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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書生與大少爺 第二章 作者:剎泉
    「其實我來是想罵你的。」石明光突然冒出一句話。

    「那你為什麼沒有罵我?」官雁柔聲道,內疚再加上對這個坦率孩子的好感,讓他擺不出架子。

    「因為我好像喜歡上你了。」說著,石明光不好意思的搔搔腦袋。

    這個身材修長、比我略高的青年,給人一種很舒服的感覺,我好想永遠待在他身邊!

    官雁有點驚訝,有幾人能在見沒幾次面便說出明顯表示喜惡的話語來?這個俗世上的人啊,早習慣了用含糊的字眼來掩飾自己的真實情感,於是,揉揉石明光的頭,官雁含笑不語。

    「我叫做石明光,石頭的石,明亮的明,光芒的光!」少年活潑的自報姓名,「你叫什麼名字?」

    這個孩子問話莽莽撞撞的,連個貴姓也不懂得加,奇怪的是,我覺得這樣的他可愛極了,就像他的名字一樣天真直率!

    「官雁,我的名字。」微笑答道。

    「小雁!」石明光興匆匆喊道。

    官雁愣住了,「不能這麼喊我,你可以叫我官兄或直呼我的姓名。」

    「為什麼?」少年不解的眨眨眼,「我很喜歡這個名字啊!」

    「你是怎麼稱呼你的朋友的?你可以以那種方式來叫我。」

    「你是說曹大富他們?我都叫他們豬頭富、矮腳李,他們叫我笨石頭。」石明光很是天真無邪的回答。

    霎時,黑線爬上了官雁的額頭,心想,真是一群無半點常識的富貴子弟!

    「明光,你怎麼叫他們我不管,總之你不能叫我小雁,我比你長幾歲,你如此稱呼於禮節不符。」

    「禮節不符啊……」石明光一歪頭,沖官雁傻傻一笑,「大雁!」

    官雁額頭上的黑線又多了幾道,腿有些虛軟,「你還是叫我小雁吧……」明智的宣佈放棄。

    我承認我永遠也搞不明白這些恍如天外飛仙的紈褲子弟那顆腦袋到底是怎麼運轉的?

    「小雁!」得到名字主人的許可,石明光興奮的頻頻呼喚。

    無話可說,官雁只好沉默以對,半空之中的烏鴉正在「呀、呀」飛過……

    從那以後,石明光經常過來找官雁,隨著時間推移、往來加深,官雁也慢慢由開始的訝異不解,轉為欣然接受他的來訪,同時,官雁對石明光的瞭解也逐步加深許多。

    「小雁,這個字念什麼?噢,我知道了,念『大聲哭』!因為它比哭字多兩個口,這麼多人一起哭,聲音肯定很大聲!」

    少爺,那個字是『器」,你這麼念,它才會哭得很大聲……

    「小雁,這紙好軟、好白哦,用來包蛋酥最棒了!」

    可憐的紙!呃,這叫做出師未捷身先死吧?

    「哇,這個硯台用來砸核桃再合適不過了!」

    默……無言……

    官雁發現,或許石明光在許多地方與其它紈褲子弟的確不一樣,例如他天真直率、性格討喜,但是他們都有一個共同點:不學無術!

    人的感情很奇妙,愛與憎、喜與怒之間很難有一條明顯的界線,人的情感轉變得很快,有時二人之間,世代仇家可以化敵為友、握手言和,恩愛情人可以情義兩絕、反目成仇,這正是人心的奇妙之處。

    因此,隨著時光流逝、瞭解深入,原本只是有點小誤會的官雁和石明光,兩人之間的感情慢慢加深了也是很理所當然的。

    對於官雁來說,初見時誤以為石明光是驕橫太歲的他,對石明光並無好感,可在往來的過程中,他逐漸發現石明光和其它的宦門子弟不一樣,或許有些任性,或許有些不知深淺,但是本性淳良,在某些方面表現出的品格甚至比那些所謂的『人傑』更為高貴,不會欺騙、不會兩面三刀,單純天真,有時連他也不得不汗顏,漸漸地,他真心喜歡上了這個小少爺,不知不覺把他當成親弟弟來看待。

    在石明光這方面,情況則複雜多了,官雁視他為親弟,他的感情卻不僅如此,對於官雁,他抱有比對兄長更深的情感。

    第一次見面就莫名其妙挨了一頓揍的石明光,說實話,不生氣是不可能的,但是很奇怪的,惱怒歸惱怒,一面對那個文雅的布衣書生時,他卻怎麼也下不了手報仇,反而想去親近他,『我要接近這個人!』每靠近官雁一步,石明光都可以聽到自己的內心在如此呼喚。

