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契約終止 番外二 作者:妥亞
    開幕的那天,秉裕全程參與。憂璨的確有他的本事,不少高層消費者都應邀出席,秉裕在一旁瞪大眼看。所有璨的模特兒同事全部免費助陣,在臨時搭建的伸展台上展示『Simplicity』的服裝,開幕當天就有十幾萬的收入,肇逸笑的嘴巴合不攏。對秉裕而言,考驗是晚上的慶功宴,難題不在不認識人,慘的就是他都認識,加上最近璨會做出意外的舉動,而且這是『交往』以來頭一次陪著璨參加聚會。

    這些年來,璨一直把他們的關係弄得撲朔迷離,讓外人搞不清楚,所以言語都當笑話聽,現在好像不能再用隨便的態度去應對了,璨會公開到什麼程度?這是今晚的考驗。

    他們一群十幾個人先去餐廳吃飯,肇逸請客,除了幫忙的模特兒們,還有店裡的員工,一個會計三個店員,全是女孩子,算一下,超過一打人,男的只有五個。

    不知道這些人是不是之前套招了,憂璨身邊的位置,留給秉裕,秉裕還故意晃到最後才進餐廳的個別間,肇逸跟憂璨夾著秉裕坐。吃飯時還好,大家就聊開幕的事,肇逸跟秉裕聊,問了秉裕的行程,秉裕同樣的托肇逸他不在的時候來看一下憂璨的生活狀況,肇逸也同樣的答應。

    吃飯時喝了啤酒,飯後同樣一班人往KTV移動,秉裕心裡開始叫慘,吃飯時璨幫他夾菜,就已經惹來一堆想看熱鬧的眼光,酒酣耳熱之後,秉裕有什麼能耐應付接下去這些人會起哄的事?重要的是不能擺出不自在的樣子,不然璨看進眼裡,回去了還會大聲幾句的。

    大家剛進KTV的包廂裡時,忙搶麥克風,搶點歌,點飲料點心,所以有一陣子秉裕可以安靜地坐在一旁,璨坐對面,秉裕連打暗號都沒辦法。

    氣氛比較熱鬧之後,有人把麥克風塞給憂璨,嚷著要憂璨陪她對唱,秉裕眨眼,立刻起身到外面抽菸,肇逸跟著他出來。

    秉裕看了肇逸一眼。「你也知道啊?」

    肇逸忍著一臉的笑,點頭。「五音不全都無法形容,要是憂璨歌喉好,我早就勸他往歌唱發展了。」

    秉裕正想說話,隔著門傳來憂璨的歌聲,秉裕皺眉。

    肇逸繼續說:「憑他那個身材跟長相,只要稍微有點音感,都可以大紅大紫,他說不演戲,我只好全算了。」

    秉裕不忍心的走遠幾步,抬眼看肇逸。「他當模特兒都有點辛苦了,…現在當了老闆比較適合他,你真敢把錢砸在他身上?要是賠錢生意呢?」

    「憂璨做的起來!」肇逸不著痕跡的安慰秉裕。「他認識的人都是捨得花錢的人,當初就指定找憂璨拍廣告,花再多也要他,現在只是捧場買些衣服,誰不肯?…憂璨的公關做的很好,比我都好!」

    秉裕吸口氣,緩緩吐出。「我不是對他沒信心,我對景氣沒信心。…璨隨便捅個簍子,你保守估計要多少才救的起來?」

    「至少幾十萬吧!」肇逸小心回答:「看簍子大小!…我還可以去找資金,最差就是跟我公司合併,我看憂璨挺懂得做生意的,應該不會走到那一步!」

    秉裕還是皺眉。肇逸盯著秉裕看。

    秉裕苦笑。「我到哪裡找幾十萬?存款沒十分之一,再找到幾十萬獎金的比賽,機率微乎其微,…除非…」

    肇逸拍拍秉裕的肩。「憂璨要的不是那些吧?他的工作就讓他自己處理,你的工作他也沒管過,我願意投資是因為我知道憂璨能賺錢,他清楚拒絕我過,但是他接受我的投資,這是兩回事!」

    秉裕垂眼。

    房間門打開,一群人叫他們進去,秉裕又有不好的預感,果然一進去就被點名跟憂璨再合唱一首歌。肇逸投來同情的眼光,說聲上廁所又立刻脫逃。

    秉裕想在原來的地方坐下,一堆人拉著拉著就被拉到憂璨身邊,秉裕對憂璨飛快的看了一眼,坐下。

    「唱漏詞就要懲罰!」有人起哄。

    「走音幾次就罰幾次!」

    秉裕接過麥克風,璨已經打暗號了!

    秉裕自己把一首歌唱完,璨醉倒在他身邊,肇逸進來時,又是同情的看秉裕一眼,秉裕差點笑出來,唱完之後,滿間的鼓掌,很少人知道秉裕其實會唱歌,跟憂璨顛倒的特性。憂璨外表亮麗,秉裕不怎麼起眼;憂璨快言快語,秉裕慢吞吞的;憂璨脾氣來去無蹤,秉裕深沉穩定。一個五音不全,配上一個好歌喉,可惜兩個人不能融合一下再分開。

    「漏了兩個字!憂璨吻兩個!」

    一堆人就拚命拍手,憂璨勉強爬起來,往秉裕臉頰上一吻,接著轉頭往另一邊的女模一吻。

    「再來一首!」憂璨站起來,然後一個踉蹌往後躺。

    秉裕最快,伸手接住憂璨的身子。「他差不多了!」

    一片嘩然。

    「我明天要出差,中午的飛機,還沒打包。」秉裕帶著歉意繼續說:「讓我先帶他回去吧?肇逸,麻煩幫我處理帳單,明天找璨請款!」

    肇逸幫著扶憂璨到門外等電梯,望著憂璨帶著笑容的渴睡臉。「你可以應付嗎?要不要我跟你回去?」

    「不用了,還沒醉癱就好!」秉裕回應。

    電梯門關上,憂璨就自己站直了。「幾點的飛機?」

    秉裕眨眼看憂璨。「你的酒量越來越不好了?…中午的飛機,我打包好了。」

    憂璨斜眼看秉裕。「你說,最多一個月?」

    秉裕點頭。「最少兩個禮拜,我只差幾張照片而已,…等我回來?」

    「我先去花心一下吧!」憂璨領先走出電梯。「一個月好長!」

    秉裕悶聲跟著走,招了計程車,一路上兩人就是沉默,回到家進門,憂璨又開始不說話,自己先搶著換洗,秉裕讓步,檢查行李。

    就寢時已是清晨兩點多,秉裕翻身看憂璨的背影,再翻身背對著,想起沒給璨什麼承諾過,陪一輩子不是承諾嗎?愛?相處比愛重要!璨大概不是這麼想的,秉裕又翻身,拉憂璨過來靠著自己的身體。

