近日來,這個問題時常浮現聶競天的心頭,或者,是那雙無邪的明眸所引起的罪惡感吧!
他與心羽躲在這雲深不知處的天地裡,終日快活消遙的,過著神仙美眷般的生活。而心羽的失蹤,只怕這淳王府會將逭筆帳全賴在那小子身上……
「天哥,一個人在自言自語些什麼?」
端著最後一道菜上桌,心羽模模糊糊的聽到了些隻字片語。
「沒什麼,只是想起一個人罷了。」
「那個仇人?」
「不是,是個有幾面之緣的人,你也見過,就是劫走你的那一天,始終在鬧場的那個小子,穿虎皮衣的那一個。」
不知怎地,一提到他,聶競天心裡就是覺得不太對勁。
「什麼小子不小子?人家可是位姑娘家!」心羽笑著為他盛飯——聶競天在決定長住後,歷經跋山涉水買回的米糧!
「姑娘?!」聲音有些變調。
這還真是大爆冷門的消息,他始終以為「她」是個男孩兒呢!
「你確定嗎?」接過飯,聶競天還是有些懷疑。
沒辦法,渾身上下,他實在瞧不出一絲女孩子味道在「她」身上!
「說起來,咱們還得謝謝她!」
挑起一邊的眉,聶競天一臉狐疑的看著心羽——有沒有搞錯?
「別這樣,你也知道的,我叔父當初是想讓我住進表哥家,他再進京請求聖上作主,促成我與表哥的婚事,但現在……」心羽低頭微笑不語。
想到心羽會嫁作他人婦的念頭,聶競天的心猛然一緊……沒有人能將心羽從他身邊帶走,他決不允許!但……
「心羽,若我無法給你王府似的生活、享之不盡的榮華富貴,你會不會覺得……遺憾?」
至今,聶競天仍為這樣的可能性感到隱憂;放下碗,他深深的注視著她姣好的容顏,神色略為凝重。
「天哥,到現在你還說這種話,難道你還不懂我嗎?」笑容隱去,繼而代之的是深深氣惱的容顏。
輕輕握住那雙柔荑,聶競天微微的笑了。
「我只是心裡不踏實,不知自己是何德何能,竟能得到你全心的眷戀,心羽,你的溫柔體貼、善解人意,應當能知道我的顧慮所為何來?是不是?」
鹿心羽低著頭,半晌——
「從前,當我自以為孤苦伶丁時,曾有過歸依三寶,剃渡為尼的想法……」反握住那雙溫暖的巨掌,制止他的怒氣,心羽又緩緩的繼續訴說:
「當時師太拒絕了我的請求,我一直想不出我還有什麼宿命塵緣未了,直到……遇上你……我的宿命,我的塵緣,我這才懂了當初師太對我的拒絕!」
「你……怎能確定那人就是我呢?」
原諒他、原諒這個蠢問題,陷入愛戀中的男人,思考與邏輯力形同負成長!
「當我在淳王府裡第一眼見到你時,我就是知道!只因向來靜如死水般的心,在那一剎那全活了過來!我告訴自己,幫了你出王府後,這段塵緣了了,我便能了結紅塵……」
一雙水汪汪的美眸、深情的凝視他!
「誰知,陰錯陽差,讓我和你一同來這絕塵的世外天地,一顆心也愈陷愈深……天哥,若你再執著於我們倆人的身份,枉費我……那這不如讓我去長伴青燈罷了!」
她的心不容許遭受他的質疑,心羽忍不住將話說重些——在必要時,就得有非常做法,即使有違她溫和、純良的做法。
「我不許!」聶競天激烈的掙脫,反握住她。「以後,別再說出這種話了,這輩子,你只能伴著我!」
一副霸道、不容置喙的口吻,擺明了這件事是完全沒有商量的餘地!
「那好,以後,咱們誰也別再提了!」多日來的相處,已讓心羽懂得打蛇隨棍上的原理——男人!