    於是,他以報仇為借口進入官雁的生活,還好,解開誤會後官雁沒有排斥他,甚至默許他的頻繁造訪;慢慢地,越深入瞭解,他就愈為這個人所吸引。

    官雁是個溫和的人,說話做事慢條斯理,對人不卑不亢,看似溫柔的他,內心其實很有自我原則,溫和,卻不容他人隨意冒犯:和藹可親,遇到不平之事卻會挺身而出;貧窮,卻不願接受他人的施捨:才高八斗,卻不會瞧不起比不上他的人,明明是個書生,卻比那些自謂行俠仗義的江湖人更有俠義之氣。

    石明光從沒見過這樣的人,就某方面而言,官雁,是他尋找己久的偶像,而他也以為他對官雁只是敬仰,可是,不知不覺間,他發現他的視線很難從官雁身上移開,官雁的溫柔、偶爾的發火、衣裳飄飄的姿態、寫文章時的凝神認真,完全攫獲了他的目光。

    這是對兄長的孺慕之情吧?

    糊里糊塗的石明光感覺到了變化,但他不懂這種變化的方向代表著什麼,只簡單將其歸為幼弟對長兄的仰慕,孰不知,他對官雁的情感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正慢慢開始變質……

    鋪紙、鎮紙、提筆——一氣呵成!

    將筆擱回硯台,官雁的目光不經意掃過伏在案邊、目不轉睛盯著他的石明光,小小少年抱著小手爐,下巴抵著書本,眼睛笑彎彎的,醚成一條快樂的縫隙,不禁莞爾一笑。

    這個孩子幾乎每天都來,不管颳風還是下雪,他的到來把沉悶的寺廟生活攪得雞飛狗跳,原本靜寂如枯井的寒山寺成了一潭活水,一點一滴的,我和寺廟裡的師父們一樣喜歡上了這個看似任性,實則天真善良的小衙內,為他的無邪喜、為他的不懂世事憂、為他的莽撞怒,擁有一個調皮搗蛋的弟弟,感覺也不過如此吧!

    「明光,你在看什麼?」官雁擱筆問道。

    這幾天,明光一直盯著我看,彷彿要從我身上盯出個窟窿似的!

    「看小雁你啊!」石明光回答得很順。

    「我有什麼好看的?」奇怪回問。

    「因為小雁很好看!」小雁的五官是很耐看的那種,看上去很舒服,教人忍不住一看再看!

    這是什麼奇怪的答案?

    官雁失笑,「明光,這句話你應該對小姑娘說,譬如豆腐腦店老闆的女兒,叫小……小翠是吧?」

    「可是你比小翠好看幾千倍、幾萬倍啊!」石明光歪著頭,癡笑道。

    呵……還是個孩子,明光成熟得晚,仍然未曉男女情事,其它人在他這個年齡,早一點的都可以抱娃娃了!

    「小雁不相信我的話?」石明光皺起鼻頭。

    我是說真的,小雁比小翠好看多了,至少我看小翠的時候心頭不會有小鹿亂撞的感覺!

    「我相信。」官雁帶著些敷衍應回道,隨即將視線投回書本上。

    還好石明光看不出來,真以為他信了自己的話,也就高興了起來。

    笑咪咪的,石明光突然想起了一件事,「小雁,是不是很快就開考了?最近街上好熱鬧,我家裡也多了好多客人。」

    省試將至,京城內彙集了全國各地前來趕考的英才學子,城內的客棧和酒樓也因此爆滿,原本就很熱鬧的京城,隨著大批學子的到來是愈加喧鬧,青樓裡的艷姬妹麗也更加頻繁地彈起琶琶、唱出婉轉的新詞,以求吸引年輕學子的目光,期望遇上未來的進士爺,引為知音也好,如此一來便可以抬高身價,結為連理則為更佳。

    「很快,再過三天就鎖院了,拜訪石大人的都是一些秀才書生吧。」與石明光來往久了,官雁也逐漸瞭解到對方的家世背景,所以很清楚這時候上門拜訪的會是什麼人。

    「嗯,小雁真聰明!」石明光誇獎道。

    官雁一笑,考試快到了,學子們也開始忙碌起來,畢竟省試的考取並不完全取決於個人的真才實料,有時候朝中大員的欣賞、引薦,也是相當重要的因素,因此,在考試來臨之際,絕大部分學子都會結伴輪流拜訪文武百官,送帖遞文,希望能給各位大人,尤其是主考官留下良好印象,只可惜,他不太喜歡這種待價而沽的方式,他不否認自己對功名利祿的嚮往,但是絕對不是透過這種形式,即使他自己無所謂,身為私塾先生的父親也會打死他的。

    「小雁,你搬到城裡住好不好?這裡又遠又冷。」石明光挑剔的環視屋內,「聽石忠說,趕考的學子們都在金榜客棧或相國寺住呢!」入冬之後,這裡愈發寒冷起來,牆壁單薄又透風,即使升起火爐也抵擋不住寒意侵襲,害得我每次來都得事先把自己穿戴成一頭熊!

