叼著煙的男孩橫了一眼,合上書,走到窗邊。剛打開鎖,窗外之人就熟手熟腳地脫鞋推窗,比平時更快地跳進屋裡:「好冷好冷。」
才十一月的天,有那麼冷?……子郗咬著煙,面無表情地看著地上。男孩腳邊的長毛地毯,正慢慢積出小水窪。抬起眼皮,渾身濕答答的男孩嘻皮笑臉地合著雙手,一臉求饒之色。
二話不說,不理他諂媚的表情,捉著他的後領就往浴室扔:「你他媽的不會回家弄乾一下再過來。」
「哎唷喂∼」被一屁股扔在地上,男孩捂著臀,哀叫兩聲:「能回家我幹嘛上你這……等等,你別這樣,非禮啊!」
「再叫就給我滾回去!」子郗蹲下身在男孩褲子口袋裡掏了半天,終於掏出錢包。順手抽走幾張大鈔,晃了晃:「地毯清潔費。」
「我們兄弟倆這麼多年交情了,你還算這麼清做什麼。」拿回干扁扁的錢包,男孩將裡面的零鈔反覆數來數去,心痛不已。
「方子淇,我跟你可沒有任何血緣關係。拜你我名字還有家庭住址所賜,從小到大,我被你連累多少次你要跟我算麼?」范子郗拿下嘴角叼著的煙,用力將煙頭捺熄在方子淇兩腿間的地板上。
「不算,不算。大人你這錢收得好收得妙。」方子淇幹著嗓子嘿笑,低眼看看地板上的煙痕,再比量下距離,一身冷汗——老天爺,再被小郗這樣嚇著,他的小弟弟早晚有一天會不舉的。
將煙頭扔進垃圾桶,子郗站起身,指了指放在衣架上方的醫藥盒:「快點處理好。」
嘩啦啦的流水聲已經停止很久,浴室裡的人也沒出來。子郗不以為意,戴了副平光反輻射眼鏡,對著電腦敲打起來。
過了會兒,浴室的門終於被推開,方子淇染成淺褐色的頭髮濕卷卷的,腰間搭了條浴巾,精瘦勁削的上半身有些青紫色的瘀痕,還貼了不少OK繃。
子郗回頭看了眼他身上的傷痕數目,皺眉:「你又惹了什麼禍。」
「沒辦法,我名氣響,外區的都要來瞻仰。樹大招風,名人無奈哦。」子淇抽了條乾毛巾隨手擦拭頭髮,順便瞄了下,剛才自己站得濕答答的地方,果然處理過了——還拿走那麼多錢,小郗這混蛋。
「那你怎麼會濕成這樣?掉進水溝裡?」
「什麼水溝!難聽。」子淇哼了聲,「是河,是河啦。」
「哦。」子郗瞇起狹長的眼,「什麼人幹的?」
子淇三歲時曾掉到泳池裡,幾乎淹死。被救起後,連沒過膝蓋的溪水都不一定敢蹚,更何況是浸沒全身的河水。
子淇頭髮擦到半干,正埋頭在衣櫃裡東翻西找,沒顧得上回答子郗,終於找到件滿意的衣服,一邊往脖子上套,一邊含含糊糊道:「你別管,我自己會解決。」
低啞的聲音充滿不服輸的戾氣,穿好衣服的臉隱在暗處,一片陰沉沉。
子郗手指正桌面敲了敲,過了會兒:「你這次OK繃用得真多。」
子淇下意識地搗住脖子,見子郗沒往自己這邊看,才訕訕放下手:「小郗,你不會連這幾塊藥布的錢也要跟我算吧。」
子郗沒作聲,手指又在鍵盤上敲動。
子淇打開小冰箱,一眼就看到幾瓶啤酒:「嘖嘖,幸福的混蛋,煙酒無忌,范姨也不管。」邊說邊拿了瓶出來。
「因為我看起來品學兼優,你看起來無事生非。」子郗淡淡說著,睨了他一眼,「而且,你有酒量這種東西存在?」
