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喜不自勝的投入他的懷抱,還連送了幾個熱吻,以表示她內心的喜悅。
盯著她欣喜若狂的模樣,閻尊勩莫名其妙的興起一股憎惡之感。
不曉得是什麼原因,君君高興的樣子在他眼裡看來,竟是如此貪婪,彷彿她只是為了得到那麼貴重的禮物而開心,而不是為了他記得她的生日,還送她禮物而開心。
她根本和念羽熙差了十萬八千里,她——思緒到此倏地打住。
念羽熙?!
他剛想到了念羽熙?!
深邃的眸子閃過一絲自己也無法置信的詫異,這是他第一次在公事之外想到她,也是他第一次拿她和其他女人比較,這代表什麼?
這到底代表什麼?!
思及此,他又驀然憶起,下午譚烈颯打給他的那通電話,他說他若不去看念羽熙,他會後悔——
為什麼攸關她的每一件事,他好像都會後悔?這又是為什麼?
後悔嗎?他倒想知道,什麼樣的情況,才是他會後悔的情況。
絲毫沒察覺他異狀的君君,故意裝出撒嬌的樣子,挽著他的手臂暗示他道:「勩,你好壞,送人家這麼漂亮的首飾,人家又沒一件適當的衣服足以搭配它的,你想,該怎麼辦才好?」
聞言,黑眸逐漸凝起漠然,他緩緩抽回自己的手,面無表情地直視著她。
「勩?」乍見他愀變的臉色,君君這才開始覺得不安。
「你很貪心。」他冷冷的陳述事實。
君君漲紅了臉,想開口反駁,卻被閻尊勩再度打斷。
「這個禮物是分手費,以後別來找我。」他冷酷的撂下話。
「勩,我不是那個意思,衣服我不要了,我……」
「你不要衣服,我不要你。」漠然的丟下話,他頭也不回的轉身離去。
「勩,」君君見狀,急忙衝上前拉住他,「再多給我一次機會,我保證我會很乖,我不會再惹你不開心,勩,我求求你好不好?」
毫不憐惜地甩開她的手,他懶得再和她多耗費一句話,毅然的踏出她家,從此把她列為拒絕往來戶,老死不相往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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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頭仰望著念羽熙所居住的大廈,他不曉得他為什麼會把車開到這來,他明明沒有在想她,可是在意識中,他就自動把車開到這。
他也想掉頭離去,但身體卻失去了他的控制,自動跨下車,搭著電梯,來到念羽熙所居住的那一層樓,雙腳更像自有意識般,移動到她家門口。
當他正要伸手按下門鈴時,他才彷彿突然從層層迷霧中步出似的,找回了自己,並成功的找回管制自己身體的控制權,在門鈴的前一公分處,停住了動作。
瞪著要去按門鈴的手,他覺得不可思議極了。
他怎會如此失常?!
他來她家從不曾自己開門,就算她家的大門並未上鎖,他也是按門鈴,等她來替他開門,這是他的習慣,因為他知道她會在門的另一端,她永遠都會在那等著他出現,不曉得為什麼,他就是知道,而且他也很清楚,他是故意要按她家門鈴的。
為什麼?
他不知道,真的不知道,從最初到現在,他都不曉得原因。
攏起濃眉,猛地轉身離去,正準備搭電梯下樓時,心底一股莫名的強烈慾望,鞭策著他又折回來。
第一次,他伸手試著去轉動她家大門的門把,當他發現她上了鎖後,心中瞬間急竄而過的失望,讓他不知所措。
一抹慌沒來由的籠罩住他整個心頭,他無法形容那個感覺,只曉得心口彷彿破了個大洞,他整個人好像都要陷進裡頭般,令他慌亂至極。
毫不猶豫地,他立刻伸手按下門鈴,等了許久,沒人回應。
他看了手錶一眼,現在才晚上八點多,她睡了?
方纔他在大廈地下室的停車場,看見她的車,代表她並未出門,既然她在家,為何不出來應門?
他又連續按了幾下,耐心的等了許久後,終於宣告放棄。
他來了,是她不應門,那可不是他的錯,他可以走了,他不用再像個瘋子一樣,站在門口猛按門鈴,他……
盯著緊關的大門,俊俏的五官滿是懊惱。
該死的是,此時此刻,他偏偏不想離開這!
