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情小築 >> 古代,大陸 >> 死纏爛打,患得患失 >> 齊人之福苦了誰作者:單煒晴 | 收藏本站
齊人之福苦了誰 第1章(2) 作者:單煒晴
    「不過是算命之言他也相信。」語氣仍是平穩得令人聽不出花雁行的心思。

    「據聞是唯一一個這麼說的面相師呢!」綠映掩唇輕笑,「雖貪玩又不學無術了些,到底他也是個王爺,當今聖上疼愛的皇弟,要什麼三妻四妾沒有?偏偏對方說他只有齊人之福的命,大概是因此受了些影響吧。」

    「那才代表不准呀。」花雁行輕哼。

    不學無術?這麼說還誇獎他了。

    詩書禮樂易春秋他不懂,禮樂射御書數他不行,或許該說他唯一會的也只有找老婆傳宗接代了。

    「王爺可不這麼認為。」綠映轉移陣地來到她面前的位置坐下,「你知道王爺的名字為何嗎?」

    「不清楚。」別人稱他一聲十一王爺,她也就跟著喚了。

    「齊壬符。」

    「齊人福?」花雁行的聲音終於有些許的困惑。

    「你定是以為齊人之福的齊人福是吧!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的壬,虎符的符,齊壬符。」

    「壬符?王爺的名兒可真特別,每個字都是姓氏。」更特別的是起了個「壬符」的名字,合上他的姓正好是齊人之福的「齊人福」。

    「那並非重點。總之,就是這樣才讓王爺興起了聽信面相師話的興致。」

    「如此說來,王爺還真是不負長安京百姓送他『逍遙王爺』的名號。」果真夠逍遙,國事不需他干政,生來也不缺吃穿,每日只要飲酒作樂,風花雪月即可,是個名副其實的逍遙王爺。

