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早該想到了不是嗎?歸來的他像是宣判末日的復仇之神,一步步踏著死亡的旋律,引她走向毀滅!
她痛楚地把頭抵在桌面上,緊緊咬住了慘白的唇。
對於他壓抑了七年的痛苦和恨意來說,她不得不承認,這僅僅是一個小小的,象徵性的懲罰。
他還會有什麼別的手段嗎?例如毀掉立竿,毀掉她,還是——也毀掉她的朋友?想到這裡,耿信滌不由得渾身發冷。
他不會這樣做吧?可是,根據他在商場上的作風來看,他真的會這麼做!
她抬起頭看著窗子,擔心起獨自在美國的大衛。
「不要看了。」一個聲音突然響起,打斷了她。
她驚慌地轉向聲音的方向,就看到一旁的奉天行。
「大衛在美國!」奉天行粗聲粗氣地說。
從上次在伊泰昏倒被送回來,她就常常這樣凝神不語。
那天到底發生了什麼事,連艾米都不知道,不過他仍全都信任著她,相信她一定會作出最正確的判斷和決策。
可是,他有時真的希望她也能夠稍微依賴他一些。畢竟,他是那麼渴望能夠被她依靠!可是她依然只想著大衛、大衛!
「天行……」耿信滌很驚訝,「你沒走嗎?」
他不語地看著她。每次會議結束,大衛都會一個人留下來,他和她之間的默契,讓他嫉妒得快要發瘋。當今天他取代在美國的大衛時,她卻視而不見!
「看著我,Sherry!」奉天行突然走上前緊握住耿信滌的手。他已經不能再忍下去了,「不要再想大衛了!」他衝口而出。
她下意識地想抽出手,卻被他握得死緊,「放開我,天行,你是怎麼了?」
「不,我再也不放手了!」他激動地喊,熱切的眼睛裡,滿溢著長久以來的愛戀,「大衛他根本就不值得你愛!」
那天他揪住大衛的脖子,追問他和Sherry的關係,他卻只是笑了笑,根本不置一詞,弄得他火大得直跳腳。
「你在說什麼?」耿信滌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給弄糊塗了。
「難道我不能代替他在你心中的位置嗎?」奉天行放開她掙扎的手,轉而搭上她的肩,「Sherry,給我一個機會吧!」
耿信滌整個人呆住了,不知說什麼的她,只能凝視著從未和她如此貼近的奉天行。
「至少讓我和大衛公平競爭!」他熱烈地看著她,「我愛你,Sherry!從我三年前第一次見到你時,就愛上你了!」
耿信滌依然怔怔地看著奉天行。他要和大衛公平競爭?他難道不知道她和大衛只是兄妹之情嗎?
他愛她……怎麼會?她想他一定是誤會了。他一向是無憂無慮、笑鬧人生的,又怎麼會……她的心中一瞬間,閃過無數的問題。
可是奉天行卻看不出她心中的疑惑,他低喊一聲,胳膊有力地圈住了耿信滌,想要吻她。
耿信滌被他突如其來的舉動嚇了一跳,馬上掙開了他的懷抱。
「不要這樣,天行。」她清亮的眼睛看著他,「我一向只把你當好朋友和好弟弟。」
好弟弟?奉天行受傷地看著她,「難道你不能試著愛我?」他乞求著。
「對不起,我不能。」她搖頭。她全都的愛,都在七年前給了另一個人了。
「Sherry,大衛他……他根本不愛你。」他只是不想讓她再對一個不愛她的人,繼續付出感情啊!難道他錯了嗎?