    「我沒錢,住不起。」官雁回答得很直率,乾脆拎出一個乾癟癟的錢袋在石明光面前晃來晃去,以作佐證。

    金榜客棧和相國寺是趕考學子的聚集地,經常有大官微服私訪,期許慧眼識英才,從中挑選出未來國之棟樑,住進這兩處的學子代表著比他人多出一考上的機遇,因此,學子們都搶著住宿:水漲船高,房價自然也高得離譜,可惜他囊中羞澀,就他那點銀兩,連睡柴房、馬廄也不夠。

    「我有錢,我給你!」石明光得意一笑,從腰間抓出一個鼓鼓的荷包,這是娘給我的零用錢,不夠的話我回家拿。」眼睛亮晶晶的,露出一副想討賞的表情。

    官雁一怔,視線從荷包移到石明光興奮的臉上。這個傢伙根本沒意識到他說了多麼傷人的話……

    輕歎一口氣,官雁握拳輕輕在石明光的腦袋上捶了幾下,「明光,我知道你沒有惡意,但是以後請不要再講這種話。」

    「為什麼?」石明光一頭霧水,「是不是錢不夠?」他只能想到這個。

    「笨蛋!」一不小心,拳頭重重捶了下去。

    「好痛!」石明光抱頭痛叫,「我做錯了什麼嘛?」委屈道。

    這個嬌生慣養的大少爺什麼都不懂!

    官雁生氣了,「少爺,雖然你以後可以透過蔭補做官,但是好歹也要學點人情世故吧!」

    一聽,石明光眼眶含淚,抿成直線的嘴巴不服氣地扭曲,他完全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裡:長歎一聲,官雁像是抱娃娃一樣的把石明光樓進懷裡,於是,石明光便不客氣地抓起他的衣服抹去眼淚。

    得寸進尺的笨蛋!

    官雁握拳又想給對方一下,怒火卻被懷中人抽抽鼻子、摩擦胸口撫平了。

    孩子氣!

    心一軟,手自然而然放了下來;「明光,你告訴我,荷包裡面的銀兩是你掙得還是爹娘給的?」官雁決定講道理。

    「當然是爹娘給的!」

    不勞而獲還這麼理直氣壯!

    官雁頭疼了,「是你掙的錢我或許會接受,但是如果是你家裡給的,我一分都不會要。」

    「為什麼?我家的錢也是我的錢啊!」石明光聽得糊里糊塗。

    官雁耐心解釋,「對我而言不一樣,你的錢我可以認為是朋友的資助,但如果拿你家的錢,就代表接受施捨,我再窮也不會要別人的同情施捨。」

    「我沒有同情施捨你的意思,你亂講!」石明光急了,上下跳竄,激動的喊道。

    摟緊懷中像跳蚤一樣跳個不停的石明光,官雁盡力安撫對方激動的情緒,「我知道你沒有那個意思。」這種複雜的念頭,就算你再聰明一百倍也想不出來,「只是你以後不要再說了,我不喜歡,懂嗎?」

    認識石明光以後,官雁發現他說話是越來越淺白,像『喜歡』或『不喜歡』這種表示絕對好惡的話,他以前根本不會說,但是跟石明光做朋友,他非說不可,因為這個孩子理解不了『還可以』、『不錯』之類的模糊字眼,或許在他的腦袋裡,黑就是黑,白就是白,兩者不可混淆吧!

    「嗯,雖然我還是不太懂,不過既然你不喜歡,我就不說了。」石明光好像有點明白了,抬起頭搖晃著官雁的手臂,露出笑容,「那你住我家好不好?這祥就不用花錢了。」

    講了半天,這孩子還是不開竅!

    官雁終於瞭解七竅生煙的含義,也明白了什麼叫做朽木不可雕也,想發火,可一低頭看到對方天真的表情,怒氣瞬間化為無言歎息。

    對明光,我沒轍了,真不知該說他蠢還是單純?