    綠映見無法激起花雁行太多的表情,知道齊壬符大概不被她看在眼裡,於是聳聳肩,「橫豎他是含著金湯匙出生的,只能說人各有命。」

    雖然鏡花樓待姑娘們不差,但風月場所的女人名聲又能好到哪兒去?說難聽一點就是她們命賤。

    「綠映小姐,十一王爺已在花廳候著了。」負責前來通報的丫鬟道。

    「知道了,先去侍候著吧。」不消想也知道齊壬符是來找花雁行的。

    眼不興波,花雁行繼續插著未完成的花。

    「這是要送上月季那兒的?」月季是住在東廂房的另一名色妓。

    「嗯。」

    「那麼我先到花廳去了,完成後快點過來。」沒有打斷她的意思,綠映先行起身離開。

    直到綠映的身影消失在房門外,花雁行才抬頭望了一眼。

    其實花兒早就插好了,但一想到要去見齊壬符便令她感覺一陣無力。

    她並不討厭他,只是覺得有些難應付。

    「常春,把這花送到月季姑娘那兒去。」花雁行囑咐貼身丫鬟,並開始著手清理收拾桌面。

    終究他是客人,被指名的她不管再怎麼拖延總得赴約。

    時值雨季。

    長安京的上空總是飄著綿綿的細雨,不大也不小,擾人心煩。

    不過對花雁行來說,這點小雨能予花兒多些滋潤,每當雨季來臨時反倒令她怡然自得。

    穿過重重迴廊剛踏進花廳,就見一道赭紅色的身影坐在圓形的石椅上,素來掛著暖意笑容的臉,由側面看來竟有些嚴肅,他垂首斂眸握著筆的手不知在抄寫著什麼。

    「王爺萬福。」花雁行福了身。

    沒有注意到花雁行軟軟的腳步聲,齊壬符聞聲抬頭,見是她,一陣手忙腳亂收拾攤在桌面上的書冊,卻換得更加散亂的下場。

    「哈哈,你來啦。」他乾笑了幾聲,伸手招來隨侍的老總管將東西全推到他懷裡。

    「若王爺不方便,雁行可以先迴避。」

    「沒事、沒事。」齊壬符揮揮手要老總管離開,繼而慇勤地招待她坐下。

    款款落座,花雁行先替他換上新茶,「王爺今日來找雁行所為何事?」

    照常理上來說有客人便是好事,偏偏花雁行這種冷調,不太愛搭理人的個性,反成為她的個人特色。

    齊壬符執起她換好的熱茶,笑瞇瞇地說:「來找你聊天。」

    聊天?她最討厭聊天。

    「雁行怕是不能讓王爺盡興了,不如我找繡菊來陪您?」花雁行三兩下便想打發他。

    齊壬符難得勒眉,思索片刻——

    「雖然花雁你這聲王爺喊得很好聽,但何時可以只喚我名字?」他壓根沒聽進她的話。

    在我面前用不著敬語,以「我」相稱便行……

    花雁行想起齊壬符曾對她說過的話。

    「該有的禮數還是不能逾越。」話雖這麼說,但一開始她確實是用「奴家」來自稱,後來因為他的堅持才改口。

    「我不在意呀!」

    「看得出來。」但她在意。

    沒有特殊的交情,她實在無法以名諱相稱,尤其是自己不想染上特殊交情的人。

    聞言,齊壬符很高興,「哈!還是花雁瞭解我。」

    不是她瞭解,是他很好看透。

    「王爺過獎了,這是雁行的榮幸。」

    「這就是……就是那個什麼來著,知己……」一逮到機會,齊壬符忙想表現自己的文學造詣有所進步。

    「知己——」

    「等等!讓我自己想。」他揚手制止她開口。

    微挑眉,花雁行把話嚥回腹裡,繼續沖泡著花茶。

    「知己……知己……」齊壬符拍拍額際,驀地大喊:「我想起來了!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對吧!」

    「是沒錯。」拿起品茗杯嗅著茶香,她頷首。

    「我就知道!」得到她的應和,他的神情好不得意。

    放下品茗杯,她慢條斯理地續道:「但用錯地方了。這裡應該用知我者某人也。」

    霎時,齊壬符的表情像由天堂跌入地獄。

    「不過王爺能說出『知己知彼,百戰百勝』,實屬進步,下次引經據典時,不妨再仔細想想句子的意思,定可減少出錯的機會。」花雁行沒忘記客人來到鏡花樓是想尋樂子,找開心,於是補上這麼一番話,算是作為鼓勵。

    畢竟,他會突然認真請夫子教授學識也是因她而起。

    「嗯。」她的話聽在齊壬符的耳中變成了讚賞,他開心地笑了。

    花雁行垂首。

    她尚未習慣他那種毫無防備,彷彿全然相信人性的眼神,令她覺得倘若對他說了謊,罪惡感會緊揪著她不放。

    「花雁有想要的禮物嗎?」

    「雁行並無收受他人饋贈的習慣。」花雁行委婉拒絕。

    即使賓客贈予喜愛的色妓禮品的風氣早已行之有年,但她仍謹守自己的原則,從不接受。

    「就當……」搔著頭,齊壬符有些困窘詞窮。

    從不曾送禮還得找借口,委實令他一個頭兩個大。

    「當……中秋賀禮?」話出口,齊壬符也覺牽強。

    「眼下端午還沒過。」中秋?不嫌太早了?

    「對、對,就當端午賀禮好了!」一擊掌,齊壬符又掛回滿臉亮眼的微笑。

    花雁行差點失笑出聲。

    看來不答應他是不行了。

    為了圖耳根清淨,淡如湖水平靜無痕的眼波一轉,她有了個主意。

    「倘若王爺非送不可,就送雁行一株鏡花樓裡看不到的花朵吧。」

    鏡花樓又號稱「百花樓」,任何珍貴稀有的花種不缺,想要找到,怕是難了。

    正好,這樣他便會知難而退,也不會給她造成麻煩。

    「鏡花樓裡沒有的花?是哪種?」他忍不住問。

    「這雁行也不清楚了。」她撒了個小謊,親手栽種每一朵花的她怎麼可能不曉得。

    齊壬符掐著下頜,喃喃自語:「要鏡花樓裡沒有的花……」

    「其實也不是非要不可……」花雁行想乘機打消他的念頭。

    「我知道了!」齊壬符猛地站起身打斷她的話,「今日我先走了,等我找著了你要的禮物會再來的。」

    眼見他要走了,花雁行一方面鬆了口氣,同時又感覺一股悵然若失。

    「雁行送王爺到門口……」不知怎麼著,她跟著起身。

    「甭送、甭送,你早點歇著吧。」齊壬符要她坐下,笑吟吟地道別。

    「……王爺慢走。」目送他的背影,花雁行呢喃著。

    送走了他,她今夜也無事了。

    因為他向來是買下她一整夜的時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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