「可惡!」他低咒了聲。
在她家門外踱步踱了許久後,他終於想起,他也有一串她家的鑰匙。
結婚時,他們彼此交換過對方家的鑰匙,只是他不曾使用過,所以沒多費心思去記,因此差點忘了這件事。
而且最重要的是,如果他沒記錯的話,當初念羽熙好像把那串鑰匙,和他的車鑰匙串在一塊!
想到這,他急忙從口袋裡掏出車鑰匙,果然發現上頭還有另一串鑰匙。
想來也可笑,他一天到晚使用的鑰匙,多了一串別人的,他竟也毫無所覺,他未多遲鈍過了頭——也或許該說,他忽略她,忽略得太徹底……
開了門後,他立刻進入,裡頭燈大亮,卻安靜無比。他繼續往前走,經過飯廳時,發現桌上擺了一個蛋糕,他這才憶起,今天是念羽熙的生日。
他走進飯廳,蛋糕完好無缺,連動都沒動過,但桌上卻有幾個空的啤酒罐,他數了一下,共七個。
黑眸緩緩瞇起,她喝了七瓶酒?他從不曉得,她有那麼好的酒量。
離開飯廳,他繼續往裡頭走,她的房門是開的,他毫不遲疑的就進入,只可惜她人也不在那。
不自覺地,閻尊勩的眉宇是愈皺愈緊。
她不會剛好出去買東西吧?他臆測。
喝了七瓶酒她還走出家門?他嚴重懷疑。
只是他把其餘的房間,都找過一遍,仍不見她的蹤影,就當他要放棄的離去時,驀地憶起,他似乎還遺漏了一個地方沒找過——那就是浴室!
思至此,他立刻轉身,折回念羽熙的房間,來到她房裡的浴室前,大力的打開門,就在那瞬間,納入眼底的景象,讓他恍似雕像般地震傻在原地。
念羽熙是在裡頭沒錯,但她卻昏迷不醒的倒在血泊裡,血不斷從她手腕處的刀傷,汩汩淌著,在一旁還有一把沾了血的小刀……
「該死的!」在他迅速回過神後,他抱起地上的念羽熙,以最快的速度往醫院的方向衝去。
沿路上,念羽熙的血仍不斷流著,他的車上沾滿了她的血漬,看得怵目驚心。
「自殺!你居然去自殺!該死的你,不過是和我分開罷了,犯的著這麼不愛惜自己的生命嗎?!」明知道她已失去了所有意識,根本聽不見他在說什麼,但他還是忍不住大動肝火的責罵她。
他不敢想像,如果今晚他沒來找她的話,她會變什麼樣子?!
他更不敢相信,她竟會尋短,她一直是那麼……那麼——那麼什麼?他突然發現,他想不出一句可以形容她的話,因為他從不曉得她是怎樣的一個人,他從沒認真的去瞭解過她,甚至看過她!
莫名的,這個認知,讓他感到好像被人狠狠從肚子揍了一拳般,難受不已。
之前不管誰說他不瞭解她,他都沒任何感覺,且到這一刻,他才突然感覺到,他不瞭解他的秘書。
他們共事了那麼多年,他竟然一點都不瞭解她,更可笑的是,他們還當了兩年的夫妻?!真的很可笑,真的……
愈想,一股前所未有的悒鬱,就愈朝他席捲而來,他無法形容那種感覺,只能說,他真的感到一絲——後悔……、
是的,後悔。
他不曉得,他為什麼會有這種奇怪的感覺,他明明不在乎她,她對他而言,也的確是可有可無,但是……他真的覺得後悔,後悔當初沒去多認識她,後悔沒去心疼她……
心疼她……沒錯,就是心疼她,當看見她倒在血泊裡時,心底急速滑過的是後悔、是心疼,彷彿他捨不得她變成這個模樣似的。
他到底是怎麼了,他怎麼會變得那麼奇怪?他不曾為任何一個女人有多餘的感覺,念羽熙是憑什麼讓他對她覺得心疼?
