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好煩喔!
她拿出教授發的課程表,檢視下一堂要上的內容。沒考試、沒作業,是同學小組報告。很好。
好不容易忍耐到下課,她拎起背包,頭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愛車,發動引擎,離開了學校。
反正啥也聽不進去,乾脆蹺課到海邊吹風算了。
不只她,顯聰也好不到哪去。
成績相當好的他,今天完全當教授在唱歌。
手上的筆不是努力在抄筆記,而是在塗鴉。
雖然上課內容一點也聽不進去,不過他還是會當個稱職的學生,保持自己的全勤紀錄,然後坐在教室裡任憑靈魂出竅。
好不容易出竅了一個早上,捱到下午沒課了,他終於可以離開學校,騎上單車到海邊散散心。
幸好聖塔芭芭拉有個寧靜美麗的海灣,提供給不管心情好或不好的人,一個靜思的好去處,
幾隻海鷗在天空飛翔,有一隻飛下來停在郡萍前方不遠的護欄,悠閒地整理自身羽毛。
這只海鷗胖胖的,肚子圓圓的,好可愛喔。郡萍忍不住盯著它瞧。
有道聲音在身後響起:「你又蹺課了?」
郡萍被這聲音嚇一跳。猛一回頭,差點扭了脖子。
「你怎麼也在這裡?」
「還問我。應該在教室裡的人怎麼會在這裡出現?」
郡萍朝他扮鬼臉,吐了舌頭。「還說呢。不曉得是誰害的。」
「是啊。丟了問題給我就跑,害我上課的時候根本不知道教授說什麼,一直在想你的問題。」
「結果呢?有答案了嗎?」郡萍的心又開始狂跳了。
「嗯……」顯聰整理思緒後,說:「你問我,等我畢業後回香港應該怎麼辦?我的回答是:不知道。」
什……麼?這個答案非常出乎郡萍意料。她心中並無標準答案,只是想聽他怎麼面對這個問題,但是這麼乾脆地回答不知道,著實很令人訝異。
「我可以跟你這樣說,說『我會努力不跟你分開,我會留在這裡找工作不回香港』,可是我們都知道這不一定能實現,所以我不想隨便保證我根本沒把握的事情。可是——他的眼神堅定。「我唯一可以保證的,就是我會跟你一起努力,就算不得不分開,我們一定可以努力找出一條路走下去。」他笑著。「這就是我的答案。不知道你滿不滿意,可是我盡力了。」
郡萍愣住了。
乍聽之下真的很失望,但仔細一想,才發現這真的是很誠懇的回答。比起一堆講得天花亂墜的男人,更顯出他這份不經過糖衣修飾包
裝的真誠是彌足珍貴。
可是……她不能。
「給我一個機會,給我們彼此一個機會,一起努力,好不好?」雙手在身體兩側緊握著,手心已經滿是汗漬。
我……對不起。我還是不能答應。」
天啊,好想哭,眼淚卻掉不出來……看見他極力掩飾受傷的神色,她別過頭,不敢直視他的眼。
她不是被拒絕的一方,卻彷彿聽見心碎的聲音。
「對不起。」她喃喃說道。
「哎喲,沒關係啦。大家還是好朋友,對不對?你不要跑去躲起來啊。不然找不到人打牌,敏欣大姐會怪我的。」
「嗯。」她輕輕點頭。
心頭好悶,悶到無法多說。她怕一開口,氣一下子接不上來,就要窒息了。
「不要這樣嘛,開心一點啊。」見她苦著臉,一副要哭的樣子,顯聰安慰地說:「不是故意要給你這麼大的壓力啊,我也不想強迫你,我真的希望你開心。如果不當我的女朋友讓你比較開心,我無所謂的。我早就有心理準備了,知道機率幾乎只有百分之一,可是我還是想試試。」
見郡萍頭壓得更低,他又趕緊說:
「唉,為了你,心煩意亂了這麼久,常常胡思亂想,現在講清楚也輕鬆很多,不用再煩惱了。」顯聰故意重重歎氣。
「噗!怎麼感覺你好像在抱怨的樣子?」郡萍忍不住笑了。
「我是啊。我今天有特權可以抱怨吧?我被拒絕,很可憐呢。有人還故意拿我開玩笑,要把我跟郡荷配一起,很尷尬啊。還有好幾次單獨跟你走在一起的時候,都很想拖你的手,然後跟你表白,可是我沒用,都只是想想而已。」反正都被拒絕了,就統統說出來吧!然後當作笑話一笑置之吧。雖然,心酸酸的……
「拖手?」是指牽手嗎?郡萍不解問道。
「啊,就是牽手。我們廣東話叫拖手。『拍拖』的意思就是牽手散步一起約會嘍。」
「原來如此。」拖手啊……真有趣。
