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馬迅速地奔馳著,冷風吹過段靄天如罩寒霜的臉龐,見他一句話也不吭,飄飄才發現不太對勁。
「靄天?」她回眸,以不解的眼光看著他。
「為什麼不說話?是不是……在生我的氣?」
「哼!」他回她一聲冷哼。
「我真的不是故意要打擾你的,只是你眼尖發現了我。」說完她的語氣中還帶著一絲埋怨。
「那麼你是在怪我囉?」他冷厲地瞇起眼。
「不是,我是說自己貪玩,壞了事。」她小聲地說,微弱的音量險些教呼嘯的風兒給吹散。
「你根本沒有悔意!」他加快速度,藉著奔馳發洩心中對她的怒意。
「我……我……」飄飄只要一面對他,就不再古靈精怪,因為她總是被心兒劇烈的跳動弄得難以平靜下來。
他的怒意教她不知所措,不曉得該如何好,在他面前她再也不是那個腦筋靈活的鬼靈精了。
僵凝的氣氛持續到將軍府大門,段靄天將飄飄抱下了馬,將坐騎交給侍衛,便牽著飄飄回瀟風院。
一進入瀟風院,段靄天將飄飄推倒在花廳中的躺椅上,嘴角勾著冷寒的笑容。
「你知不知道自己做錯了什麼?」
飄飄抿著小嘴,不住地搖頭。
「真的不知道,還是在裝蒜?」他走近她,大手掐住她小巧的下顎,漆黑的眼眸瞧進她水漾的美目中。
飄飄垂下眼不敢看他,早就知道自己為何惹他生氣,剛才在馬上的時候她就隱約猜出來了。
「我沒有經過你的允許,私自外出。」
「還有呢?」他再度逼問,不滿意她的答案。
她驚訝地抬起剪水秋瞳。「還有?」
「對!再想一想你今天所犯下最大的錯誤。」他方才在一旁為她提心吊膽,生怕一不小心她便會惹上殺身之禍。
飄飄想破了腦袋,卻還是不懂,只是猜出可能與四皇子有關,但卻說不出個所以然來。
也難怪她不知道,段靄天鬆開,冷冷地道:「你為我樹立了一個敵人,你知道嗎?」
「四皇子?」她立刻與自己的猜測做了結合。
「對,他向來野心勃勃,一直想爭取太子之位,再加上他是庶出,生平最恨人家瞧不起他。」段靄天冷靜地分析。
「那你還贊同我說的話,你當時應該立刻潑我一盆冷水,他就不會在意了。」飄飄直覺地道。
他的用心實在令人匪夷所思。
「我高興,我就是想挫挫他的銳氣。」他的唇畔揚起詭譎的笑。
「既然如此,你為何還罵我?」飄飄不服地瞪著他。
「因為不該是由你開口,不次不准你再玩火。」他蠻橫地規定她第二件不該做的事。
「好嘛!那你不生氣了?」她楚楚可憐地盯著他,希望他就此放過她,不要再訓話。
「不,剛剛是妳做錯的事,接下來還有令我更生氣的。」他深邃的眼中隱含著不悅。
「還有?」飄飄捂著心口,小臉皺成一團。
「就是妳剛才說的,未經允許擅自出門,妳曾經答應過我什麼?」他打算一件一件跟她算清楚。
「我答應過,沒有你的允許,絕不任意出門,下次我一定會先問你,這次就算了好不好?」飄飄跳下躺椅,走到他身後抱住,用她柔軟的身體對他嬌。
「我如果不准呢?」他的決心稍微被她動搖了。
「那我就不出門。」她很快地回答。
「很好。」他犒賞她的聰明,長臂一伸,將她的小臉抬起,在她的唇印下深深一吻。
飄飄迷醉在他的吻中,壓根兒忘了剛才他對自己的嚴厲,與他要求自己答應的事,其實是在限制她活潑好動的天性。
此刻,她只要有他的疼愛就夠了。
***
壓根兒忘掉她曾有過的夢想,也不再有冒險犯難的精神,飄飄現在只是一個小女人,專心守著自己心愛的人兒就夠了。
在書房中,她靜靜地立在一旁看著靄天繪丹青,眼中閃爍著欣賞的光彩,原來他不但武功高強,琴棋書畫也樣樣精通。
「我沒想到你的書畫也那麼厲害。」她半是讚歎半是驚奇。
靄天笑睨著她。「妳可別忘了,我在妳三歲時更中石狀元,讓妳當上誥命夫人,胸中若沒有半點文憑,怎麼可能脫穎而出?」
「可是那時候我又不喜歡你。」飄飄不想掩飾她當時非常討厭他的事實,畢竟當時她覺得是因為他才會讓她的一生受人箝制。
但現在不了,她喜歡他,只想做他的妻子。
他挑起濃眉,勾起淺淺的笑痕,將她一把攬坐在腿上。「那妳現在喜歡我嗎?」他執意要聽她親口道出愛意。
「壞心眼!明知故問。」她不依地噘起小嘴。
他自喉嚨深處發出低沉的笑聲,將手中的筆交到她的手上,說:「憑妳的才氣,應該也能繪一幅丹青給為夫的看吧!」
「要畫什麼?」飄飄喜得想大展長才。
「別是雜草就好了。」他笑著暗諷她的刺繡。
飄飄苦皺著小臉,委屈地道:「你就愛取笑人,人家本來是要去當女俠,才不想學什麼繡花繡鳥呢!」
「女俠,就憑妳?」他嗤之以鼻地一笑。
「嗯,我原本就不想嫁給你,只想去做個行俠仗義的俠客,好能留名江湖以耀門楣。」飄飄的美目中散發出光彩。
「以後不准再有這種念頭。」他只要個聽話乖巧的妻子,不希望她做出有違禮教的事。
「但是……」飄飄回過神來,看見他不悅的臉色,不敢再多說。「我都已經是你的妻子了呀!」
「知道自己的身份就好。」他滿足地不笑,握住她的纖手在素綾上落款——
飄飄似雪舞回風
飄飄看了覺得心喜,情意款款地覷了他一眼,見他的俊臉含笑,眉目問的愛意又多了幾分,她提走筆也寫下一句——
一繾雲心向靄天
「飄飄似雪舞回風,一繾雲心向靄天。飄飄,這兩句可真是風風雨雨啊!」靄天故意嚇唬她。
飄飄聞言大驚,她倒是沒有立刻看出,連忙奪走他手中的素綾,欲彌補。
「那不要好了。」
他輕笑,將她牢牢地擁在臂彎中,不讓她動彈,在她的耳邊輕聲道:「小雲朵兒,我們能有什麼風雨?都已經是夫妻了呀!」
「不行!這是壞兆頭。」飄飄不住地搖頭。
就在他們糾纏不清的時候,門外傳來口訊,「將軍,駙馬爺在大廳候著,想見將軍一面。」
「是二哥!」飄飄高興得俏臉發亮。
「妳想見他?」靄天笑覷著她。
「嗯。」飄飄用心點點頭。
「跟我來吧!」靄天牽起她的小手,放下墨痕未干的素綾,走出門穿過迴廊,直往大廳走去。
留在案上的殘畫,那兩句無心之言顯得絕美卻不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