她做了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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折騰了好些時間,醫生才從手術室出來,宣佈念羽熙已經沒事。
閻尊勘面無表情地盯著醫生,醫生以為他是太過擔心妻子的安危才會如此,因此還特地走到他面前,拍拍他的肩膀安慰他。
「這位先生,幸虧你發現的早,所以在送你老婆來時,還未有生命危險,我們給她輸了血,並包紮好傷口,現在已經把她送到病房去,你可以去看她了。」醫生和藹地道。
瞥了他一眼,閻尊勩僵硬地點點頭,「她大約什麼時候才會醒過來?」他緩緩地開口問道。
「等麻藥退後,她自然會醒過來,不會花太久時間。」
「……我知道了,謝謝你。」
「沒什麼,這是我們應該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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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識才稍微回復,劇烈的疼痛就如潮水般,朝她席捲而來,念羽熙忍不住地呻吟出聲。
「痛……」該死的,她的頭好像快裂開似的,痛死她了。
原來宿醉是那麼難受,早知道,她就不要跟人家學什麼喝酒消愁這種事了。
「你終於醒了。」
一道冷峭如鬼魅般的男性嗓音竄進她耳裡,她訝然地立即掀開眼瞼,轉頭朝聲音來源處望去。
當那張再熟悉不過的臉龐,納入她眼底時,她大驚失色,嚇得想立刻坐起身,卻因力氣太大而導致受傷加上宿醉的頭更加疼痛。
「唔,我的頭!」一張俏臉霎時皺成了一團,想伸手撫著發疼頭部,卻發現她的手被什麼東西扯住,納悶地轉頭,視線沿著插在手臂上的針慢慢往上移……
點滴?!
她瞪大了眼,她怎麼會吊著點滴?!
不對,她家怎麼會有點滴這玩意兒?
想到這,她才忽然驚覺,她根本不在她家,她正處在一個陌生至極的地方,重點是,這裡的擺設像極了醫院!
「這是哪?」她愣愣地發問。
「醫院。」
果然如她所想,「我怎麼會在這?」她感到莫名其妙。
「我送你過來的。」
「你送我過來?你沒事送我過來醫院做什麼?」
「我還不至於到冷血的地步,要我見死不救,很抱歉,除非死的人不在我面前,否則我不會坐視不管。」
他才不會跟她承認。當他見到她倒在血泊裡時,根本不及細想,抱著她就直往醫院沖;他更不會告訴她,那是因為是她,他才會這麼做,如果今天換成一個和他無關緊要的人,他或許真的會撒手不管,一走了之。
「見死不救?」他在說什麼?「我不懂你的意思。」
「你想跟我裝傻的,像是要看透她的靈魂似的。
她被他看的慌亂不已,連忙倉皇的別開臉,想躲開他探視的眼神,「我真的聽不懂你在說什麼。」
見狀,閻尊勩動作粗魯地握住她的下巴,強迫她抬起頭,對上他的眼睛。
「敢做就要敢當,念羽熙,裝傻這一招不適合你。」
他愈說她愈模糊,「我到底做了什麼惹你生氣了?我不是沒在你面前出現嗎?我也沒去騷擾你,我連你為什麼會出現在我眼前,都不知道了,你到底要我承認什麼?」
「證據都在這裡了,你還裝的下去?!」他大力地把她受傷的手扯到她跟前,「好,既然你要裝,那你告訴我,這個是怎麼回事?」
「傷?」她盯著被紗布纏著的手腕,精緻的黛眉微微顰起,「我的手怎麼會有傷?我什麼時候弄傷的?」
聞言,黑眸倏地斂起,「我沒想到你居然還演的下去!」他怒不可竭地瞪著她,有股想立刻把她宰掉的強烈衝動,「念羽熙,你真是一個孬種,敢自殺卻不敢承認?哼!我今天總算認清了你的本性!」
「自殺?!」他譏諷的話沒給念羽熙帶來難堪的感覺,反而引起她震驚的低呼聲,「我沒有!」她想也沒想,立刻搖頭否認這件事。
「沒有?」冷峭的目光斜睨向她,薄唇微扯,擺明不信她的話。
「當然沒有,我怎麼可能會自殺,我……」還想否認時,腦海裡隱約浮現的影子,讓她倏地止住了口。凝起秀眉,她很努力地回想當時的情形。
她記得那時她因為很煩悶,所以買了一打啤酒回家,她也忘了自己喝了幾瓶,只知道她喝到整個頭非常昏沉,而且心情也愈來愈低落,這些一年來所受的委屈,在那時候,一併朝她席捲而來,她哭得很傷心,也流了好多淚……然後……然後……
她撫著額頭拚命地想。要完全想起那時的事,並不容易,因為她實在喝了太多的酒,她做了什麼,她根本記不清楚。
「怎麼,還想不起來?」他沒好氣地嘲弄道。
她的眉宇愈鎖愈緊,費了好長的時間,才想起接下來的事。
死,這一個字急促地竄進她腦中。
美眸瞬間大瞠,她想起來了,她的確是自殺!
