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踏進店裡,娜娜就奔了過來。
「薊姐,妳沒事吧?我擔心死了。」花薊被帶走的事,娜娜是事後才知道的,一顆高懸的心一直到看到花薊平安回來才放下來。
「這兩天妳去哪兒了?我好怕妳被那個男人怎麼了,他沒對妳怎麼樣吧?那個男人真是太過分了,薊姐,妳這次再也不能放過他,不給他點顏色瞧瞧,他真的以為妳是好欺負的!」
「娜娜!」花薊忍不住喝止她。一踏進門她就被她那一波又一波的問話與抱怨淹沒,弄得人心煩。「我的事不用妳管。」
冷淡的應答後,花薊繞過她繼續前進。
「薊姐。」娜娜大膽的攔下她,滿臉的不以為然。「妳又要當作什麼事都沒發生過了嗎?為什麼妳就是對那個男人特別好?妳以前不是這樣的!以前如果是發生這樣的事,妳一定想也不想的就給對方一頓教訓,哪像現在這個樣子,連吭都不敢多吭一聲?薊姐,妳變了!」
花薊的目光變得銳利而冰冷,緊緊的盯著娜娜。
「我警告過妳很多次了,我的事還輪不到妳作主!」
「薊姐!」娜娜不敢置信的看著她冰冷無情的眼眸,無法接受自己的苦口婆心換來的是這樣的對待。
「我是為妳好啊……」如果可以,娜娜願意做任何事來證明,她是如此的深愛著她啊,她會這麼說,全是因為擔心她啊!
「妳是什麼身份?妳以什麼資格說這些話?」花薊此時此刻,真的覺得自己在管理上一定犯了什麼重大的錯誤,娜娜今天才敢這麼不知分寸的和自己大吼大叫。
這不是第一次了,而她深信自己也不需要再忍受下去。
「小田!」花薊喚道。
早就被娜娜的高聲喊叫引來的小田愁眉苦臉的走到花薊身旁,他相信薊姐馬上要發飄了。
這個笨娜娜,怎麼就是說不聽、教不會?明明就知道薊姐最討厭人家這樣了,她還偏偏做出這種蠢事。
「薊姐……」顧於情誼,小田低低的開了口,卻在花薊投來冰冷的目光後,什話都凍在喉嚨中了。唉!娜娜……別說我不幫妳,是幫不上啊!
「和樂團解約。」花薊淡淡的說。
這句話一出,不只是娜娜,小田也愣住了。
「薊姐!」這下小田不想辦法勸一勸、幫一幫都不行了。「這……合約還沒到期呢!而且這麼做,連阿傑他們也得走……」
傷及無辜,這不是薊姐的為人啊!
「沒到期,賠償金照給。」花薊沒有絲毫的猶豫或動搖。「樂團是一體的,要解約當然是整個樂團走。」
「這……那之後……」小田絞著手,努力的想著「建言」,好來改變薊姐這個突如其來的決定。
「小田!」花薊一暍。「你還有意見?」
被這麼一暍,誰還敢有?「沒有。」
「沒有就快去照辦!」花薊一肚子火。
小田微歎,滿面歉意的轉頭看向一臉蒼白的娜娜。「娜娜……和我到辦公室吧!我們討論一下合約的事。小芳,去休息室把阿傑他們都找來。」
娜娜沒動,她只是直勾勾的盯著花薊,不敢相信她居然會這樣對待自己。
「娜娜,走吧!」小田伸出手要拉她,卻讓她避開了。
小田猛使眼色,就怕她再次出言不遜,惹得薊姐更生氣,事情已經夠糟糕了,就別再惡化下去了吧!
被小田拉往辦公室,娜娜的目光從頭到尾都沒有離開花薊身上,不敢相信自己會落得這樣的下場。
「薊姐,妳會後悔的!」臨進辦公室前,娜娜再也忍不住的放聲大喊。「妳一定會後悔的!」
她的聲音被小田急忙掩上的門蓋住,花薊的臉色難看至極。
好!她會等著看的,看她會如何後悔!
###
「妳那張晚娘臉孔是怎麼回事?」在吧檯小弟的指引下,耿火炎找到獨坐一角的花薊。「我以為妳是想開了在休息,結果居然是一個人窩在角落搞自閉。」
他高壯的身軀塞進她身旁的沙發座,盯著她的一臉陰陽怪氣。
「怎麼了?天塌下來了嗎?」
不對勁,從他一踏進店裡,所有員工的表情就這麼告訴他。而在看到花薊之後,他更確定這個想法。
「天塌下來也有我頂著,妳擔心什麼?」
花薊舉杯啜飲,沒心情搭理他的瘋言瘋語。
再怎麼不願意,稍早的事情仍是在她心裡盤旋不去,想要不受影響真難。
「咦?真的不理人啊!」遲遲得不到響應,耿火炎聳聳肩。
「如果妳懶得說的話,我去問小田好了。」
反正消息來源又不只她一個,而且他深信,小田會講解得比她清楚詳細千百倍。天生總管命呀!小田兄!