    「你訂個規則吧?」秉裕悄聲說:「一年出差最多幾個月,往後我盡量做到,接下去案子讓你決定,你可以控制我的出差期限。…有空去走走,不必學什麼烹飪了,青菜沙拉我都好,下飛機我就打電話,能聯絡我一定聯絡!…璨,我知道我在做什麼,請你相信我!」

    憂璨一時沒回答。

    秉裕歎口氣,又說:「我有勉強嗎?我有不自在嗎?…我覺得還好,有你在身邊就好,嗯?」

    棒了相當久的一陣寂靜,憂璨才開口,聲音清楚。「現在什麼都好,我們都還算年輕,我可以看,賞心悅目的,…再過三四十年呢?你會不會後悔沒去結婚,生一堆小孩子來頭痛?會不會看著身份證的配偶欄空白,然後怪我誤你一生?等到我沒頭髮掉牙齒,要坐在輪椅裡,你願意把屎把尿的嗎?現實的問題你想過沒?」

    「碰到了再去想?或許情況顛倒?」秉裕立刻回應:「我比你先坐輪椅?你願意推著我去散步嗎?我說什麼都說不清楚,你會知道我想說什麼嗎?…我覺得你會知道,我說的未來就是這個,怎麼會沒想過?…配偶欄空白又怎樣?我知道我老了你還會在,有些人還沒那個福分,老了被丟進養老院,死的時候要靠陌生人幫他唸經,我比一些人還要幸運不是嗎?」

    憂璨轉過身,把臉埋進秉裕胸前。「我沒人要,你是大家的寶,你怎麼跟乾媽交代?姊姊呢?大哥呢?…公開至少要那個程度,他們不要看著我,然後說要幫你介紹對象,我不要!」

    秉裕不自覺的又皺起眉頭。「你真的想好多,有些沒意義的事情,不必想太多!等我出差回來,就回去跟他們說一聲吧,你乾爹不在,乾娘年紀也大,事情比較好辦,其他的人也不能拿我怎樣!…你乾爹頂多來夢裡騷擾我們,他很疼你,不至於吧?…大姊早知道了!」

    憂璨猛然抬頭,頭頂敲到秉裕的下巴,秉裕悶聲哼了下。

    「鈴姊?」

    秉裕扶著自己的下巴點頭。「早知道了!我還沒知道她就知道了!」

    憂璨好久沒動靜,秉裕努力在黑暗中想看清憂璨的表情。

    憂璨轉個身,拉秉裕的手環繞他的腰。「那就好!…那就好了!」

    秉裕呆一陣子,然後發現憂璨自己立刻睡下,發生什麼事了?大姊有什麼魅力?她知道有什麼用?璨好奇怪!這樣就可以安心睡?早知道,幾年前就告訴璨,不就什麼事也沒有了?…仔細想想之後,秉裕開始生氣,大姊什麼能耐?璨怎麼聽到大姊知道就安心?

    你在意的是我,還是旁人的反對?

    醒來時,憂璨已經做了早餐等著秉裕,吃完之後,直接把秉裕送到機場,出境海關前,憂璨把一隻看起來大的不像話的手機塞給秉裕。

    「一三五打電話給我,十點半,記得!」憂璨說。

    秉裕看了下電話。「這是什麼?」

    「衛星電話!」憂璨露出笑容。「別一直開機,會沒電!三六好了,星期三六打電話給我。最多一個月,遲一天你給我走著瞧!」

    「衛星?」秉裕掉下巴。

    「快來不及了!進去吧!」憂璨推秉裕到入關警衛前,把護照登機證給警衛看。「拜拜!」

    秉裕糊里糊塗的就被推進出境關卡,手上還拿著衛星電話,回頭看憂璨,一些平常會罵出口的話,見到憂璨的笑容全部吞回肚子裡。…衛星電話,要是我都不開機呢?下場會有好幾個。一是家門進不了,二是璨一眼見到就開始像暴龍發飆,三是回來雖然璨來接機,卻在高速公路上被踢下車,四是回到家進了門,然後死無全屍。

    星期三、六是吧?奉陪!

    出差有了衛星電話,好像就在隔壁城市一樣。星期三秉裕開機打電話,聲音非常清楚,而他正在熱帶雨林深處。

    憂璨沒說很多,秉裕報平安之後就切線。

    然後每個三六,秉裕記得睡前打電話,第二次,談話多了些,憂璨碰到員工輪班出問題,跟秉裕發了脾氣,秉裕花時間安撫璨,讓憂璨好好的去睡。第三次談話更多了,隔著幾千里,幾小時的時差,十幾年來頭一次談到對彼此的要求。

    「我要你在我身邊就好!」憂璨悠然的說:「其他的事我來煩惱。」

    秉裕笑了。「那個要不要讓我去煩惱?還是那個璨,說什麼做什麼,誰也不必忌諱,天下無難事!」

    「那邊天黑了嗎?你喜歡叢林的風景嗎?」

    「天早就黑了,風景還不錯,想拍什麼,總要把景象擺心裡才拍的出來。我下禮拜盡量趕回去。」

    「裕?」

    「嗯?」

    「如果不是愛,你給我的是什麼?」

    秉裕遲疑了一陣子,說:「我要想一下,你忽然這樣問,我一時答不出來。」

    憂璨嗯了聲,又講了幾句話,切線。

    秉裕把憂璨的問題擺在心裡,反覆想著,那璨給他的又是什麼?

    下一次通話時,秉裕就問了:「你問我給你的是什麼,你呢?」

    那端沉默好久,秉裕餵了好幾聲。

    一聲輕語傳來。「我全部的愛。」

    愛?你的愛,能夠抵我全部的信任,思念,依賴與寵溺嗎?連我到老都還要靠你,當愛不再有活力,床上無法活動時,剩下什麼?願意看著對方年老,生命走到終點的勇氣?沒有親友子孫,獨自緬懷過去的孤寂?

