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近的四個妹妹安安分分的不敢造次,就連平日最愛胡鬧的老六花番紅,也是一反常態的裝乖。
只是在「年少組」的書房裡,花番紅常忍不住的長歎。
二姐最近是怎麼了啊?火氣超大的,嚇死人了!」
「妳也會怕啊?」排行第五的花茴香推了推眼鏡,好笑的看著這個向來不知道「怕」的妹妹。
「當然啊!」這就不是花番紅在說了,自己素來是天不怕、地不怕,人生嘛!快樂就好,所以想做什麼、就做什麼。
要說到例外的話,她就只有怕兩個人,一個是長姐如母的花菖蒲,一個就是火爆又嚴厲的二姐花薊。
只是以前,她會覺得二姐雖然可怕,但還不至於像大姐一樣威儀懾人,讓她在她面前不敢胡亂惡搞。可是最近不同了,最近的二姐有如一顆自爆彈,只要有人接近,連引爆都不需要,自然會炸得來人大聲求饒。
「妳們都不覺得嗎?二姐最近脾氣好壞,雖然說她平常就已經夠可怕了,可是最近真的是有過之而無不及,害我都不敢靠近她,只要她一回來,我寧可不要出房間。」
「二姐向來有她的一門規矩,妳管好自己就天下太平了啦!」花茴香瞄了她一眼。
說到花家的麻煩製造機,花番紅小姐才是真正的當之無愧。
「No、No、No、No、No!」連五個「不」,花番紅左右搖晃著食指。
「最近不一樣,別說妳們不知道,真的沒事的話,大家會全窩在書房?尤其是二姐一進門,大家本來坐得好好的在客廳閒聊,還不馬上成鳥獸散?對不對,忍冬?」
花番紅習慣性的拉本性馴良的小妹站在同一陣線。
「二姐最近是怪怪的。」身為七姐妹的老ど,花忍冬從小就是被保護大的,也因此很少感受到姐姐們的「可怕」,但是最近的二姐,真的連她看了也忍不住心驚的下意識走避。
「看吧!」花番紅謀得同伴,講話更是大聲了。
「就算二姐再怎麼失常,妳自己不要闖禍留下把柄給她捉就好了。」花茴香沒好氣的看了她一眼。
「如果明知道二姐最近心情不好還故意去招惹她,那我也無話可說了,就是一個字,笨!而且貨真價實的笨到家。」
花茴香自然知道家中近來的低氣壓詭異得不得了,但是她堅信,遠離暴風中心是解決的不二法門,而花番紅目前的行徑,很明顯的並不是在為自身的安危擔心,而是會殺死一隻貓的好奇心在作祟。
果然,花番紅緊接著發表她的宣言了--
「可是,妳們難道不想知道二姐是怎麼了嗎?」
花番紅是很怕二姐沒錯,可是她更想知道二姐最近是發生了什麼事,怎麼會陰陽怪氣成這樣。
「別這樣看我。」花番紅迎向三人的目光,雙手高舉宣示自己的無辜。
「我只是出自於關心,大家都是好姐妹,看二姐最近這麼反常,一定是有事,也許我們該幫忙。」
很明顯的,花番紅這番話並不能博取在場其它人的同意。
尤其是花茴香,一個白眼扔過去後,直接啐了她一聲。
「番紅,二姐最近情緒不穩,妳就讓她靜一靜吧!」一直坐在旁邊的老四花櫻終於開口了。「每個人總有自己的事,如果有需要幫忙的地方,二姐會主動開口的。」
「重點是,就算二姐需要幫忙,也絕對不會是找妳。」花茴香接上話。二姐又不是真瘋了,哪會找這個禍頭子幫忙!
