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亂了。
我是誰?
她又是誰?
寒音頭疼欲裂,興起想要拔足狂奔的衝動。
然而她卻一步一步鎮定優雅地撤退,感覺飄忽不定,如履薄冰。
六歲之前的記憶毫無預警襲上心頭——
好像又回到那永不見天日的世界,是黑暗、瘋狂與淫亂的人間煉獄,悲傷無助的自己總是自問——
我為何要活?活著有什麼好?
反反覆覆,理不出思緒,不論是從前的她,抑或是現下的自己。
她長大了,從那個天地換到這個天地,從那個生命換到這個生命。
她換了衣服,換了身份,仍換不去一身注定的血骨。流竄在體內的血液,好像隨時會反噬,將她吞食。
隱隱約約,恍恍惚惚……
已經有過一段時間,她沒有出現過這樣的心慌意亂,她痛恨這種感覺,那種生命不由得她取決的感覺籠罩著、包圍著她的血液與心肺,教她無處可躲,無處可逃——
待她稍有意識時,她的手正貼在一面冰冷的牆壁,往左兩步,是一個拱門,門未合上,裡面傳來琴聲。
琴音很靜,不急不躁,沒有刻意彈撥的技巧。
這個地方似曾相識,她知道,這裡叫做「宣華殿」,沐殷的住處,她也許會忘記別的,不可能忘記這裡。
「姑娘,是你嗎?」瞧見寒音轉身的殘影,沐殷停下撫琴,徐徐走近她。
沐殷溫和的嗓音,反倒催促著她的離去。
她不要他看到飽受心理折騰的自己。
上天像要跟她作對,派了這個煞星下凡來克她,天下人都怕她,她卻每每在他面前示弱。
寒音莫名其妙的跑了起來,生怕教他瞧見她的臉色。
沐殷輕而易舉地追上她,拉住她的手臂,不能理解她為什麼要避開他。
「既然來了,為什麼又要走?」
寒音喘息,任沐殷抓著她的手,倔強地不肯回頭,心裡有太多的掙扎糾葛,需要她獨自面對。
她總能以冷靜的面目包裝自己的真實感受。
但他,一個凡人,無懼她的冷漠與法力,當他以無比清澄的眸光直視她時,她以為自己幾乎絲縷未著,心智全然赤裸。
她厭惡被他看透,竟也欣喜為他所知,兩種截然不同的情緒,對立得很徹底,唯一的法門就是逃避,教他別再亂了心。
她不需要感情,也不需要知己,接納一份天地不存在的東西只有飛蛾撲火,永世不得超生。
沐殷的手牽引著她,寒音終於還是進入屬於他的天地。
宣華殿植遍梅樹,處處是清雅。
沐殷反手一伸,接起一朵卸下的梅花,握起寒音的柔黃,攤開手掌,那朵白梅置於她的掌心。
「手挽落梅,煩惱也落盡。」他的笑語,平靜、有禮又保持一定距離。
寒音低頭,白梅如蝶,盈盈停歇,她撫摸著柔軟的花瓣,不知不覺感到心靜。
毋需言語,毋需作態,沒有你追我逃,沒有你來我往。
堅持與孤傲已經失去意義,保護色不再需要。
寒音歎息,心一下子柔軟了。
「所以你躲在這裡,偏安一隅,孤芳自賞,如同梅樹。」
沐殷沒有笑,沒有說話,只是瞅著她,坦然的眸色,沒有多餘的掩飾。
「你知道沐國沒有你的立足之地了,對嗎?」寒音以鮮少的輕聲說話。
「是的。」他的責任已了,剩下的只是抉擇。
從來無意爭取,何來退讓?他只是讓該落幕的鬧劇結束。
是他離開這裡的時候了。
「你打算何時離開?」
「曲終人散時。」沐殷看向石桌上的古琴。若沒有她的出現,打斷他的曲終,他會消失,無聲無息。
「曲終人散,不與任何人道別?」寒音脫口而出,爾後才驚覺其中流露出的感情無從掩飾。
