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曲姜坐在櫃檯前閒聊,歲月讓我們逝去了青春的活力,卻增添了成熟的風韻。
「boy,一杯瑪格莉特。」一個風度翩翩的男人坐到我們身邊,叫了酒,遞到我面前,「小姐賞臉喝杯酒。」
「我?」我看看曲姜,又問他,「你確定沒有請錯?」
「沒錯,是你。」他恭恭敬敬地將酒杯遞來。
我笑了,接過:「謝謝。」他卻順勢握住我的手。
「媽咪,關姨姨,」一個火紅的小身子衝進曲姜懷裡,朝著我委屈地指控,「祁哥哥偷親我。」
「老天,」我翻白眼,「他才多大。」
曲姜抱起女孩哄著:「那你嫁他好啦。」
「不要啦,媽咪。」女孩拚命往曲姜懷裡鑽。
「遠遠,」我摸女孩漂亮的卷髮,「你不喜歡祁哥哥麼?」
「喜歡,可是我不要嫁他。」
「為什麼?」
「關姨姨也不嫁給祁叔叔。」
曲姜亂沒氣質地大笑,我白她一眼。那位先生竟依然拉著我的手,朝遠遠溫和地笑道:「小妹妹,你真漂亮。」又轉向我,「可以請你跳支舞嗎?」
「當然不可以。」祁紹的聲音比我更快一步插進來,我被迅速帶進一具熟悉的胸膛,順便帶離了那位先生一大步。
一個漂亮的小男孩站在那位先生背後猛戳他大腿。旁邊一個比他高一個頭的男孩冷冷地看著。
「呵,」那位先生嚇一跳,迅速轉身。
小男孩雙手叉腰,很蠻橫地問,「你為什麼拉我媽媽的手?」
那位先生看看祁紹又看看小男孩,很識趣地走掉了。
「喂!」小男孩要追過去,被祁紹抓住衣領拎回來,塞進我懷裡。
高個子男孩酷酷地道:「狐假虎威可以,千萬被落單,明白嗎?」
「我懂啦。」他舒服地靠在我肩上,懶懶地問:「媽媽,我是不是很神氣?」
我笑道:「是。」
男孩得意極了。
「哼!」遠遠噘著小嘴,「神氣我也不嫁給你。」
男孩昂起頭:「不嫁就不嫁,反正你有不能嫁給別人了。」
「誰說的,還有莫哥哥呢。」遠遠反駁。
莫寒淡淡地瞥她一眼,走掉了。
「莫哥哥!」遠遠烏溜溜的眼睛眨呀眨的,眼淚就辟里啪啦地滾落下來。
「女生是愛哭鬼,」兒子在我懷裡小聲嘀咕,看她還哭,學著大人無奈地歎道:「好了,愛哭鬼,我帶你去找那個酷傢伙。」
「嗯,祁哥哥最好了。」遠遠高興地跳下來,伸出柔柔嫩嫩的小手給允恆牽著。
允恆藉機利誘:「幫你找到他,可要答應嫁給我喲?」
「才不呢。」
「那我就親你。」
曲姜笑推我道:「你兒子將他老爸的伎倆學個十成十。」
祁紹得意地道:「現在就學,才能吃定你們這些大女人。」
我心中暗道:誰吃定誰還難說呢。
上個月祁董事長將寶座正式傳給了祁紹。他用六年半的時間,在國內九個重要城市建立起分公司,老爺子準備放心地將一切交給他,在香港頤養天年了。允恆已快六歲了,我在考慮讓他正式與老爺子見個面。祁紹嘴上未說,但我知他心中是希望他們祖孫相見,一家團圓的。六年零六個月,似乎是個值得紀念的時間,如果沒有意外,我將在他每日一次的求婚中給予肯定的答覆,準會嚇他一跳。
其實這些年,我與祁紹等於在過正常的婚姻生活,只差那一張紙而已。嫁給他,補辦一份手續,只是想知道褪去「關小姐」,冠上「祁太太」的頭銜會有什麼改變,希望別讓我失望才好。也許幾十年後,我們會雙雙安詳地躺在地下;也許我們已老態龍鍾,張著沒牙的嘴調侃對方;也許只是手牽著手,互相扶持著在公園中散步。誰知道呢?我期待著。
今夜,聽雨打窗欞的聲音,聽他平穩均勻的呼吸,聽我平和的心跳。他在睡夢中翻個身,習慣性地攬緊我,迷迷糊糊地咕噥一句:「明晰,嫁我吧。」又沉沉睡去了。我輕梳著他的發,在他耳邊悄聲道:「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