「站住!」花薊拉住他。
「哦?說話了。」耿火炎再度坐下。「肯說了?」
「沒事。」
耿火炎瞥她一眼。「沒事?妳以為我會笨到相信嗎?我又不是瞎子!」看吧!就知道去問小田才是對的!
「小事。」
「我頭昏得要死,妳就不能爽快一點的說嗎?」小事?她還分大中小咧!問一次升一級,哪那麼好興致!
「頭昏?」花薊有了第二個表情--驚訝。「你會頭昏?」
「妳說這話什麼意思?當我是機器做的?」未了,像是特別要證明似的,耿火炎很應景的咳了兩聲。
「感冒了?」花薊瞪大眼睛,這才正眼看向他。
不只是咳嗽,還流了鼻水。
看著他擤紅的鼻頭,花薊笑了出來。
開心,真是開心啊!太好笑了、太有趣了。
「節制一點,妳要幸災樂禍也別笨得表現在臉上。」耿火炎不想和她計較。
「怎樣?我就是高興!」花薊回嘴。
「高興了?」耿火炎真難接受。自己剛剛關心她半天沒得到任何響應,現在居然咳幾聲就讓她忘了煩心的事。
耿火炎真不知道該誇獎自己的勇於犧牲,還是佩服花薊異於常人的思考方式。
花薊認真的看了看、看了再看,發現他的確沒平日的精神奕奕。
想到昨天在寒冷的山頂,他把自己身上那件保暖的外套大方出借……
「喂!去看醫生了沒?」花薊告訴自己,她只是在盡點人道的關心,雖然他把外套給了她,可是要是他沒衝動的抓著她到深山裡,也不會演變至此,說到底,一切都是他自己惹的禍。
「我不叫喂。」耿火炎懶洋洋的看她一眼。「還有,妳這算是關心嗎?就知道妳還是放心不我吧!」
「哪有?」花薊迅速的反駁。「你少作夢了。」
「作夢啊!原來我是頭昏到出現幻覺了。」
花薊一驚。「你沒事吧?不行就要說,我又不會笑你!」
這種落井下石的事只有他這種史前猿人會做,她才不會。
花薊惡聲惡氣的關心,讓耿火炎心情大好。
「對,我是不行了。」奸詐的一笑後,耿火炎猿臂一伸,將她攬進自己懷裡。
「妳說要怎辦?」
「放手!」花薊一時不察,沒逃過「狼爪」。「快點去看醫生啦,順便把你其它的毛病看一看!」
「毛病?妳又知道我哪裡不對勁了?」耿火炎貼近她的頰畔,呼出的氣息暖暖的拂過她的臉。
「走開……」花薊沒和人這麼貼近過,直覺的伸出雙掌推拒。
「我又沒對妳怎樣。」耿火炎一臉無辜。
花薊瞪他一眼。「順便去檢查你的腦子吧!」她想想再補上一句:「雖然不太可能,但是看有沒有人能修掉你那野蠻人的特質,起碼學點基本禮儀!」
「妳是在說妳自己嗎?」耿火炎咧嘴一笑,「野蠻小姐!」
他可沒忘了第一次見她,她拿起玻璃杯就往鬧事的人額上砸的偉大事跡。
說不定自己就是迷上她那手神准的投擲功夫。
「野蠻是你專屬的稱號,我怎麼好意思搶?」花薊咬牙,「快點滾去看醫生吧,少在這兒發瘋害人了!」
花薊看著他的虛弱,忍不住伸出手探向他的額頭。還真的發燒了!
耿火炎看著她表露出來的關心,笑了。「我想吻妳。」
花薊微愣。愣的原因並不是因為他的話,而是訝異於他是宣告,而非直接付諸行動。
他向來是想做就做的人,會這樣真是反常!
