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瞳瞬間瞪大。「死了?二哥說秋兒死了?怎麼可能?怎麼可能?!」他不信,不信!他立刻轉向蘇菱,戒慎恐懼的問:「二嫂,秋兒與你親如姊妹,你定不會拿她的死活開玩笑,告訴我,她是不是好好的?是不是好好的?」
蘇菱沒有吐出任何言語,只有一滴難捨的清淚毫不掩飾的滾落下來了。
秦有菊神情如遭雷擊,他忽然撫上自己的胸膛,為何他如此激動,這裡只是狂躁的跳動,沒有爆破的跡象?他逐漸察覺自醒來後,心口再沒有過去那份沉重滯悶的感覺,他的心跳有力得不似自己原有的。
彷彿意識到什麼,他不寒而慄,害怕得發起抖來。「她……她是不是將自己的心給了我?」他大掌抓著自己的衣襟,膽顫心驚的間。
「秦小子,你聽老夫說……」姚大夫擔心的又上前。
下一瞬,姚大夫的脖子就被他狂暴的勒住。「我說過不可以的,我絕不要她的心臟,多年前我就嚴正警告過你,為什麼你還這麼做,為什麼?」他
怒氣沸騰,大聲怒吼。
姚大夫被勒得幾乎斷氣,秦藏竹與蘇菱見狀,趕忙上去救人,讓姚大夫脫離他的箍制。
「你們放開我,我要殺了他,他載了秋兒,我說過不管發生任何事,都不准碰我的秋兒,他竟敢,他竟敢!」他怒不可遍,眼神有種將人拆吃入腹的怒濤。
姚大夫抱著脖子,牙關打顫,大口喘氣。「那是秋兒自願的,我只是幫她完成心願——」
「住口!你若沒說出她的血能與我融合,她心臟可以為我所用,她會這麼做?她會知道犧牲自己將心臟給我?你這該死的老頭,你害死我的秋兒!」
這話說得姚大夫無話可反駁,確實,在多年前意外發現秋兒的血能與秦小子相融後,他便積極圖謀讓秋兒將心臟給秦小子。
秦小子雖有轉壽術延壽,但本身的心臟太弱,轉來的壽命往往因而折損,轉一年的壽命僅剩七個月可用,且身子不好,活得亦不痛快,若有顆健康的心臟,那他活下來才有意思,也才能做更多的事。
可這小子死活小願拿走那丫頭的心臟,直至一年多前,自個兒見他心紋症再度嚴重發作,痛得死去活來,才終於忍不住開口向秋兒提了這事,而那丫頭也情深意重,聽完便毫不猶豫的答應了。
可當他正想偷偷尋個時機換心時,卻發生秦家老二與蘇菱的事,蘇菱差點魂飛魄散,秋兒一時放心不下他們的事,換心就給延了,等秦家老二的事圓滿解決後,他又尋機要動手,那小子卻像察覺什麼,一把火將配藥房給燒了,連帶將換心所需的珍貴麒麟角給燒成灰燼。
那麒麟角乃塞外寶物,是麒麟山鹿王的鹿角,鹿王行動敏捷難以捕獲,他手上那只麒麟角是近百年來獲得的唯一一隻,被燒燬時他扼腕不已,但也無可奈何,秦小子是吃了秤舵鐵了心要保那丫頭,他只能算了。
後來那丫頭得知被燒掉的麒麟角出自塞外,便去信讓秦家老二夫妻幫忙找尋,不過始終沒有收穫。
想不到兩人這回還真帶回麒麟角,甚至還有能讓人延年益壽的奇花,如今既有秋兒的決心又有這兩樣寶物,他便當機立斷,立刻將秋兒的心給了秦小子。
秦小子當然猜得出是他將換心的事告訴秋兒,如此一來,她才可能犧牲自己換心給他。
秦小子會大怒也是當然的,那丫頭是他的心頭肉,如今剮了他的肉,他如何能接受?但自個兒身為大夫,總想一試,畢竟不是所有人的心臟都能為他所用,若兩人的血不能相融,他的身子立刻就會產生排斥,換心不成,他身子也立即廢了,而今有了秋兒的心血,這麼
好的機會,自個兒當然不想他放棄啊!