    官雁鄭重說道:「明光,如果你把我當成大哥,以後就不要再提了,雖然飲食差劣、住所簡陋,但是我很滿足,這是我的選擇,我不需要任何人去改變它。」話我己經說得很重了……果然,明光的笑容僵住了,接下來會生氣吧?說不定會使出大少爺的性子又哭又鬧?

    斗大的淚珠從大大的眼眶裡紛紛掉落,砸到桌面上,濺起小小的水波,也重重砸在官雁心裡,胸口忽而抽痛了幾下,「別哭!」慌張抓起手帕往石明光臉上抹去,「對不起,是不是我說的話太過分了!」

    好粗魯,臉快被擦破皮了!

    石明光把官雁的手抓下去,抽抽噎噎的說:「小雁,對不起,是我不好,是我太笨了。」反反覆覆說著這幾句話,哭得上氣不接下氣。

    看到石明光鼻子通紅、哭得喘不過氣來的樣子,官雁的心是軟得一場糊塗,別說石明光是有口無心,就算是故意冒犯,只要他止住淚,官雁一樣可以原諒。

    「好了,我知道,你別哭了。」輕聲勸慰,其實明光所說的一番話並無惡意,是我太敏感了。

    「我不哭。」說著,石明光胡亂抹去淚水鼻涕.

    從前我用銀兩幫過很多人,接受的人對我都是感恩戴德,可是,小雁跟那些人的反應不一樣,為什麼會有差別?我不懂?只隱約知道小雁跟其它人不同,所以我也要以不同的態度對待小雁!

    「明光,謝謝你的好意,以後我真的撐不下去的時候,一定會請你幫忙的。」官雁替對方擦去流至頰邊的余淚,「到時你可不要推辭哦!」

    「嗯,如果小雁有需要,我一定會幫助你的!」破涕為笑,石明光認真的許下承諾。

    還是個長不大的孩子,說哭就哭、說笑邊笑,說話也不懂得留餘地,可是,不得不坦誠,聽到他的一番話後,心裡覺得很溫暖,呵……

    「叩叩!」敲門聲響起,兩人齊齊向門口望去。

    「官施主,請問你在嗎?」門外傳來稚嫩的少年聲音,是寺院裡的小沙彌。

    「小師父,我在,請進吧!」官雁揚聲道。

    推開門,進來一個小沙彌,圓圓臉蛋、小小身軀,長得很清秀,大概是十三、四歲。

    小沙彌進來後,先行個合掌佛禮,然後從袖中取出一封信,「官施主,剛才有人在寺門口交給我一封信,讓我轉交給你。」

    「有勞小師父。」官雁領首接過。

    在官雁拆信,看信的空檔,石明光蹦蹦跳跳的跑了過去,拉住小沙彌的手,「悟空,我們等一下去後山摘梅花好不好?」往來寒少寺己久,早和寺裡上上下下的大小沙彌混熟了。

    小沙彌搖搖頭,「小衙內,我今天的經還沒有誦完呢,師父知道了會打我的。」

    「不怕、不怕,我找大師父說去!」石明光笑嘻嘻地摘下小沙彌的僧帽,胡亂揉著他的光頭,「咦,悟空,你還沒有剃度?」腦袋光溜溜的,沒有一個戒疤!

    「明光,不得胡鬧!」看完信,官雁一回頭便看見石明光在褻瀆佛門弟子的無禮行為,連忙制止。

    一聽,石明光雖然嘟起嘴,不過還是聽話的放下手。

    悟空靦腆道:「師父說等我過了十六歲再給我正式剃戒,小衙內,我要回佛堂唸經了,下次再一起玩吧!」朝兩人又行了個禮,小沙彌有禮貌的離去。

    「悟空好可憐,每天都要念阿彌陀佛,想玩都不能玩……」石明光非常同情小沙彌。

    「你以為每個人都像你一樣沒慧根?」官雁將石明光拉回書桌旁,把小手爐塞到他手裡,「拿著,別著涼了。」

    石明光乖乖坐好,可沒多久屁股又不黏凳子了,扭著身子去探看官雁手中的信,「小雁,是誰的信?字很漂亮呢!」信中的字形體修長、撇捺瀟灑,轉角卻極為尖銳,溫和中透露出冰冷,和小雁的字截然不同,小雁的字也很平和,但是多了一份開闊,意境大有不同!

    「你懂得品字?」官雁驚訝道。

    石明光不服氣的說道:

    「不要小看我,京城裡最有名的書法大師柳容真,曾經做過我的書法先生呢!」

    「看不出來。」官雁很不客氣回答。

    明光的字非常稚拙,筆劃不成形,教出這種不成器的弟子,柳大師絕對會吐血!