一時之間,誰也沒再開口,不過,心羽很自動的將他的沉默視為默認的表示。
「你想……依耿君威的個性,他會對那位……姑娘做如何處置?」
縈繞心頭多日的問題,不過,性別上略微有些修正,害得聶競天都有些不適應——只怕是還沒接受這種巨變!
「這……」
咬著下唇,心羽凝神思索著。
「其實,我並不瞭解君威表哥,我從小就有點兒怕他,所以和他並不親近,他的做法我不是很懂……要是君揚表哥的話,若不是十惡不赦之徒,他大多會從輕發落……」
憶及那位奇裝異服的姑娘,心羽仍為當天被迷昏的那一幕覺得好笑。
「你知道嗎?那位姑娘好可愛,她在個個廂房翻箱倒櫃的找東西,直到讓我撞上了,還理直氣壯的向我要了一條黑手巾,一點也不似平常的偷兒,還怪我破壞她躲迷藏的遊戲,一下子便把我迷昏了……然後……」
然後就在聶競天似笑非笑的注視下止住,她差點忘了,他正是偷兒中的翹首,箇中的一把好手。
「總之,我的意思是,那位叫虎兒的小姑娘很惹人喜歡!」
「匡當!」心羽又急又忙的解釋,讓聶競天執碗的手一滑,整個的掉在地上。
「你說那個小姑娘叫什麼名字?」
漆黑的眸中散發著異樣的光采,熱切的程度很不尋常!
「虎兒!」沒錯啊!這可是她親口說的,有什麼不對嗎?心羽一臉的迷惑。
「你真的確定她叫虎兒?」
「在被迷昏前,她是這麼介紹她自己的,還對我誇耀說:『這名字夠雄壯、威武吧?』……」心羽模仿著那俏皮的語氣。
心羽的話讓聶競天陷入沉思……事情真有那麼巧?這真是上天垂憐他……還是上天的另一個惡意玩笑?給他希望再讓他失望……抑或……
一連串的問題,直衝擊著聶競天原本平復的心,他萬萬也沒想到,事隔十三年,還能再聽見這個特殊又俏皮的名字……
「她有說她姓什麼嗎?」
聶競天的問題,讓心羽內心突然升起的不安感更形擴大。
「她沒說……」疑遲了會兒,心羽終究決定問出她的疑問。「天哥,發生什麼事了嗎?」
「記得我同你提過的那對雙胞胎姊妹嗎?」
心羽頷首。
「其中一個,名字叫虎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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扣除一些惱人的問題,大體而言,與聶虎兒生活在—起,是耿君威無法想像的愉悅!
就像此刻,在為她新辟的煉丹室內(即使手持一本不知名的書冊,眼光卻是不由自主的隨她流動)看她不亦樂乎的東摸摸、西碰碰,心情便格外的寧靜。
當然,這份寧靜,是指他沒想到她說愛他的事實時,也包含……
「威威,你到底有沒有愛我?!」
對!就是這個問題!
從那天起,只要是她興之所生,便會沒由來的問他這麼一個令人難以回答的問題。就像現在……她一手弄著不知名的藥草,一雙晶晶亮的明眸卻直勾勾的望入他的眼中,像是想看穿他似的……
「究竟是誰教你這個詞的?」他會擰斷這個人的脖子——他發誓。
「君揚他說的!」虎兒不設防的據實以告。「你究竟愛不愛我?!」
語氣中,有著少見的堅決,這一次,她絕不讓他顧左右而言他的唬弄過去;她想通了,既然她很愛著他,那他就必須也同樣的愛著自己,她要知道答案,不願一個人在一邊揣揣不安的猜測。
當然,這個答案最好也是肯定的,否則……否則……
「你一定要問這麼難的問題嗎?」耿君威的俊顏有些許的無奈。
並不是因為他不願意回答,實在是因為他不知道該怎麼去回答。
愛——這個字對他而言,向來是虛無縹緲的,他壓根不知道那是什麼樣的一個感覺。但,不可否認的,在她親口說出她愛他時,內心的那份狂喜,是連他也覺得陌生的。
「這怎麼會難呢?」虎兒有點迷惘了。
「我們現在這樣不也很好,何必費心問我這麼難以回答的問題?」
日日形影不離,夜夜相擁而眠,這樣的日子是很寫意沒錯,但——她還需要那麼一點點的保證啊!
