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輛雕飾精美華麗,上頭還掛有法柏森斯家族勳徽的馬車,穿越過一大片翠綠的樹林,駛進英國有名的建築物——薩瑟堡。
這個城堡比其他城堡還來得大,裡頭共有五千多個房間,每個房間的裝潢、擺飾皆屬一流之品,是現任法柏森斯侯爵歷時五年多建蓋而成。
而它之所以有名,也全是因為它的主人——藍雷.法柏森斯。
藍雷的父親本是個侯爵,所以在他父親死後,他便承襲了爵位,成為最新一任的法柏森斯侯爵,薩瑟堡便是由他親自設計、監督建蓋而成。
藍雷是個各方面都相當出色的男人,英女王曾為了想拉攏他這個人才,打算將她最疼愛的一位侄女許配給他,可惜被他所婉拒。
他是個喜新厭舊的男人,女人一個交過一個,卻從未眷戀過其中一位,就算娶妻他也不能保證自己能收起玩性,所以為了大家都好,他不願踏入所謂愛情的墳墓裡。
愛情遊戲他可還沒玩夠,他不會輕易放棄目前如此逍遙自在的日子,叫他結婚,除非殺了他!
馬車在薩瑟堡的大門口停住,門口站崗的僕役立即趨上前打開馬車門。
一支特製的金屬枴杖首先映入眾人眼簾,這是藍雷出門時經常帶在身邊的東西,也等於是他的標誌,此枴杖因是金屬製成,故能防身,這才是藍雷帶它在身邊的用意。
接著是一雙修長的腿跨出門檻,再接著出現的則是藍雷那高大挺拔的身軀及俊美的五官。
「爵爺,回來啦!」僕役恭敬的站在一旁。
「嗯!」昨晚一個女男爵開派對,他應邀而去,沒想到卻被女男爵死纏不放,非搾乾了他的精力才肯放他走,害他差點累垮。
嘖!年過四十的女人的確比豺狼虎豹還可怕,這是他經過整晚狂歡後的心得。
「爵爺,瞧您似乎很累。」接到通知出來迎接的管家威奇爾,一看見藍雷那懶洋洋的表情,他立刻調侃地椰榆道。
濃眉一挑,藍雷噙著會意的笑容睇向他,「我第一次遇上那種索求無度,簡直可以和我匹敵的女人。」
「棋逢敵手,滋味如何?」
「累慘了。」他誇張的大歎口氣,「看來我這三天無法再動其他女人了,真是虧大了。」
「這是你的報應。」
「是嗎?」他微微一笑,不在乎的聳聳肩。
正當他跨下馬車,準備進人屋內時,頭頂上忽然傳來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聲,所有人不約而同的抬起頭,只見一個人從天空直直墜落,大家全嚇了一跳。
藍雷首先恢復意識,瞧見那人是往自己這邊掉過來,他忙不迭的伸出手去接住。
「唔!」他吃力的抱住那人,定睛一看,懷中的人早嚇昏在他懷裡了。
「爵爺,你沒事吧?」威奇爾憂心地問。
「沒事,威奇爾,她是誰?怎會從天空掉下來?」上帝是準備把這美麗動人的女人送給他,以慰藉他昨晚的辛苦嗎?
「沒見過,他不是薩瑟堡的人,而且他的長相太過奇怪,雖美卻太過精緻,不像是我們本國人。爵爺,你想他是男是女?」威奇爾沒注意到他對那個人的稱呼,直覺的提出自己的看法。
「你看不出她的性別?」藍雷有一絲訝異,他懷裡抱的身子是那麼柔軟,全身散發著女人才有的馨香,敢情威奇爾是太老,所以眼花了不成?
