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啦?你那兩道濃眉再皺下去可能要打結了,兒子。」她邊看電視邊問。
「沒什麼。」培德無精打彩的應了一聲。
「還說沒有?瞧你一副被搾乾的樣子。」
「老媽!」培德忍不住笑了出來,「妳的話可有弦外之音?」
「那看我兒子怎麼想了?」她乾脆關掉電視正視著他,「現在才早上九點,我兒子卻一副沒睡飽的樣子,昨天是不是又三更半夜才回來?」
「老媽,妳哪時又設門禁了?」培德打了一下哈欠。
事實上,他昨晚在離開羽荷家後,還跑到pub去小酌一下,冷靜的思考自己和羽荷日後的相處模式。
而在凌晨雨點回到家後,他卻又思索今天要帶羽荷去哪兒走走而大傷腦筋,導致一夜無法成眠。
「我設門禁有什麼用?我兒子在外頭有許多巴不得收容他的「高級收容所」,另外,還外帶一些「額外服務」,爽快得不得了,設門禁做啥?」
「呼!老媽。」培德好笑的揚起嘴角,「我怎麼在妳的話中聽到一股酸意?」
「酸?」阿美方站起身子並拉了拉身上那價值不菲的休閒服,「人老了就是沒憤值。」
「妳和爸是不是吵架了?」
通常開朗的老媽會說出這種妄自菲薄的話時,都是跟老爸有關。
「吵?那個古董癡若真能跟我好好吵上一架,我心中倒也舒坦些。」
「怎麼了?」培德拍了拍她的肩,「不是說生氣會多長皺紋的,怎麼愈說火氣愈大?」
「你別理你媽。」羅傑的聲音突然從二樓傳了下來。
「爸。」培德抬起頭來剛好看到父親出現在二樓的旋轉樓梯上,而他的身後還拖了一隻大皮箱。「爸,你要出遠門?」他不解的問。
「你管他去哪裡!」何美芳氣呼呼的道。
「老媽,妳當真吃了火藥了。」培德低聲安撫。
「你別理她,我要回法國一趟,也約了她一起走,她不知道在不高興什麼,不跟我去還火冒三丈的,我看她的「更年期」真的到了。」羅傑一面將行李拿下樓,一面瞪著何美芳。
「我的更年期早到了,你這古董先生。」何美芳咬牙切齒的道。
「那我這更年期老婆,我到底要怎麼做妳才高興?」羅傑站在她前面道。
培德雙手在胸前環抱,氣定神閒的選了遠離戰場的沙發一角坐了下來。他低估了今天這場小吵,看樣子這該是老媽壓抑幾年的不平,在今天被老爸點燃了引信」」爆炸了!屈指算算,老媽這類型的情緒爆發在他印象所及大概只有四次,而今天很顯然會成為爸媽三十多年婚姻來的第五次。
「我就是太理智了,不然我一定要將你地下室滿滿的一室古董賣給撿破爛的。」她暴跳如雷。
「拜託妳這理智一定要持續下去,我可不希望我這次從法國回來時,我的古董全不見了。」羅傑謹慎的提醒她。
何美芳氣得牙癢癢的,她凝視著歲月並沒有在他身上留下太多痕跡的丈夫,褐色的頭髮只在鬢角邊摻有幾絲白髮,藍色的眼眸依然深邃,那張英俊的臉孔,此時正無辜的看著她。
她就是氣他這副樣子,連她在氣什麼他都搞不清楚,難怪她總在積壓了幾年的怨氣後就得選個日子一吐為快。
「美芳,」羅傑在兒子暗示的目光下,明白的擁著她溫柔的道,「不要生氣了,跟我回法國一趟,順便看看我們的城堡,那裡雖然長年僱人打掃,可是我們這後代子孫也該回去祭祭祖,是不?」
聞言,培德拍了額頭一下,老爸真不懂得羅曼蒂克為何物?也不會說些浪漫的話,竟說回去祭租?