難道,他真的這麼吝於給她這麼一絲絲的保證?還是——他根本就是不在乎她呢?虎兒的心為這種可能性而略略抽痛了起來。
「你不愛我?」虎兒哽咽的指控著。
「我沒這麼說。」耿君威皺眉。
「但是你也沒說你愛我啊!」
不能哭!虎兒強忍住心中那股酸意,不讓它直上鼻頭而造成洪水氾濫,只因她警覺到這陣子太會哭了,有直追巧葳的趨勢,她不能讓這種事發生,她才不是愛哭包——這並不是她的風格。
「你去哪裡?」耿君威攔住她的去路——在她奪門而出前。
「我不想死皮賴臉的賴在人家根本不在乎我的地方。」聲音悶悶的,虎兒俏麗的小臉蛋垂得很低,宛如負傷的野獸一般。
「該死!」耿君威低聲詛咒了一聲。
虎兒倒抽一口氣,萬分委屈的反駁道:「即使再不歡迎,你也用不著叫我去死嘛!」
使勁的想推開他,虎兒的心真是被傷透了,顯得她去意堅決。
這是什麼跟什麼?
「我沒那個意思!」在好不容易制止她的拳打腳踢後,耿君威終於如願的擁住她。
「那你是什麼意思?」艷紅的朱唇翹得老高,直引人想一親芳澤。
「意思是我不准你走。」如願的在紅唇上輕吻了下,耿君威才又繼續說道:「也別再說什麼沒人在乎你的傻話!」
「那……你在乎我?!」虎兒燃起希望。
「如果不在乎,會讓你留在府中?讓你睡我的床?如果不在乎,會在你昏迷時,衣不解帶的守候你?如果不在乎,我會……」一記火熱纏綿的深吻,取代未完的話。
直至極度缺氧的狀態下,耿君威才戀戀不捨的離開那櫻唇,由深吻改為有節奏的輕啄,滿意的看著那迷濛的星目與酡紅的雙頰……
「對一個不在乎的人,我會有這種舉動嗎?」
這已經是他所能表露的最後尺度了,若她再不懂,那他也沒轍。
「威威……」虎兒幾乎癱軟在這醉人的舉動中,整個人虛軟在他寬闊的胸膛。
「若不在乎……會想和你成親,廝守一生?」好吧,看在她是虎兒的份上,這尺度再多那麼一點點好了!
成親?!
什麼意思?虎兒迷迷茫茫的腦袋瓜是有聽沒有懂,不過,看在可以「廝守一生」——和威威永遠在一起吔——的份上,虎兒也不想那麼快去理解這個問題。
「大哥——咳!」
這陣子顯得特別惹人嫌的不速之客,沒放開虎兒的打算的耿君威神情略為不悅的瞪視著來人——耿君揚,即使親為兄弟,耿君威內心卻有股想大卸他八塊的街動!
「有什麼事?」聲音洩出—絲絲的火藥味,若照一般的標準而言,耿君揚他最好有充份的理由,否則……
「咳……」耿君揚輕咳一聲,眼前的情勢實在有些令人難以接受——怎麼會進展的那麼順利呢?