「你、你」秦有菊目眺盡裂,指看姚大夫悲憤至極。
「三弟,你也不要怪姚大夫,他一心只想報恩。」秦藏竹歎氣道。
「他這不是報恩,他是想讓我萬劫不復、永不超生,而你們,竟也是幫兇!」他銜悲含恨的指控。
秦藏竹何嘗不明白這感覺,想當年得知阿萎的死訊時,他也是這般的崩潰,而這便是他遲疑不願讓秋兒犧牲的原因,三弟必會恨他。
「在不知你使用轉壽術之前,秋兒就已決定要給你她的心了,她不想你活得力不從心,以為換過心後,你便能長命百歲,她始終不肯鬆口答應嫁你,便是怕你會很快失去她……」
蘇菱哀傷的訴說好姊妹的心情。
「可後來實在發生太多事,杏珠、公主的死以及秋兒得知自己的真實命數,就連你也轉眼將死,秋兒那顆心似再送不出去,她本已絕望,但在你們來塞外前,姚大夫告訴秋兒我們終於獲得麒麟角,並將奇花可以延壽的傳說也一併對她說,於是秋兒寫信告訴我,讓我務必為她帶回這兩件東西。
「當秋兒這樣請求時,我便明白了,她不死心,還是想為你打算一回,我與你二哥為此憂煩不定,不知如何是好,我們不想你死,也不願見秋兒犧牲。
「而這一猶豫耽擱,回京時,你己僅剩最後一口氣,在秋兒的堅持下,我們餵你吃下奇花續命後,秋兒便將她的那顆心給了你,這是她的選擇,你可不要……辜負了她的一顆心啊。」她娓娓道來所有的事,淚滑而下。
那丫頭傻得教她佩服,從前是為她付出,如今是為了喜歡的男人。
聽完這些,秦有菊木然落淚。「只有這顆心伴著我,沒了她的人,我活著有什麼意義,她竟忍心這麼待我?」
他終於體會她不想獨活的心情,死去好過獨自孤單于世、悲傷一生,那時他何苦強迫她留在人世?只因想將自己得不到的全奉送給她,希望她歡喜收下,代他燦爛一生,但……他淚眼模糊。若沒了對方,再精彩的人生也燦爛不起來,他徹底明瞭,可也遲了,他的秋兒
再也回不來了。
恍然想起自己在清醒前聽到的話,那真是她最後的遺言,她說會等他,在一個他觸碰不到的黑暗之地等他。
秦有菊悲慼的望向所有人。「秋兒的心終究是白費的,她早我一步去,我追去便是,要求生難,要死容易得很,那丫頭不願與我同生,那我便與她共死。」他黑眸宛若一潭再掀不起波瀾的死水。
三人心驚,瞧出他打算與秋兒共赴黃泉。
「你不能這麼做,秋兒不會原諒你的。」蘇菱急道。
「那我又如何原諒她的自作主張?她與我一樣,看似有情,其實真正無情,我們什麼都願意給對方,卻忘了對方最想要什麼,在閉眼而去時,那才是最無情的選擇、最殘忍的決定,我如今勘破自己的無情與無知,但秋兒沒有,我要追下去讓她明白,她錯了,我們都
錯了」他悲不自勝的說。
「但你何忍拋下我們呢?」秦藏竹忍不住問。
「我本該在十五歲命絕,而今的我不該再活,二哥,也許這一切都是天命,老天讓我多活這些年,與秋兒相知一場後再回歸地府,已算厚愛,你再強留反而是違反夭意了。」他悲!的搖頭。
他已萬念俱灰、了無生趣。
眾人悲傷淒愴,再想不出任何留住他的話。
只是想,秋兒若早知道他會追她而去,還會選擇將心交出嗎?
也許讓他放棄健康,但能彼此相守十五年,才是最真實且實在的愛情啊!秋兒可能真的錯了。
秦有菊從桌旁取出了一把短刀,耳邊好似又聽到秋兒那嬌脆的嗓音在喚他三爺……他微笑,過去的記憶自他腦海一點一滴的鑽出來,像是籐蔓一樣將他的心緊緊纏住一
「秋兒,咱們成親後,就能這樣每日抱看取暖了,你說咱們什麼時候成親?」
「您胡說什麼,誰要成親了?」
「不嗎?」
「不……」
「那豈不要我光棍一輩子叫」
「誰讓您光棍的,您……您可以去娶別人。」
「你說這話可真傷我的心……好,我若真的去娶別人,你可別怨我,更別哭,是你自己不要的!我曉得你是嫌棄我這破身子,怕嫁給我後很快做寡婦,不過你放心,你這人福壽雙全,老天不會給你一個短命夫婿的,為了不耽誤你,我就不勉強你了」
「三爺……」
「別叫我,我不是你的三爺。」
不,不管是天上人間,他永遠是她的三爺,而且是她一個人的三爺……
他舉起刀要刺向心口,秦藏竹與蘇菱不忍看,更不忍阻止,一個閉眼,一個轉過身垂淚。
姚大夫則是揮著老淚。枉費自個兒為他的性命與健康汲汲營營多年,最後還是這樣的結果,他對不起恩人,當真對不起恩人啊!