不過,話說回來,一向耿直的老爸從來就沒有將心思花在什麼風花雪月上,古董才是他的最愛,所以培德也相當清楚,自己善交際與浪漫的基因,全遺傳自那名開朗的老媽。
「祭祖?」何美芳怒氣沖沖的瞪了羅傑一眼,「你以為我不知道你到法國的主因為何?」
「美芳……」
「你以為我都不看報、不看新聞的?」她瞠視著他,「法國今年舉辦一個全球性的古董特展,妳不是要到那裹看看能不能找些寶貝回來嗎?」
「呃……」羅傑尷尬的笑了笑,「沒錯,不過,我們可以看好展覽後再回城堡中的墓園去祭祭租,順便……」
「順便再將那幅巨幅的花精靈畫像空運回台是不是?」
「對對對。」羅傑頻頻點頭。
「羅傑,我剛說的那句話已說了N次了,你這幾年已跑回法國幾次了,你哪吹將它運回來?」何美芳哼了哼,滿腹怨言。
「我……我說過交給妳處理就行了嘛,我每回回來都有一大堆的古物要再處理,事情繁忙……」羅傑一本正經的反駁。
「不用找借口。」何美芳哇哇大叫,「你根本不想將它運來台,不然說真的,那幅已有幾百年歷史攸關解咒的圖畫不是個古董?你怎麼沒將它珍藏在你的地下室?」
「美芳,我……」
「你根本不想面對那一幅畫,因為那幅畫會提醒你祖先的遺願、你的任務,而原本就沒有盡心盡力去找花精靈的你,根本也沒有立場要求兒子去找尋他的花精靈,不是嗎?」她一語道破丈夫心中所思。
「美芳……」被說中心事的羅傑是一副苦哈哈的。
「所以你乾脆來個眼不見為淨!!」
在羅傑不斷嘗試要打斷她的話的努力下,何美芳仍連珠炮的說完她的不滿。
培德在一旁讚賞的點頭。老媽的分析能力一向是一流。
「妳這次跟我去,我就會去處理,若沒做,妳也可以押著我做是不是?」
「我就是不要!我要看看你什麼時候才將那幅畫運回來。」何美芳倔起來時,可是什麼道理都說不通的。
「好吧,這次我其的會處理了,反正現在也不是我要找花精靈嘛。」羅傑無辜的看向培德。
「說什麼我也不會跟你去的,你呀,一看到古董就兩眼發亮,根本忘天忘地,哪會記得身旁還有一個古董級老婆?我呀,是懶得和古董爭風吃醋了。」何美芳氣呼呼的拿起遙控器,再次打開電視,暗示談話結束。
培德站起身子走到父親身邊低語道:「沒辦法,老爸,誰教你前科纍纍的。」
「可是兒子,這次我是真的打算將花精靈的畫帶回來了。」他真誠的道。
事實上,法國古董展要在下星期才展開,而他也沒打算這麼早就到法國去,但是昨夜那個神奇的夢,令他不得不提前走一趟法國。
那個夢真的很奇怪,他一個人回到了城堡,有一股力量似乎引領著他往放置花精靈畫像的那間房間走去,而在他開了門時,他看到了花精靈的畫像泛起螢光,他屏息以待的看著書,期待畫中浮出五官,然而畫像的瑩光只是一直閃爍著,畫中的五官卻沒有出現。
他懷疑視先是否要傳遞什麼訊息給他,所以他才想先走一趟法國,去看看那幅畫是不是真如夢境所示?
當然,他也想過直接打個電話詢問幫他打掃城堡的那對老夫婦,不過,最後仍作罷,橫豎他都得去一趟法國,就毋需麻煩了。
只是這事他仍持保留態度,若畫中真如他夢境所示,那他才會回來要兒子仔細衡量一下,兒子的內心在那些眾多女友中,將直愛給了誰?