「剛才……似乎聽到有人提到『成親』這兩個字?」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
實在不是皮癢找打,而是這件事若是真的,那就讓他白擔了好一回會的心了!據京裡捎來的消息,他們那位遠親,不知道是多「表」的表叔——也就是扶養心羽的那位,竟在京中遊說成功,聖上在近期內便會挑好日子,下旨賜婚……
原本,耿君揚還挺擔心解決之道,不知該如何騙他那有點「冥頑不靈」的大哥,先同虎兒假成親以避聖恩——也算對兩人的推波助瀾——誰知道,事情順利得有些不像話,既然有人自願,那就什麼問題都沒問題了。
「君揚,你新養成的聽人壁腳的習慣,似乎達到上癮的程度了。」
耿君威語帶嘲弄,眼中的不悅卻是明顯至極,一雙鐵臂卻更佔有性的擁緊虎兒——活生生一副宣戰的意味。
「好說!好說!」溫文儒雅的臉上依舊是一抹淡淡的笑容,不怕死的君揚似乎沒將山雨欲來的情勢看人眼中。
「若要成親,這婚期可得快些!大哥……若不反對,一切先從簡,這兩天便成親吧!」
相當好心的建議——對耿君揚而言。
「君揚?……」
很明顯的,耿君威需要解釋,尤其由面呈晦暗的臉色看來,若沒有一個合理的解釋,只怕真有人會被大卸八塊了。
難得安靜一刻的可人兒,早讓一堆奇奇怪怪的言語搞昏了頭,成親?!威威怎麼會一副想揍人的模樣?
「事情很突然,我知道這可能很難接受,但——若你不想在元宵時與尚未尋回的心羽成親,那咱們就必須快一點行動了!」
「什麼意思?」
「還不是那位表叔父,原以為進京的他省得咱們向他解釋心羽失蹤的事,誰知道他會在京中托人求聖上賜婚,據京裹來的朋友說,聖上意屬元宵那天當眾賜婚,若是如此,只怕你是沒有反對的餘地了!」有點危言聳聽的語氣。
「有這種事?」看得出耿君威的表情有些凝重,當初的確沒想到那位表叔父會有這樣的舉動,真是始料未及。
「何時來的消息?」
「才剛剛一會兒的事!大哥,若沒對策就得接受聖上的安排,這麼一來,心羽失蹤成謎的事便宣揚開了,這有損咱們家的威信,不如,趕在聖上賜婚前,咱們先傳出你已成親的消息,就此打住皇上的意念……」君揚辯才無礙的發表他的偉大計謀。
皺著眉,耿君威有耳無心的聽著君揚滔滔不絕的計劃,即使他一開始也直接想到這方法來當因應之道,但……為什麼他總覺得君揚的語氣似乎……太熱切了點?!
「……再兩天便是除夕了,大哥,你看咱們將婚禮訂在初一可好?屆時的熱鬧氣氛能彌補婚期的匆促!」
敢情君揚他早都合計好了,這會兒只是來徵求當事人同意而已!
「這……?」
生平第一次,這位向來英明果斷的傳奇人物遲疑了——似乎,總有些不太對勁?
「大哥,別再遲疑,你看,連新娘子都是現成的,這擺明了都是天意嘛!你就答應便是了!」
君揚不提,還真忘了事件中的女主角在這麼長一段時間裡的沉默,和她素來好動的個性一比較,顯得有些不尋常……難道……
她不願意?!
「傳令下去,全府開始總動員,務必將婚禮辦得體面些,即使匆促,卻也不能失了咱們淳王府的顏面!」
一連串的命令遣走了面露喜色的耿君揚,耿君威溢滿疼愛的抱起了虎兒。
她睡著了!在商討他們終生大事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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悶!悶!悶!
奮力的踢起一堆的雪花,聶虎兒的行為實在不符一個待嫁女兒心!
「虎兒小姐,恭喜你了……」行色匆匆的風宸管家由一旁經過時,順便道喜,這個匆促的婚禮真是忙壞他了。
「風大叔!」虎兒連忙喚住他,這兩天為什麼人人見了她就左一句恭喜、右一句道賀,到底發生什麼事了?