耿信滌點點頭,「我知道。我也……」她想說她也不愛大衛,他們之間只有純友誼。
可是奉天行卻再一次受傷了,他低聲的道:「對不起!我都明白了。是我太一廂情願了。」他沒想到Sherry會對大衛癡情至此。
轉過身,他不想讓她看到自己痛苦的表情,「很抱歉,我先走了。」
耿信滌下意識地伸出手想拉住他,可是又馬上縮丁回來,她知道這樣對天行是不公平的,因為她真正想要慰藉、安撫、溫柔對待的人,並不是他。
原諒我吧!天行。我已經下定決心,要為重新贏回幸福而戰了。
她和他實在是彼此思念、等待、折磨得太久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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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上次過會後,不只是奉天行,連章可昭也自動留下來加班。
「Sherry!」可昭最先忍不住,她這幾天眼睛經常紅紅的,聲音也啞了。
「你快點想個辦法吧!」
耿信滌只是低下頭去,表明不想多談,「走吧,可昭。」
「可是……」可昭雖想說什麼,但還是悻悻然地走了。
她轉頭望向留下的天行,「你呢?還有什麼事?」
奉天行緊鎮著眉頭。
耿信滌笑了,輕鬆地說:「放心,沒事的。」
奉天行露出了焦急的表情,「你是不是有事情蹣著我們?」
「沒有的事。」她回答得直接。
「好,那我走了。」其實奉天行不相信她會這樣回答,這和她一向的作風實在太不相符了!
以往的她,做事相當有目標、有計劃,令所有人都欽佩不已。現在的她,面對這種大事,竟都無所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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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昭!」走出耿信滌辦公室的奉天行,追上前面的章可昭。
她聽到後立刻回過頭來,「什麼事?」
「可昭。」奉天行看著她紅腫的眼睛,「你最近工作太辛苦了,要多休息。你家裡人都不在這裡,要自己照顧自己。」他誠懇地說。
章可昭的眼睛迅速染上了一抹光彩,「我不要緊的,立竿才是最重要的!」
奉天行的神色頓時一黯,「只怕立竿對Sherry而言,已經不是最重要的了。」
可昭不自禁地抓住他的手,「我不會讓立竿倒的,我也會一直留在Sherry身邊,你放心吧!」
奉天行強打起精神,「謝謝你,可昭。」
他的心都已經亂了,被耿信滌拒絕的痛苦,在這些日子以來,不但沒有得到緩解,心底又對某個謎底感到恐懼萬分。那種對未知事物的害怕,擾亂了他的心。
他沒注意到,可昭說要讓他放心,但在他走出她的視線之前,她一直凝望著他的背影,久久不說一句話,眼中的光彩被一種堅定所取代。
坐在伊泰的會客室裡,章可昭看似隨意又不失禮儀,優雅地坐在沙發上等待。
可她的手卻緊握著拳,眼中燃著火焰,一副準備迎戰的姿態。
總經理辦公室的門開了,但進來的卻不是伊泰的總經理,而是他的助理。
「你好,章小姐。我是奉見陵。我們在立竿曾見過面。」他十分熱絡地自我介紹著。
章可昭只是開門見山的道:「請問我什麼時候能見沈總經理?」
奉見陵很自然地在她對面坐下,笑著說:「要見Dean,是需要預約的。為什麼事先不通知他的秘書?」
「我有私事找他。」章可昭直率地說。
奉見陵笑了笑,「你是為立竿而來的吧?」他頓了頓,眼裡有著狡猾,「如果是這樣,Dean絕不會見你的。」
章可昭一下子激動了起來,「我一定要見到他!我要當面問問他,為什麼要和立竿過不去?」
奉見陵望著她的表情,瞬間有了變化,「是Sherry告訴你的?」
「不!」她叫了起來,兩頰卻通紅,其實是她偷看了Sherry的機密文件才知道的。
「章小姐,你是個聰明人,我勸你最好不要插手。」奉見陵輕鬆地說。
章可昭一下子被激怒了,她猛地站了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離開立竿吧!那裡不會有前途的。不如到伊泰來,做我的女友如何?」他挑高眉毛,不正經地問她。
章可昭指著奉見陵,「我早該想到的!你們不過是一群仗勢欺人、橫行霸道的人渣!立竿不過是家小公司,為什麼你們非要致它於死地?還有,天行也在立竿,難道你想讓他傷心嗎?」
奉見陵哈哈大笑著,站了起來,有趣地看著她火冒三丈的樣子。
「你的脾氣真是夠差的。」他突然伸手,手臂圈住了她的腰,一收緊就把她攬進了懷裡,挑逗地說:「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她大驚,奮力掙扎著,「放開我!你這個人渣!」可是在他有力的雙臂下,這點反抗無濟於事。
奉見陵毫不費力地將她禁錮在懷裡,強行抬高她的下巴,眼睛裡有著嬉笑和頑皮。
「你不覺得你話太多了嗎?」不等她領會他的意圖,他的嘴唇已經壓了下來,準確地蓋在了她的唇上。
他的嘴唇火燙,唇舌直入,帶著無比的熱量,吻得激狂,就像他的人一樣,桀傲不羈。
她全身的神經俟地繃得像琴弦一樣緊,羞辱的感覺直湧上心頭。她拚命地抗拒他,卻抵不過他的力道。
驀地,一道血絲從唇瓣流了下來。
奉見陵放開她,微瞇著令人眩惑的雙眸,為她咬他的行為,感到不可思議。他吻過很多女人,沒有一個像她這樣的反應。
他低沉地問:「你已經有喜歡的人了?」只有心中已經有了愛人的女人,才會如此拒絕別的男子的求愛。
章可昭揚起手,毫不猶豫地給了他一耳光,身子不斷的發抖,「你是個混蛋!」她從來沒有被如此羞辱過。
奉見陵摸摸臉頰,火辣辣的痛。
「他有我好嗎?」什麼人的條件能比得上他?
