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陽明山看夜景,在西門叮的街頭看著少年舞者飄舞,在福華長春的PUB裡熱情尖叫,也在關渡大橋上有了他們的第一個吻……
含蓄而深情的吻,讓雙方臉紅、讓他們的心微微悸動,那甜……舉世無雙。
他們擁抱,以一個男人跟一個女人的身份,熱切卻又溫柔,在彼此的懷中找到可以安憩的幸福港灣;一次又一次,直到確定這世上再也沒有更合適。
他們小心翼翼地維護著得來不易的感情,像是躲避著無法面對的命運,閉口不談烈梟到台灣來的目的。
只是,不安的氣氛依舊在他們之間瀰漫,苦澀的幸福總是帶著遺憾——
鷹娃再怎麼粗心,也感覺得到烈梟的情緒愈來愈煩躁不安。
這天,烈梟灑下重金,包下整間法國餐廳,親自下廚為鷹娃做了火雞大餐。
「為什麼要吃火雞?聖誕節的時候才吃火雞呀。」
「我們可以先過聖誕節。」
「為什麼要先過聖誕節?等真正的聖誕節到的時候再一起過不是很好嗎?「
烈梟沉默。他真不願意在這種浪漫的時候談這個話題,他多想留下完美無缺的回憶,從此一生一世永永遠遠帶著這回憶
他已經做好決定。他不能讓鷹娃傷心,不能讓她恨自己一輩子;就算得犧牲夢想,他也承受不起鷹娃的恨。
是的,他愛著鷹娃,他願意對自己承認。正因為愛,所以不能傷害。他無法忍受鷹娃受到一丁點傷害,不管是來自他或是其他人。
他準備回梟幫去了,過了今夜……他跟鷹娃就是敵人。
他們不會有聖誕節,不管是今年,還是明年。
鷹娃低著頭,默默地吃著烈梟精心為她準備的火雞。他調理得真的很棒,只是……吃起來卻有悲傷的感覺。
她的淚水上滴滴化在火雞金黃色的脆皮上,香脆的火雞啊,帶著苦澀的淚。
「為什麼哭了?」烈梟驚惶失色。
「我知道……」鷹娃低著頭,硬咽地開口:「我知道你明天就要離開了對不對?」
烈梟說不出話來。
「這是什麼意思?先過今年的聖誕節?對你來說,我們就只有一個聖誕節嗎?」
他別開臉,不讓她看到自己臉上的悲傷。
「為什麼不說話?」鷹娃終於抬頭,淚痕滿面。「為什麼不說話?」
烈裊深吸一口氣,咬緊牙根,問聲開日:「好,那我問你,如果我跟裴勝海之間只能選一個,只能有一個活下來,你會選誰?」
鷹娃駭然,天!鷹七果然料事如神!
「你能回答我的問題嗎?如果我跟裴勝海之間只能選一個,你會選誰?」
「為什麼問這種問題?我們之間沒有勝海!如果你是擔心我跟勝海之間以前有過什麼,你根本不用擔心,
「去幫你把他教訓一頓!我不管他以前是不是喜歡你,今夜過後,我要他心裡只有你一個人,」
鷹娃愣在當場!
天……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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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只是我單相思、那只是我癡心妄想,勝海從來沒有喜歡過我!」
烈梟瞇起眼睛:「他從來沒有喜歡過你?他讓你單戀、苦戀他這麼多年?」
鷹娃用力點頭:「對!」
他忽地起身!
「你要去哪裡?」鷹娃大驚失色。
「去幫你把他教訓一頓!我不管他以前是不是喜歡你,今夜過後,我要他心裡只有你一個人,」
鷹娃愣在當場!
天……怎麼會這樣?怎麼可能會變成這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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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理由?借口?還是真心為鷹娃抱不平?或者他只是不甘心一輩子沒機會向裴勝海挑戰,永違背負著「手下敗將」的臭名?
這些問題,他已經無法去想了。
山頂上涼風颶颶,松樹林搖擺著鬼影幢幢;別墅的燈亮著,前方偌大的庭院裡坐著裴勝海的身影。
好享受的生活。看日出日落,賞星觀月,盡擁天地於懷中。只是,裴勝海能過這樣的生活,他卻不能!