可能怎麼辦?自個兒之所以敢拿走秋兒的心,就是賭這小子雖然深愛那丫頭,但他從小的意志就是奮力活下去,活一天是一天,他比任何人都渴望生存,他是個狠心兼雄心都有的人,自個兒才賭那幾分的可能,他肯為日後的抱負獨活,結果自個兒還是賭輸了,這小子
終究過不了情關,罷了,愧對恩人的事,只得等待自個兒百年後,再到地底去向恩人請罪。
秦有菊合上失了頗色的眼眸。「秋兒,我找你去了——」那把刀一舉要刺進心臟。
「這麼快就尋死了嗎?老婆子我都還沒出手呢,你們憑什麼就認定事情到此為止?再說秋兒那丫頭的身子是死了,可還有一年多的壽命捏在我手裡呢。」鬼婆婆驀然出現。
他刺向心口的手霎時頓住。
「老婆子,你這意思是那丫頭有救嗎?」姚大夫驚喜。
蘇菱激動的衝向鬼婆婆。「是真的嗎?秋兒還能活回來?!」
「哼,當初我能將你的小魂養活,自然同樣也能將那丫頭的魂魄保存起來再重生,況且你們手中又有奇花,重生後,那丫頭與這小子至少還能再在一起十五年,他們該滿足了。」
匡噹一聲,秦有菊手中的刀掉到地上。「鬼婆婆,你要如何做,如何能救回秋兒的命?」他喜顫的問。
鬼婆婆習慣講話前先撇撇嘴。「如何做是我的事,不過要我讓人起死回生,你秦家老三是知道規矩的,我要的是天價,你給不給?」
「給,我給。」他馬上答應,就算散盡家財,將來得乞討維生,只要有秋兒相伴,他都甘之如怡!再說,自個兒連命都不要了,又怎會在乎身外之物。
「別答應得太快,我的天價是你秦家在白玫王朝的所有財富,包合你家老大秦在松的分,他肯嗎?」
「包括大哥的?」他愕然了,大哥愛財,且吃不了苦,讓他帶看一干妻妾露宿街頭,過一無所有的生活,大哥如何願意?他又如何開得了口向他請求?
「我願意。」秦在松突然走進屋裡,一進來就先埋怨地瞧向兩個弟弟。「你們兩個都不當我是兄弟,老二瞞著我與人私奔,連老三也準備拋下我去死,你們對我真是夠仁義的,到底當不當我是同一個爹娘生的?」
見到他,秦藏竹和秦有菊不禁都起了愧疚之心。他們確實什麼事都瞞他,沒為他設想過,這會兩兄弟被數落得沒話說。
秦在松充滿怨氣的哼了哼。「拿出全部家當換老三心愛之人的一條命?這有什麼難的,大哥這些年來也享受夠了,往後犧牲一點算不了什麼,秦家的一切你要什麼就拿去吧」他灑脫的說。
秦有菊無比感激,馬上激動的抱住他。「對不起,大哥,是我對不起你」他滿懷歉意的說。
秦在松拍拍他的肩,雙眼望向眼眶亦紅的秦藏竹。「都是兄弟,我又是大哥,說什麼對不起,我只盼你與老二有事別都瞞著我,我人是花心了些,可也能理解真愛,懂你們的。」
其實老三當年發生的事,他並非渾然不覺,只是裝不知,存心成全他與蘇菱,而老三的事,他也瞧在眼底不說破,原本期待老三能活下來就好,可事與願違,秋兒一去,老三也不想活了,這可不行,他已失去一個弟弟,不能再沒了這個。
秦藏竹走了過來,三兄弟抱在一塊,這一刻,才真正顯出三兄弟的手足情深。
蘇菱瞧了,忍不住靶動落淚,姚大夫也倍感欣慰,恩人的後代有三個,他為什麼特別照顧老三,那是因為他們的母親是生老三才折損身子早逝,而自個兒當時沒能幫上忙,心裡特別愧疚,而今見他們三兄弟能齊心,也覺將來若到地底去見恩人不會太羞愧了,只可惜了一點,若自家婆子能不這麼貪財就更好了……