她的眼睛裡滿是憤怒,然後大喊:「不錯!他就是比你好!他熱情、體貼、有愛心,對人又好又溫柔……你這個人渣永遠也比不上他!」
他望著章可昭掩面奔出去的背影,臉上露出了頗有興致和意味深長的微笑。
這絲微笑帶起了腮邊的腫痛,提醒他剛才的美女有多厲害。
這美人還真敢下手啊!他還從來沒被人這麼打過呢!
她的舉動毫不做作,對「惡勢力」也絲毫不懼怕,勇敢又堅定,是個真誠又可愛的女孩子。
不過,她心中卻已經有了個「熱情、體貼、有愛心,對人又好又溫柔」的愛人。那人……是天行吧?
可昭從伊泰回來後,就直接跑到奉天行的辦公室,撲到他的懷裡,大聲地、難以抑制地哭泣。
奉天行拍著她的背,不知所措的詢問:「你這是怎麼了?可昭?」
她拚命搖頭,被激烈的哭泣弄得氣喘而鬱悶。
奉天行扳正她的頭,「發生什麼事了?是誰欺負你了?」
「求求你,不要問我!不要問我!」她怎麼能告訴他!?
奉天行答應她,「好,我不問,我不問……」他只是體貼地擦掉她臉上奔流的眼淚,輕輕拍打她劇烈起伏的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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耿信滌獨自一人來到伊泰見沈常朗,臉色肅靜又淒楚。
她垂下眼,低聲地請求說:「請你不要遷怒可昭,這都是我一個人的錯。」
沈常朗坐在寬大的辦公桌後面,冷冷地盯著她。
他不懂她在說什麼,但她的痛苦讓他滿意。可是,滿意之外還有一種惱怒——她從來沒有珍視過他,卻那樣在乎別人!
「她只是第一個。」
「不!」她害怕極了,「求你,不要扯上我的朋友,你要怎麼對我都可以……」
他慢慢站起來,繞過辦公桌,如天神般站在她面前,俯視著她。
「什麼都可以嗎?」他居高臨下地問。
她痛苦地點點頭,扭過臉去。
他卻伸手抬起她的下巴,命令道:「看著我!」
她被動地抬起頭,看向沈常朗昔日曾經是活潑、熱情,滿含著光暈和光彩的雙目,她不由得打了個冷顫。
現在的他,目光冷森,眼底下是一片深不可測的幽邃。
他用陰沉的音調,一個字一個字地在她耳邊說:「讓你做我的情婦,你也肯嗎?」
她胸口一窒,受到重創,輕聲說:「你明知道我肯的。你明知道我有多麼想念你……」
「哼!」他的黑瞳暴怒,當場推開了她,冷笑著說:「這些話你還對幾個男人說過?他們又付給你多少錢?」
她踉蹌地被他逼得節節後退。用力摀住嘴,淚水已經在眼圈內打轉,「從來沒有過!從來沒有過!」
「夠了!」他瞇著冷目,「接下來,你是不是該對我說,你有多麼想念我,你又有多愛我?當年的事你全是迫於無奈?」
她被他的陰冷震住了。
「詞窮了?」他仍不放過她,殘忍地咄咄逼人,「你還真是沒變呀,還是這麼有心機,城府深沉!你實在辜負了你的名字——堅信能洗滌這片渾濁不堪的世界!你已經陷在這片泥津裡不能自拔,而且樂在其中了!」
她被攻擊得體無完,毫無還手之力。
她一直都知道他恨她,就像知道自己一直愛著他一樣。但是她卻是頭一次見到他的恨意——如此濃,如此強烈,如此的根深柢固!
