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難得主動跑來他家的賀若蘭,一聽到大門開啟的聲音,隨即轉頭,一臉氣呼呼的瞪著剛下班的古吳天。
她是招誰惹誰了?以前的懶人生活她過得多愜意,可是訂婚不到三天,上門找她的女人,卻超過她二十四個年頭來認識的總數。
麻煩!那些不請自來,一來就以討厭的打量目光批評她的女人是麻煩,但現在這個剛踏進家門的男人,更是個大麻煩!因為如果不是他,後續就不會有這麼多的麻煩。
「若蘭,是你?真難得你會主動來我家找我。」剛下班的古昊天似乎沒察覺她不善的神色,也沒聽到她抱怨的話,只是驚喜地和她打招呼,累積一天的疲憊在看見她後,宛如陽光底下的雪花,立刻消失無蹤。
兩人有過肌膚之親後,這兩天在公司上班,他腦海裡想的都是她,害他工作效率大打折扣,只好花更多心力補回。今天一下班,原本他打算晚點去她家,看有沒有機會把她拐來家裡過夜,沒想到她倒是先找來了。
「這不是重點好嗎?重要的是,你帶給我的大麻煩!」她趨前,恨恨地戳著他的胸膛發洩,一雙眼珠子在他身上上下巡視,似乎在找哪一塊地方比較好下嘴,讓她磨好的利齒能狠狠咬下。
「大麻煩?你懷孕了?」終於意識到她難看的臉色,他第一個反應就是瞄向她平坦的腹部,帶著興奮的語氣猜道。
他要當爸爸了嗎?那他現在該做什麼?啊!對了,要先去幫他的孩子購買所有的生活用品,還要買補品給若蘭吃,呃……他是不是要向公司請假,在家陪若蘭?不然以她的懶人個性,他實在不敢放她一人在家。
「懷你個大頭啦!你剛都沒在聽我說話嗎?」他外頭的「女人」一堆,似乎事先講好一般,專挑她一人在家的時間,一個接一個的跑來她家按電鈴,一見面就是尖酸刻薄地批評她,煩不勝煩,他的超強桃花如果不處理好,他想讓她替他生孩子,等下輩子吧!
「原來你不是懷孕喔!那你剛到底說了什麼?」她的怒斥喚回他過多的想像,他抓住她的小手,把她拉到沙發上坐奸,不好意思地問。
剛剛他一下班,拖著疲憊的身心回到家,卻看見一直盤據在他腦海的她出現,頓時,他的眼中部是她的身影,哪還有空去理會她到底跟他說了什麼!
「古昊天,你是不是很想跟我解除婚約啊?」以為他故意裝傻,她皮笑肉不笑地瞪著他。
「我哪有?我還想早點跟你結婚呢!乖老婆,你把要對我說的話再說一次,我保證,這次我會認真聽的。」他討好地攬著她,低聲下氣地做出保證。
「我說,你快點把你外頭的那些『女人』處理好,不要讓她們一直來項我。」說這話時,賀若蘭臉上是一副咬牙切齒的表情。
「我在外頭沒有女人啊!」聞言,他滿臉無辜。
「我說的是那些愛慕你的女同事、女客戶,和一些千金小姐……她們暗戀你,那是你惹來的桃花,你不喜歡她們,那也不關我的事,為什麼她們一個個要把我視為眼中釘,天天跑來我家吵我?」越說,她越氣。「古昊天,是你說我們的訂婚宴足小型且隱私的,那到底是誰把我是你的未婚妻一事告訴她們,甚至連我家地址在哪都一併奉送?」
她承認,要知道她住在哪,只要有錢誰都能辦得到,但她是他未婚妻的事除了雙方的親朋好友,就只有那天來參加訂婚宴的那幾個商界大老知道,如果只是幾個千金小姐來找她麻煩就算了,偏偏有一大群莫名其妙的女人跑上門對她指指點點!