    璨,你願意陪我到最後一刻,我就走的過去!

    接著的通話,說沒多久,話機沒電,硬是在秉裕說話說到一半時就斷訊了。想給璨的是什麼,都還沒說清楚!秉裕無可奈何的收好手機,可以猜到下次他出門,除了手機還會多一個備用電池!

    秉裕趕著三個星期就收工,估計他拍到的照片能用的數目差不多時,就回到城市改回程機票的日期,要等兩天才能上飛機,沒想到晚餐之後,秉裕回飯店就開始上吐下瀉,立刻進醫院。

    人生地不熟,也沒有人幫忙,送秉裕到醫院的飯店經理幫秉裕辦了手續,幫秉裕打了通很重要的電話,之後因為還有工作就先走了。秉裕覺得自己應該是吃壞肚子,急診室裡人不多,問題是秉裕每隔十分鐘就想跑廁所,護士也不理他,最後秉裕連下床的力氣也沒有,醫生才珊珊來遲。

    醫生的問話聽的懂,回答就很吃力,所以折騰了半天,等到醫生離開時,秉裕已經覺得差不多可以掛了,接著護士也開始過來問東問西,秉裕索性裝累,閉上眼休息,就這樣睡下。

    醒來時,外面天色剛亮,秉裕看了下四周,他好像被移進病房裡,有那麼嚴重嗎?吃壞肚子,點滴吊一晚補充水分大概就可以滾了,把他擺在病房裡做什麼?昨晚護士好像有問他保險的事,有,每次出門必定保險,平安險醫療險,你要什麼有什麼,保險公司應該把他列為VIP才對。常常各地跑,在外地進醫院好像是頭一次?房間的攝影器材安全吧?好歹也是國際連鎖的飯店,不過就算器材被偷,他也保了失竊險,哈哈,這就是未雨綢繆的習慣。

    想坐起來的時候,秉裕才發現自己一點力氣也沒有,睜眼看著天花板,這種無力感好可怕。也不知道等了多久,才有護士進來,一個個病床輪流看一下,輪到秉裕,幾哩呱拉說了幾句話,秉裕還沒整理出英文,『我要住院多久』這句話,護士就轉身走掉了。

    下午問,不然等會兒也會有醫生巡房,到時再問醫生好了。

    睡睡醒醒兩三次,又醒來時,估計不到中午,床邊坐了一個熟悉的身影,秉裕轉頭,瞪大雙眼。

    憂璨探身看他。「好點嗎?」

    秉裕眨眼,再眨眼,趕快眨掉幻影,還有幻聽。

    「怎麼了?」

    開口時,聲音有點沙啞。「你怎麼會在這裡?」

    「旅館的人通知我,掛掉電話我就往機場跑了。」憂璨微笑。「不是你請他們聯絡我的嗎?」

    他的英文表達能力真的要檢討了。「我是請他們告訴你,我有事被耽誤,沒辦法聯絡你。…你包機來的嗎?晚上沒班機了啊!」

    憂璨停了下,決定不去追究秉裕為何沒想要他來。「晚上最後一班飛機先去新加坡,早上頭一班飛機過來,這還不簡單!」

    秉裕楞了下,這就不簡單了。…璨在機場晃了一整個晚上?

    「你不知道你得了瘧疾嗎?」憂璨又說:「還好不是很嚴重,而且立刻找醫生,要觀察到明天。」

    「不是吃壞肚子?」秉裕皺臉。「明天?我明天的飛機回去!」

    「延期羅!」憂璨站起來。「你看起來還好,我比較放心了。我先去旅館放行李,要我拿什麼來嗎?換洗的衣服?你住幾號房?」

    「1215。」秉裕自動回答:「幫我看一下相機還在不在,保險單跟護照放一起。」

    「那些我會辦!」憂璨揮揮手,轉身離開。

    秉裕重新調整姿勢,安穩的躺好,幾分鐘之後,才想起來還沒告訴璨他能給的是什麼。

    沒煩惱了,秉裕又想睡,迷糊著思考一些事。愛對璨來說,包含些什麼?對他來說,不過就是心動,一生當中會心動的事很多,會心動的對象應該也不少,但是心動會淡化,一陣子之後就沒了。璨可以在家等,璨知道他有能力應付這些事,生病看醫生,病好回家,簡單。可是璨匆忙的就跑過來,轉機在機場耗一整晚,明知是白跑一趟,還是來了。

    來到身邊這感情,就是璨給的。

    秉裕住院兩天,憂璨幫他把事情處理好,機票改過,保險弄妥,入院手續憂璨補齊,出院手續也是他辦的,張羅秉裕的瑣事,出院後秉裕還可以休息兩天才上飛機,期間,憂璨半句埋怨也沒有。

    回國時,秉裕被海關攔下,入境之後還要到衛生所報到,秉裕無奈的照規矩來,幾天之後要去衛生所報到還是憂璨提醒他的。

    秉裕開始安心在家看照片,對憂璨始終沒提起之前沒說的話。他回到之前的日子,在家整理打掃煮飯,接了幾個酬勞不錯但工作輕鬆的案子,感覺一切平順,卻總是缺了什麼似的,偶爾會有一絲的不安浮上心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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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月初,秉裕就把攝影展的照片弄妥,一古腦全寄出去給紐約的總部,接著準備去參加自己的攝影展。

    憂璨的服裝店,起起落落,季初生意不錯,入季就不好,季末又好了點。秉裕只能一旁看,也無可奈何。憂璨每次抱著帳本就算一整晚,連會計都沒學過,肇逸給秉裕的話,是憂璨很了不起了,收支完全平衡。

    「意思是沒賺到錢?」秉裕在電話裡問。

    「沒有那種一開始就賺的生意!收支平衡就不錯了!」肇逸回答:「至少沒賠錢,你有機會勸勸他,順著時尚走,一季的設計他打掉一半,堅持要品味,要了品味沒錢賺的!」

    秉裕沉吟了一陣子。「你認為璨做的起來?這一行做的下去?」

    肇逸一樣深思之後才回答:「應該做的下去。…憂璨有獨特的品味,而且絕對敏銳。…問題是,一般大眾可能沒那種格調會欣賞憂璨做出來的服裝,這就好像你的照片,到了一定程度之後,一般的案子不會來找你一樣,你明白我說的?」