「小郗你太瞧不起人,會有報應。」被戳到痛處,方子淇齜牙裂嘴了會兒,拿著啤酒正準備倒到床上,范子郗面對著電腦螢幕,頭也不回,身子帶著椅子半旋過來,踢了下床腳。
「去打地鋪,不許睡床上。」
「幹嘛老是讓我打地鋪,我都讓你睡我的床。」子淇哀叫出來。
「地鋪,或者回家。」子郗不耐煩地大力敲著鍵盤。
全身都像散了架一樣,實在不想從樹上爬回自己屋子。而且小郗這邊地毯厚重,比較溫暖……根本就跟以前一樣,沒得選擇!方子淇氣哼哼地轉身從壁櫃裡挖出自己的被窩往地上鋪。
從螢幕反光看到子淇的舉止,子郗還是面無表情。螢幕的晦暗,映不出他眼神的複雜。
***
陽光透過窗戶,大剌剌地君臨整間房間。裹在被子裡的人轉向左邊,有光線,轉向右邊,還是有光線。掙扎著又賴了好一會兒,才戀戀不捨地告別周公睜開眼。
床鋪上的人早就起床下在了。
抬頭看看牆壁上的鐘,七點半。
子淇打了個哈欠,抓抓亂翹的頭髮,從地上爬起來,考慮拉上窗簾再睡一覺,早上直接蹺課好了。
窗簾邊上掛了張紙條,字跡很有力地打敗他的睡意:不許拉上,下樓吃飯。
好想睡……眼皮搭拉著往浴室走去,如以往每一次留宿後的早晨,牙杯已盛好水,牙刷也擠好牙膏,連洗臉水也放好,手中浸在水裡。
小時候方子淇偷懶不愛刷牙洗臉,只把牙刷毛巾沾濕應付大人。後來蛀牙蛀得慘重,子郗也就養成這種替他準備洗漱用具免得他偷懶的習慣。
「細心體貼周到賢慧,除了有點暴力又不溫柔以外,根本就是好妻子的範本。」享受別人周到服務同時,不忘吐槽好心人,子淇掛回毛巾,走出浴室,外面衣架上,昨晚濕透的衣服,此時已熨燙整齊地掛在衣架上。
「嗯,果然是好妻子。」
***
「小淇啊,下來得正好,快來吃早飯。」范媽媽端了一大壺剛搾好的橙汁出來,見到不走樓梯,而從扶手上滑下來的子淇,笑瞇瞇招呼,「你媽早上把你的書包送過來,吃完就去上學,不許蹺課。」
子郗已吃完早飯,正在另一邊桌子上整理著筆記文件。深藍色的校服穿得整整齊齊,頭髮也梳得整整齊齊,全無昨晚抽煙的不良。白皙的臉上全無表情,見到子淇,低頭看了下自己手腕上的表,示意他快點。
他們兩家是鄰居,長輩小輩年紀都差不多,青悔竹馬了好幾代,相處有如—家,全無避嫌。子淇跳下扶手,在范媽媽臉上親了下:「范姨,你一大早就容光煥發這麼漂亮,是想迷死范叔叔和我們大家∼」
范媽媽噗哧一笑:「小淇,就算你這一句話是從幼稚園說到現在,—直都沒改變過,范姨聽了還是會高興的——比那個死魚臉不知感恩的壞小孩好多了。」
子淇笑得越發燦爛,伸手幫范媽媽拿過橙汁:「現在還敢這樣說小郗的,也只剩范姨你了。」
「我這麼偉大?」眉開眼笑地眨了眨眼,看著白己家死魚臉的兒子。
「當然偉大,要知道小郗對別人就是個暴君……」說到這,聽到一聲咳嗽,看過去,范子郗又開始皺眉,同時低頭看了眼手錶。
收到暗示,子淇聳了聳肩,不敢再說,坐下來,「我開動了。」
將范媽媽的手藝大大誇上一通,風捲殘雲地吃完早點,子郗已合上筆記本,在玄關處換鞋。
「范姨,我們走了。」子淇忙提起包追了過去。