「茴香,妳怎麼這麼說呢?」花番紅換上一副受傷的表情。「我好心好意的想發揮手足之情,居然慘遭妳的否定。」
「真正的否定是,妳壓根兒就不是想幫二姐忙,只是想去湊熱鬧罷了。」花茴香跟她向來說話不會拐彎抹角,直接點出花番紅的真正打算。「妳啊,真是不知死活!」
而且花茴香有把握,不管自己再怎麼提醒她,番紅最終一定還是會很堅持的去招惹二姐的。
「原來我在妳的心目中就是這樣的人,枉費我們做了這麼多年的姐妹!」花番紅忍不住槌心肝。
「妳在我的心目中,還不只這樣呢!」花茴香不留情的再刺她一下。沒辦法,說話老實是她的特色。
「五姐……」善良的花忍冬雖然看慣了兩人的拌嘴畫面,但是看六姐節節退敗,還是忍不住出聲幫忙:「六姐也是好意……」
「忍冬啊,現在全家裡,大概就只有妳還相信番紅是『好意』了。」花茴香看著小妹,為她的過度善良而搖頭。
「還是忍冬最好。」花番紅忍不住擁抱唯一的盟友。
看著忍冬,再看看番紅,花茴香放棄了。
「隨妳吧!反正妳不怕死的話,我也無話可說了。」反正番紅是一定會去惹二姐的,自己又何必浪費時間和精神與她白耗?
真是白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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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薊很少被什麼事困擾,更鮮少為什麼人煩心。
但是現在,她真的覺得煩死人了!
那個男人,三天兩頭的就來店裡,擅自闖進她的辦公室也就算了,偶爾離開店裡的時候還能在店外遇上他,典型的陰魂不散。
而且在報了十次警後,連管區的警察都已經不太愛授理了。
這是什麼情形?無賴當道嗎?
一個臭男人搞得她最近心浮氣躁的,滿心滿懷的不快,只想找個人好好的發洩,偏偏在面對那個男人時,自己又不肯歇斯底理的落了下風,忍得她著實牙疼。
也因此,在花番紅自動送上門的情況下,她也就不與她客氣的開罵了。
「番紅,妳在做什麼?」
「啊?」花番紅才下樓,都還沒想到該如何「關心」二姐,怎麼反倒成為她的目標了?
「我在問妳話,妳是還沒睡醒嗎?」花薊冷冷的盯著這個向來最不成材、最不擅自我管理的妹妹。
她一直就對花番紅幾近散漫、放任的生活態度不滿,正好趁著今天教訓她一頓,要她好好想想未來的路該怎麼走。
「我睡醒很久了啊!二姐,現在都晚上了,怎麼可能還在睡?」花番紅打著哈哈,心想自己該不會出師未捷身先死吧?然而見到二姐眼中的肅殺之意……看來自己今天小命不保了。
早知道,剛剛說什麼也要拖著茴香一塊來赴死!
「是嗎?」花薊提高了尾音,代表她有異議。「我昨晚回來的時候,是誰還賴在房裡抱著棉被,直喊著要睡覺、不要吃飯的?」
「這……」就是她啊!可是花番紅說什麼也不會傻傻的承認。「其實,那是因為我昨晚有點頭昏不舒服,今天就不會了。」
「什麼仙丹這麼有效?」花薊眼一瞄,火氣直升。「妳當我三歲小孩啊?跟妳說過多少次了,作息給我正常點,妳全給我當耳邊風是不是?還有,閒閒在家不會去看書?妳高中是想念成醫學院嗎?」
「二姐,人家沒那麼厲害啦!」花番紅連忙澄清。「而且我頂多只能再留級一次就要被退學了,怎麼也不可能變成念醫學院,那要七年呢!我想我那間學校應該還沒那麼爛。」
她居然還能這「驕傲」的回答!花薊更火大了。
「妳也知道妳再留級就會被踢出學校了,還不給我認真點?妳真的以為我們這幾個姐姐都管不動妳了嗎?」
摩拳擦掌,花薊決定來點小動作,讓這個搞不清楚狀況的妹妹學聰明點。
「二姐……」花番紅一看到這熟悉的預備動作,連忙是退了一步,又再退一步,心裡直喊不妙。
被二姐的鐵拳打到,可是會痛上好一陣子的呢!