「他的頭髮和男人一樣短,又是一身男人的裝扮,縱使他長相陰美,不過我想他應該是個男人才對。」
藍雷輕笑,「錯了,她是個女人。」
「咦!真的嗎?」威奇爾徹底怔住。
「相信我,威奇爾,你立刻去清出一間房間給她住,然後叫醫生來看看她有沒有事。」他迅速下令。
「好的。」
再次望了懷中的女人一眼,藍雷勾起一抹俊笑,改變說法,「等等,房間別清了,我要她住我房裡。」
「爵爺,這不太好吧!她來路不明。」威奇爾頗不贊同的皺眉道。
「沒關係,我不怕。」
「爵爺……」
他還想勸說,卻被藍雷揮手阻止了,「就這樣決定,不許你再有異議。」他不顧威奇爾的反對,直接將懷中的女人抱回他的房間去。
「爵……唉!」威奇爾無奈的搖搖頭,他真擔心他們爵爺有一天會被女人給害死還不自知。
*********
美麗的女人他見多了,但她的美卻包含了一股神秘的氣質,深深魅惑住他整個心懷,他真想擁有她。
藍雷含著笑意依在言莫童身旁,用手肘撐起身子,一手輕輕地描繪著她細緻的五官。
她的五官小巧、精緻,彷彿是上帝精心雕琢出的極美,嘖!令人愛不釋手。
言莫童因他的撫觸秀眉稍蹙,爾後才緩慢的掀開眼簾。
「醒了?」他驚喜的盯著她。
標準的英腔讓言莫童原本還渾沌的意識立刻全面驚醒,她視之如蛇蠍的朝出聲處望去——
她記得這張臉。
「是你!法柏森斯侯爵?!」
對於言莫童所說的語言,藍雷的眉宇緊緊的鎖了起來。
「你是哪人?不懂英文嗎?」
他的問話惹來言莫童一陣哆嗦,她極力地壓下生理上的不適。
「別再說英文了!」她咬牙道:「你明明會說中文的。」
她記得在堡頂時,他和她說話時用的是中文,如今怎麼又該死的換回英文了?
藍雷完全聽不懂她的話,他再問:「你看起來很不舒服,生病了?」
「閉嘴。」她怒喝。
雞皮疙瘩全立了起來,她無法再忍受下去了。
看她一臉生氣的表情,藍雷顯得有些莫名其妙,他哪裡招惹到她了?
「這是哪裡?我記得我好像從堡頂摔下來,我沒事嗎?」他不再出聲後,她馬上好了一大半,遂開口問道。
藍雷挑高眉毛,細細的咀嚼起她說話的語調,他發誓,這是他這輩子聽過最優美的語言了,尤其這話還是由她瑰麗紅艷的唇瓣說出來,更是迷死人了。
「喂!我在問你話,你別在那耍白癡,快回答我。」她不耐的推他。
「你叫什麼名字?」他噙著笑意低問。
聞言,言莫童的心瞬間加速狂跳。
「回答我。」他輕輕的將她攬向自己,企圖用最惑人的嗓音迷誘她,「什麼樣的名字才配得上你這美麗的外表?」
一連串的英文——她瞪大星眸,難以置信的瞅著他,全身不受控制的顫抖。
「怎麼了?」察覺她的異狀,他的眉宇攏得更緊,「你抖得好厲害。」
「閉嘴,閉嘴!」她伸手搗住他的嘴巴,防止他再說出令她不適的語言,並歇斯底里的尖叫著。
她的尖叫聲驚動了城堡裡所有的人,頓時一陣雞飛狗跳,一群人由四面八方朝他們所在地急奔而來。
「爵爺你沒事吧?」威奇爾擔心的敲著房門。
又是英文,言莫童表情丕變,開口又是一聲驚天動地的尖叫。
聞聲,威奇爾門拍得更急了,「爵爺!爵爺!」
在他擔心自己主子會發生不測,準備招人撞開房門時,藍雷的聲音才傳來。
「我沒事,你們先下去,沒有我的命令,不准冉來打擾。」藍雷費了好大的勁才搗住言莫童的嘴巴,確定她無法冉尖叫時,才開口說話。
不能靠尖叫來發洩她的不適,她只好大力捉住藍雷搗住她的手,把他的手捉得瘀青、流血,顯示她有多痛苦。
藍雷使力的抽回自己的手,盯著上頭的傷痕,他有一絲愕然。
「見鬼了,你是哪裡出了問題?!」他低咒。
「說中文,說中文。」言莫童快要捉狂了,她扯住他的衣襟,咬牙切齒的對他怒吼,「不說英文你會死嗎?還是你想害死我?」
「你瘋了!」他甩開她,「枉費你長得如此漂亮,可惜是個瘋婆子。」
「別以為我不曉得你在說什麼,我聽得懂英文,我只是受不了英文音而已。」她用大吼代替說話。
她好歹也是一個大學畢業生,怎麼可能不會英文,甚至她還說得相當流利,只是除非有利害關係,否則她是不會輕易開口說英文。
至於什麼才叫利害關係,那就是每逢學校考試,為了能順利畢業,她一遇到需要動口說英文時,她都用拚著會丟掉小命的勇氣快速說完,不過每次一說完後她也會因休克而送醫急救。搞到最後,學校乾脆開特例,允許她不用修跟英文有關的科目,她才得以逃過一劫。
「別再對我大吼大叫,沒用的,我聽不懂你的話。」他被吼的耳膜幾乎快破裂了,整個頭彷彿要炸掉般,疼得半死。
言莫童索性搗著自己的耳朵,躲進被窩,杜絕一切她痛恨的英文音進入她耳裡荼毒她。
盯著她的舉動,一個想法閃過藍雷腦中,他在想,她會不會是怕聽見他說的話?