「路上小心點,別遲到啊。」范媽媽笑瞇瞇在廚房裡應了聲,想想,又停下手中忙活的事微笑,「不過,跟小淇在—起,想不遲到,大概很難吧。」
***
「這是你的單車,我身上又有傷,為什麼是我載你!」奮力蹬著腳踏車,子淇不停抱怨。
「囉嗦,你吃我的用我的,難道還要我載你。」站住後輪車軸上的子郗伸手指揮:「往右走。」
「你就沒吃我的用我的時候?」小聲說答,不敢讓背後的暴君聽到,子淇加入力氣蹬著,還是早點到校比較好,不然他身上要散架了。
昨晚那場架的確是慘了點,尤其……想到昨晚,子淇唇角又往下彎了三個弧度。
不過,方子淇,從來沒有平平安安上過學的一天。
這是范子郗總結下來的真理。
今天也在訴說著真理的正確。
才從小巷轉出,就見前方堵了十來個穿著江商高校制服的人,手裡拿著鐵管或棒球棍以及自行車鏈,或蹲或站,見到兩人,都站了起來。
「啊啊,又來了。」煞住車,單腳支在地上,子淇趴在單車的扶手上慘叫。
子郗不聲不響跳下車,拎走兩人的包,提醒:「記住,這輛車是我的。」
「有你指路也沒用,還是被堵上。」子淇回頭怨恨地瞪。
「你最近可能把人得罪得多了點。」子郗無動於衷,再次提醒:「你先停好車,有個小刮花都不行。」
「煩死了,只會隔岸觀火。」子淇氣沖沖下了車,依言停好車,「切,江商高的你們皮癢,我就成全你們。要上快上。」
理由也懶得問了,反正打架理由向來都離不開看不順眼。
「混蛋,你敢看不起我們江商高的火烈組!」最前方一個染了金髮的少年罵了聲,抄起手中棒球棍就住子淇頭上抽。子淇往右偏身稍退一步,長腿一個旋踢,正中對方腰間軟肋,乾淨利落就將對方踢翻於地,痛得蜷縮成一團。
「要上一起上,快點,這星期再遲到我就要補習了。」
「媽的,方子淇,你狂什麼狂,昨天還不是當了落水狗。」江商高的陳靖終於捺不住火氣,將手中的煙擰成一團,「上!」
聽到昨天落水狗幾個字,方子淇臉色也陰了下來:「廢話這麼多,都是廢物!」
說是十來個人圍攻,但場地小,能靠得近的也只有四五人。他們打法雜亂無章,方子淇連續閃了幾棍後,一手架住光頭少年的手腕,扭下他手中的棒球棍。
他身後一人揮著腳踏車鏈抽過去,子淇將手中光頭推了過去,光頭被車鏈打中,慘叫了聲,兩人一起隨衝勢摔了出去。
球棍拿在手上的方子淇,基本已定大局。江商高的那些人哪裡會是這個從小打群架長大的妖孽的對手,他知道打到哪裡最痛,每一棍都不落空,狠狠擊在對方身上最不禁力的地方,打得人滿地打滾。
子郗側肩靠在牆壁上,看了看腕上的表,皺眉:「八點十分。」
二十分就上課,還剩十分鐘,騎車過去至少還要八分鐘,兩分鐘內不解決,就遲到定了。
「混蛋!」一年級的小菜鳥擠不進去,見自己人鬥不過方子淇,正焦急,聽到子郗的話,突然想到,可以先打倒這個看來比較弱的呆子,威脅方子淇。
「別動手!」看到他的行為,陳靖大吼起來:「笨蛋,打不得!」
小菜鳥見鐵管快打上了,哪管他打得打不得,卻見子郗抬頭看著自己,平靜的黑眸全無情緒,卻有種冰到骨髓裡的逼迫感。
還沒明白怎麼回事,就見自己全力打下的鐵管,已被范子郗一手握住。
