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騎士的假面 第6章(2) 作者:曉蓓
    小雲看看他又看看展翹,顯是對這兩人的關係十分感興趣。展翹有意岔開話題,詢問小雲的近況。她們細聲用本地方言交談,尚曉鷗坐一旁聽了半天,一句也不懂。

    蘇市方言軟而糯,女孩子講來特徵尤為明顯。以前尚曉鷗從未聽展翹講過家鄉話,現下記起來,平時她的普通話和陌城人也有很大的區別,講起來分外的「嗲」,這次尚曉鷗見識到了她百分百的嗲,一時聽得入神。

    「怎麼不吃?不喜歡加辣嗎?」展翹指指他面前的紅湯辣餛鈍。「聽說北方人吃不得辣的。」小雲笑著插了一句,「別鬧得水土不服才好。」

    「我已經水土不服了,」曉鷗搖搖頭,「於展翹,我若是死在這裡,你可得負全責。」

    小雲聽得笑起來,瞧著黑線布額的老同學。

    尚曉鷗開始專心對付那碗餛飩。桌前的兩個女孩仍在用他聽不懂的方言絮絮交談著,不知談到了什麼事,聲音漸漸低了下去,氣氛也慢慢有些變了。

    展翹垂了眼,神色淡淡的,嘴角凝著一抹笑意,笑得勉強,眼底鬱鬱。

    小雲拍了拍她的手,神色十分同情。之後便靜了下來。

    湯喝到胃裡仿若有些灼燒,尚曉鷗沒有抬眼,下意識地斂起眉。心下隱約是知曉的,她們談到了一個人,一個展翹不願提及的人。

    「啊?!」小雲突然叫起來,睜大眼睛指著尚曉鷗,「你的皮膚——」

    展翹一看之下,也是大驚。

    「好像有些癢……」尚曉鷗斂了眉,領口扯低了幾分,「有什麼問題嗎?」

    領口扯得低了,但見他頸中佈滿紅色疹子,尚有蔓延之勢,眼看就要摧毀面部。

    「你、你過敏?」

    「我吃辣椒一向過敏的。」他奄奄一息。

    「你、你過敏怎麼不早說?」展翹魂飛魄散,抓過包包便拖他出門,「尚曉鷗,你想害死我啊!」

    「誰害死誰啊?」他嘀咕,皮膚的確很不舒服,可是見她著急,他卻覺得歡喜,握住她的手不放,光看她的表情也就值了。

    小雲反應快,趕緊跑去路邊招呼Taxi。

    不要命的小子!展翹恨恨,臉急得發白。尚曉鷗終是不忍,握住她的肩,「放心,反正又不會死人。」

    食物過敏不會死人,卻讓他掛了大半天的吊瓶。

    眼看春節要來臨,卻發生這檔事兒,展翹又急又後悔,真不該帶他亂吃東西的。

    「展翹,」他倚在病床上,細細把玩著她的手指,「方纔,你們在談他,是吧?」

    她一時弄不清他在說什麼,錯愕。

    他給她時間去想,手鬆開,和她十指相纏,「你不能瞞我,展翹,告訴我你的事。」

    「不要亂想了,先治好這見鬼的過敏症,一切好說。」

    她語氣很柔和,再不像以前,提到那個人,便是壓抑著欲哭的表情。

    他不由得微微一笑。

    於家。

    廚房裡傳來乒乒乓乓的聲響,於夫人走進去瞧了瞧,看到她的女兒正在開壇作法。

    「於展翹,你不是剛吃過飯嗎?」

    「我……我又餓了。」

    於夫人站一旁觀戰,以前十指不沾陽春水的女兒,現在竟也能像模像樣地應付這個,莫非真的學會獨立了?「於展翹,你幹嗎熬個湯都用純淨水?」

    「我、我這幾天有點水土不服。」

    「在自己家鄉都水土不服,於展翹,我看你還是趕緊滾回陌城吧。」於夫人哼了一聲,掉頭就走。

    展翹顧不得跟她生氣。現在她也漸漸明白,媽媽到底是媽媽,當初說跟她斷絕母女關係的是她,聽爸爸說,擔心女兒擔心得夜不成寐的也是她,每個月初雷打不動往女兒賬號裡存錢的仍然是她。

    以前常常想,跟媽媽該怎樣講和?

    現在想想真好笑,母女之間能有什麼嫌隙,隨便拌兩句嘴也就過去了。反正她從小和媽媽的相處方式便是如此。何必強求,何必刻意。

    胡思亂想著,砂鍋還在爐上咕嚕咕魯作響。

    媽媽去午睡了。露台上的爸爸孤零零的,正在那裡擺弄幾盆植物。

    展翹走過去,看了半天。于先生抬了頭,看著她笑起來,「展翹,你有什麼話要說嗎?」

    展翹俯下身,摘下植物上的幾片枯葉,過了許久,輕輕說:「……我那個朋友,名字叫尚曉鷗。」

    于先生眉毛微揚。

    「……也不知跑來蘇市幹什麼,春節也不回去。」展翹揉揉微涼的耳朵,沒有抬眼,神色悻悻的,「說是父母都在瑞典,不會陪他過春節。」

    于先生微微笑了,「所以呢?」

    「所以……」展翹終於抬起眼。

    那眼神,有那麼可憐兮兮的意味。這個笨丫頭,估計是在費心思量,想著怎麼開口。于先生忍不住撣了她鼻尖一下,「囡囡,是你沒禮貌了,朋友來了蘇市,竟然也不帶人家來咱們家裡玩。」