「我等你很久了。」克朗歎口氣。「『該來的總還是要來。」
烈梟大步走進院子,殺氣沖天地開口:「我問你,你知不知道鷹娃喜歡你很多年了?」
克朗——喔不,現在該稱為裴勝海了。他詫異地挑挑眉:「你來問我這問題,不覺得奇怪?」
「我只要知道答案!」
「知道。」
「知道你還忍心讓她傷心?她是一個那麼好的女孩子,她苦苦愛著你那麼多年,你竟然視若無睹?你——不可原諒!」
「你代鷹娃抱不平?」勝海詫異莫名。怎麼烈梟卻是來為鷹娃抱不平的?
「沒錯!我要你娶她!」
裴勝海張大了嘴巴,完全不可置信!
『你可以選一條路,跟我一決死戰,或者娶了鷹娃。」
震驚之後,他愣愣地看著烈梟。
他是怎麼了?傳來的消息裡的確提到鷹娃跟他在一起,但……但沒說烈梟愛鷹娃愛得這麼深、愛得失去理智!
「快說!」
「我已經有了妻子。」裴勝海回頭,屋內娉婷女子走到門口,悄然仁立。
烈梟也愣住了!裴勝海娶了老婆了?
「雲霓,這位是烈梟。」
冷雲霓微微頷首算是招呼,但她全部的心力都在丈夫身上。她的眼裡寫著憂慮、寫著不安……更寫著無盡的愛意。
「這樣不對……這樣是不對的……」烈梟喃喃自語地呆立在那裡。裴勝海怎麼會已經有了妻子?這麼一來,鷹娃怎麼辦?誰來照顧她?誰來保護她?
「你來,專程與我談鷹娃?」
「本來是。」只思考了一秒鐘,他的心中有了決定。
一小簇火焰在他的眼中跳躍,燃燒著決心與鬥志。「但你既然已經無法給鷹娃幸福,那麼只剩下一條路可以走……
從他的眼神,勝海知道,這一戰……是避不掉了。
他歎口氣起身。
「裴夫人,請你進屋去吧。」烈梟淡淡說道。
「不。」冷雲霓搖頭,她緊緊環抱住自己,驕傲地微微揚起下顎。「我要在這裡看著。」
「你該叫她進去。」烈梟面對裴勝海,平平地說道:「這天戰,總要有一個人躺下,是誰都不好看。」
「不該有人躺下。」裴勝海不勝啼噓地搖頭:「真的愛鷹娃,就該找更好的解決方式——」
「沒有更好的解決方式了!「
話語方落,兩條人影已經交戰在一起!
烈梟打起架來,是那麼地不要命!他像是一頭猛獅,速度極快、出手極重,拳風呼呼,彷彿能穿鐵而過。
裴勝海身居鷹族總教頭,向來以沉穩冷靜見長,他身形優雅,步履像是穿花采蝶。
他們,都為了心愛的人而戰;生死相搏,只為了愛——
「烈梟——烈梟——」焦急的呼喚聲從松林風中傳來。
他一個失神,腳步晃了晃,裴勝海的手刀咻地到了眼前!烈梟猛地閉上眼,準備承受痛楚——。
手刀停在離他鼻尖一寸處。「這次不算,再來過。」
「別得了便宜還賣乖!」烈梟怒極,出拳更快。忽地一拳閃電般擊向裴勝海前胸!
裴勝海沒閃過這一拳,後而傳來驚喘!冷雲霓白了臉色!
「住手!住手!」鷹娃瘋了似的衝進了庭院,氣喘連連地尖叫:「我叫你住手!你瘋了?你要是敢傷害他,我一輩子都不原諒你!」
她想上前阻止他們,但一條狗忽地衝到她面前,瘋狂地對著她齜牙咧嘴地狂吠!她的腳像是長了木樁,釘在原地動彈不得!深沉的恐懼攫住她,她害怕、焦急、卻又無能為力……眼看著他們兩個人愈打愈激烈,鷹娃只能無助地流著淚。
「烈梟……不要打了……我叫你不要打了,你誤會我的意思,你這笨蛋!你根本就誤會了我的意思!」
他聽不到。千百種想法在烈梟的腦海中流竄——殺了裴勝海,他現在可以做到的,他可以!他確定他可以!