她哽咽著,喃喃自語:「惡魔……惡魔……」
他淡抿的唇彎出輕弧,仰天大笑,「是嗎?我記得你以前都叫我天使。」
是的,他本來是個樂善好施、歡樂熱情的天使。是她的背叛,讓天使落入可地獄,變成了吸血的魔王!她原想保護天使的純潔,卻依然讓天使墜入了萬劫不短的深淵!
轉過身,她逃也似的離開伊泰,而他魔鬼般的大笑,一直在她耳邊迴盪不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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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整個上午,耿信滌都待在辦公室裡,既不辦公也不接電話,只是默默地坐著。九點、九點半、十點、十點半……
幾個急促的腳步聲在辦公室門外響起,奉天行打開門,帶著一身的疑惑和急切衝到她面前,將一個牛皮紙袋丟在桌上。
他扯著頭髮,啞著喉嚨喊:「告訴我這不是真的!Sherry!」
她對那袋東西看也不看,舒了口氣,平靜地說:「你都知道了。」
奉天行驚異地瞅著她,聲音粗啞,「你為什麼要這樣做?為什麼?」
耿信滌停了很久才說:「這沒有什麼難理解的,不過是人類自身的慾望。因為沒有人甘於平凡的生活。」
由於辦公室的門打開,他們的對話也讓外面的人聽得清清楚楚。
奉天行愣住了,他怎麼也想不到耿信滌會說出這樣的話來。
「你現在的生活還算平凡嗎?」他眼中的光彩迅速消退,用很無力的語氣,茫然地問:「那你為什麼收留我?為什麼把我從街頭的一個黑道小混混,培養成公關部的經理?」
她靠在轉椅上,無聊地用手指在桌上劃著圈,「天行,你實在不該打聽我的過去。還有,這件事和你沒有任何關係。」
這句話重重地打在了奉天行的心上,「原來,原來……」他瞪著她,語無倫次、斷斷續續地說著:「七年前,你拿自己為餌,用感情做釣線,騙取了一個富家公子的愛情,然後敲詐他家一大筆錢後,就把他甩掉。這不但毀掉了他的生活,也讓他幾乎喪失活下去的勇氣!
然後你創立了自己的公司,揚名立萬、名利雙收。等那個富家公子功成名就、衣錦還鄉的時候,你後悔了,後悔當初放掉這樣一條大魚。
所以,你就拿立竿,拿我們作代價,去換取和他重修舊好的機會,是不是?
而這就是你接近我的目的?因為我的表哥在沈常朗身邊做事,你接近他就成了順理成章的事情——
你太殘忍了!你的計畫簡直太完美無瑕了!只是你漏了一點,你實在不該招惹曾在黑道上混過的人!這樣你的所作所為,就永遠不會有人知道了!」
耿信滌還是安安靜靜地聽著,既不發怒也不辯解。
她這樣無所謂的態度比她當初的拒絕,更加傷他入骨。
悲痛讓他的話哽在喉嚨裡,哽得他喘不過氣來。轉身,他只能帶著疲憊的心情離開這裡。
等他走後,門外衝進了一個人,二話不說,一巴掌就打在耿信滌臉上。
耿信滌摀住臉,驚異地說:「可昭!你……」
可昭的臉因憤怒燒得通紅,眼裡冒著小火苗,含著淚,咬著牙。
她指著耿信滌大喊:「Sherry!你太絕情了,你怎麼能這樣對待天行!你知不知道他是怎樣地在愛著你?他明知道你愛大衛,卻依然默默地守護在你身邊!
可是,你卻自始至終都在利用他、傷害他,你怎麼能夠……你怎麼能夠如此沒有人性?」
說完,她扭頭奔出了辦公室,追上奉天行的腳步。
待一切安靜後,耿信滌默默的撫著自己的臉頰,果然,她最重要的朋友離開她了。她暗自苦笑,他的手段真厲害,不是嗎?