    「明白!」秉裕頓了一下,還是說了。「我不想在璨的背後玩花招,但是,…如果店賠了錢,需要新的資金,麻煩你先通知我。」

    「你也想投資?」

    「不是!」秉裕又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璨的個性輸不起,服裝店做不起來,對他的打擊會很大。我有免利息的資金可以借,反正有那麼一天,麻煩你通知我就是了!」

    「然後要用我的名義出資?」

    「拜託你了!」

    「你倒不如跟憂璨說個明白!」肇逸居然笑了。「他對你,什麼都好,你還不瞭解嗎?」

    是了!這就是不安的由來!「不管怎樣,麻煩你先通知我,可以嗎?」

    「好!」

    秉裕放下電話,獨自靜思一段時間。璨的改變讓他不安,如果只是不再對他有什麼要求那還好,可是現在連話都不太說了,就算碰上問題也不說。以前他們會聊很多話題,工作、同事、碰到有趣的事、碰到的問題,感覺就像他們各自的生活與對方息息相關,現在真的天天住在一起,反而感覺有點陌生。

    憂璨照樣從公司回來之後,吃了晚飯又要去店裡看一下。

    「我能去看一下嗎?」秉裕小心地問。

    憂璨只是點頭。

    秉裕等到車上才又問:「你一定要每天去店裡嗎?」

    憂璨沉默一陣子之後才回答:「不一定。」然後沒下文。

    秉裕心裡歎口氣。「店裡的生意還好嗎?」

    憂璨飛快的看秉裕一眼,唇邊泛起微笑。「那個你不必煩惱。…如果你想要我在身邊的時候,通知我一聲,我也會在需要你的時候老實告訴你的。」

    還要通知啊?秉裕無奈的看憂璨,現在不適合談論一些有可能會造成衝突的事情,璨氣的時候,車子開的飛快,自己的心臟會受不了。

    秉裕去的時間挑的好,店裡生意不錯,憂璨老闆往店裡一站,整個店面生色不少,秉裕盡量找角落躲起來,時尚他不懂,服務更不懂,只要別礙事就謝天謝地了。

    憂璨就算忙著招呼客人,偶爾也會用眼光尋找秉裕,見到秉裕了也會放心的笑,秉裕將憂璨擺在眼底的神情看進心裡。

    十點打烊,憂璨讓員工先走,弄到十點半才降下鐵門,秉裕走近憂璨身邊,看著電腦顯示的營業額,呆了下。一天有七萬多的收入,肇逸認為不算好?

    「收支還可以嗎?」秉裕小聲問。

    憂璨轉眼看秉裕,微笑裡有包容與瞭解。「今天還算不錯的,有時一天只有幾千塊的營業額,也有一天幾十萬的,月結的時候才曉得收支能不能平衡。」

    秉裕望著憂璨回頭專心看電腦的臉,伸出手,手背輕觸憂璨的臉龐。「累嗎?」

    「你都不喊累了,我不能喊累!」憂璨又微笑。

    秉裕又在心底歎口氣。「其實,…我希望你喊累,叫我做這做那的,做什麼我都高興。之前還好,可是現在我不瞭解你的工作,也幫不上忙,我只是待在你身邊就好嗎?…我常要出差,我認為那些你瞭解,你沒干涉過我的工作,還幫我不少的忙,現在,我覺得我一無是處,怎麼幫你我都沒頭緒。」

    憂璨抬眼,看進秉裕眼裡。

    秉裕看他時,通常眼裡都會有點微笑,就算不笑,也會有點溫柔,秉裕的包容跟體貼他都懂,跟著來店裡是秉裕的體貼,想幫忙是他的溫柔。

    「你什麼時候要回老家跟乾娘說我們的關係?」

    秉裕楞了幾秒,隨後微笑。「有空就回去羅!…別人怎麼看,你很在意嗎?」

    憂璨噘嘴。「廢話!這裡不是我能抓你去公證結婚的國度,我當然在意,我習慣在意別人怎麼看了,其實可以不必理會,但是你的家人…」

    秉裕笑著摸摸憂璨的腦袋。「我的家人我去處理,就算你喊乾娘,也都是我的親娘,她絕對拿我們沒辦法,她很疼你,不會把你掃地出門的!」

    憂璨垂眼。

    「你收一下,等會我開車,去兜風?」秉裕又微笑。

    憂璨點頭,開心的笑了。

    小跑車的確係出名門,璨開了好幾年,依然會跑。秉裕開這車的機會不多,之前總是小心翼翼的,直到現在才發現璨喜歡猛踩油門的樂趣在哪。起步加速到六十公里不到八秒鐘,把其他的車子甩在車尾,秉裕一路飆車飆到他們熟悉的海邊。

    憂璨剛開始還只是微笑,秉裕越加速憂璨就笑的越厲害。車子在海邊的公路旁停下,秉裕空踩油門,聽著引擎咆哮的聲音。

    「Porsche跟Ferrari的聲音特別好聽!」憂璨笑著轉頭看秉裕。「真賺了錢,我去換一輛Ferrari給你!」

    「Audi的車比較穩當,比較像我會開的車!」秉裕微笑回應。「不然休旅車也好,後座就放我的器材。」

    憂璨開門下車。

    秉裕追上去,牽起璨的手。「冷嗎?」

    憂璨又笑了下,搖頭。

    「別特別替我做什麼事!」秉裕沉穩的開口說:「我會不知道怎麼接受,可是我的心意不會改變,跟著你就跟著你,我也喜歡跟你相處,看得到我的未來有你,想著覺得有趣,我的璨脾氣好大,我的璨漂亮,也許連老的時候都跟勞勃瑞福一樣老的很有味道,我想一直跟著你走下去!」

    憂璨沉默一陣子,拉著秉裕在沙灘上走了一段路之後,才停步轉眼看秉裕。「跟我在一起壓力不大嗎?你沒說我就跑去馬來西亞找你,多管事做了很多,你都不說你不喜歡我做什麼,我沒準則。」

    盛夏黑夜的海邊,天晴的好天氣,夜空的星光點點依然輝映在璨的雙眼中,秉裕喜歡璨眼中的星光,有生命有活力,天邊的星光需要好幾千幾萬光年才能傳達到地球上的,璨眼中的光彩在自己心中,應該也是留存幾千年。

    秉裕不說話,就看著璨雙瞳中的星輝,探身吻下去再說。

    覺得認識好久,瞭解好久,熟悉好久,習慣也好久。璨的吻有甘甜的味道,吻沒變,人沒變,關係也沒變,可是怎麼好像每件事都不一樣了?