「不是我。」他頂多只是在有人問起他手上的戒指時,簡單說他訂婚了而已,其他他就什麼都沒說。
「要是你你就完了……啊!算了,我也懶得去管是誰說的,我只要你負責把她們趕離我的生活,把我的懶人生活還來。」她對查出罪魁禍首沒興趣,只想要回她原本的平靜生活。
「對不起。」知道她特別不喜歡麻煩,而會有麻煩找上她全是因為他的緣故,因此雖然錯不在他,他還是出聲道歉。
「反正在你處理完她們前,我決定暫時住下來,你沒意見吧?」不理會他的道歉,她逕自說道,更以警告的眼神睨著他,一副他敢說不的話就試試看的樣子。
「歡迎,就算你要住一輩子也沒問題。」出乎意料的美好提議,讓古昊天不由自主地露出一抹興奮的笑。
「你想得美!古昊天,我警告你,你可別想要我留在你這久一點,就故意不去解決那些找麻煩的女人喔!要是我知道你根本沒用心,我就直接把你這個未婚夫登報作廢。」瞥見他竊笑的模樣,她先小人地警告。
「是,老婆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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似乎怕她真的把他這個未婚夫登報作廢,古昊天以最快的速度把事情查清楚。
原來洩漏她是他未婚妻的,是當時來參加訂婚宴的一個商界大老的孫女;而煽動其他女人來找若蘭麻煩的,則是公司的一個女客戶——夜曉茱。
一個多月前,古昊天為了追吃醋跑走的賀若蘭,把當時在他身邊的夜曉茱拋在公司大門口,夜曉茱氣不過,似乎也不相信她會輸給賀若蘭這個平凡的女人,依然藉著公事糾纏他。
夜曉茱從他口中得知他訂婚,又套不出和他訂婚的女人是誰,剛好那名商界大老的孫女和她是好朋友,也同樣暗戀著古吳天,才會約她出來談心事,讓她不費吹灰之力就獲得她想要的消息,並在之後煽動其他對古昊天有好感的女人,造成賀若蘭如今煩不勝煩的情況。
瞭解所有情況,知道若蘭很懶,不會有興趣理會是誰為了何事來找她麻煩,所以古吳天在她懶懶的窩在他家時,已迅速擺平一切,確定不會再有人不識相地來找她碴。
為了補償她被打擾的懶人生活,他決定做一件女人會覺得很浪漫、感動的事,結果……
「愛玩吧!說什麼在雨中散步是一件很浪漫的事,現在感冒了,我看你還覺不覺得淋雨很浪漫!」賀若蘭伸手摸向他的額頭,確定熱度下降,才沒好氣地道。
「意外,這是個意外。」躺在床上的古昊天啞著聲,有些虛弱地反駁。
他乎常身體明明勇得像頭牛,誰知道,昨天只是淋了些雨,幾乎不生病的他竟戚、冒、了!
「最好是意外,你有沒有聽過什麼叫作自作孽,不可活?這就是你如今的最佳寫照。」她睨他一眼,對他的強詞奪理非常不以為然。
不知道他腦袋是在想什麼,星期五晚上他突然跟她說,所有麻煩他都解決了,為了彌補她,他決定明天送她一份特別的禮物——
禮物的確夠特別,因為他不知是哪條筋拐到,還是去翻了哪本愛情小說當範本,竟異想天開的帶她去淋雨!
更誇張的是,她發現他帶她去淋雨的地方,不僅人全淨空,附近更有一台灑水車備用!?如果這天老天不賞臉,沒下雨的話,他是不是就打算以人造雨水來成就他口中所謂的浪漫?
天!她真是服了他了!
「若蘭,我是病人……」
「是,你是病人,而我活該倒楣為了你想要的浪漫而擔心你一整天、照顧你一整天,我連自己都不怎麼照顧了,卻為了你犧牲睡眠,守在你的床邊照顧你!」
她是個懶人耶!他不事事照看著她,反倒跑去淋雨生病,讓她來照顧他,還沒有一絲悔意……這算什麼嘛!?