「這個給你。」顯聰打開手中提了很久的塑膠袋,裡頭是一朵粉紅色的長莖玫瑰。
「送我?」郡萍目瞪口呆地盯著玫瑰。
「電影不是都這樣演嗎?要表白一定要送花啊。雖然我已經失敗了,還是想送給你。」
「可是……你應該知道我不……」
「我知道你不喜歡人家送你花,可是就看在我被拒絕的份上,請你收下吧。」
讓他過過乾癮也好,就當作是曾經作了個美夢……
郡萍默默地接過那支長莖玫瑰,同時腦袋裡迅速閃過一連串面孔。
從小到大,她認識的、所接觸過的男人裡頭,包括拋棄她們的父親,沒有一個人曾經笑著說抱怨。
即使是到了這個地步,他卻反過來安慰她,真心地開心她的快樂和悲傷。
這樣的好男人,放手是否可惜?值不值得自己再賭一次?在結束上一段傷痕纍纍的感情之後……
「我們還是好朋友?」顯聰問。
「一定。」她點頭。
「我還可以喜歡你嗎?」
郡萍又是一愣。
「我不會給你造成困擾的,時間到了我就會自動放棄的。只是現在……還沒辦法。」
郡萍看著他,想起他溫暖的手。
這樣的人應該可以再一次帶著自己找到久違的幸福吧……應該可以……
「我有三個條件。」
「嘎?」話題突轉,顯聰會意不過來。
「第一,我答應試試看,但是先不要跟任何人說。連史東、敏欣都不行。」
這,這意思是說她答應給他一個機會了嗎?
顯聰激動地將手中東西往後一拋。「你說什麼?再說一遍!說清楚!」
郡萍重複她的第一個條件,接著道:「第二,我現在無法確定自己的心情,所以什麼保證也不能給你……如果我沒辦法家你喜歡我這樣喜歡你,也沒關係嗎?」
花了幾秒理解那句有點像繞口令的話,顯聰回答:「只要你有一點喜歡我,就夠了,」
「你是個笨蛋。」郡萍輕歎,卻也笑了,「就算到最後,我的答案仍然是句『對不起』,也沒關係嗎?」
「有機會總比沒機會好:而且我會盡我最大的努力;,讓你沒有機會改變答案,那第三個條件是什麼?」他迫不及待想知道。
「這朵花——」郡萍把花遞給他。「帶回去。」
「可是這是要送你的吁。」
「第三個條件。」她強調,笑著。
「好好好。」開玩笑,好不容易奇跡出現,一朵幾塊錢的玫瑰算什麼!!
「我現在沒辦法給你任何保證……」她不放心地,又再強調一次。
「沒關係,我知道。」
「那我回去了。」
「要不要去我那邊,一起吃晚餐?」
郡萍搖頭。現在兩人情況不同了,她需要一個人冷靜、調適一下。她朝顯聰揮揮手,駕車離去。
顯聰飄飄然地走向單車停放處,才發現找不到車鎖的鑰匙。全身上下口袋摸遍,才猛然想起剛剛因為自己的一時興奮被隨手拋出去。好不容易找回鑰匙,幸好沒掉到海裡面。
呀呵!
他輕快地跳上單車,騎回觀海樓。
花雖然沒能送出去,卻被他中了百分之一機率的頭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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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天,史東一進門,看見擺在桌上玻璃瓶裡的那朵玫瑰,立刻猜想今天發生了什麼事。他敲敲顯聰的房門。
「幹嘛?」
「沒有啊,問問你要不要一起出去吃東西。」
「不用,我吃飽了。」顯聰很努力做到面無表情。
「你還好嗎?沒事吧?」史東疑惑地打量他。
「沒有啊,會有什麼事。」
「就是大姐的事啊。」懶得拐彎抹角了。
顯聰聳聳肩,沒作聲。
「唉,不要想太多了。天涯何處無芳草嘛。」
「我很好,沒事。我要睡覺了。」說完便把房門一關。
留下史東在外頭憐憫地想:唉,可憐的老大。
顯聰的舉動被他視為受到過度刺激,想一個人好好靜靜。
可是幾天後,史東明顯地感到不對勁。
他認為,顯聰不是太過堅強,就是太過遲鈍。
瞧瞧現在,大家照樣聚在一起打橋牌,老大照樣跟郡萍大姐有說有笑,還動不動就開人家的玩笑。這……依照常理來說,兩人之間不是會很尷尬的嗎?怎麼這兩人像什麼事情都沒發生過似的?還是說,這兩人已經超脫到一種……那個叫什麼來的……昇華,對,昇華的地步了嗎?