「是你們先出手。」范子郗冰冷說著,手一拉一轉,小菜鳥手中的鐵管再也握下住,落到子郗手裡。子郗反手一甩,小菜鳥捂著臉慘叫倒地,血從指縫間流了出來。
「這笨蛋!」陳靖氣到說不出話來。范子郗與方子淇平時孟不離焦,不過打架時,只要別人沒對他出手,他就絕不會主動出手參與。一個方子淇已經夠難搞定,再加個同樣出名難搞的范子郗……今天肯定打不過了。
***
「叮鈴鈴鈴——」電鈴長響中,校門緩緩合上。
「啊呀呀慢點慢點!」一輛腳踏車騎得像風火輪,終於在校門的最後一絲空隙合上前,衝刺成功。
「成、成功……累死我了!」趴在車頭扶手上喘息的人說不出完整的話來,好半天才回頭,「都是我在拼,你重死了,快滾下去。」
後面的人跳下車軸,理了理衣領,整齊的校服和頭髮,完全看不出剛打過架的樣子。他還沒說話,旁邊傳來甜美的招呼聲:「方學長早,范學長早。」
之前還在抱怨的人,忙擺出標準的燦爛微笑:「大家早。」
子郗則淡淡點了下頭。
大家早知他一向如此,全圍著子淇甜笑:「方學長你今天又差點遲到了,我剛才關門時慢慢的,你有感覺到嗎?」
「當然有,正想謝謝你們。」一邊牽著車一邊和學妹們談笑,回頭看著范子郗:「我去停車,你先去教室。」
范子郗微微頜首,往教學樓走去,隱約聽到有學妹向子淇說道:「范學長還是那麼冷酷,好棒∼」
沒表情很棒?無法理解地搖了下頭,卻聽到下一句:「不愧是我們學校的高嶺之花∼」
高嶺之花?!冰凍的表情有些碎裂,同時聽到方子淇的大笑聲。他笑得前俯後仰,幾乎牽不住車,「說得好,哈哈哈哈,說得真好,哈哈哈哈……」
方子淇,你死定了!范子郗回過頭,默默在心底記下帳。
***
高二A班就在走廊拐彎後第一間教室。范子郗在走廊上遇到幾位同班同學,大家見到他,也不敢打招呼,子郗更不會主動向他們打招呼,就這麼悶不吭聲地向教室走去,卻見走廊盡頭先拐過幾個人來。
「啊,會長好。」
學生會長笑瞇瞇回應大家的招呼,他身邊站了幾位穿著暗紅色校服的學生,校服左胸處的口袋上繡著鷹蛇交纏的徽章,是聖安淳學院的校服。
「子郗,你來得正好,來見一下,這位是聖安淳學院的學生會長楊洛嵐。楊會長,這位是我們學生會副會長范子郗。」
「范子郗麼。」楊洛嵐微微一笑,目光在子郗身上打轉時,帶著微妙的神情:「確實是久仰大名了。」
「哦?」淡淡揚了下眉。聖安淳的學生會長長了—副溫文爾雅的好皮相,戴著副銀邊眼鏡,微微含笑,看來知性而誠摯,子郗卻在見到他的第一眼,想到古老相書上的四字評價:狼顧之相。
這個人很危險。眼鏡也遮不住他眼光裡的貪婪之色。
楊洛嵐又微微笑了起來,「看來兩位感情並不如傳聞中那麼好。」
兩位?!范子郗隱隱有種不好的覺悟,就聽身後有人在叫:「小郗你好慢,現在才到這……」
話聲在見到現場諸人時中斷了。范子郗有那麼一瞬間,想回頭去看子淇臉上的表情,不知為何卻沒回頭。
方子淇的面無表情,在眾人看過來前,又恢復了一慣的笑容,「會長,你居然敢這麼早就來找小郗,難道有今天加班一天的覺悟了?」
學生會長露齒笑笑,瞪了他一眼——哪壺不開提哪壺。