話中隱含的情感極淺,無心人可能未曾察覺,然而沐殷並非無心人。
「你是北方聖巫女,我會離開北方。」省略了「姑娘」、「在下」的修飾,沐殷回應的是比她更赤裸的感情。
沐殷讓自己保持著憐惜她、珍惜她的感覺。
不願意跟她道別,是怕心中的不捨會引起強烈的佔有,他一向自律,但對她,不能保證會否失控。
珍惜一份得來不易的情感,儘管他沒有得到什麼。
他對她的感覺太過複雜,複雜到害怕會破壞對她的尊重,自私的那份自我最想做的是不顧一切將她帶走——他會愛護她、會佔有她、會引導她,會讓她共享他的生命而忘卻一切。
忘卻,不代表事實不存在。
若他這麼做,是在逼她逃避生命,而不是釋放痛苦。防堵水流只會造成更大的災害,只有疏通水流才不會洪水成災。
他曾經自私的想,只要一直憐愛著她,她就能夠遺忘,但他不能保證他不會比她先離開人世,他不能這麼自私地對待她。
他的決定也許不是最好的,但他必須離開卻是不爭的事實。
有朝一日他會回來,如果有緣,他會有更充足的時間,如果那時她的身旁已有個如意郎君,他也會笑著給予祝福。
他的心百轉千回,皆是為她,情之一字若然種下,只有執著。
「你說得對,我是北方聖巫女。」寒音淡然回道,心裡的苦澀只有自己明瞭。
她永遠只會是那個冷漠無情的北方聖巫女,她應該感到很滿意,她原就不需要一份不屬於自己的東西。
「我要回天蒼山……」寒音停頓,考慮著,才說:「你不再回來了?」
沐殷只是笑而不答,無風無雨。
唯有如此,他才能全身而退。
離開前會見到她,是個意外。
「既然如此,那就毋需道別。」寒音將無助包裹在冷漠的聲調裡。
沐殷毫不眷戀的表現,令寒音的心莫名絞痛。
毋需道別,因為自此之後視同陌路,後會無期。
「保重,姑娘。」
一聲「姑娘」,恢復兩人的距離,不讓彼此顯得狼狽。
姑娘,溫和的表面隱藏的無情在這兩字表露無遺。
寒音的心顫了一下,眸中有某種掙扎,咬著唇回視他的從容。
「寒音。」她道出她的名,似要教他牢牢記住。
像是被人打了一拳,沐殷的心也顫動了。
寒音。
她的名。
孤寒,弦音,微微啟弦,便教人心亂如麻。
「保重——」
他同樣遲疑,想到也許這一生不再有機會喚她的名。
「寒音。」
她聽著渾厚的嗓音喚出她的名,她的感覺像是天降冷水將她當頭澆下,無助得不知為何而亂。
白皙的臉頰懸下一滴珠淚。
輕顫著,無聲無息,淚不成行,斷斷續續。
所有的因為所以都成了碎片,他可以傷害自己,不能見她落淚。
他走近她,攬著她柔軟的腰際,另一手的拇指小心翼翼地貼上,拭去冰涼的水珠。
寒音靜默地淌淚,眼神空洞的摸樣,更讓人心碎。
她茫然地抬起手來,觸到濕冷的水滴。
「這……是什麼?」伴著她的無助,眼眶一陣灼熱,不知不覺又落下一滴。
「淚。」
沐殷雙手溫暖地捧起她的臉蛋,像要看進她的靈魂深處。
別哭,別哭……
他溫柔地說:「別為我落下它。」
他的唇輕點上她的臉頰,吻去珠淚。
感覺到他灑下的柔情,寒音的淚落得更凶,忍不住連聲喚他,喚出那只有至親才能夠說的名,「沐殷……沐殷……」柔情似水,纏綿排側。
她緊緊摟住他,生怕一眨眼便不見了蹤影。
那一聲一聲的保重,幾乎震碎她的心,最後一句寒音,使她全然崩潰。
她真的可以嗎?可以留住幻影?可以留住她從來不曾擁有的東西?