史東愈觀察,愈是丈二金剛摸不著頭腦。
其實也不能怪史東。從告白到現在已經一個禮拜了,兩人之間的事情根本沒人看出來。
一下子從「朋友」變成「男朋友」,郡萍根本適應不過來。
不知如何相處,只好還是使用「朋友」的老模式了。
而且顯聰真的信守承諾、守口如瓶,除了寫過e—mail跟遠在香港的好朋友分享他的好運之外,對其他人絕口不提。
他知道郡萍需要時間調適,他可以等。只是,等得有點心酸。
因為現在的相處模式跟普通朋友實在沒分別啊。走路的時候郡萍從來不走在自己身邊,坐的時候也是隔幾個位子遠。到底自己的一片心意還是無法打動她、無法得到她的信任嗎?
還沒表白的時候害怕被拒絕的心酸,沒想到追到了,還是一樣心酸。
唉。愛情這東西啊,教人怎能不歎氣?
又過了三天,顯聰正在學校圖書館為考試作準備,感覺肩上被人一拍,回頭看見郡萍笑吟吟地丟給他一封信後又笑嘻嘻地跑走了。
她搞什麼鬼啊?不過她雙頰泛紅,笑瞇瞇的,看起來心情很好的樣子。
顯聰連忙將信打開。
聰:
突然想寫信給你。
離我蹺課那天到現在,已經十天了,真快!我相信你注意到了,這十天來,我有意無意地躲著你。對不起,因為對於單身生活的突然結束,我還是很不習慣,所以反應有點當機。我只能說,真的很難為你了,耐心地等我作好心理建設。只是想跟你說,你對我好,我真的知道。所以,我的答案,應該是不會在變了。看到這裡,是不是鬆了一口氣呢?
P.S今天考完試早點回家睡吧。
郡萍
讀完信,顯聰覺得自己好像要飛上天一心頭那股酸澀的感覺也徹底消失不見了。感動得喘不過氣,有股想哭的衝動。
俗語真是說得好,「金誠所至,金石為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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郡萍和顯聰散步在月光下的海灘。
自從那封信之後,兩人的距離無形中拉近了。
兩人並肩走著。忽然,郡萍挽起顯聰的手臂。顯聰先是一愣,隨即笑逐顏開,就任憑兩人這樣走了一大段路。
「對了,要趕快找個機會跟達之說清楚才好。」郡萍說。
隨著兩人距離逐漸拉近,已經有好幾天,他們沒跟大家一起吃飯或玩牌了,都是兩人單獨相約外出。
畢竟觀海樓耳目眾多,在兩人感情還沒穩定之前,實在不想大肆張揚。
「你是故意提起他來破壞氣氛的嗎?」顯聰開玩笑道。
「欽,怎麼這樣講,很過份耶。」笑罵。
唉。講到達之,兩人不由自主同聲歎氣。顯聰尤其頭疼。
「該怎麼跟他說好?直接告訴他我已經跟你表白,然後你已經是我女朋友嗎……不行。」
「絕對不行。刺激太大了。」郡萍深感同意。
「那怎麼說才好呢?唉,我真失敗,感情的事情處理得亂七八糟。」顯聰歎。
「不會啦。第一次沒經驗嘛,現在好好想想怎麼去彌補就好啦。不如……」她說:「你補回你跳過沒做的步驟。早在你察覺喜歡我的時候,就應該做的步驟。」顯聰想了想:「你是說,要我跟他坦誠我對你的心意,然後要和他公平競爭,這樣嗎?」
「沒錯。你早該跟他說的。」
「嗯。」他暗自決定過幾天找達之說清楚。「對了,想問你一件事。」
「什麼?」
「什麼時候才可以告訴人家你是我的女朋友?」
「呃……」對喔。郡萍不好意思地低頭笑了。「我相信別人會漸漸看出來的吧。如果有人主動問起才說,不然就別到處炫耀了。」她狡黠地看著他:「還是說,你其實很想拿擴音器到處去廣播?」
「是很想——哎喲!」手臂被捏了一下。可是一點也不痛呢!
原來被女朋友捏是這樣幸福的感覺啊!
他牽起郡萍的手,繼續往前散步。
掌心內的手也乖乖地讓他握著。
第一次,他們終於「拖手」了。在月光下的海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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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對不對,怎麼看怎麼不對!