「怎麼府裹的每個人都喜氣洋洋,發生什麼事了嗎?怎麼我都不知道?」
這個問題,從一位準新娘的口中問出,著實讓人不知如何以對,只見風宸管家張大了口,卻是一句話也回答不出。
「虎兒,你又在為難人了?」解救的聲音響起。
只見風宸管家如釋重負的喘了口氣,便領命離去,而虎兒卻不悅的將小腦袋甩向一邊,一點面子也不給的模樣,惹笑了來人。
來者不是別人,正是虎兒氣悶的主要原因——耿君揚!要不是他,她的威威怎會接連著兩天都忙得不見人影,害得她孤伶伶的對著冷空氣與棉被而眠。
「喂!喂!喂!準新娘子,你這種態度未免太對不起我了吧!不想想我大力促成這段親事的功勞,至少也得看在我勞苦奔波籌備婚禮的苦勞上,對我這未來的小叔有點推崇的敬意吧?!」儒雅的臉上,依舊帶著一貫的笑意,不同的是,眸中的光芒,洩漏出一絲促狹的意味,讓虎兒很不是滋味。
「你很得意是不是?」虎兒沒好氣。
「好說!只是眼見行情人終成眷屬,心中替你們感到高興而已!」
「臭君揚,你別在那裡咬文嚼字,讓人聽了就煩,你老實說,你究竟出了什麼爛主意,為什麼這兩天大夥兒都這麼忙,連威威也忙得看不到人?」
事情全發生在那一天睡醒後,害得她很懊惱當天自己的貪睡。
「你不知道?」明顯的不可置信的表情。
「我怎麼會知道,我那時睡著了,什麼也沒聽懂,君揚,什麼是『成親』?」終於問出當日深埋她心中的疑惑。
「成親?!你沒搞錯吧!你真的不懂成親的意思?」
「你到底說不說?!」恐嚇的意味出來了。
「我就要說了嘛!」君揚想著該如何解釋這句似動詞又似名詞的形容詞。
「嗯……籠統的來說,就是情投意合的兩個人一起生活、互相扶持……我想這問題你還是去問我大哥好了,畢竟,要成親的是你們兩個人,你們自己去研究好了!」最後,君揚還是選擇推卸責任一途。
有時,和一個什麼都不懂的人說話,那還真不是普通的累人——君揚歸納出結論。
「好吧!既然是我和威威的事,那我去找他!」
寒光一閃,虎兒促狹的一笑,十足小人得志似的,便一溜煙的跑了。
雪地裡只留下君揚一臉詫異、不可置信、外帶一點點想罵人的表情僵在原地,不用說,聶虎兒獨門秘招——金針殭屍跳跳此刻正發揮其功用,讓這素來儒雅的書生,在心中無言的歎息著……
老天!這個跟斗栽得還真不是普通的寬枉!!
***************
華燈初上——
直至天黑,聶虎兒還是沒能碰上耿君威,偌大的王府中,要找一個人竟然這麼難,這真是虎兒始料未及的事!
她往東找,他在西邊辦事;她追至西邊,而他卻又到了南邊;追到了南邊,下人們卻告訴地:「王爺去北苑處理賓客住宿問題……」
當她氣喘噓噓到了北苑後,北苑的人卻又澆了她更大一盆冷水。「王爺出府去了,去辦理與採購婚禮上所需事宜!」
唉!忙了大半天就這種結果,她怎麼會有興致再去找人呢?
就只見她以一個大字型的模樣癱在床上,是啥事也提不起她的興致了!
而偌大的淳王府內處處張燈結綵,與虎兒臉上的落寞形成強烈對比!
「丫頭!丫頭!你在裹邊嗎?」
咦?!這聲音……有點兒熟、又不太熟……
大俠哥哥!!