「你們兄弟情深好得很,可我要的銀子,一個子兒也不能少,這錢什麼時候給呀?」鬼婆婆殺風景的開口討錢。
「你這死要錢的老太婆,從我二弟那拿的還不夠多嗎?瞧瞧你錢都花到哪兒去了?一張老臉皺得跟鬼似的,怎麼不去買些水粉來補縫,還有那頭髮,粗白得跟麻繩沒兩樣,也不去花錢染染再買一隻好點的梳子梳頭;瞧瞧穿著更是破爛,人老也該有品昧的,可你……
「嘖嘖,你是拿金子當飯吞了嗎?否則怎會將自己弄成這副德行?罷了罷了,朽木說了也沒用,只有姚大夫眼瞎了才要你,至於錢我會盡快賣了家產後給你,但秋兒你可得給我救回來,不然我跟你沒完沒了一天啊,怎麼會有人老醜成這個樣子?!嘖。」秦在松竟然口不擇言,劈啪啦的嫌棄她一通。
鬼婆婆臉都綠了,活到這麼大歲數,第一次有人敢這麼說她,簡直將她從頭到腳羞辱一番,偏偏她被堵得無話可駁,氣得膛目。
眾人瞧了不覺笑了,連姚大夫都忍不住撲味笑出聲,自家婆子愛財如命,但僅是收藏卻不花,這事他也看不過去,卻不敢念她,今兒個借秦家老大這不知死活的嘴,正好說說她,他心底可是挺痛快的。
屋裡的氣氛一改之前的悲切,變得希望無限。
可門外卻有雙怨毒的眼,她不願,也不許自己的榮華富貴因一個丫頭而煙消雲散!
京郊的冰窖內,當初冰蘇菱身軀的地方,目前有另一具遺體在裡頭。
這身軀他們都認得,是公主的屍體。
她因已出嫁,死後屍體便由秦家處置,而秦有菊當時身子已敗,是由秦在松出面代為處理後事,為做給皇家人看,秦在松替公主辦了一場極為盛大的葬禮,之後將之葬於秦家墓園,但哪裡知道鬼婆婆竟去將屍骨挖出,放置在這裡保存。
「老婆子,你是打算讓秋兒的魂進到公主的身子裡去嗎?」姚大夫訝異的問。
「廢話,那丫頭的身子沒了一顆心,還能用嗎?當然得為她找一副完整的,公主死前,我便餵她吃了防腐的藥,身子可撐幾日不腐,下葬後,待我去挖出,她身子還是新鮮的,凍在這兒更保鮮,秋兒的魂若附到她身上去,最恰當不過。」她滿意的說。
「連身軀你也準備好了,原來你早有打算為秋兒保命?」姚大夫驚喜道。
「哼,你這死老頭,當初告訴我留這丫頭的身子有用時,我就打了這主意,將來她的心給了秦有菊,那小子必悲痛欲絕,我再出現兜售救命法,這不就又能賺上一大筆?」她得意揚揚的說出自己的計劃。
但聽在秦在松耳裡可是氣壞了。「你這惡毒又貪財的死老太婆,這樣算計我秦家,我詛咒姚老頭早死,讓你沒人送終,無親無依的可憐滋味,若連這世上唯一看你順眼的人都沒了,瞧你抱著錢能痛快嗎?不過這樣倒好,你連買水粉補臉上的粗縫都不必,因為沒人看,你盡避丑到死吧你」他想到什麼罵什麼,亂罵一通,連姚大夫都詛咒上了。
鬼婆婆氣得直想割下他的舌頭。
姚大夫趕忙去阻攔。「老婆子,你就別與他計較了,瞧瞧秦小子那張焦急的臉吧,還是先讓秋兒回來再說。」
她這才往秦有菊望去,他雖然不發一語,可雙眼通紅,極為心急不安。
「那好吧,與秦家老大的這條帳,老婆子我之後再算,先將秋兒弄活好了。」
她咬牙道,隨即由懷中掏出命符,口中唸唸有詞,準備施法。
「再等一下吧,我想先問清楚,秋兒的魂若附在公主身上,那她醒來後可還是秋兒?」蘇菱擔心的問,也瞧向秦有菊,怕他不能接受秋兒變成別人了。
「不用憂心這種事,不習慣的只是旁人,見了她別喊公主就成了,其他的,她的腦袋、思緒都還是原來的,沒變。」鬼婆婆解釋。