「楊會長,這位是本校學生會執行部長方子淇。子淇,這位是聖安淳學院的學生會長楊洛嵐。」
楊洛嵐笑瞇瞇地伸出手:「你好,請多指教。」
「請多指教。」方子淇瞪著那隻手,好半天才不情願地伸出手,飛快地拍了下,便打算抽回,卻被對方緊緊握住。他不敢太用力甩開,臉色十分難看。
范子郗在旁伸出手:「楊會長,同樣請多指教。」
楊洛嵐放開子淇的手,微笑接住他的手,輕輕一握,「幸會。兩位學生會幹事名字如此相近,不知道兩位是什麼關係。」
「我姓范,他姓方。要說是什麼關係……」子郗面無表情道:「情人關係。」
楊洛嵐微微一愣,微笑倒還掛著,眼神飛快地從兩人身上掃過。卻見周圍同學們習以為常,甚至有人起哄道:「哦耶,這次是郗學長先告白了,要記錄要記錄。」
子淇一臉感動的笑容:「小郗你好久沒向我告白了,—直都是我向你告白。」
「好了,別鬧了,」學生會長無視現場詭異的氣氛,向看起來很有精英分子架式,本質上一個不良一個無賴成天遲到全無學生會幹部意識的副會長與執行部長介紹道:「楊會長是來談兩校下個月合辦學園祭的事,這次主要在本地開辦,所以你們兩人先帶楊會長參觀一下校園。」
子淇還沒抗議,子郗先板著臉,「會長,容我提醒,副會及執行部的文件這兩天週末都堆積著還沒處理。讓我們帶路的話,那些文件就得會長你親自處理。」
「呃……」想偷懶卻不成功的學生會長臉上親切笑容不變,「楊會長,我帶路,我們繼續參觀校園吧。」
楊洛嵐點了點頭,跟著學生會長離去。離開前,不知被什麼絆到,身體一歪,撞到子淇。他急忙伸手抱住子淇的腰穩住身形。
「對不起,撞到你了。」
「知道撞到那就快站好!」毫不客氣地將對方纏在自己腰上的手撕扯下來甩開,換來周圍同學訝異的抽氣聲和楊洛嵐輕輕的笑聲。
楊洛嵐以只有兩人才聽得到的聲音,在子淇耳邊小聲道:「多謝款待。」
臉色紅了黑黑了紅,五彩交錯,等回過神來,拳頭捏得格格響時,對方早已走遠。
「混蛋!」
「怎麼?」
「沒什麼。」子淇抿緊唇,一言不發往教室走去。上課鈴已經響了好幾遍,周圍學生都進了—教室,走廊上空無一人。
子郗拉住他胳膊,「昨晚落水是他逼的。」
不是疑問,而是陳述。
子淇心煩地揮開手,「別問了,我自己會處理。」卻被子郗再次拉住,一把將他推在牆上。
「方子淇,我不會原諒傷害到你的人——包括你自己。」
並不是第一次見到子郗這種壓迫性的氣勢,卻是第一次見他用在自己身上,子淇看著近在咫尺的端正面容,心臟針一般收縮起來,急劇跳動,充滿危機意識,只想逃避這雙一直冷靜注視自己的黑眸。
「包括你?」
「包括我。」子郗說著,放開手,「所以,別隨便挑戰我的耐性。」
「我一直乖乖聽你指揮。」子淇覺得很委屈,「還掛綵載你上課。」
「你知道我在說什麼,別對我口是心非。」子郗說到這,先往教室走去。
子淇靠在牆壁上不動,過了會兒,雙手插在褲袋裡,也往教室走去。
教室裡,兩人座位相隔好幾排,也就沒機會再繼續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