不行,一定要好好問清楚,不然渾身不舒服啊!連飯都不好吃了!史東放下手中碗筷,開口叫:
「老大。」
「幹嘛?」顯聰看也沒看他,繼續吃自己的飯。
「我覺得……你跟郡萍大姐很奇怪耶。你們是怎麼了?」
「什麼怎麼了?很好,沒事啊。」
「不對。你看起來一點也不像是被拒絕的樣子啊。」挑眉。
「是不像。因為我沒有被拒絕。」吃飯。
三秒後——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我就說嘛!啊,老大,你騙得我好苦啊!」
「我沒騙你啊。從頭到尾我都沒跟你說我被拒絕。」
「好!老大,你好!」
真是的,瞞他這麼久!他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竟然不讓他知道,算什麼朋友!史東滿心不平。
「你如果不吃飯,就去開門吧。有人敲門啦。」
史東一直嚷嚷,差點兒聽不見門外的敲門聲。
門一開,郡萍和敏欣一踏人205,立刻招來史東「熱烈」的歡迎。
「大姐!你們真是騙得小弟好苦啊!原來你們已經在一起了,早點說嘛!」
「什麼?什麼在一起了?」敏欣打斷史東的哀號。
「就他們兩個啊。」
顯聰對史東的聒噪充耳不聞,為郡萍添了碗飯還體貼地夾滿菜。
「什麼時候的事?我怎麼不知道?」敏欣瞠目。「太過份了,這種好事竟然瞞著我,我們是不是朋友啊?」隨即轉頭問史東關於整件事情的來龍去脈。
史東顯然非常樂意,而且義不容辭地將這個好消息傳播出去。
「敏欣大姐,你都不知道那天晚上我有多辛苦。那天我家老大睡不著在客廳走來走去,我在準備會計期中考耶!可是沒辦法,看他這樣,只好當起狗頭軍師。然後看他拿著剪刀要去外面剪花,還自告奮勇說要載他出去買——」
咳咳咳!聽到此話的郡萍差點兒噎著。
「你要出去剪花?」她低聲問顯聰。
「想剪來送你啊。」順道夾了塊雞肉到郡萍碗裡。
「還好你沒剪。梅姨會很傷心的。」梅姨可是很寶貝她打理的一花一草呢。
「——當天我回來,看見花在桌上,以為他告白失敗。結果是我被耍了!」史東還在滔滔不絕地說著。
「什麼時候的事情?」敏欣問。
「很久嘍。快三個禮拜了吧!」
「三個禮拜?」敏欣在心中盤算。「天啊,這之間我們打過幾次牌、吃過幾次飯,我竟然都沒看出來?」信心和自尊立刻受到嚴重打擊。「天啊!」其他人看不出來就算了,她自認為郡萍的好朋友,竟然也觀察不出來,太傷心了。
「小聲一點啦。這樣嚷嚷我看明天所有的房客全都知道了。」郡萍沒好氣地說。「我們還沒跟達之說清楚,所以先不要傳開,拜託。」郡萍合掌道。
對喔,還有一個達之呢!敏欣壓根兒把他給忘了。「這樣的大事誰教你瞞著我。」還是有點不爽。
「好啦,不要太難過咩。來,吃飯。」郡萍笑道。
「喲,這裡已經輪到你來招呼啦?有個手藝這麼好的男朋友,真幸福呢!」瞞她這麼久?哼!逮到機會狠狠虧死他們。
「就是啊。我們好像多餘的。」史東也在旁一搭一唱。
郡萍好氣又好笑。抬眼瞄見顯聰依然從容自得,泰山崩於前不改於色的樣子,算了,就讓他們虧個夠好了。
不過只有今天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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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麼晚過來有什麼事?」達之開門讓顯聰進來。
「有事想跟你說。在忙嗎?」
「沒有啊,只是在準備明天的考試。什麼事?看你這麼嚴肅。」達之示意顯聰坐下。
「是有關郡萍的事……你不要生氣啊……」顯聰抓抓頭,整理一下自己的思緒。「我喜歡上她了。」
達之先是一愣。「拜託,原來是這個,還以為什麼嚴重事呢,害我緊張的。其實我等你說這話等好久了。」
他的反應出乎顯聰意料之外。
「早就等你開口啦,我本來就覺得你們滿配的。我支持你,goa-head。」他拍拍顯聰的肩,接著說:「加油吧。」
「我一直很煩惱不知道怎樣跟你開口,怕傷了朋友和氣。畢竟之前答應當你軍師的……」
「欽,沒事啦。我早就不再想了,我決定要把心好好放在書本上。對了,要不要這回換我當你軍師?」
顯聰苦笑道:「不用了。」
「我想也是。」
緊接著,兩人都沒開口說話。一時間,一陣靜默籠罩著兩人,有些尷尬。「那不打擾你唸書,我回去了。」
「OK。加油了,拜拜。」
看見達之笑著關上門,顯聰踩著有點沉重的步伐回到205。
就這樣?這麼簡單?先前大家還擔心得要命,拚命揣測達之會有的反應,還為此擬定對策。結果,就這樣?