她不敢置信地摀住了嘴巴,對於自己喝醉之後,竟然會自殺的舉動,感到震驚不已。她一直以為她夠堅強,她可以熬得過去——看來,是她太高估了自己。
在她清醒時,或許可以時時告誡自己、警惕自己,更能蓄意把不快拋之腦後,命令自己不要去想。但,一旦她無法控制自己的意識時,故作的堅強就以排山倒海之姿,朝她急湧而來,令她徹底崩潰。
未來對她而言,彷彿只剩一片黑暗,沒有未來、沒有希望,彷彿鬼迷了心竅,她覺得整個人變得好疲憊,令她不想再前進了,腦子塞滿了「死」這個字,因此她才會興起自我了斷的念頭!
見她似乎已經想起所有來龍去脈,他再度開口:「想起來了?答案如何?」
她臉色有些難看地看向他,很不願,但卻不得不承認,「對,我是自殺。」
「這世上只有白癡才會自殺,我沒想到,你會蠢到走這一條路!」聽她親口承認後,他再也捺不住氣對她大聲地怒吼。
「我曾經以為我不會,但是我沒想到,我喝醉酒後,竟然會這麼做。」這是否代表,她的心其實是很脆弱的?
「你沒事喝什麼酒?我從來就不曉得,你的酒量有那麼好,居然可以喝到七瓶啤酒!」
「我心情煩。」
「心情煩就學人家喝酒澆愁?」他不屑地冷哼,「那也要看你有沒有那個能耐。」
「你不用嘲笑我,你以為我喜歡?沒事誰會想要喝酒澆愁?我只是一想到我的生日沒人慶祝就算了,還要面臨離婚和失去工作,以及失戀的多重打擊,就更加傷心的不能自己,你能體會我的苦嗎?!」
「你沒告訴我今天是你的生日。」
「就算我說了又能如何?你會大發慈悲地饒了我一天,等到明天再和我離婚?」她扯著嘴角自嘲地道。
他皺著眉,未語。
他會如何,他也不曉得。
沉默了一會兒,他才重新開口:「總而言之,你做出自殺的舉動,就是蠢。」
她咬緊下唇,無法反駁他的話。
「……不管如何,請你不要告訴我的家人,我不想他們為我擔心。」
他睇了她一眼,隨意地點了個頭,算是答應她。
「謝謝。」揚起一抹充滿溫意的微笑,她別開頭,不想讓他看見她已經泛紅的眼睛。
「不要想用眼淚來打動我,你該知道那沒用的。」他故意冷漠地說道。
他不想看見她落淚的模樣,這只會讓他的心異常緊抽,他不喜歡這個現象,極度不喜歡……
「你哪只眼睛看見我哭了?」她好強的拚命眨眼睛,想盡辦法要把差點奪眶而出的淚水,給眨回眼裡去。
一抹複雜的神情,快速地從閻尊勩臉上竄過,但速度之快,連他自己都還來不及察覺,就消失的無影無蹤。
「如果沒有。那你的眼眶紅個什麼勁兒?」
「我……我是因為眼睫毛掉到眼睛裡,所以才……才……」她支吾著說不好一個謊言。
「你向來都不會說謊,所以想說謊騙人,還早得很,不過還好,你還曉得編出一個眼睫毛掉到眼睛裡的借口,沒愚蠢到用『沙子跑到眼睛』,這個爛到連小孩子都不信的謊話來騙人。」
她臉一紅,頭垂得更低了。
不曉得為什麼,他忽然覺得她紅著臉的樣子很可愛,令他興起想逗弄她的想法……他以前為什麼從未如此覺得過?
黑眸裡露出不解的迷惘,他愈來愈不曉得自己在想什麼,他的心似乎飛出了他的控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