他開始回想自己剛才說了什麼話。
想了半天他仍想不出所以然來,所以他只好推翻這個臆測。
不是怕他說的話,那她害怕什麼?
總不可能是怕英文的音吧?他好笑地思忖。
不過……
頓了一下,他的笑容緩緩隱去。
可能嗎?怕英文的音?他皺眉。
世上不會有這種人存在的,沒人會恐懼一個國家的語言,他大概想錯了。
「小姐。」他喚了聲。
躺在床上用被子悶住自己,蜷成一團的言莫童,還是聽見了他的聲音,她不禁抖了一下。
「我不會害你的。」他輕拉開棉被。
「不要,不要,走開,你走開!」她激動的推著他。
這個混帳的阿豆仔,會說中文偏不說,故意要折磨死她才甘願嗎?
混球!
生平第一次遭女人如此的嫌惡他,藍雷自尊心有些受損,他以為他的男性魅力是所向無敵、無所披靡的,今天卻栽在這小妮子手上。
他為此認知感到頗為不悅,「小姐,我真的不曉得你為何會如此激動,你可不可以先冷靜下來?」
捉狂的女人是不好應付的。
「啊——啊——啊——」響徹雲霄,慘絕人寰的恐怖絕技再現江湖,這次藍雷再也無法待下去,急忙的奪門而出,不敢再有所逗留。
縱使罪魁禍首已不在,言莫童仍是又喊了幾聲才肯罷休。
這個死阿豆仔,下次再敢惹她,她准讓他死得很難看。她忿忿不平地想。
見到主人狼狽的下樓,威奇爾趕忙迎前詢問:「爵爺,剛才是怎麼一回事?那位小姐怎麼叫的好像被人給怎麼了?」
藍雷沒好氣的白了他一眼,「別亂想,我連吻都還沒吻她,天曉得她是哪條神經失調,我才開口問了她一些話,她就惡臉相向,再多問幾句,她就陷入歇斯底里的狂叫,像個瘋婆子似的。」
「她會不會是哪個瘋人院逃出來的?」威奇爾猜測。
「不曉得,不過我想她的確如你之前所猜測的一樣,不是咱們大英國之人,因為她用一種我從未聽過的語言說話,那種語言聽起來雖拗口,但音調高低起伏相當明顯,是我聽過的語言中最悅耳動聽的。」
「那爵爺打算如何處置她?」
「留她在堡中。」他不加思索立刻回答。
「這樣好嗎?她的尖叫聲實在令人不敢恭維。」
他低笑,「的確,不過我想多聽聽她說話,等我哪天膩了她之後,再把她送走。」
「好吧!那我現在需不需要幫她清出一間房間?」
「不用,還是留她在我房中,這樣我才能隨時聽見我想聽的。」
美麗的小女人,他已經想到該用什麼方法來阻止她的尖叫了,而且他相信他會愛上這種方法。他揚著唇高興地心忖。
「對了,你想辦法去找出能翻譯她話的人來,我想知道她究竟是在對我吼什麼,活像一副想宰了我的模樣。」
「我立刻去。」
*********
「這是哪裡?」
藍雷離開後,言莫童這才注意到自己所在地的擺設,她四下環視了一眼,發現這個房間相當大,而且一切的裝潢擺飾均十分華麗,牆壁上還有壁爐,是真的壁爐,不是那種純觀賞用而不能點火的那種。
這是她第一次看見真正的壁爐,以往她都只能在戲裡才看得見,絕對沒親眼目睹來得真實、震撼。
她好奇的東摸摸西摸摸,「在房內點火不怕會引起火災嗎?」這是她一直不解的地方。
再看向其他擺飾,全都金光閃閃講究至極,顯然這個屋子的主人是個有錢人,而且還是相當相當的有錢。
因為不管她再怎麼不識貨,她也一眼即能看出這房內的東西全都屬於高級品,依她初步估計,單這房間的裝潢鐵定要超過三佰萬台幣以上。
嘖!這是誰家?她怎有此榮幸遇上這麼有錢的人?