「我只要秋兒的靈魂,至於她身子是誰的,我不在意,她是秋兒就好」秦有菊雙目殷紅的說。
「聽見了吧,這小子愛的是那丫頭的靈魂,真是個癡情漢!」鬼婆婆有意無意的瞥了姚大夫一眼,那表情像嫌棄他比不上人家情深意重。
姚大夫摸摸鼻子,無限委屈,這婆子老嫌他,怎麼就看不見他苦守寒窯幾十年的悲情?唉,這婆子是人在福中不知福,而自個兒更是犯賤,偏喜歡受她凌虐。鬼婆婆符咒一燒,又開始唸咒語,接著準備燒去命符一
「就在裡頭,有人盜屍,公主的鳳體就被藏在裡頭」外頭忽然傳來翠花的聲音,像是帶了什麼人過來。
眾人一驚,尚來不及反應,一群穿著宮中侍衛服飾的人便已衝進冰窖。
一見到失蹤的秦藏竹,他們吃了一驚,再見到應該已經死了的蘇菱,更是大驚失色,幾人嚇得臉都白了。
而秦藏竹與蘇菱也懊惱不已,他們不能在京城露面,這會引起軒然大波的。
「翠花,你做什麼?!」看見她帶人進來,秦在松也不住錯愕。
「我來救公主鳳體,各位侍衛大哥,公主的鳳體就在那兒,那個老太婆偷了屍身,你們快將她抓起來!」不理丈夫的怒容,她指著鬼婆婆大喊。
鬼婆婆正在施法,手上的命符已經燒起來,符咒很快燒盡,化成灰燼的剎那,躺在石台上的屍體忽然動了起來。
侍衛個個驚恐難當,嚇得目瞪口呆。
「鬼,是鬼!」有人恐俱大喊,連翠花見了都嚇破膽。
可秦有菊喜不自勝,立即抱住「公主」。「秋兒,你總算回來了!」他欣喜雀躍,激切不已。
「三爺……」秋兒剛附在公主身上,神魂還未完全歸附,模樣有些恍惚。
可這聲三爺已經令他喜出望外。「你是秋兒,真的是我的秋兒!」他緊緊抱住她,淚水直下。
秦藏竹與蘇菱見狀笑逐頗開,滿心感動,這對情人終於能相逢了。
翠花則是大喘一口氣後努力定下神來,一咬牙。「你們都瞧見了吧,公主被鬼附身了,他們在公主身上施法,污辱鳳體,太后有旨,凡污辱公主鳳體者,一律拿下,連同拋棄郡主與人私奔的秦三爺也一起送進大牢,再殺了那施妖術作法的鬼婆婆和姚大夫!」她不甘願秦家財富化為烏有,遂找了先前在秦家伺候公主的宮女,進宮去密報太后,自己再帶人來阻止秋兒借屍還魂。
侍衛們這才拉回嚇得四散的魂魄,紛紛抽出武器,準備先殺了鬼婆婆夫妻再拿下其他人。但鬼婆婆豈是一般人傷得了的?她一怒之下,使上真氣將那幾把揮來的武器全給折毀了。
眾侍衛瞪著手中報銷的利器,驚得魂不附體。「果然是妖怪啊,大伙快跑。」
一群人居然就丟下武器跑了。
秦藏竹與蘇菱對視一眼,心中不禁焦急起來,這些人一跑,他們回京的消息必傳進宮中,而公主身軀遭盜的事也定瞞不住。
雙眸一瞇,秦藏竹當機立斷朝冰窖某機關按下去,不久外頭即傳來陣陣的淒厲哀嚎。
翠花聞聲後立刻衝出去瞧,這一瞧害怕得連毛髮都直豎起來,她帶來的那群侍衛竟全數中毒,口吐白沫的橫躺地上。
原來冰空白四周藏有毒氣,秦藏竹這是放毒了,當初這座冰空間是由他設計,用來冰存蘇菱的身軀,但怕有人靠近,他刻意裝設機關。
「臭丫頭,你敢要人殺我,老婆子饒不了你。」鬼婆婆怒氣沖沖的跑出來,二話不說大掌就朝她招呼過去,翠花當場摔得狠狽不堪。
那慘樣讓隨後趕來的秦在松縮肩瞇眼不忍卒睹。
「大爺救我……大爺……」她癱在地上起不來,見到丈夫後連忙求救。