    「我不喜歡你好像每件事都沒把握的樣子!」秉裕低聲開口。「我不喜歡我每件事都要開口問你,之前我不問都知道你會怎麼想,現在忽然沒頭緒了。」

    憂璨微皺眉。

    「為什麼我不說我愛你?因為光說我愛你,對事情並沒什麼幫助。現在我不懂你,你也說不懂我,我不知道你想什麼,你不知道我要的是什麼,難道全部都可以因為一句我愛你就得到解決嗎?」秉裕繼續用著平穩的語調說:「我不希望我們之間有距離,不希望距離越拉越遠,要我做什麼,才能維持我們的關係到老?所有的前提都是你要相信我希望老的時候,還是跟你在一起的!」

    憂璨屏息說:「我忌妒心強,個性…」

    「個性火爆。」秉裕打斷憂璨。「好勝不服輸,說話做事有時欠考慮,這些我都知道,既然知道了我還跟你在一起這麼久,你覺得我會在意那些嗎?」

    憂璨輕歎口氣。

    秉裕牽起憂璨的手,跟著歎口氣。「其實我很感謝你聽到我病了,就趕去馬來西亞看我,雖然我認為沒必要讓你多跑一趟那麼累,但我還是感激,我也願意接受,那是你對我的好。…現在我卻懷疑你是不是故意造成我們之間有距離。我家裡不接受,你就會離開嗎?哪天你認為你無法供我揮霍,你就離開嗎?我出名了,你卻變的沒沒無聞,你會離開嗎?」

    憂璨搖頭。

    「那麼我怎麼覺得你開始把一種無法衡量的感情,用物質的多少去測量呢?我會想出名賺錢,因為我不希望成為你的負擔。出差之後,總會回來你身邊。」秉裕輕語:「你認為你給的不夠多,不足我所需要的,我就不愛你嗎?」

    憂璨猛然抬頭看秉裕。「不是!就因為我知道你不是那種人,我才會愛上你!」

    秉裕停步,對憂璨淺笑。「因為我是這,種,人,…所以你愛我?」

    憂璨停了幾秒,然後甩開秉裕的手,氣憤令他有點失去理智。「你為什麼要這樣?你到底想說什麼?…我卑鄙,我會耍手段,我自私,我得不到的全天下的人也別想得到,我就是這麼膚淺,這麼看重物質。…我賺的錢全給你,吃好的穿好的,享受全天下的所有,這些你卻全部不要,你到底要我怎麼做才會高興?…我不能賺錢,我沒沒無聞,就不配跟你在一起,就不配要求什麼,現在或未來,你要走,我絕不阻止,別把你自己綁在我身邊!」

    秉裕面對忽然的情緒爆發,有點措手不及,只是望著憂璨。

    憂璨見到秉裕沒反應,原本的氣憤,升至沸點。「說話!」

    秉裕眨眼。「說什麼?」

    憂璨看著秉裕,猶豫了一陣子,最後轉身踏步離開。秉裕追著憂璨,整理思緒,回想剛才璨的口不擇言說了什麼。璨沒聽懂他的意思,這是肯定的;璨還誤會了,這是比較糟糕的!

    他跟璨的腦波果然要調整,雞同鴨講似的,各說各話,浪費時間!

    「你賺夠錢了,我就要一輛Ferrari!」秉裕忽然說。「破產也要買給我!」

    憂璨停步轉身。

    奏效!秉裕露出微笑。「我還要一棟靠海的別墅,每天早上起床之後,跟你在陽台看海吃早餐,天氣冷了,就在室內看花卉,麻煩別墅要附贈一個傭人,打掃煮飯什麼的,不用我親自去做,我可以專心拍照,還可以收集各種相機鏡頭,這些你辦的到嗎?」

    憂璨睜大眼睛,考慮是否答應。

    「辦不到嗎?」秉裕微笑。「辦不到我就某天去找個小泵娘結婚,反正你也不會留我!」

    「給我時間!」憂璨皺眉。「總要給我時間吧?…你在唬我嗎?笑成那樣。…不准你離開我!」

    秉裕看著璨那張認真又憂慮的臉,好像有人拿把刀架在他脖子上,問他要錢要命似的,命不能給,錢又捨不得。

    璨啊!我的璨,你要我的命,我給你就是了!

    「好啊!」秉裕有趣的反問:「你要多少時間?」

    憂璨杵在原地,躊躇了一會兒,說:「三年!傍我三年的時間,可以嗎?」

    呿!怎麼不說十年或二十年呢?那樣就二十年之內不必煩惱溝通的問題,只要陪著璨幫他就好。

    三年不保險!「三年就夠嗎?」

    「夠!」憂璨露出微笑,微笑中有著驕傲。「Ferrari加郊外別墅一棟,了不起兩三千萬,你要市區內的別墅我就買不起,一棟少說四五千萬的,房價沒個准,靠海就是郊外,郊外好辦!」

    兩,兩三,千…千萬?這樣說起來,他們住的公寓,還算中低階層的?從來也沒問過那種別墅的價位,從來也不知道車價,埋在自己的攝影世界中…這樣也活了這麼久,難怪家裡要擔心他,見到璨肯跟他在一起就放心了!

    「我開車!」秉裕搶先說。

    他跟璨,非常有互補的作用。璨現實,他務實。有好幾千萬,他寧願存起來養老。而璨,…璨願意花在他身上!

    秉裕瞭解到現實是什麼,這個衝擊挺大的。

    回到家,璨猶如卸下心事般躺了就睡。

    秉裕被那個一兩千萬的數目嚇壞了,躺著就是睡不著。半撐起上身,轉眼看身邊熟睡的憂璨。璨睡的時候,像個睡美人,渾然天成的美,加上璨獨特的脾氣與個性,成為讓他傾心的人,寧願選了這條不好走的路。

    不是不肯說愛,而是愛無常。這感情要走到盡頭,盡頭是一方被另一方拋下,光有愛不夠,還要更多,他們都有,如何表達?璨的現實,用物質滿足表達,他的務實,用守著未來表達。

    秉裕知道不用回家說清楚,母親都明白。他只能跟璨在一起,不是沒有選擇,而是唯一的選擇。秉裕悄悄將憂璨拉進懷裡抱著,憂璨只是轉個身,把臉靠進秉裕懷裡。璨要的是什麼?璨晚上也提到他在意別人怎麼看,看什麼呢?看他的生活還是感情?看他的事業還是態度?…這種事想破頭也沒用,還是順著璨就好吧!