「你病得不輕。」這是唯一的解釋。「快點在危害到別人前滾去看醫生,別在這兒傳染病菌!」
「要傳染是這樣。」耿火炎果然吻了她,而且不同於上次的「意外」輕啄,這次他吻得很深入而綿長。
好不容易吻夠了,耿火炎放開她,笑了。
「你笑什麼?」花薊臉上的嫣紅並不是嬌羞,而是被他的笑給氣出來的。
「我本來想說忍耐一下,免得妳也感冒,結果還是吻了。」
忍耐?真是陌生的名詞,看來他果然是沒有半點忍耐的細胞。
花薊這次就真的是羞紅臉了。
「去看醫生啦!」她一樣是用很差的口氣,卻是不同的心情。
「知道。」耿火炎的頭真的很昏。
「先走一步,不用太想我了。」
耿火炎站起來鬆開手,把她放回原先的位子上,眨眼一笑。
花薊看著他的笑,突然有種想依賴著他的衝動。
沒了他的溫度,單人沙發竟變得不再舒適。
依賴……向來獨立的她,也會有想依賴人的一天!
###
在人聲嘈雜的熱鬧PUB裡,娜娜身處其中,旁邊坐的是一個流里流氣的人,
正是先前在SpringPUB鬧事的小混混。
「娜娜,我就知道妳最後還是會選擇我的。」小混混帶著得意的笑,不安分的手已經摟向她的腰。
娜娜並沒有閃避,也沒有掙扎,她只是面無表情的坐著。
「我和你說的事,沒問題吧?」她唯一關心的只有這件事。
她不甘心、她不接受,事情不應該是這樣的!
「沒問題。」小混混拍胸脯保證,手也摸上娜娜的大腿。「不就是個傻大個兒嗎?有什麼困難的!他居然敢惹妳,真是不知死活。娜娜,妳放心,這口氣我一定會幫妳出的。」
如果要對付的是花薊,看在花家和「制刃盟」的友好關係上,他可能會好好的考慮一下。現在,不過就是個普通男人嘛,有什麼好擔心的?
雖然那個人長得魁梧,但他就不信,被十幾個人包圍他還能擋得住!想到上次受的屈辱,小混混冷笑。
他要加倍討回來。
娜娜沒去管身旁的人在想些什麼,也沒去理會身上那只討厭的手,更不去在乎心頭那陣噁心的感覺。
不重要,這一切都不重要!
重要的是,她要讓那個男人後悔!
薊姐是她的!是她的!
###
「耿先生?」
耿火炎一下車,就聽到有人在叫他,一回頭,他面前就站了一位俏佳人。
以他專業的眼光來看,只有一個字:美。
眼前這個穿著湖綠色套裝的女子,美得相當蠱惑人心。
但是,耿火炎只是納悶。
「妳是誰?」他確定自己不認識她。
「花石竹。」報上姓名,附送笑容一朵。
嗯!沒馬上失魂,這個人定力不錯。
花石竹笑得更燦爛了。
「花?」耿火炎不笨,馬上聽到重點。「花薊是妳什麼人?」
「那是我二姐。」花石竹偷偷的打量,評比著眼前的男人有沒有可能降服她家那個火爆老二。
「我想也是。」畢竟會和自己扯上關係、又姓花的,就只有那個沒禮貌又嘴硬的女人了。
「找我什麼事?」
耿火炎可不會自我陶醉的認為,花薊會有那份心將他介紹給她的家人。
「沒事,只是想見見你。」花石竹據實以告。
「打分數?」耿火炎失笑,「妳還真有空。」
「好說!」花石竹還是笑,這男人滿有趣的。
「打完了嗎?」耿火炎不認為自己有必要繼續和她對看下去。
「不,還有口試。」花石竹輕鬆頑皮的道。
「哈哈哈……」耿火炎放聲大笑。「有意思,要問什麼?」
「基本身家啊!我是家中姐妹的代表。」
「這種東西有什麼好問的?」耿火炎不以為然的撇撇嘴。「身高體重要不要順便量一量?」
「如果可以的話,也好。」花石竹淡笑。
「小姐,妳在耍我嗎?」耿火炎向來不是有耐心的人。
「當然不是。」花石竹覺得冤了。「我們總有權利知道,是哪位勇士願意自我犧牲,接收我們家的火爆老二。」
「自我犧牲?」耿火炎搖搖頭,真不知道該不該為花薊哀歎兩聲,居然被自己妹妹這麼說。「花薊的存在對妳而言很痛苦嗎?」
「我還好啦!」花石竹答得很認真。「其它幾個妹妹就比較危險、可憐一點。」
耿火炎聳一聳肩。
「妳到底找我什麼事?」他敢打賭,這個美女從頭到尾沒一句認真話。
「看你啊!」花石竹正色道:「我只是好奇,敢死隊是怎麼樣的一個人。」
「一樣是一個頭、二隻手、二隻腳,這樣妳滿意了嗎?」耿火炎已經很算給她面子了。
「滿意。」花石竹一笑,微微欠身。「打擾了。」
「不會。」耿火炎也回她一笑,走人。
花石竹看著那高大的背影,又笑了。
看來滿有希望的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