「是你嗎?大俠哥哥?」威威有明訓,現在壞人多,還是得再確定一下。
「是我!」一個俐落的翻身,一身夜行衣裝扮的聶競天佇立於房內。
「哇!你全好了嘛!我的傷藥很不賴吧!怎麼這麼久才出現,威威他找心羽姊姊很急吔!對了,她呢?」虎兒興奮得像只小麻雀,吱吱喳喳的說個沒完,完全無視於聶競天眸中熱切的光芒。
是她!真的是她!那眉目的神韻,完全繼承於他溫婉賢柔的母親,尤其是那似笑非笑微揚的嘴角,正是她們兩姊妹的特徵……何以當日沒發現呢?聶競天自責於自己的粗心,竟讓那抹黑的面孔給蒙蔽了。
「大俠哥哥,你怎麼啦?」虎兒終於發現聶競天的失神。「心羽姊姊呢?」
「她很好,正在王府大廳那兒……」沒提及這聲東擊西的計策,正是讓他夜探王府內院的最好方法。
「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名字?」愈接近事情的真相,聶競天沒由來的一陣緊張。
「我沒跟你做過自我介紹嗎?像我這麼可愛,當然有個很美的名字羅!我叫虎兒,因為姓聶,所以我的聽力很好的哦!」
狂喜的感覺幾乎淹沒了聶競天,只能癡癡的看著那酷似母親的容貌,慢慢的消化這令人欣喜若狂的喜訊!
「那巧葳呢?她不都一向與你形影不離的嗎?她呢?」
「咦?你怎麼知道巧葳的?」虎兒不解的看著聶競天,她不記得曾向他提過巧葳的事,怎麼……
「你真的沒想起我是誰嗎?我是你們的大哥啊!」聶競天揭開蒙面罩,露出帶著傷疤的臉,眼中有著沉痛的悲哀。
大哥?!……這是怎麼一回事,誰能來告訴她一下……虎兒覺得自己的頭隱隱作痛了起來。
「你真的忘了當年的那場屠殺,忘了爹娘的慘死,也忘了我?」聶競天的語氣中有著很深的遺憾,她怎麼會忘了呢?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不知道、不知道……」頭好痛,而且有愈來愈劇烈的趨勢,虎兒有些狂亂的喊著。
「難道你真的忘了?那麼巧葳呢?她也忘了嗎?」
一幕幕廝殺掠奪的景像一一浮現虎兒的腦海中,聶競天的問題像洶湧的波浪般,直將她淹沒……
「閣下真是過人的膽識!」
宛若天神降臨一般,不怒而威的耿君威氣勢凌雲的出現在房內!
「威威!」像是遇見救星一般,虎兒的直覺反應便向耿君威偎過去。
擁住她的手臂,不自覺的加重力量;還好,趕上了一步,不知這個殺生佛又有什麼行動?何以找上虎兒?——放下心中一塊巨石之後,耿君威聯想著各種可能性!
而這一幕畫面著實惹惱了聶競天。「你放開我妹妹!」
「你妹妹?」狐疑的眼神看向虎兒。「虎兒,怎麼了?」
直到此時,耿君威才發現虎兒的面色死白,彷彿承受極大的痛苦。
「虎兒,你要不要緊?」聶競天趨步向前,關心之色溢於臉上。
「我勸你別再上前一步!」
寒光一閃,未托住虎兒的另一隻手已拔出平日不輕易出鞘的腹間軟劍;在事情未證實前,耿君威不予理會任何說辭。
「我也說過,放開我妹妹!」
那摟住纖腰的手臂,宛如芒刺在背般,看得聶競天益加怒火中燒,原本不動劍的決心早已動搖,沒再多加細想的也拔出那銀光閃爍的利劍。
在頭痛得無以復加之際,皓皓劍光讓虎兒愈加心慌,那一幕幕帶著血的畫面也就顯得更加清晰。
不知道是由誰先開始,只見寒光一閃,並發漫天飛舞的銀光,一場虎鬥龍爭的競爭就此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