「若蘭,辛苦你了。」看她眼眶週遭浮出的淡淡黑眼圈,一絲心疼掠過,他吃力地拾手抓住她幫他換毛巾的小手,深情低喃。
「我還沒罵完,你突然插進這一句,要我怎麼繼續呀?」她想抽回手,但看著他仍有些蒼白的面容,還是不捨地任他抓著。
「那就換你聽我說。」他把她的手緩緩栘到他的胸口,貼在他跳動的心臟部位,眸中毫不掩飾的情感直勾勾地射向她。
「我原本是想說在飄著細雨的天空漫步會是一件很浪漫、會令你覺得感動的事,希望這樣會讓你在前幾天被打擾的心情變好,誰知老天爺不賞臉,毛毛細雨轉眼就變成傾盆大雨……」說到最後,他感到一絲羞赧,臉也發燙起來,車好他還在感冒,看不出他臉紅的痕跡。
「然後呢?」聽他這樣一說,她突然覺得有些好笑,但感動的暖流仍悄悄地包圍她整顆心。
「若蘭,我也不知道我想奸的浪漫舉動怎麼會以感冒收場,但你感覺到了嗎?我胸口急促的心跳足為你而起,我……」
「古昊天,你說什麼?」聽他後頭的聲音突然變小,她不自覺的往前想聽清楚他說的話。
「我……」他再度張口,卻依然含糊不清。
「古吳天,你失聲了啊?怎麼你的聲音突然變得這麼小聲?」話聽到一半,讓她很想聽完他未竟的話,不假思索的,她的身子更加傾前。
「我愛你。」在她臉快貼到他的臉前時,他突然在她唇上親了一口,深情款款的告白,近乎呢喃地在她耳邊吐出。
「古昊天,你怎麼可以偷親我?你還在感冒耶!要是你把病毒傳染給我,害我也感冒了怎麼辦?」不知她是有聽見還是沒聽見,她回應的,竟是和他告白完全沒關係的話。
「……頂多你感冒時,換我照顧你。」他先是愣愣地瞅著她,才歎氣般地回道:心底卻在懷疑,他剛剛是說太小聲了,她沒聽到?還是她都把心神擺在他偷親她上頭,沒有注意到?
「那就多謝你了,你剛醒來,肚子一定餓了吧?我煮了粥,去端來給你。」一說完,不待他應聲,她人已經走出房門。
但一把房門關上,她背靠著門板,嘴角突然漾起一抹好甜好甜的微笑,胸口快節奏的跳動,清楚顯示她已不平靜的心情。
他說他愛她耶……
雖然一聽到他告白的話,她衝動的也想把她的心意道出,但一想到因為他,她才多了一堆原本不會有的麻煩,她當然也要回報他一下——就從吊他胃口開始吧!