只要確知了,也許兒子再加把勁專心對待那名女子,那畫中五官也許就會浮現了。
但現在說這些都太早了,在事情未明之時,他也不想給兒子太多壓力。
培德有些錯愕的看著父親正經真摯的神情。老爸這回似乎來真的。
「好了,兒子,既然你媽不肯陪我去,你就先我我到機場去好了。」羅傑看著將目光全放在電視的何美芳道。
「呃好吧。」培德應允後又走到母親旁邊,「老媽,妳真的不暗爸去?」
「不就是不。」她斬釘截鐵的道。
「老媽,別這樣小氣嘛,再說」培德蹲下身子靠在她的耳畔輕聲道,「妳這怨氣已經發完了,妳也知道等一下妳一看到什麼好笑的電視節目,妳哈哈大笑後就跟老爸又嘻嘻哈咕了,幹麼在這會兒跟自己過不去?」
「我不要!」她抬高下顎搖搖頭。
「老媽,等會兒老爸真的上了飛機,這一出去怕又是窩在古董那兒上把月,到時妳又要一個人獨守空閨了。」
「我高興。」她們堅持。
「別逞一時之快,再說,妳真的承認自己的魅力輸給那些百年古董?」
「我在年輕時就輸給它們了,你認為處在更年期,現今人老珠黃的我,也可成為古董與那些老古物分庭抗禮、一較長短?」她嗤之以鼻。
「不拚拚看怎麼知道?」培德朝她眨眨眼。
「你喲。」何美芳瞪了兒子一眼終於笑出聲來。
沒辦法,她將自己的兒子調教得太好了,現在都能摸透自己的心理,勸了自己的拗脾氣。
她關掉電視站起身子後看了丈夫一眼,「我可告訴你,我現在年紀有了,脾氣可沒有年輕時那麼好,你要是只顧著看古董忽略了我,你著我回來怎麼「照顧」你那些陳年的古董老朋友。」
「是是是。」羅傑忙點頭。
何美芳不甘願的再吹瞪他一眼後,才上樓去整理行李。
「兒子,還是你行。」羅傑朝培德舉起大拇指。
「老爸,有時你真的很鈍。」培德笑笑的說,「老媽是浪漫派的,你到現在還摘不清楚!淨說些無聊的話。」
「我知道,只是你也曉得我將時間精力都放在哪裡,何況你媽也調適得很好,這幾年才爆發一次,不要緊的。」羅傑不疾不徐的開口。
「老爸,」培德好奇的問,「我在想你到現在是不是明白了老媽為什麼二話不說,就嫁給你這個不懂浪漫為何物的古董癡?」
羅傑聳聳肩,「我們兩個當時都有年紀了,兩人相處的感覺不錯,就結婚了。」
培德不禁要為他老媽鞠一把同情淚,這老爸果然超級遲鈍!
「說真的,你媽的個性是最適合我這樣的人,她開朗又懂得安排自己的生活,我不需要將太多的心放在她身上。」
老媽,妳真的很可憐呢!培德在心中暗道,連他這個兒子都能察覺老媽對老爸那不凡的愛意,而老爸卻呆得像塊木頭。
羅傑果然遲鈍,他的念頭在這會兒才轉到兒子剛剛的問題癥結上,「兒子,你剛剛說我到現在是不是明白……你的意思是這其中……」
「老爸,有時多花些心思在老媽身上吧,妳會發現這其中的因素。」
「兒子……」羅傑困惑以對。
「我的天才老媽,你的天才老婆並不輸那些沒有生命的老古董,真的,相信我。」培德語重心長的說道。
「嗯,好吧。」羅傑似懂非懂的點了頭。
牆上的咕咕鐘在此時敲響,培德瞥了它一眼,十點了,他載父母到機場來回,這時間可能晚了,羽荷也許會焦慮的等著他。
「有事嗎?」看著兒子一直將日光定在時鐘上,羅傑不禁問道。
「呃,沒關係。」他搖搖頭。
昨晚他和羽荷在餐後閒聊時,並沒有約定幾點去找她,她應該不會一早就起床等他吧?