生平第一次,她強烈地、甚至是拚命地想要擁有,就算是曼花一現,也無怨無悔。
「你說過只要活著,便要護我,是不是?」
沐殷捧著她的臉,額抵著額,深情的眸相對,柔聲說:「是。」從今以後,他以他的命來護她。
「為什麼?我……一直對你不好,你為什麼要對我這麼好?」冰霜的心,融化消逝。
沐殷沒有回答,輕喟一聲,吻上她的唇。
這回的親密愛憐,轉為熱烈如火,他依然擁有主導權,輾轉輕嗜、舔吻,他的擁抱也像是要將她揉進心坎底,全然的霸道。
寒音虛軟地攀住他的手臂,那是充滿爆發力的堅硬。
他隱藏得太好,將致命的男性潛藏在斯文無害的面具下,此時展現出來的魔力教她腿軟、戰慄。
沐殷充滿保護欲的擁緊著她,讓她靠在牆邊,火熱的擁吻與冰冷的牆面,有如冰與火的對立,使她又是一陣戰慄。
溫熱的舌尖此時舔著她的唇形,展開徹底的佔有。
寒音喘息連連,幾乎是無法呼吸,忍不住雙唇微啟想要吸氣,卻引進他的唇,進行更火辣的挑逗。
她驚呼一聲,即被他的唇含住,舌頭放肆的與她交纏,她只覺得天翻地覆,暈眩,又暈眩。
沐殷狠狠地離開她的唇,與她一樣重重的呼吸喘息,神情專注,眼神充滿著火焰般的熱情,仍在掠奪她的每一分每一寸,她移不開眼,也說不出話。
「你應該走的,不該……」對他流露出一絲不捨。
「我、我……也……」寒音也沒把話說清楚,是因為抖得太過厲害。
她難能一見的嬌態令人傾倒,沐殷忍不住激情地捉起她嫩白的素手,往她的掌緣輕咬。
這個動作,對她來說竟比親吻還要懾人,就像一絲電流麻住她的身軀,腿又將要站不穩。
沐殷露出魅人的微笑,一樣是微笑,卻不同於從前的斯文儒雅,那股邪氣,讓她口乾舌燥,伸出舌頭輕輕舔唇。
沐殷一手仍箝制住纖腰,另一手撩起她的發,放在鼻間輕嗅。
「怕嗎?」他沙啞的聲音,性感地撩撥她那不知所措的芳心。
「呃?」怕什麼?她不解。
那抹純真之態,引得沐殷失笑。
沐殷不再急躁,反而以更輕更緩的動作撩逗著她。
他以食指撫摸她的臉蛋,輕聲說:「你知道嗎?你有白裡透紅的肌膚……」指尖滑落至她脈搏急耀的粉頸,彷彿指頭得到非常大的享受,又是輕喃,「冰肌玉骨,教男子瘋狂迷醉……」
他定定地看入她羞澀的眸裡,指尖隔著衣料,大膽又輕柔地越過鎖骨,爬上高低起伏的玉丘,微笑地感受她難以自持的臉紅心跳。
指尖停歇在乳蕾不動,寒音咬著牙發出輕得不能再輕的呻吟。
「沐……」她的身體幾乎不受控制,隨他起舞,他的眼神好像能將她的靈魂吸人一般,教她忽冷忽熱,忽生忽死。
「怕嗎?」沐殷仍是問,緩緩加重指尖的力量,放肆地加上拇指,輕輕捏揉乳蕾。
寒音發出了自己都不明白的輕吟,尖銳、嬌媚,斷斷續續。她感覺那股刺激無窮無盡,她想要拒絕,又期待更多。
「不……」不知所措的她,不知這個字算是拒絕或是請求。
「好,你說不,就是不。」
沐殷的手指立即離開美麗的曲線,回到她的腰際,身子更密切的貼近她,她感覺到他胯間有一個堅挺的物體抵著她的腹部,她不明所以,卻心跳耳熱得莫名其妙。
他的眼神專注得似是這世上他只瞧得見她一人。
「你相信了嗎?只要活著,我便會護你,即使我的感覺像是快要死了。」
「你快要死了?」寒音驚愕,猛一抬頭望進他的苦笑。
「是,再繼續下去我就會死。」
「我……我不懂。」隱隱約約知道他說的死並非真的死,但那是什麼呢?