她爬回床上,舒服的躺在上頭。
這床大的驚人,她睡上去變得好渺小,不過卻十分舒服,正是她夢寐以求的床鋪,她多渴望自己那硬梆梆的床墊能改成這樣的,待會兒她要向這床的主人詢問,他是到哪買到這樣的床,她一定也要去買一個。
等一下,她似乎忽略了什麼……
她努力思索。
啊!對了,她的家人咧?!
她迅速的坐起身,這才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對勁,她醒來已經這麼久了,怎麼沒看到她的家人?
照理說他們應該聽得見她尖叫的聲音,除非他們不在這個屋子裡,再不然就是他們被關了起來,否則他們不會不來找她的。
天哪!這太恐怖了,把她一個人丟在這恐怖的國家,想讓她早點作古嗎?
不行,她得出去一探究竟。
她急忙下床,打開房門走出去,可她才走到門口就裹足不前了。
因為放眼看去,她眼力所及之處都是房間,長到無邊際的走廊,二側都是房間,她著實呆愣住了。
「這麼多房間,我要找到民國幾年才找得到爸媽他們?」她喃喃自語。
走廊的牆上掛著許多幅美麗的圖畫,令人看了賞心悅目,每個房間的門口右側高掛著燭火,走廊全靠這樣昏黃的火光照亮,她抬起頭望向天花板,居然找不到半盞燈。
「什麼年代了,還用臘燭,真是老土的可以了,要製造氣氛也不是這麼製造法。」她繼續往前走著,一個房間一個房間的開門進去尋找她的家人。
她發現每個房間都十分精緻美麗,讓她有種進入歐美中古世紀貴族之家的那種錯覺。
輕紗、帷幔、蕾絲、鑲金邊的瓷器、原木的傢俱……總而言之,她看得眼花撩亂,生平第一次與這麼多「仿中古」的用具相處,她快昏頭了。
「我記得我好像是在薩瑟堡內,然後我上了堡頂……」她乾脆在其中一間房裡坐了下來,重新排列她腦中紊亂的思緒。
她記得她遇上了一個自稱是法柏森斯侯爵的人,就是剛才那個男的,然後起了一陣大風,接著她似乎……好像……從堡頂跌了下去?!
想到這,她驚詫而起,「我跌下堡頂,接下去呢?」她忙低頭察看自己的身體,看看有沒有哪裡受傷,可是她竟完好如初,半點傷口也沒有。
怎麼可能?
有人接住她?
誰?
誰救了她?
是那個法柏森斯侯爵?他及時拉住了她?
但,再怎麼說,她的家人也不該不在她身邊,這太奇怪了。
她得再找找。
言莫童又開始之前的動作,闖進每個房間,殊不知藍雷回房後,在看不見她的人影時,便下令整個城堡的人都放下手邊的工作,找尋她的蹤影。頓時堡內一團混亂,而始作俑者卻仍在某個房間內翻遍任何可以藏人的地方,完全不曉得自己闖了什麼禍。
該死的,這是什麼鬼地方,她怎麼逛都逛不到盡頭,真要累死她。
她氣喘吁吁的扶著房門,瞪著似無盡頭的長廊,口中吐出不文雅的詛咒。
「找到了,她在這。」似乎有人發現了她的蹤影,驚喜的大呼,把其他人全喊了過來。
聽見有人在她背後用她最痛恨的語言大吼大叫時,她倏地花容失色,反射性的拔腿就跑,唯恐他會招來更多人,讓她生不如死。
「小姐你別跑,快回來。」那人緊張的緊追在後,嘴巴仍不斷地高喊著。
「不跑的是白癡。」她沒命似的狂奔,邊跑邊喊,「爸、媽、老哥,你們快出來,別躲了,快出點聲音好讓我知道你們在哪,爸——媽——老哥——」
「你在喊什麼?」藍雷毫無預警的出現,拉住她低問。
「啊——」她驚慌的尖聲大叫。
「天!你別叫了行不行。」他大皺其眉。
回答他的是一連串更尖銳、更高分貝的尖叫。
藍雷重重的歎了口氣,然後迅速的低頭吻住她,把她的尖叫全含人口中。
言莫童錯愕的瞪大美眸,頓時嚇得忘了要尖叫。
「這樣果然可以制止你尖叫,我就知道這是個好方法。」確定她不再尖叫後,他才依依不捨的離開她甜美的唇瓣。
言莫童搗著自己的嘴巴,倒抽了一口氣。
他吻了她?!
這個惡劣的男人居然奪走了她準備留給她最愛的男人的初吻?!
一把怒火以驚人的速度燃上眉梢,她憤然的抬起手,用力地往藍雷的臉上甩了一個驚大動地、響亮的大巴掌。
這一掌可打得嚇住了在場所有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