    嘴巴嘟成一朵花,石明光一張稚氣臉蛋氣鼓鼓的。

    「好啦,別生氣了,跟你逗著玩的。」官雁不敢再惹小祖宗掉眼淚,受苦的,心疼的,最後還是他自己,天底下大概沒有一個哥哥比他更疼弟弟了,「這是我的一位朋友寫的,他本來打算今天過來,可是身體突然不適,只好推遲了,真可惜,我還想把他介紹給你呢!」語氣中帶著些淡淡的惋惜。

    「小雁的朋友?是誰?」石明光好奇問道。

    小雁來往的朋友不多,能讓他另眼相看的更少!

    「你不認識的,他和我都是上京趕考的,幾個月前我們在一家小酒肆相識,結果一見如故,說來也巧,這間屋子他也住過,後來他搬進城裡將屋子讓給了我。」要不然,我早就露宿街頭,東京居,大不易啊!

    想起好友的善舉,官雁揚起了一抹微笑,他和對方是同一類人,都注重君子之交,平常不多來往,朋友有急難卻會出手相助、義不容辭。

    「你告訴我他的名字嘛,說不定我認識!」竟然讓小雁笑得那麼溫柔,哼,那個人肯定不是個好東西!「快點說嘛!」

    「好吧!」都這麼大了還愛撒嬌,我幾乎都可以想像你白鬢蒼蒼、柱著枴杖繼續撒嬌的樣子,「他姓鍾,名潤。」

    「鍾潤?」好熟悉的名字啊……

    石明光反覆念著,突的擊掌大叫:

    「我想起來了,填詞公子!」

    「你怎麼知道的?」青樓艷姬、風月之地的情事他怎麼知道?這傢伙該不會是個花花太歲吧?

    石明光興奮道:「我聽羅衣姐姐她們說的,據說他填的詞是上上之品,唱了他的詞的歌妓馬上會身價百倍,姐姐們都爭著唱呢!」想不到填詞公子竟然是小雁的朋友,太意外了!

    「明光,羅衣姐姐是誰?」

    嚇,小雁的臉靠得好近,而且……咕嚕……好猙獰!

    「羅衣姐姐就是羅衣姐姐啊!」石明光吞吞吐吐回道。

    「別給我裝傻,說,你是不是常常去逛妓院?小小年紀不學好,看我打斷你的腿!」

    「沒有啦!」石明光嚇得猛吞口水,「羅衣姐姐是隔壁張大人豢養的家妓,我家後院跟他家只有一牆之隔,經常可以聽到她們的歌唱和琶琶聲,偶爾我爬牆過去找她們玩的時候聽說的啦!」

    「要打!不思進取,整天廝混於胭脂粉黛之中,更要重重的打!」

    這要打、那也要打,那要怎樣才能不挨打呢?

    石明光苦臉哀號,索性拔腿就跑。

    「做錯事還敢跑?」官雁原本是開玩笑的,見狀便假戲真做的追了上去。

    霎時,小屋內一個跑一個追,尖叫聲、歡笑聲連成一片。

    「呼,好累!」

    石明光累得一頭栽到鋪著棉褥子的床上,跟著,追了快半個時辰的官雁也氣喘吁吁地挨在他旁邊躺下。

    這小子跑得快、躲人又機靈,我懷疑是成年累月被人追著打練出來的!

    「小雁。」石明光轉頭。

    「嗯?」官雁側過臉。

    兩人面對面、眼對眼,鼻尖幾乎相觸,連對方的呼吸都能感受得到。

    「我爹說過,如果不是喜歡一個女子到非要娶她的地步,就不要做出破壞她名節的事情,即使是青樓女子也不例外。」和小翠、羅衣姐姐都是鬧著玩的,而且她們從來只把我當作弟弟看待。

    石明光的表情異常認真,眼角眉間的稚氣褪去,瞬間轉變成成熟穩重的男子氣概,頓時,官雁的心跳停頓一拍,在他的印象中,石明光只是個蹦蹦跳跳、愛玩愛鬧的小弟弟,突然出現的穩重表情令他感到有點錯誇驚訝。

    「小雁,我好想親你哦!」

    正當官雁心緒紊亂之時,石明光認真的神態又悉數散去,恢復一副愛嬌調皮的癡態。

    「笨蛋,淨愛開玩笑!」官雁使勁拍著石明光的頭。

    剛才心頭出現的異樣,是錯覺吧……

    「痛!」石明光臉朝下栽進被子裡,「我是認真的!」被子底下傳出含糊不清的聲音官雁沒有聽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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