沐殷突然屈膝矮下身子,胯間的堅硬在一瞬間頂著薄薄的衣料內她那女性的柔軟泉源。
寒音發出了一聲細膩的尖叫,很徹底的尖叫,當沐殷撤離身子時,她虛軟無力的嬌軀軟軟倒向他尋求支撐,埋在他的胸膛,雙手偷偷舉起包住自己熱燙得像是發病的臉頰。
剛剛那是什麼?發生什麼事了?他……她紅著臉不敢再想下去。
突然明白了,他指的定是那硬挺的東西使他難受得幾乎快要死去。
她頗是擔心,抬頭看他。
「很疼嗎?」出自本能的,寒音的手輕輕探向奇怪的硬物,小心翼翼地握住。
沐殷發出低沉、類似野獸般的吼聲,幾乎是粗魯地扣住她的手腕,她嚇了一跳,反射性的推拒,他索性將她的兩隻小手都給扣緊拉高,箝制在她的頭頂上。
「沐殷?」她顫抖的發聲,為他極具侵略性的慾望之眸而顫抖。
沐殷的唇移向她的粉頸,細細舔吻,硬實的胸膛大膽地揉著她柔軟的乳丘。
她體內頓時興起奇異的感受,並不痛苦,只是呼吸短促得難受,那種忽冷忽熱的感覺又襲上心頭,這回刺激得連包在鞋子裡的腳趾頭都屈了起來,而令她難以言表的難堪,是她感覺到胸前的蓓蕾挺立得幾乎都要發痛了。
沐殷放下扣住她的手,嘴唇直接由粉頸滑到他渴望許久的嫩丘,即使隔著衣物,仍能感受到亭亭玉立的蓓蕾正在誘惑著他。
他無法思考更多,雙唇含住乳蕾。她發出半明半暗的呻吟,據是啜泣,雙手無助地緊抓他的雙肩。
沐殷起身,再次造訪她的粉唇,並如視珍寶地撫摸她的發,輕喚,「寒音……寒音……」深深吸了口氣,他強壓住即將爆發的慾望,再次抽離。
他的渴望太深沉、太明瞭,全然不受控制。
他有他的責任,她也有她的責任,兩人若然有情,豈在朗朝暮暮?
「你留著它,便似我在你身邊。」沐殷自腰間取出一塊玉珮,放到她的手中。
這是他自小戴在身上的物品,是未曾謀面的母親唯一留下的遺物。
冰冷的物品稍稍喚回寒音的神魂,她心不在焉地看了它一眼。
上好的翠玉晶瑩剔透,精刻華麗的鳳紋圖案,樣式簡單高雅,然而那鳳紋她不陌生,再清楚不過。
寒音此刻的感覺如遭電擊,她渾身發冷。
她慘白的臉蛋,使沐殷震懾,連忙輕輕攬著她,柔聲問說:「怎麼了?」
鳳紋、紅尾、翠玉……每一寸精雕細琢的痕跡,都像天大的諷刺……
「不!不要!」
寒音用力推開他,腦中驀然響起尖銳笑聲,分不清是誰在笑。
她打顫,她捧著欲裂的頭,都不能使她感覺好一些。
玉珮落在地上,沒有碎,但她的心碎成一片又一片。
「寒音?!」沐殷從來沒有像此刻這般驚慌失惜。
腦海中,君夫人說的話像剪影一樣播放出來——
十個月後她產下一子,三天後服侍她的幸女離奇失蹤,再兩日,她也不見蹤影……
寒音無力地靠在牆面,看到沐殷眼裡的柔情時卻瑟縮了一下。
現在她明瞭,天與地到底有多遠,那距離之長,使她的希望變得渺小。
「從小我就常常自問,為什麼人要活著?為什麼我不死非得要活著?」寒音的眼神空洞無依,喃喃道出。
沐殷只是靜靜地看著她,聽她訴說。
她閉上眼,一滴滴的淚傾洩而出。
「從我有記憶以來,就被禁錮在一個沒有人煙的地方,那裡白天黑夜都很暗,光透不進來,屋裡,只有一個瘋狂的女人,和一個咒罵天地無情、恨不得不要出生的女孩……」
沐殷立即明白,那女孩就是她。他感到心揪了起來,那是什麼樣的日子?
