那一滴滴的剔透雨珠順著風的施壓,輕輕的沿著窗面滑落。
夜絮春提起自己的行李,癡望著滿是雨痕的窗面,無意識地,她憂傷的淚水似雨滴般順腮而下,灼燙了她淒涼哀愁的面容……
「唉……該是告別的時候了。」她對著窗子歎氣,用手將臉上的淚水擦乾,深深吸了一口氣。
在愛情與親情永遠搖擺不定的衡量天秤下,她最後還是決定選擇親情,犧牲掉愛情。
她承認,這段與斷翔黑相處的日子的確是他倆生命中一個美麗的交會,但是,如果早知道愛上斷翔黑是一個錯誤,她寧願當初就乖乖地聽從夜玄的話,什麼都不去多加思考,永遠不要正視自己的真實情感。
「走吧!」她開口催促著自己遲遲不肯移動的雙腳。
走出原本就不屬於她的房間,為避免被管叔發現,夜絮春小心的踏出如貓步般輕巧的步伐,往斷翔黑的房間走去。
該來的終究躲不過,告別是他們之間唯一不變的句點。
走進斷翔黑的房間,夜絮春真的很慶幸現在的他還是熟睡的。
昨晚歡愛之後,她在他左額上重新替他畫上了一條以黑色為主色的傲龍,她依稀記得他笑著說她不管畫什麼都好看,然後就累得倒頭大睡,沒想到他這一睡就是那麼的沉……
「這是我答應要買給你的白色衣服……」夜絮春拿了幾件新買的白色襯衫不動聲色地放在斷翔黑的枕邊,用輕柔的口氣看著沉睡中的他說著。
睡著了也好,至少她不必找藉口離開他。
夜絮春輕伸柔荑摸了一下斷翔黑額頭上的龍紋,煞是心疼的酸楚一笑,說道:「你真的應該對自己多點自信,有辦法的話,就往外面的世界去吧!」
斷翔黑毫無動靜,胸口微微地上下起伏著。
「翔黑……」她不捨的在他唇上烙下一吻,激動的倒抽了好幾口氣,紅著眼說:「雖然你沒聽見,我還是要跟你懺悔,其實我接近你是有目的的,也許我現在的行為,將來會成為出賣你的尖銳利器……」
說到這裡,斷翔黑微微翻動身體,嚇得夜絮春一動也不敢動,屏住呼吸定定的看著他,就怕他在此刻清醒。
直到看到他繼續平穩的呼吸著,夜絮春才無法自抑地哭出聲音。
然而,她並未放縱自己的情緒過久。
為了怕不慎吵醒他,夜絮春努力壓低哭聲,任由眼淚滑落,斷斷續續的說:「翔黑,你可以盡量恨我、詛咒我都沒關係,但……嗚……」她泣不成聲,停了好久才又說出真正的心願:「但是請你……要過得比誰都好……為了要報復欺騙你那麼久的我,你……一定要過得很好喔!」
夜絮春站起身,閉上眼睛試圖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退離他的床邊好幾步,蹲下身提起門邊的行李。
她吸吸鼻子,佇立在門邊像座美麗雕像,以自己的眼睛為快門,認真的將斷翔黑的樣子拍攝進心裡面。
「再見。」狠心拋下這一句,她便頭也不回地步出房門。
空氣沉重的凝結著,在伊人離去的黑暗房間裡,斷翔黑的身體再也壓抑不住地抖動起來,雙手緊掐住自己的大腿。
其實在夜絮春進房之際他就醒了,只是他發現她的怪異,於是選擇靜靜的閉眼觀察,孰料他會親耳聽見這一段殘酷的自白。
「為什麼連你都要欺騙我?」斷翔黑依舊閉著眼不願面對現實,哀莫大於心死,珍貴罕見的男人眼淚因而滑落。他又哭又笑的喃喃自語:「原來你不是天使,你是假扮天使的冷情惡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