    她咬咬嘴唇。

    「大過年的,想人家丟酒店裡嗎?」于先生拍拍她的肩,「快去,請他來家裡過除夕。」

    廚房裡已傳來砂鍋即將沸騰的聲響。展翹想了想,補了一句:「只是朋友,曉鷗他……還只是普通朋友。」說罷,向父親笑了笑,趕緊跑進了廚房。

    她找來一隻自己學生時代用的保溫桶,把湯和飯菜小心翼翼放進去。

    出門的時候,朝露台張望了一眼,父親正笑著向她擺手。

    來不及解釋了,正有一個病小子等著她。

    二十分鐘後。

    病小子臉都埋進了碗裡,把湯喝了個底朝天,舒服地吁出一口氣。

    展翹坐在他的對面,正低頭擺弄他的筆記本。

    她看上去專注極了,一心一意地翻著網頁,查的正是陌城的美食。尚曉鷗望著她,有些出神,她是在為他呢,想為他做陌城口味的飯餐……

    心柔軟地一動,再一動,尚曉鷗想上前抱住她,親親她,卻一時不敢妄動。

    他垂下眼。怎麼辦?一天比一天喜歡她,一天比一天著迷……怎麼辦?

    腦袋忽然被敲了一下,她瞪著他皺眉,「你快點吃啊,我馬上就要回去,今晚是除夕呢。」

    除夕。他思忖著,眼底有無數情緒在流竄。

    「尚曉鷗,我是不會陪你在酒店過除夕的,你少打鬼主意。」

    他聞言失笑,「相處時間也不算短了,展翹,你明知我軟硬不吃,出言威脅有用嗎?」

    「是沒有用,」她垂下眼,「所以,我想——」

    「你不陪我也倒算了,」他吁出一口氣,「父母常年在國外,春節都不回來,我是很清楚過年沒有家人陪在身邊的滋味的,又怎心讓你去體會?」

    展翹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這惡魔,是吃定她心軟嗎?

    「你先別急著走,小翹,我有東西要送你。」

    她神色動了動,「巧了,我也有東西送你。」

    「是什麼?」

    她從包包裡翻出一隻紙袋,袋子不大,裡面放的是一頂帽子。黑色的時尚套頭帽,柔軟的羊絨質的,手感十分好。

    她微微笑,「新年快樂,曉鷗。」

    尚曉鷗笑得開心,拿過來便戴到了頭上。展翹忍不住說:「很漂亮。」

    「帽子還是本人?」

    她笑,「都好看啦。」

    「來,親一個。」

    展翹推開他附過來的臉。冷不防被他抓住了手,笑吟吟地把一隻小盒子塞進了她手裡。

    盒子很小,裡面放著一枚銀製的尾戒,戒面素雅無雕刻,銀的純度高,非常之硬。

    展翹怔怔盯著那閃動的銀光。

    曉鷗取出來給她戴到手上,又捏住了她的手指,也不管她是否吃痛,「這值不了幾個錢的,你不必擔心被人打劫,老實給我戴著。」「好好,我不摘掉,你快鬆手。」展翹被他捏得哇哇痛叫。

    尾戒象徵的是什麼意義呢?她不願想太多了。如果這是曉鷗送她的新年禮物,那她就只當它是一份新年禮物。

    時間過得很快,已經是午後兩點多鐘了。

    她收拾著桌上的餐具,說:「我該回去了,曉鷗。」

    神色淡下來,他百無聊賴地躺到沙發上。她把包包背到肩上,瞟著他,「有事打電話。」

    他懶懶地應了一聲。

    走出幾步,她又旋身,「傍晚的時候,我會打電話給你。」

    黑眸亮了亮,他仍是懶懶應著,不動。

    展翹心裡柔軟一動,她幾乎就要心軟,幾乎想揉亂他的頭髮拉他起身,幾乎要不顧一切——

    他忽然跳起來,一把拖過她。

    展翹直直地撞進他懷裡。

    嘴唇覆下來,廝磨著她的,他呼吸粗重,「……幹嗎回頭?嗯?於展翹……都怪你回頭的,我又不想放你走了……」

    展翹心怦怦跳,剛想開口說話,他舌尖竄了過去,她顫了一下,腳步後退。

    他卻亦步亦趨,緊緊追逐,手扶住她的後腰握緊了,她頓時喘不動氣。

    這是他們第二個吻,仍然是強吻,仍然是毫無技巧可言,仍然是撞痛了展翹的嘴唇。她大可以再用力踹上一腳,掉頭就跑的。

    手卻輕輕地抵住他的胸膛,「等……等一下,曉鷗。」

    他慢慢抬起臉。

    呼吸不暢,她嗓子好像著了火,燒灼瘖啞:「剛才有句話,我還沒說完,被你打斷了。」

    「……什麼?」

    他的嗓音沙沙啞的,語氣不穩。

    「我爸爸知道我有朋友來蘇市,」她垂著眼,也不看他,「說是……」

    「說什麼?」

    「說是……要我請朋友去家裡過除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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