「翠花,不是我不救你,是你做的事連我也看不下去,你這女人只肯享福,不願共苦,我還能要你嗎?」他深惡痛絕的說。
「大爺……我錯了,我錯了,不該去告密的,我只是不想咱們變得一無所有,我這也是為你著想……瞧在我伺候你一場的分上,你不能真不管我的死活啊!」她沒想到這群侍衛會這般沒用,三兩下就全倒了,這下她既背叛了秦家,連太后的人都全死了,她無人可依靠,僅剩丈夫能救她了。
翠花忍痛吃力的爬過來,抱著他的大腿哭得眼淚鼻涕直流。
秦在松本就是心軟的人,見她如此,才要開口朝鬼婆婆說句話,就遭到對方狠瞪,讓他的話又嚥回肚子裡。
瞧丈夫也都不肯保她了,翠花立即嚇得顫抖不休,怕鬼婆婆會殺了她。
鬼婆婆忽朝她笑了笑。「你這丫頭我瞧過,上輩子是只瓢蟲精,這輩子一樣教人討厭,你這世還有二十年可活,我暫時就不殺你了。」
原本翠花以為自己死定了,一聽到這話,不禁驚喜自個兒還有二十年可活。她不會死,沒事的!
「別高興得太早,你雖然還有二十年可活,但我相信,得罪我,你會嫌二十年太長,希望現在就死去。」鬼婆婆陰寒的笑說。
翠花不由得瞪眼,不明白她的意思。
鬼婆婆笑得益發陰森恐怖。「當初那個道士敢破我的法殺蘇菱,惹惱了我,讓我帶走後,被送進我的寵物間去幫我打掃餵食寶貝們,只不過一年多的光景,那矮胖的傢伙已瘦得剩一把骨頭,而且眼珠還教我的老鼠咬去一顆,手指讓毒蟻啃去八根,腳趾好起了六根,不過鼻子讓螟蟻鑽了一個洞,每天化脹流血臭死了,屁股也教蠍子咬得潰爛無法坐下。
「他一個人守著那寵物間,著實寂寞了點,我正好為他找個伴說說話——啊,我差點忘了,他舌頭前天剛讓蛇給咬腫了。」
鬼婆婆話才說完,翠花已經翻白眼昏死過去。
「你說真的嗎?那道士真有這麼淒慘?」秦在松忍不住問。
她冷冷一笑。「有沒有這麼慘你可以親自去瞧瞧,還是你捨不下自己的女人,想一道住進那寵物間更好。」
他立刻打了個激靈,閉嘴不說話,翠花這女人心胸太狹隘,他就是發現這點才會不再寵愛她,這會她又幹出這些事,差點害死大家,他若再為她求情,難保她不會再生事,是該讓這女人吃點苦頭。
至於自個兒,以後也得多注意,這老太婆比閻羅王還恐怖,還是少惹為妙。
這時秦有菊與秋兒出來了,公主的身軀因久未進食,使不出半分力氣,她只能軟綿綿的靠在秦有菊懷裡讓他抱著,而對於自己能再活過來,到日前為止,仍有幾分恍如隔世的不真實感。
而當她見到滿地中毒的人後,隨即變了臉。「他們——他們死了?!」她心驚的叫道。
「他們沒死,只是昏迷罷了。」姚大夫上前去查看這些人的狀況後說。
「幸好只是昏迷,若殺了這麼多人還得了。」秋兒聞言才鬆口氣的放下心來。
可秦有菊卻皺起眉。「但他們未死也是麻煩,等他們回到宮裡將咱們的事真報上頭,屆時咱們一個也逃不了,皇上不會放過咱們的。」他倍感棘手的說。
「這點不用擔心,當初設計這毒氣時,我並不想殺人,可又不能讓阿菱在冰空間裡的事被揭發,就想到讓人調配教人失憶的毒方,所以他們醒來後並不會記得這一切。」秦藏竹摟著妻子走出來後解釋。
「那太好了,今日之事就不會洩露出去了。」秦在松馬上歡喜起來。
眾人跟看露出笑容,顯然,不僅秋兒活過來,所有的危機與悲劇也都過去,未來又充滿希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