「妳還知道我是妳二姐?」花薊微抬眼,一步一步的走近她。「不准動,給我站在原地!」
中氣十足的暍止聲,卻沒有讓花番紅乖乖的停下腳步。
當然嘍!又不是找死,真的呆呆站著讓二姐打才是真笨。
而這一場追逐戰,剛回家的花石竹可是盡收眼底。
「這是怎麼了?」花石竹睜著一雙美目,看著客廳中的兩人。
花番紅一看到她,二話不說的拔腿就溜。
花石竹也不攔她,只是好奇的看著這個時間似乎不應該出現在家中的人。「二姐,今天妳怎麼這麼早就回來了?」
因為店裡有個討厭的人!花薊一想到那男人的臉,氣到牙發酸。
「不關妳的事!」花薊臉色一沉,也懶得對花番紅「不利」了,一屁股在沙發上坐下,瞟了她一眼。
「這個時候妳回來做什麼?」
花石竹慘遭池魚之殃,自覺倒霉,什麼也沒做就挨了二姐一頓白眼,自己明明只是剛進門,不過問了一句話而已,又沒犯什麼滔天大罪,用得著二姐這麼「生氣」的賞白眼嗎?
「我可是回來和爸說一下二店的事。」花石竹不著痕跡的打量自家姐姐的神色,覺得有趣極了。
二姐雖然向來有她的一套道理,而且嚴苛的實行中,可是對於她方才莫名其妙的發脾氣,還真是讓花石竹意外。
那個嘛……怎麼聽都比較像遷怒。
花薊脾氣雖然不好,可是向來是非、賞罰分明,不會隨便遷怒於人的啊!所以,花石竹隱隱的嗅到了一絲絲的不對勁。
會是什麼事,讓自己這個了不得的二姐反常呢?
「爸不在家。」花薊沒好氣的回答。「然後呢?」
「然後?」花石竹笑得有如和煦春風。「反正我也得等他,不如我們兩姐妹好好的聊聊天。」
「有什麼好聊的?」
「聊聊妳最近的生活啊!我最近比較忙,姐妹的大小事全沒參與到,有點兒落寞。」說到這兒,也許等等該上樓與八卦王花番紅好好的聊聊,應該能得知一些蛛絲馬跡。
「能有什麼事!」
花薊話雖然是這麼說,可是腦海中不由得又浮上那張可恨的臉,同時也氣自己,就是想不出辦法來解決,還自己以往的平靜生活。
真是可恨的無賴男子!
花石竹看著自家二姐少見的咬牙切齒,暗笑在心裡。
她只能說,她聞到了敢死隊出現的味道。
會是誰,這麼膽大的敢靠近薊?
唔……這可得好好探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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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薊姐,妳來了啊!」
花薊一進店裡,娜娜就迎了上來,一臉的焦急。
「怎麼了?」花薊看著她的表情,沉穩不動的問。
「沒有啊!妳昨天一聲不響的就先走了,我問田大哥,他也說不知道,我們又全都聯絡不上妳,以為妳出事了呢!」娜娜的擔心是真的,雖然說花薊向來獨立,可是自己哪放心得下?
「能出什麼事!」花薊一點兒也不以為意,繞過她往自己辦公室走。
「人家擔心嘛!」娜娜亦步亦趨的跟在她身後,嘟嚷著撒嬌。
「沒什麼好擔心的。」花薊的反應是嗤笑以對。擔心?自家人都對她放心得很了,外人哪有什麼好擔心的?