「跟朋友有約了?」羅傑再次問道。
「嗯。」
「還是叫司機老李載我們去就好了。」羅傑體貼的道。
「不用了,我載你們一程,老媽的火氣還沒有完全消除,這段路上,我盡量當個消防隊員將老媽的怒火滅掉,這樣在下一段的長程飛航時間裡,老爸你的空氣就不會再摻有火藥味了。」他笑嘻嘻的道。
「謝謝你,兒子。」羅傑開心的擁抱他。
擁有這個外貌與自己如出一轍,個性又體貼的兒子,他一直認為是上天送給他的最好禮物,當然,他也明白,培德能如此善解人意,這全是妻子教導有方,對她,他一樣是心存感激。
培德亦回以擁抱,然而,他的目光卻不由自主地落在時鐘上,隨著秒針滴答滴答,培德突然發覺自己的心竟已飛向離這兒十分鐘車程的那一棟擁有百花溫室的女主人身上。
羽荷坐立不安的看著牆上的鐘,已經十一點了,可是培德卻還沒有出現。
感染列明荷侷促的心情,徐淑子輕聲安撫,「也許是什麼事耽擱了,待會兒就會到的。」
「嗯。」她心不在焉的應了一聲,然而眼睛並未自時鐘移開。
為了不讓羽荷將心思全繫在等候培德上,徐淑子坐到她對面正視著她道:「羽荷,妳有沒有想過直接跟他表白自己的感情?」
聞言,羽荷低下了頭輕輕的搖搖頭。
「為什麼?」
「我……」她沉吟了一會兒,虛弱的道:「我這樣的身子能有多長的生命?」
「羽荷……」徐淑子的臉色頓時變得蒼白。
「不,徐媽,妳聽我說。」羽荷伸出手止住徐淑子的勸慰之語,「妳瞧,」她悲悲切切的打開皮包,將徐淑子為她準備好的藥包一一拿了出來。
「羽荷……」徐淑子的眼眶蒙上一層煙霧,而濕意亦跟著湧上。
「這是為在陽光下周人或不自覺產生暈眩感而準備的藥:而這是讓心臟強一點的,還有為防止稍吃油膩或稍微不潔食物所引起的腹瀉虛脫,」她聲淚俱下的看著那些藥丸,「還有動不動就染上感冒的藥物,還有這個,」她難過的將藥劑緊捏在手心,哽咽的道:「醫生說我脾腎俱虛、氣血不足,邪毒殘留、氣滯血淤,我幾乎每大都得吞這些藥丸子。」
「羽荷,妳不要這樣。」徐淑子的心都疼了起來了。
「徐媽,」她涕灑縱橫的看著徐淑子,「妳看,還有這些,為了讓身體多些抵抗力而吞嚥的各式抗生素,還有……」
「羽荷,夠了。」徐淑子淚如雨下的將她的藥全放回她的皮包內,「妳冷靜點。」
「我很冷靜的,徐媽。」羽荷嚥著淚可憐兮兮的看著她,「妳也清楚我一天吞進的藥丸子有多少,不是嗎?」
「妳再這樣,徐媽要生氣了。」徐淑子涕灑滂沱的將羽荷擁進懷裹。
「我有時候真的很恨!父母為什麼要給我這樣的身體?除了那些藥丸外,我卻還得吃一些因這虛弱身子無法消化食物而必須吞服的各類營養補給錠,我真的不知道這樣的身子能做什麼?」她狂亂的搖晃著頭。
「羽荷,」徐淑子緊緊的抓住她的手,「妳的身子可以好的,只要你好好配合醫生的話,多多到外面去曬曬陽光……」
然而,處於自艾自憐中的羽荷根本聽不進去,她繼續挹鬱寡歡的大叫:「我如何跟培德表達愛意?這身子在餵食了那麼多藥丸後到底能存活多久?我不知道,我不想牽絆住他。」
激動的情緒在一下子似乎挖空了羽荷的精力,她頓時靜了下來幽幽的道:「答應和地出遊,只是想多存留一些美好的日憶,我是不會讓愛情的種子在培德的心中為我萌芽的。」羽荷淚如泉湧,她頹然的注視著徐淑子握緊的雙手。
可是妳阻止得了嗎?徐淑子嚥下這句話語。
在昨天培德抱著羽荷回飯廳時,她清楚的在他眸中看見不捨與難過,而羽荷是個如此惹人疼惜的女孩,在多次相處後,她相信,培德也會陷溺在羽荷那雙有如精靈般的純淨眼眸中。
注意到羽荷的呼吸略顯急促,徐淑子趕忙倒了杯溫水給她,「小口喝一些,順順氣。」