但他直覺達之似乎強顏歡笑。
回到205,他將剛剛和達之的對話稍微跟史東提了。
「他自己說沒事就沒事,老大你就不要想太多了。」史東回道。
畢竟史東不是當事人,他不廠解顯聰和達之內心的矛盾與掙扎。
一手是友情;另一手是愛情。
想要兩邊都抓住,是否太貪心?
他走回房間,打電話給郡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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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唉。」郡萍掛上電話,重重歎了口氣。
「幹嘛?才剛講完電話就立刻犯相思了?」郡荷放下書本,機遇揶揄著。
「別鬧了。」郡萍不耐地揮手。
現在只要一找到機會,大家就拚命揶揄、取笑,連郡荷也不放過她,煩死了!
「怎麼,吵架啦?」
「吵你個頭。我們好得很。」郡萍沒好氣地回嘴。
「喲,現在是『好得很』了?之前那個矢口否認、拚命逃避的人不曉得是誰吁。」
「你讀你的書啦!已經有夠煩了你還吵!」郡萍抓過抱枕埋住自己的頭。
「不然是怎樣?你不說誰知道?」
郡萍於是把顯聰和達之先前的對話敘述一遍。她也認為達之是表面故作輕鬆。
「會不會我們就這樣失去一個朋友了?總覺得很對不起他。」郡萍擔心地說。
「不會。」郡荷胸有成竹,「我認為,對達之而言,他最多會像小孩子一樣,失去了一件心愛的玩具很難過,但是很快就會恢復了。」
「真的嗎?」
「真的。」郡荷點頭。「還有,你們別太過份了。」
「嘎?」郡萍被罵得一頭霧水。
「遇上這種事,他總要一段時間凋適吧。你們不能要求他還是跟以前一樣,跟你們聚在一起打打鬧鬧的,看見你們甜蜜幸福還得硬裝沒事,好讓你們減輕心中的罪惡感。所以,給他一段時間,等他調適過來,大家又會是好朋友了。」
姐姐說的沒錯。郡萍慚愧地低下頭。
「在反省了?」
「嗯,在反省了。」
「少給我裝可愛裝無辜。」郡荷被妹妹的語氣逗笑了。「不過說來,達之也很倒楣。第一次出馬追女孩子,就遇到難纏對手,把自己捲進這種多角習題的混亂場面。希望不要影響他的信心才好呢……你幹嘛這樣看我?」
「我在想——」郡萍盯著姐姐,搖頭歎氣道:「你以後的男朋友一定很可憐。不曉得是誰這麼倒楣。」
「什麼意思?」怒目。
「有個念心理學的女朋友不是很恐怖嗎?什麼事情先分析了再說,一點浪漫情懷也沒有,嘖嘖嘖。真是等不及看你未來的男朋友是什麼樣子,哈哈!」說完便一溜煙地往樓上跑,不給郡荷有反擊的機會。
取笑她?哼,就不相信以後等不到機會報仇,哈哈。
雖然兩姐妹平常總是愛鬥嘴,可是郡萍打從心中佩服郡荷給她的建議和分析,尤其在她發現達之近日總是有意無意地躲著他們之後,更加確信郡荷的分析無誤。她和顯聰會耐心給達之時間作凋適,畢竟大家好友一場,
只是一向都是大家在一起玩鬧的,突然有個人缺席了,大家會怎麼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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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麼最近很少見到達之?」敏欣不解地問。
今天的橋牌搭子缺了達之,由史東遞補。
「我想,他最近應該不會來打擾你們了吧。」史東一邊調整自己手上的牌,好整以暇地說。
顯聰和郡萍對看一眼,同聲,「什麼意思?」
「沒啊,我告訴他,最近離你們遠一點,免得大家尷尬。」
顯聰和郡萍面面相覷。
這……這小子是嫌這齣戲還不夠精采,非要把它搞得更複雜不可嗎?
但他們明白史東完全是出於好意,所以就按捺著,當作什麼事也沒有,雖然心裡面已經抱怨連連。
原來不是郡荷的分析神准,而是史東……天啊!
敏欣則是躲在牌後偷笑。
憑郡荷再怎麼善於分析,也沒想到史東的這一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