嘻……她愉悅地哼著小調,幫他端粥去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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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昊天的感冒好了,他親她的那一下也沒把病毒傳染給她,但隔了一個多星期,賀若蘭還是感冒了。
因為外頭天氣匆冷匆熱,她大部分時間又一直窩在家,冷了懶得多穿件外套,熱了也懶得多脫掉一件衣服,一個不注意,感冒就找上門來了。
正當她在家覺得頭暈暈、臉發熱,很不舒服地躺在客廳的沙發上休息時,手機鈴聲突然響了。
「若蘭,你可不可以來公司一下?」不等她喂一聲,古昊天過度愉悅的聲音已經傳人她的耳朵。
「有事嗎?」賀若蘭完全沒有他這樣的好心情,她吞了吞口水,潤了下喉,一手撫著額頭,感到很累地問道。
「我大學同學來公司找我,知道我訂婚了,說想看你,順便請我們吃飯。」
「我可以不去嗎?」
「若蘭,她是我在大學時很好的朋友,而且難得從國外回來一趟,你每天都閒閒的待在家也不好,就來公司跟我們會合嘛!」或許是朋友太久沒見,古昊天顯得很興奮,完全沒察覺她的不對勁。
「我不想出門。」她不是想破壞他的好心情,但她今天真的很不舒服,不想出門。
「若蘭,我知道你懶,但我要陪我朋友,沒空回去接你,而且我感冒的那幾天,你不是都會主動出門送一些吃的、喝的給我調養身體嗎?你就幫幫忙,自己來公司跟我們會合,不要總是要我回去載你。」說到後面,他的語氣變得有些抱怨。
或許是前一個禮拜,記掛著他感冒未癒,她難得一到中午時間,就自動煮些清淡的食物送去公司給他,不常有的情景讓他產生了些許錯覺,以為她不再那麼懶,為了他,她還是能自己出門,所以他要求的口吻就變得有些理所當然。
「古昊天,我說我不想出門,既然只是要吃飯,你跟你朋友去吃就行了。」聽到他不滿的語氣,她變得更加不舒適,額際隱隱抽痛,實在沒心情和他說話。
他又不是第一天認識她,而且通常都是他硬拉著她出門,是他自願要接送她的,現在他說起來,好像都是她任性的要求他一樣。
「若蘭,她主要想請的是你,你不要耍性子……」聽她不耐煩的語氣,話筒那端的占吳天皺起了眉,原本見到好朋友的好心情,因為她的拒絕而染上一絲煩悶。
「我要性子?古昊天,我就是懶,就是不想出門,你不是早該知道我就是這種懶人個性嗎?那你為什麼現在卻在計較?」她唇邊掠過一抹冷然,那雙黑白分明的眸子卻染上一絲憂傷。
這就是說愛她的男人嗎?還是說他以為獲得她的身心、以為她會死心塌地的跟在他身邊,所以他就不需要再小心翼翼的看顧她!?她突然有些恍神,腦海想到的是她某一次生理痛,古昊天焦急關心的模樣……那時的他和現在相對照,宛若天差地別。
「我知道,但……」
「古昊天,我累了,也很不舒服,所以你也不用那麼麻煩回來載我,再見。」不管在她恍神時他說了什麼,她現在什麼都不想管,她好累,身體累,、心也好累……
就在她切斷電話,甚至把手機關機,恍恍惚惚地躺在沙發上睡去時,待在辦公室,手中還拿著話筒的古昊天則一臉錯愕地瞪著電話。
她就這樣把電話切斷?
「阿天,怎麼了?」一道嬌柔的女聲適時喚回他的失神。
「沒事,只是我的未婚妻身體不舒服,所以她不來了。」望向宛如是他妹妹的好友,古昊天簡單地找個藉口道。
事實上,對她最後說她不舒服的話,他直覺認為她在要脾氣,說氣話。他也只是叫她自己來公司找他們罷了,又沒惹到她,她幹嘛突然發脾氣,還把電話掛斷?
「喔,真可惜,我很想見見能讓你迫不及待訂婚的女人是誰?但身體要緊,那就等下回我有時問回台灣,你再把她介紹給我吧!」
「筱蘋,不好意思。」
「這有什麼好不好意思的?只要你不要跟我說,你未婚妻不來,你也不吃飯就行了,走吧!我請你吃飯。」被稱為筱蘋的女子走上前,主動勾上古昊天的手臂,精心妝點的完美容顏淨是甜美的笑靨。
「有人請吃飯,傻瓜才不去。」
兩人高興地走出公司,吃了頓美味的晚餐,飯後,他們似乎還聊得不夠盡興,從餐廳回到古昊天家,一路上嘻嘻哈哈的好不快樂。
他們兩人完全沒注意到在他們身後有一輛計程車,計程車上一雙悲傷的眼一直看著他們,直到他們消失在眼前,計程車也跟著掉轉車頭,往來時路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