羽而做言照做後,輕靠在椅背上稍作休息。
半晌,她低聲的道:「我想,他不會來了。」
「不會的!」徐淑子看向牆上的錢指在十二的位置,「也許他下午才會過來,妳不是說你們昨晚並沒有說好幾點?」
「嗯。」
「那他纖定是下午才會來了,他大概是想讓妳睡個午覺養足身子再出去,呃……也可能是怕他接近中午過來,到時妳又堅持要煮飯給他吃,這……他怕妳會太勞累,他……」
「徐媽,謝謝妳。」羽荷閉上眼睛假寐,她知道徐媽體貼的要讓她的心情好過一點,可是她也清楚,即使培德真的為她顧慮到那麼多,他應該會先打個電話來讓她安心的。
「中午了,我去幫妳準備點吃的。」徐淑子勉強的笑道。
「不,不用了,我不想吃。」她無力的搖頭。
「那怎麼可以?」
「我……」突如其來的電鈴聲止住了羽荷的話,她驚喜的睜大眸子,「他來了!」
「我趕快去開門,妳好好坐著。」徐淑子開心的拍拍她急急的去開門。
「徐媽,午安,我來找羽荷。」
打開門後,林訓民斯文的臉孔出現在徐淑子的面前,她錯愕了一下,隨即點點頭,「請進。」
羽荷則在聽到他的聲音後,一顆原本振奮的心突然冷了下來,她抑制住心中強烈的失望,靜靜的看著他。
林訓民的雙手都帶著東西,他微笑的走進來後,將東西放在桌上,「這是送妳的。」
他將其中的一個長方形盒拿到她的手中,羽荷淡淡一笑接了過去。
長方形盒裹裝的是三朵碩大的木棉花,橙紅色的花朵還連著深褐色的枝綠,極具巧思的在中間出細緞帶繫上兩個紅心,羽荷還注意到那枝柚的剪開虛的痕還很新鮮,彷彿是剛從木棉樹上新截剪下來的,再仔細一著,枝線上確實還有四、五滴露珠掛在上面呢!「這……」她訝異的看向他,這才注意到他的西裝外套上有一片污漬,而灰藍色的西裝褲上破了幾個小洞,上面還隱隱滲有血絲。
林訓民有些尷尬的笑了笑,「我原本想先回去換衣服的,可是我在東區已幫妳們買了午餐帶過來,這一折返怕是飯萊都涼了。」
羽荷和徐淑子兩人看著他將另一包東西打開來,幾道佳餚瞬間撲鼻而來。
「這是素菜,不油,前些天有客戶跟我說這間素食餐廳的東西很好吃,我就想買過來跟大家一起分享,結果都被事情拖延住了。」他溫柔的道。
羽荷搖了搖頭,「這不重要,你的傷……」
「這不礙事的,只是小擦傷而已。」他拍拍外套及長褲上的污漬。
「我還是士拿個藥來幫你消毒一下。」徐淑子邊念邊離開。
羽荷看看盒子裡的花,再看看他,「你該不是為了這花吧?」
林訓民靦靦的點點頭,「充滿愛語的花,在這兩年,我差不多都送給妳了,剛巧這會兒木棉花盛開,我想起它的花語也是「熱情」,所以……」
「所以你就爬上去剪了這一枝?」
「嗯。」他笑笑的點頭,「久坐辦公室,太久沒運動了,這株木棉樹又恰巧在路旁的斜坡上,我原以為很容易的,沒想到卻跌了下來。」他搖搖頭,「不過,這都不是重點,我請了路上的花店幫我這樣裝飾,妳喜不喜歡?」
「我……」她低頭看著那兩顆紅心,「我很喜歡,如果沒有那兩顆紅心……」
「妳會更喜歡?」林訓民苦笑的接過話。
「對不起。」羽荷低頭。
「沒關係。」他做了一個深呼吸振作的道,「反正這也不是第一次被妳拒絕,我會等下去的。」
「訓民……」羽荷看著他,他真的是一個很有心又很溫柔的人,只可惜自己的心在多年以前就給了他人了。
徐淑子拿了藥膏回來,「就湊合著這樣擦吧,不然,家裹也沒有男人的衣服可以給你換。」
「不要緊,這樣就可以了。」林訓民自己拿過藥膏塗抹,「哦,對了,這菜得趕快吃,否則涼了可就不好吃了。」
「不,我不餓,你吃好了。」羽荷靜靜的道。