    第二天秉裕起晚了,以為憂璨已經出門上班,誰知道出房門轉個彎就見到憂璨把餐桌當書桌,正在看服裝設計稿,桌上攤了一堆文件,看到秉裕起床,憂璨放下手中的圖。「我幫你煮咖啡!」

    秉裕跟著進廚房。「怎麼沒去上班?」

    「我告訴他們沒事我就不進去了。」平淡的口吻回答。

    秉裕轉眼想了下,微笑。「你這麼不怕他們明年不跟你簽約?」

    憂璨呵呵笑。「我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了,他們全知道的,既然知道了還想指使我做不是我份內的事,他們大概忘了我手中還握有戴秉裕這張牌!」

    「怎麼了?」秉裕拉椅子坐下。

    憂璨轉身放下秉裕的煎蛋。「他們九月要招新人,其實那沒我的事,招進來的新人才會變成我的責任,可是呢…那些主管硬要我參加評審,九月我沒空。」

    秉裕開始吃早餐,一定不止這麼簡單。「一天兩天都騰不出來?」

    「我人在美國,能騰幾天?」憂璨又把烤好的吐司麵包丟進秉裕的盤子裡。

    美國?秉裕詫異的抬起頭看憂璨。

    「我要跟你去!」憂璨還是聊般的說:「你的第一個個人攝影展,我沒在受邀行列的話就去拆了展場。」

    秉裕低頭繼續早餐。「然後呢?」

    「友商的廣告公司拿了個大案子,當然很多生意都丟給我們吃,問題就來了,廣告公司要我出面,還要找個很好的攝影師!那個創意總監還真有說服力,戴秉裕拍汪憂璨拍出名了,誰都知道只有戴秉裕能把汪憂璨拍的最好。好啦,我可以幫忙,錢拿來就好,但是時間不能放在九月…」

    秉裕已經猜到結果了。

    「公司要我做人情!」憂璨幫秉裕倒咖啡,語氣一直溫溫和和的。「開什麼玩笑,要我幫公司做人情?就算我願意,戴秉裕也不能用人情兩個字就想把我打發掉,我從沒見過那麼天真的生意人!」

    他們踩到老虎尾巴了!秉裕微笑。「然後你就翹班了?」

    憂璨點頭,伸手從秉裕手中捏了一塊吐司塞進嘴裡。「我把所有的條件全部開出來,評審我讓步,不是九月就可以,要我代言也可以,價錢跟以前一樣,他們自己考慮一下。至於戴秉裕的事,我完全沒提。」

    秉裕開始笑,一笑就停不了。

    憂璨得意的望著秉裕。「翹班不錯啊!」

    秉裕揮手。廣告公司會自己來找他,問題是對方不知道現在他會把案子交給璨決定,想也知道廣告公司認為拿憂璨來說服秉裕會是個好主意,可到頭來他們還是會碰到憂璨!「肇逸怎麼反應?」

    憂璨聳肩。「那不是他的管轄範圍,他大概也想看好戲吧!」

    不到中午電話就真的來了。秉裕自己接的電話,對方表明身份,某某廣告公司的經理,有個案子想找秉裕商量。

    秉裕知道自己該怎麼做。「麻煩你等一下,這種事你要跟憂璨談。」

    「憂璨?」

    秉裕笑著遞話筒給憂璨,然後走遠一點笑。憂璨兩三句就把對方打發了,秉裕隱約聽見憂璨提到價碼問題,忽然間笑意全無。他從剛開始的一張照片一兩千,到一張要價幾千元,到後來一系列可以拿到幾萬元的酬勞,現在憂璨開出的價位是幾十萬。璨可以不必那麼辛苦不是嗎?他總算有點名氣,可以獨當一面了!

    憂璨放下電話,冷笑幾聲,回頭找秉裕。

    秉裕望著憂璨,憂璨報以微笑。

    「璨…」秉裕深深吸口氣。「如果我說我愛你,你會不會拿這個來要脅我?」

    憂璨眼睛眨都不眨。「會!」

    秉裕傻眼。

    憂璨淺笑。「我知道你的意思,我就是這樣改也改不了。我想改,問題是我知道我辦不到。…你要的不只是愛,我知道,所以你不說。」

    秉裕一時之間說不出什麼話,只是呆望著憂璨。

    「你在馬來西亞的時候,沒回答我的問題,你給我的如果不是愛,那麼是什麼呢?」憂璨又開口:「我放棄跟你交往,因為那樣會讓你很痛苦很難做,你一直在感情上讓我依賴,我就繼續依賴,姑且不去談愛,因為我也不是很相信那種感情,我從小就發誓等我有能力了我一定會照顧你,就如你說的,因為你最瞭解我,最適合我,跟你在一起最自在,我就是我,我轉個念頭,情緒起伏,不用說你都知道,不但知道,你還接受。我想給你我所有的全部,希望你按照我的想法生活,控制你的一切,或許這就是我的愛。不交往,你就是我的。」

    秉裕垂眼。「那個時候…我想說,我信任你,常把你放在腦子裡想,想幫你做些什麼事,你的依賴我覺得安心。…人都會變,你我也不能例外,我們不是都已經變了嗎?變的跟以前不一樣了,但是我希望再怎麼變,我都還能讓你依賴。契約沒了,我就沒頭緒。一直都是你幫我,我好像從來也沒幫你什麼,我要你買車買房子是個藉口。你知道我們之間有問題嗎?每次說到這種事就牛頭不對馬嘴,你說你的,我說我的。」

    憂璨側頭思考,然後還是微笑。「可是我們還能在一起啊!」

    秉裕看著憂璨,看了好久。還能在一起,是啊!不管發生什麼事,不管他們之間有什麼誤會,或是無法溝通,他們還是在一起。秉裕聽見憂璨沒說的話,不管發生什麼事,他們會一直在一起。

    「你這種心情,會不會有一天就消失了?」秉裕輕問。

    「放心!」憂璨走到秉裕身前,雙臂圍繞秉裕的頸子,身體貼近了。「我還擔心你有天會開始嫌我醜嫌我老呢!…跟你交往很累,你會猜不到,摸不出我想的要的,不交往,反正我們夠瞭解彼此了還交往個什麼勁呢?你直接屬於我最乾脆,車子房子就算是藉口也好,我必須要個目標才會有個跟你在一起的實在感,不然我會不知道要做什麼。…契約終止之後,我在美國就過的好悶,我能給的你都不要,不然你是要什麼?…」

    秉裕環抱憂璨的腰,低聲笑了。「不知道,要你信任我吧?…我怕跟你吵,怕吵一架就什麼也沒有,我怕問太多惹你煩,管太多你會沒耐心,我對自己沒信心,什麼藉口都好,你說的就算數。」

    「我信任你啊!吵翻天了,第二天你還是會來叫醒我去上班,我做什麼你都還是支持,怎麼會不信任你呢?」

    自己要的是言語溝通,璨要的是行動表達。秉裕忽然覺得好笑,轉了一大圈,這麼簡單的事,現在才弄清楚!