只要殺了裴勝海,他就能與鷹娃雙宿雙飛……可以開一家小餐廳,在整日飄著麵包香的房子裡幸福度日,殺了裴勝海,他所有的願望都能實現……
人影交錯!烈梟紅了眼,猛地又是一拳擊中裴勝海的腰!他問哼一聲,身影不由得慢了下來……
終有一天,鷹娃會瞭解他的苦心,鷹娃會原諒他;鷹娃不是記恨的女人,她會瞭解、會……
烈梟發出狂嘯!整個人撲向裴勝海——
「不要——」兩個女人同時發出尖叫。
鷹娃顧不得她的恐懼、顧不得她的害怕,她猛衝上前,擋在烈梟跟裴勝海之間。
「你殺他,我會恨你,雖然我真的很愛你……可是我還是會恨你,也許我會發瘋……」她哭喊著。
烈梟的手停在半空中。
注視著鷹娃的眼,那淚水融化了他的心——剛剛,他究竟在做什麼?他竟然為了私慾而想殺人嗎?
一瞬間,他所有的理智都回來了!
鷹娃顫抖的手,輕輕擁住他。
『你愛我?烈泉輕輕地問。不安而惶恐的心哪,直到現在才安定下來。
鷹娃來不及回答——
「危險!」裴勝海猛撲上前將兩個人推開。
「砰」地一聲槍響!
「克朗——」冷雲霓瘋了似的衝過來。「克朗!」
他的肩頓時血流如往!
「該死!」烈梟正要轉身追查槍聲來源,突然又是一聲槍響——
松樹林裡發出問哼!
不遠處,另外一棟別墅最上方,正有人拿著狙擊槍穩穩地對著樹林。
樹林裡有倉皇的腳步聲響起。
『是我哥哥他們。」鷹娃餘悸猶存地開口。
烈梟一語不發,蹲下來檢查裴勝海的傷勢。
「還好,沒傷到骨頭!」他懊悔地低著頭、「我欠你一次……」
「不,你什麼也沒欠我。」裴勝海淡淡一笑,捂著傷口起身。「你剛剛沒殺我,而我現在救了你,我們只算是扯平。」
他們凝視對方。十年的仇恨、十年的爭強好勝,終於落幕。
烈梟無言地握了握裴勝海的手。
「我們進去吧。」冷雲霓忍住淚水,硬咽地開口。
她扶著克朗,緩緩地轉身進屋。走到門回才輕喊:「去死,回來。」
小狗慢慢走回屋裡,走到鷹娃身邊還冷冷地橫了她一眼。
鷹娃驚喘,驀然握緊了烈梟的手臂。
「你冷嗎?」烈梟溫柔開口,完全看不出來她臉上的驚懼。
「當然冷……」她打個寒顫,牙關咯咯作響。「簡直就是冷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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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烈裊與鷹娃相偕離去,別墅頂樓的四個人都鬆了口氣。
『如果剛剛鷹娃沒有及時阻止,你真的會開槍?」鷹三好奇地問。
狙擊槍瀟灑而輕鬆地扛在肩上,她淡淡轉身。「你說呢?」
「我猜她會!」鷹五肯定回答。
「她當然會,問題是她會開槍打誰?」
「你笨啊!當然是打烈梟,難道還打自己人?」
「但是烈梟是鷹娃的情人耶,打死他,豈不是讓鷹娃一輩子守活寡?」
兩個人激烈地爭辯著,兩個說的似乎都有點道理,也似乎都不太合理;像是看完一場精采的電影,他們熱切地討論著,愈走愈遠。
而他,他無言地望著鷹七的背影……
他不相信她會開槍。
內心裡隱約這麼希望著,別開槍!千萬別開槍,如果她真的開槍,打的一定是烈梟,而她的槍法奇準,一槍斃命理所當然。
但他沒有開口,沒有阻止她。儘管,他的手指老早在手心裡留下深刻、掙扎而扭曲的掐痕。他強迫自己相信,她的心裡依然有著感性、依然有著感情,若否……他便犧牲了妹妹一輩子的幸福,此生將永遠抱撼。
她走到一半突然回頭,對著他淡淡招手。「還不走?」
他的表情豁然開朗,激動的感情幾乎爆發!