「吃一些也好,羽荷。」徐淑子隨即道,「訓民的好意妳總不能如此……」
「徐媽,不要勉強她,也許這不合她胃口。」林訓民體貼的道,感激的眼神看著這個羽荷視為自己親媽的慈祥婦人。
徐淑子點了點頭,其實他也是個好好先生,只是這感情的事是不能勉強的,因此她也從未勸過羽荷接受他。
羽荷看看花,再看著那熱騰騰的食物,而後,她再將目光移向他略顯狼狽的模樣,她的心不覺軟了下來,「我吃一些好了,訓民。」
「真的?」林訓民高興的著著她。
「那好,來來來。」徐淑子將裹面附的碗筷拿給羽荷及林訓民,「大家都吃些。」
羽荷隱忍住內心的失望,靜靜的吃著東西,只是她的日光不時的移向位在林訓民身後的時鐘。
「或許我該走了。」林訓民察覺到她的動作,尷尬的放下碗筷。
「呃……」知道他誤解了自己的舉動,羽荷急忙的道,「不,你別誤會,我只是……」
「叮噹。」門鈴聲再度響起。
羽荷瞬地將目光移向大門,她的眸中有著興奮的光芒。
林訓民不解的看著她,他第一次在一向靜默的羽荷眼中,看到這欣喜之光。
徐淑子站起身子去開門。
在門外,培德不好意思的看著地道:「真抱歉,我來晚了,我本來想帶羽荷出去用餐的。」
「進來再說吧。」徐淑子點點頭。
「等一下。」他喊住她,將手中的一大束萱草圍繞著珍珠的花束交給她。
「給我的?」徐淑子打趣。
「呃,不是,」他搔搔頭,「這也是我遲到的原岡之一,跟花店老闆討論了好一會兒,才找出這比較適合她的花。」
「你選得很好,她一定會很喜歡的。」徐淑子鼓勵的道,「只不過我們還有另一名客人。」
「客人?」培德疑惑的跟著她走進去,在看到自己公司的死對頭林訓民時,他笑了起來,「原來是你!」
「啪。」林訓民語氣平平。
「你好。」培德看了看桌上買來的外食和木棉花盒,他心中有底。
「培德。」羽荷輕聲的和他打了招呼。
「這是培德給妳的。」徐淑子將那束萱草花拿給羽荷。
「謝謝。」她開心的收了下來。
林訓民困窘的笑了笑,「看來,他才是妳等待的客人,是不?」
「這……」羽荷不知該如何接話。
「沒關係,那我將時間留給你們,我也該回公司了。」林訓民搖搖頭。
注視著羽荷羞赫的神情,林訓民在心中思索,難道培德也要追求羽荷?
「林訓民,」培德瞥了桌上的木棉花一眼後再看向他,看樣子耳聞他追求羽荷一事是真的了,「再坐一會兒嘛,我們這敵對的第二代掌門人,似乎沒有好好好坐下來聊過。」
「不了,下次吧。」對一向遊戲於花叢中的培德,林訓民原本就無好感,所以在簡單的婉拒後,他轉向羽荷,「我先走了。」
除了點頭示意外,羽荷實在不知該說什麼。
徐淑子將林訓民迭出去後,一進來即對著培德道:「羽荷剛剛吃了一點,你不是要帶她出去用餐,那就快去吧,別餓著了。」
「好吧。」培德看向羽荷,她輕輕點點頭。
「羽荷不能……」
「徐媽!」羽荷阻止徐淑子一連串的交代話,她知道徐淑子要跟培德說不要帶她去吃太油膩的食物等等的事。
「好吧。」徐淑子瞭解的點點頭。
「有什麼我要注意的嗎?」細心的培德注意到她倆眼神的交流。
「沒什麼,你只要好好照顧她就好了。」徐淑子好笑的看著羽荷略帶紅暈的粉頰。
「我會的。」培德允諾。
徐淑子看著培德體貼的擁著羽荷的背影,她的眼眶不禁濕了。
他們實在是很登對的一對,只可惜羽荷的矛盾的心態及虛弱的身子……她搖搖頭,一切都有定數,該妳的就會是你的,不是妳的強求似乎也沒用。
只是不去爭取看看,又怎知幸福不在自己身邊呢?
羽荷,妳該加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