「我……」娜娜欲言又止。
花薊也沒專心的去聽她又說了什麼,全副心思已經放在工作上頭,這是她的自我要求,工作中不為其它事分心。
當然,那個死無賴男算特例;也是因此,更讓花薊火大。
她不喜歡事情超出她所能控制的範圍,她要求的是規律。
「小田,昨天有沒有什麼事?」不再與娜娜交談,花薊喚來小田,打算瞭解昨天自己提早離開後,有沒有發生什麼大事。
「除了那位先生又來之外,沒什麼特別的。」小田的話中,也是飽含許多的無奈。不過其實私底下,所有的員工都很佩服耿火炎的那股蠻勁,通常一個男人在吃過二小姐的苦頭幾次後,都會紛紛的知難而退,除了耿火炎之外,而且他幾乎是擺明要和二小姐耗上了,天天來店裡報到。
不過說真的,大家都說耿火炎和二小姐還真的是絕配。
所以,另一個不能讓二小姐知道的秘密是,眾員工私底下已經開始壓注買賣了。大家都在猜耿火炎先生能不能「革命成功」,而身為二小姐特助的他,理所當然就是那個莊家。
噓……這件事可不能讓二小姐知道,要不然有十條命也不夠死。
「又來,你怎麼處理?」花薊皺起眉,工作的一開始就聽到這個消息,真是讓人心情夠差的。
「我說了妳不在店裡,他說才不信,硬是要進辦公室看……」小田很詳實的反應昨夜的情形。
「報警沒有?」花薊直覺的說。
「二小姐……」小田笑得很尷尬。事實上,警局的人都已經快把這件事當笑話看了。而且,在他的一番說明下,不少相熟的警員也加入了下注的行列,而且大多投耿火炎會獲勝。
「薊姐,報警已經沒用了啦!」一直跟在他們身後的娜娜忍不住插話。「那個男人根本就不怕警察,我看還是……」她的話尾消失在花薊的瞪視下。
她怎麼忘了呢?薊姐最討厭人家告訴她該怎麼做的!
娜娜連忙道歉:「薊姐,對不起,我只是對那個男人太生氣了,他真的是太過分了,吃定我們不敢動他,老是來煩妳!」
「娜娜,去做妳的事。」花薊淡淡一瞥,足以讓這小女生心生懼意了。
可是,通常卯起性子的娜娜,會忘了生氣的花薊是毫不留情的。
「薊姐……我們一定要想個辦法對付那個男人。」
「娜娜。」小田善良的開口,阻止她繼續發表高見,萬一惹火了二小姐,今天大家全沒好日子過了。「妳該去準備登台了。」
「我……」娜娜看著花薊嚴肅的臉,和小田的眨眼示意,也只有心不甘、情不願的點頭。「我知道了。」
她頹然的轉身要進準備室,不巧仇家就出現在她眼前。
「嗨!濃妝妹。」耿火炎優閒的打了招呼,看向她後頭的人。「嘿,出現了啊!昨晚跑哪兒去了?」
三個人,三種反應。
娜娜是立時瞪大眼怒視著他,同時對他那句「濃妝妹」非常的感冒。
小田則是眼底露出興味,飛快的退了一步,決定做壁上觀。
而耿火炎的主要目標花薊,則是揚起了臉,不願在他的面前再度失控,落居下風。
「你又來做什麼?」首先沉不住氣發難的,自然是對耿火炎敵意濃厚的娜娜。
「我又不找妳,妳管我那麼多!」耿火炎嗤笑的繞過張牙舞爪的娜娜,筆直的走向花薊身前。
「你別太過分了!」娜娜出手由背後拉住他,不希望他靠近花薊。「薊姐說得很明白了,你少不要臉的老是來擾亂她!」
「娜娜!」花薊沉聲暍道,「我的事不用妳管!」
花薊最討厭旁人自以為是的插手處理她的事!
「我……」娜娜咬著下唇,不知道該如何開口。
「娜娜,一起去準備室吧!我突然想到有點事要和阿吉他們討論。」小田再次發揮他善良的天性與靈活手腕,將娜娜帶離暴風圈。
唉,這個娜娜也真是的,關心二小姐也不是這樣嘛!明明就知道二小姐最討厭人家管她的事了,她還……真是呆!
花薊的心情可說是跌落谷底。在被娜娜這麼一鬧之後,眼前的男人肯定是更瞧不起自己了!她惡狠狠的瞪向眼一剛的男人,卻見他一臉沉思狀,遇上自己的目光後,突然又露出個大笑容。
「你笑什麼?」花薊的心理建設全然失敗,一開口就是火氣十足,
「看來妳的仰慕者不少嘛!」
什麼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