    「房子…一起買好嗎?好歹讓我有點貢獻?」秉裕趁機問。

    「現在要買?」憂璨抬眼看秉裕。

    「你需要一個書房。」秉裕微笑。「我需要電腦,暗房也不夠大了。」

    「換大一點的地方,還是別墅現在就要?」憂璨又問,擔心寫在臉上。

    「換個大一點的單位吧!」秉裕笑著回答:「至少三個房間,一個暗房一個書房一個睡房,這裡賣的出去嗎?」

    憂璨點頭。「我去處理!…你訂機票的時候記得幫我一起訂。」

    差不多時候了,九月中的攝影展,早一點去比較妥當。

    秉裕當天就訂了機票,憂璨連翹了三天班,最後公司投降,打電話來說服憂璨回去上班。憂璨講電話時,秉裕就在一旁聽,聽了一下秉裕就有點替憂璨擔心,他不但不給人台階下,反而提高價碼,那個廣告案子憂璨答應接,價錢提高,要找戴秉裕也可以,價錢提高。秉裕悶聲吞了好幾口氣,然後聽到憂璨回答對方,好,明天去公司簽約。

    秉裕呆坐在椅子上望著憂璨。

    憂璨算了下,對秉裕微笑。「你加我,大概五十個工作天,四十萬!」

    秉裕的下巴差點掉了。「敲定了?」

    憂璨點頭。「我明天去看契約,可以就簽,我會幫你帶回來給你簽。」

    「我跟你一起去吧!」秉裕又吞口氣。

    他們第二天下午才去憂璨的公司,秉裕跟著憂璨走,他來過一兩次,但這是頭一次跟憂璨一起來。憂璨直接往總經理的辦公室走,秘書幫憂璨通報,對秉裕微笑。他們來的正好,廣告公司的人也在,總經理請他們進去,一進門憂璨就說:「別跟我討價還價,否則我立刻走人!」

    當然不會討價還價,他們已經被憂璨的大牌嚇壞了!秉裕接過契約,仔細看了下內容,他這行業該注意的都看過,覺得沒問題,轉眼看憂璨。

    憂璨默默的把他那份契約遞給秉裕看,秉裕有點奇怪,不過還是仔細看一次,看到後面一項條約時,秉裕頓了下,拿起筆就直接把這條劃掉,憂璨立刻大笑。條約說,如果有必要,憂璨必須脫衣服。

    秉裕抬眼看憂璨。「你願意?」

    憂璨還是笑。秉裕轉向廣告公司的人。「如果你們堅持保留這一條,請你們找別的攝影師,我不拍。」

    「為什麼?因為這樣所以想找你啊!你拍憂璨拍的好,不容置疑!」廣告公司的創意總監立刻說。

    秉裕皺眉想了下,轉眼瞪了下還在笑的憂璨,回眼看對方。「我自己看都嫌看不夠了,怎麼可能要我拍了拿給別人看?我也是有私心的,那種事我做不到,你們不刪條約我就不簽!」

    室內一陣寂靜,只有憂璨的笑聲不斷,笑的快掉出椅子了。

    「那種照片由我來拍也絕對拍不好的!」秉裕加一句。

    「有沒有商量的餘地呢?鏡頭運用隨你,最多拍背面而已。」

    秉裕轉眼看憂璨,等他笑個夠。

    「你知道你剛才說了什麼嗎?」憂璨迎視秉裕。

    秉裕撇嘴。「我當然知道!你真的願意?」

    憂璨停了一陣子,看著焦急的總經理與創意總監,回眼看秉裕。「由你來拍我比較放心,你介意的話到時候清場就好了,底片握在你手裡,隨你怎麼修都可以!」

    秉裕猶豫了一會兒,拿筆在自己的契約書上簽名。「汪憂璨,這是我這一生最後一次跟你在工作上合作,記得了!」

    憂璨笑著點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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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攝影展很順利,秉裕提早一個禮拜到美國,憂璨當然陪著他。展出的照片裡完全沒有憂璨,但是有些來賓還是認出他,有些人本來就認識,有些人看過秉裕拿到亞洲獎的照片,攝影協會幫秉裕打了不少的廣告,因為拍憂璨那張,是秉裕唯一一張拍人物得獎的照片,自然有不少人印象深刻。

    展期一個禮拜,累垮他們,結束之後,秉裕意外的拿到協會的一點補助金,憂璨回頭唸唸有詞,還不是因為照片賣的出去,才會想討好攝影師。

    回到家已經十月了,秉裕還有幾天可以休息,憂璨立刻要忙服裝店的事。

    接著,案子開拍。才開始兩三天,秉裕就佩服那些能把自己鍾愛的人物畫出來或拍出來的人,他怎樣也做不到,這種狀況下,辛苦的是當模特兒的憂璨。憂璨有他的專業,當模特兒當了十幾年,每個攝影師都喜歡,最主要的原因是憂璨非常尊重攝影師,秉裕也知道這一點,所以錯的不是模特兒,錯的是攝影師。

    一個禮拜過去,秉裕一點進度也沒有,廣告公司創意總監自己來現場探班,肇逸友情支援。秉裕就算把企劃內容背的滾瓜爛熟,也拍不出滿意的照片,肇逸一直沉默不說話,他瞭解這兩個人,這種情況提建議會被憂璨削一頓,而且幫不了秉裕。