「瘋女人是女孩的生母,瘋女人之所以會瘋,是因為她不能接受……」寒音哽咽,語不成聲,「她……與她的……親哥哥……」
沐殷臉色一變,不敢置信,但他掩飾得很好,愀然變色,只在一瞬。
「生下一個女兒。」
天呀!沐殷忍不住為她心痛,漸漸想到從前她說過的每一句話。
活著有什麼好?死了一點也不痛苦……
寒音此時淚已干,面無表情,聲音沙啞,「瘋女人更不能接受女孩的存在,她時醒時瘋,更多的時候是無意識的鞭打女孩。有一天,女孩再也受不了那對男女在她面前……」
她停了一下,沒有說下去,沐殷很清楚她要說的是什麼。
「她決定,從他們面前跳崖。」寒音眼眸慼然,繼續說:「可是她沒死成,從此以後,她換了一個身份過另一種生活,她發誓,就算死也不會像她的父母一樣,做出這種……」
亂倫!
是的,亂倫,她留在口裡,再也說不出話。
這樣一個美麗絕倫的女子,諒誰一生都不會想到會再見到第二人……我卻再次見到了……
鳳紋是任國王室象徵的族徽,那塊鳳尾點紅的玉珮,只有王室的公主才能擁有,當今任國國君沒有子嗣,只有一個同父同母的親妹妹。那任國唯一的公主,就是她的生母。
你聽清楚,子樞的生母跟那北方聖巫女生得一模一樣呀!
一模一樣……
這是宿命,是詛咒,你萬不能重蹈覆轍。
是宿命?是詛咒?
他與她,是同母異父的親兄妹。
腦海裡的殘影不再,一切的問號已畫下句點。
世界在頃刻間頹然傾倒。
寒音沉重的跪落於地,除此之外,無能為力。
沐殷心疼地想要再給予她依靠的力量,她卻撥開他的手,美麗的臉龐覆上寒冰。
「你走!永遠別再見我!」
「為什麼?告訴我!」
一定有他不知道的環節被遺漏了,他不相信寒音對他完全不動心,他分辨得出來她的心,然而此時此刻,她又將心給冰封了起來。
「你不走!我走!」寒音起身,退後的姿態絕然,沒有挽留的餘地。
「不!」沐殷追上,拉住她的手,一陣極冰的寒氣凝在他的胸口,他一陣氣悶,痛苦得無法言語。
寒音的手掌翻對著他,掌心有一股白色的霜氣。
「放手!否則我就殺了你!」
能嗎?她當真能這般無情?
「寒音……你到底有沒有愛過我?」他堅持著問,也感覺到那愛恨一體的深刻。
「沒有。」她沒有絲毫猶豫,冷若冰霜,面無表情。
苦意湧上喉頭,沐殷絕望地笑了。
想他這一生自製自律,直到全心全意付出後,卻成了一場空。
「那麼剛才呢,在你心目中,那算什麼?」
「什麼也不算,我只是想試試……」她停頓的時間很短,短得幾乎不見痕跡,「情慾的滋味。」
「我是絕對不會放手的!」沐殷痛苦地呻吟,就算殺了他,他也不會放棄。
「那麼你會悔不當初。」
她的手掌無情地打在他的胸膛,他吐了一口血,感到全身冷顫,痛不欲生。
她飛掠而逝,冰涼的水串背對著他灑落風中。
「寒音……寒音……」
再多的深情也喚不回。
佳人仙蹤已杳。
若然風月有情,命運仍是無情,縱使江水有情,佳人卻是無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