門外的人面面相顱,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們不知事情會演變成如此,沒有一個人敢出聲、敢行動,全部如泥塑,不,全都如被鋼釘釘死在地上一般。
只有一個嬌小的身影,奮力撥開人群,擠進她的辦公室。
姜儂儂顫顫地伸手摟住她的肩,一句話還沒說,眼淚就止不住地落了下來。
耿信滌張開手,她順勢伏在了她的膝上,仰起涕淚縱橫的小臉,堅定地說:「我相信你,你不是這樣的人!」
耿信滌拿起一條手帕擦著她的眼淚。
姜儂儂固執地握住她的手,貼在自己臉上,「即使天行說的都是真的,你也一定有不得已的苦衷……」
耿信滌柔聲說:「好孩子,你哭什麼呢?乖,不要哭了,叫艾米進來。」
「好。」姜儂儂還是很堅定地信任著她,「我要陪在你身邊。即使大家都走了,我也不離開你,我會永遠支持你……」說完,她走去喚了艾米。
艾米從門口走到耿信滌面前。
耿信滌從抽屜裡,拿出五個早已準備好的信封遞給艾米,「大衛、天行、可昭、儂儂,和你,你們五個一人一份。」艾米抽出一個看了一眼,臉色大變,「Sherry,你這是什麼意思?」
「這個數目雖不多,但已是我能拿出來的最大金額了。」
艾米丟下信封,用懇求的眼神看著她,「你知道我問的不是這一百萬。告訴我,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情?為什麼要把立竿賣給伊泰?它是你的生命呀!」
耿信滌好像沒聽見似的,「從明天起,立竿就不是我的了。今天是我最後一天可以下命令。叫大衛回來吧,那也不需要他了,你們趁早另謀高就。」
艾米的眼眶一下子紅了,「你怎麼能這麼做呢?當年是你幫助了我,現在你有難,我絕對不會離開你的。我去追可昭和天行回來!」
耿信滌拉住她,「不要去,讓可昭安慰他吧。這不是我的大難,這是——」她思索了一下,終於找到一個合適的詞,「這是宿命,是我在七年前就選好的宿命。」
艾米哭倒在她懷中,「只要你說一句,我一定會幫你的!」
耿信滌合攏她的雙手,認真地說:「不,千萬不要去。你好不容易離開那種生活,千萬不要再回去了。如果真要幫我,就祝福我吧。我既然這樣做了,就絕不會更改。」
「Sherry……」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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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讓她窒息的,是他身邊的黑衣男子,他嚴肅、冷靜、不苟言笑。
人們擠過他的身邊,紛紛招呼平易近人的奉見陵,而沈常朗對於這樣的情形,似乎司空見慣,他逕自走向一名嬌美女郎。
耿信滌只能看著他伸出手,邀請那個異常美麗的女子步入舞池跳舞,看著他們有說有笑,極其親暱地靠在一起。
她用力地扶著柱子,讓自己搖搖欲墜的身子不至於倒下去。
然後,她又看到他們兩人上了二樓,消失在拐角處。
她全身的力氣全都消失了,杯子噹一聲掉在地上,引來其他人側目。
她的身子完全貼在柱子上,那冰涼的觸感沒有讓她清醒,反而讓她整個人昏沉沉的。然後,她眼前一黑,暈了……
有個人及時接住她下滑的身子,抱起她退出了喧鬧的大應,來到花園,將她放在長椅上坐下,讓她的頭依偎在他的胸膛上。
她好痛苦!尤其在看見沈常朗和那一個女子上樓時,整個人就崩潰了,她在沉浮中什麼也抓不住,眼前昏黃一片,無限淒涼。
有人把她的嘴撬開,命令道:「喝下去!」她被動地張開嘴,一股辛辣的液體灌進了她的喉嚨,那不同尋常的炙熱感讓她清醒了些。