他很快走到她身邊,強忍著激烈的情緒,慢慢開口:「去哪裡?」
「去吃火雞。」
「你說烈梟煮的?那已經冷了。」
「用感情煮的,冷了也是好吃的。」
他點點頭,眼眶微微溫熱。「說得有理……」
「「你捨得?」
「捨得什麼?」
「鷹娃。她從此就要跟烈梟一起浪跡天涯。梟幫的人不會輕易放過他們,而我們又不可能全天候二十四小時守護著他們。」
「也許烈梟肯進鷹族……」
「你這是緣木求魚。」
他歎口氣,知道她說得對……她總是對的。以烈梟的性格,儘管梟幫的人背叛他,他也不會背棄自己的誓言。
『「你現在還有後悔的餘地。」
他仔細思考了許久,再開口,聲音裡有萬般不捨。
「你說得對,我不可能永遠保護鷹娃,她自己的人生得自己過……雖然,我真的很捨不得。她是我在這世界上唯一的親人了……」
她的手,輕輕地握住他的。溫暖的手軟軟地棲息在他的大掌中。
這一握,勝過千言萬語。
黑暗中,他們看不到彼此的表情。而他眼角所落下的淚珠,到底是為了將要遠行的妹妹,還是為了身邊深深愛著的女子?
或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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終於告別了送行的人們,他們雙雙坐上了頭等艙。
看著窗外的風景愈來愈遠,她不由得紅了眼睛
「別哭,我會好好照顧你。」
「我知道……」鷹娃吸著鼻子嘟囔。「你也應該要好好照顧我。」
「恩」
「嗯什麼?我為了救你可是冒了生命危險!」
烈梟大奇,忍不住怪叫:「生命危險?你冒了生命危險?那只不過是一條狗,而且還是條很小很小的狗!」
「對你來說當然只是一條狗,對我來說那卻是比恐龍還要可怕的生物!」鷹娃理直氣壯地討功勞:「你知不知道我為了狗,幾年都進不了鷹族!」
他直是哭笑不得。
「所以,你『一定』要好好照顧我!」她說著,用手指沒好氣地戳著他的胸膛。
烈梟又好氣又好笑,只能頻頻點頭。「是,您說的更是對極了!」
「哼!知道就好……」
「啊?是你!」空服員驚訝地嚷道,看到鷹娃身邊的烈梟,她笑得更開懷了:「你們和好了?更好!」
「啊……,是啊……是啊……好巧……好巧……」鷹娃尷尬得臉都紅了一隻能促呼呼地微笑著。
「先生太太,請問要喝點什麼?」巧笑倩兮的空服員,顯得特別慇勤,臉上有真心為人高興的笑容。
「隨便……不要給他喝酒就好了,他酒量極差……」鷹娃囁嚅著。
「沒問題.我很快就來哦!」
空服員離開了,烈梟似笑非笑地瞧著她。「『先生太太?」
「那那那……那是……那個是……」
瞧她張口結舌,臉紅得說不出話來,他忍不住大笑著擁她人懷:「不要緊,反正我們很快就會是真正的『先生太太』了。」
「喂!誰說要嫁給你啊?」鷹娃紅著臉大嚷。
「哦?那你又跟我私奔?」
「誰跟你私奔?我只是……只是覺得你一個人很可憐!「
「我也覺得我滿可憐的,這樣說吧,你打算可憐我多久!」
「哼!那就要看你的表現了,說不定你又莫名其妙凶我!你要是敢凶我,我一定立刻扭頭就走!哼!管你有多可憐!」
烈梟點點頭,過了許久,鷹娃就快睡著了,他突然又開口問道:「你該不會正好是那種標榜不許下承諾的Z世代女子吧?」
「拜託!這是什麼問題?我當然不是。」
他點點頭。
又過了一個鐘頭,他將睡得香甜的鷹娃從夢中搖醒。「我突然想到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鷹娃立刻坐直身子:「什麼問題?」
烈梟想了想,十分凝重地開口:「我們認識這麼久,我還不知道你的名字。當然,我的本名不叫『烈梟,你的名字應該也不是『鷹娃』,這只是代號,就像『鷹眼』是你哥哥的代號一樣。」
鷹娃噗嗤一聲笑出來!她抱著肚子,強忍著笑問:「然後呢?」
「小姐,請問芳名?」
「我還不想告訴你。」
「為什麼?」
「因為那只有我丈夫才能知道。」
烈梟裂開嘴,十分痛苦地扭曲著臉。「那我要等多久才能知道?」
鷹娃笑了,這次她蒙上眼罩,很快樂地沉入夢鄉,臨睡前嚴重警告他:「不要吵我喔,不然我揍你!「
「我也很願意不吵你,如果你肯告訴我芳名的話。」
鷹娃笑得很開心,連夢裡也笑得香甜——
烈梟歎口氣,還好。還好他是個很有耐心的人,不要緊,他可以天天問,總有一天會讓他問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