喃喃地,她想說聲謝謝,可話還沒出口,她的眼淚就流了下來。
她雙手捂著眼睛,可是還是止不住眼淚,她搖著頭,喉頭哽塞,劇烈地抽泣,肩背不斷的顫抖著。
男人把她攪進懷裡,把她整個人都抱住。
像是還發洩不夠心中的痛楚,她將手指放到嘴裡狠狠地咬住,咬得又重又狠又突然。
男人一急之下,用力捏著她的下巴,把她的手拉出來,並大吼道:「耿信滌,你給我清醒一些!我抱你出來,不是為了看你自虐的!」
耿信滌慢慢的冷靜下來。她曲起膝,把臉埋在膝蓋上,眼淚還是沒有停。
夜風吹在她裸露的肩頭上,讓她覺得格外寒冷。
她環著自己的削肩,喃喃地說:「他愛上別人了……我看見他和一個女人上樓……我……我以為我的心是不會變的,他的心也不會變……我一直在等他,他卻等……
奉見陵微笑著,俊眼瞇在一起,滿臉笑容地回應走廊上諸美女的問候,看起來春風得意。
「CoodMorning!」他吹著口哨走進沈常朗的辦公室裡,「咦?這是什麼東西?」銳利地掃了一眼桌上的黑色物體,感到吃驚。
沈常朗淡淡地說:「別告訴我,你沒見過筆記型電腦。」
廢話!他每天用怎麼會不知道。他奇怪的是,在他的印象中,沈常朗從來都不碰電腦一下的。
「我是來告訴你一個消息的。」奉見陵決定還是不問了,反正問他也不會說。
「什麼消息?」他面無表情。
奉見陵笑咪咪地說:「你的大學母校周圍不是有一片違章建築嗎?前幾年拆了重建,可建好的房子又要拆了。那個位置還不錯,雖然僻靜一點,可是環境優雅,空氣新鮮。我們去買下來?」
沈常朗按滑鼠的手停頓了幾秒,才說:「你去辦吧。」
奉見陵笑著退出去丁,順手帶上了辦公室的門。
沈常朗兀自盯著螢幕,他入侵了立竿公司內部的系統,發現在收購立竿前,有幾筆來路不明的巨額資金,曾經在立竿的戶頭暫留過,但卻沒有人運用它,然後不久,它又退回到原來的帳戶。
究竟這裡面有著什麼樣的玄機?
立竿內部的風波,很快上了報紙的頭條。昔日神采飛揚的美麗女老闆,轉眼成了貪圖富貴、不擇手段的人。
摧毀立竿,是他回來的目的,但是這事進行得太順利了。速度之快,令他始料未及,就像是不戰而勝。
他原以為這會是一場很長久的戰役,不料就在他戰鼓剛起的時候,她只被輕輕一擊,就四分五裂了!
這倒讓他不知下一步該如何是好了。沈常朗咬著牙暗自揣測,她還有什麼打算?以退為進嗎?
這時,電話響了,這是他的專線,除了奉見陵,從來沒外人打進來過。
「我在報紙上看到立竿的消息了。」說話的人,是沈常朗的姐姐——沈常盈,「朗朗,你做得太過分了。」
沒想到沈常朗只是冷笑,「過分?你忘了她當年是如何對我的?這點小小的懲罰對她來說,只是小意思。」
電話的那頭沉默了一下,「朗朗,你還在為當年的事耿耿於懷嗎?當年的事,恐怕別有內情……」
「姐,」他沒想到當年曾反對過她的姐姐,會為她來求情,可是他一點兒也不想聽,「你來電就是為了這件事嗎?」
「你還是一樣固執。」沈常盈的歎息聲傳來,「對了,我是要告訴你,愷愷還不能來接任,你還要過幾個月才能休假。」
「愷愷出了什麼事?」
「我也不清楚,但是他說,這關係到他一生的幸福……」
掛上電話,沈常朗想起「幸福」兩個字,渾身不舒服,感到刺耳極了。
這麼多年來,他無數次從惡夢中驚醒,一遍遍狂喊著她的名字,卻只能億起她無情的背叛。
看到綠色的植物,他會想起她房裡的盆栽;看到電腦,他會想起他們曾經在電腦室裡,耳鬢廝磨、無比親密;看到樹木,他會想起他們曾經在枯木下面的山盟海誓、百種柔情——然而她卻毫不留情地背叛了他!
她的背叛,在這七年裡無時無刻地折磨著他、煎熬著他,讓他總是活在痛苦的煉獄中。
她加諸於他的傷害,她還遠遠沒償還到十分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