    看到總監來,秉裕轉向他。「拍不出來!」

    憂璨轉身看他們。

    「拍了什麼嗎?能讓我看一下嗎?」總監微笑。

    秉裕把試拍的照片丟給業主。「不要告訴我這些不錯,這不是我的水準!」

    總監安靜地看了試拍照片,聰明的沒做任何評語,只提醒秉裕要記得期限,廣告公司也有他們的業主要交代,然後就離開了。

    重新來過,憂璨按照要求擺姿勢,秉裕按了兩次快門,接著站直身子望著憂璨。「不是那樣!…你腦子裡在想什麼?給我一個愉快的表情好嗎?不要光用微笑表達,用肢體語言,你不是最懂肢體語言嗎?…專心一點好不好!」

    憂璨停步望著秉裕。

    助理在一旁小聲開口:「你這態度憂璨還笑的出來嗎?他已經無可挑剔了,你在找碴嗎?」

    肇逸推開助理。

    秉裕皺眉。「璨!…抱歉!…我出去抽根煙,你休息一下!」

    「裕?」憂璨微笑。「別對我道歉,你的標準提高了,所以你會不滿,這是正常的,我說過我無法再幫你什麼,你懂我的意思了?」

    秉裕轉身走向憂璨,抱緊憂璨,輕歎口氣。「讓你為難了!」

    憂璨只是微笑。秉裕離開攝影棚之後,肇逸對憂璨笑了。「我們的肥母雞難得被攝影師修理的這麼慘啊!」

    憂璨聳肩。「他是老大呀!我還能怎樣?」

    肇逸稍微頓了下,然後眼神認真的看憂璨。「願意聽我的意見嗎?」

    「你說。」

    肇逸斟酌著字眼。「你們…該說太專業嗎?…我看來問題出在這裡,你們都很專業。…明明不是單純的攝影師與模特兒關係,卻各自劃清界線,絲毫不夾雜私情。…你要不要試著…把這個當作是秉裕為了想拍你而拍,不是為了案子?…他很少跟你一起共事,不習慣你專業的表情,我見過他拍你的照片,都是生活上的你,不是工作的你。…你懂我的意思嗎?只有戴秉裕才拍的到真正的汪憂璨,那個界線要由你去跨越。」

    憂璨沉吟了一會兒,點頭。

    秉裕回來以後,拍攝忽然變的順利極了。肇逸在一旁微笑,助理傻了眼,因為憂璨變的一點也不專業,每件事都問秉裕要怎樣,一邊還跟秉裕聊天,討論晚上要在家吃飯還是外面吃,外面吃要去哪裡吃,秉裕要吃日本料理,憂璨爭著要吃義大利菜,不知不覺中,全拍好了。

    秉裕決定他請客,去吃義大利菜,收拾東西的時候,秉裕問肇逸:「你對璨說了什麼?…他的表情不一樣了!」

    肇逸微笑。「那只有你才看得出來,我只是給他一點專業的意見而已!」

    秉裕停頓幾秒鐘之後,低聲說:「不管怎樣,謝謝!」

    肇逸轉眼看秉裕。「業主會找你跟憂璨,就是看你們關係匪淺能擦出火花,所以不惜花那麼多酬勞跟你們簽,你跟憂璨不只是模特兒跟攝影師,好好的利用這一點!」

    秉裕遲疑了一下才回應說:「我就是不想利用那一點,所以拍的很痛苦。」

    「那就由你自己拿捏吧!」肇逸笑了下。

    秉裕拿捏的很好,之後拍的照片讓看的人咋舌,連裸露鏡頭秉裕都拍了,清場拍的,照片秉裕修過,有些模糊的效果,但是美感依然存在。秉裕拍的憂璨笑容少,神韻卻能完全掌握,有些照片看起來甚至不像汪憂璨。

    挑片的時候,秉裕只帶了二十張照片讓業主挑出其中五張,那是他們談好的數目,剩下的照片所有權還是屬於秉裕。一組創意加總監五個人,討論了兩個小時沒結果。

    「可不可以都要?」其中一個創意問。

    憂璨微笑先回答:「可以啊!契約說好五張,二十五萬,一張五萬,剩下的十五張都想帶回去的話,先把七十五萬拿來。」

    秉裕完全不想說話,他其實有個衝動想把照片全部收回來帶回家。

    「不是那樣算的吧?」另一個開口,轉眼看憂璨。

    「我現在就是這樣算!」憂璨保持微笑。「你不高興的話拉倒,我全部拿回去,算我們毀約,賠你們就是了,你們另請高明去!」

    又來了!秉裕轉眼看憂璨,璨談生意的手段好可怕,口氣之大連他都有些聽不下去。秉裕正想開口,肇逸拍拍秉裕的肩,給秉裕一個眼神,像是說著:讓憂璨去談。秉裕暗地裡歎口氣。

    總監揮手要手下的別再說話,抬眼看憂璨。「預算挪一下,我們應該可以多留個兩三張照片,問題是攝影師願意嗎?」

    「問璨!」秉裕簡單的回答。

    憂璨點頭。「一張五萬!」

    肇逸又拍秉裕的肩。「去外面抽根菸?」

    秉裕站起來跟著肇逸走到公司的抽煙區。「我不知道你抽菸!」

    「很少抽!」肇逸微笑,接過秉裕給他的菸。「服裝店快周轉不靈了。…我記得你曾經要我有事了通知你!」

    秉裕楞了一下。「周轉不靈?…什麼意思?」

    肇逸考慮著回答:「我們最近才發現的,憂璨打算改變一點方針。之前為了服裝的獨特性,每個款式每個尺寸都限制在五件,可是一件衣服從設計到布料到製作都有一定的成本,這就跟你接案子差不多,你不可能為了一張照片去拍一百張來挑,你有成本要負擔,只是你是接了案子才去做,賣衣服還要等顧客上門。」

    秉裕想了下,稍微懂一點。「那…還需要資金?」

    「我正在籌!」肇逸微笑。「希望過得去。」

    秉裕眨眼又想了下。「大概會需要多少才撐得過去?」

    「一季至少也要幾十萬,準備一百萬是底限!」

    秉裕沉思許久,最後向肇逸道謝,回到會議室。

    憂璨沒對秉裕提起服裝店的事,隻字不提。秉裕等了一個禮拜,璨還是沒說什麼。秉裕有點受傷的感覺,如果信任,應該把問題說清楚吧?璨是什麼意思?自己獨吞問題,自己想辦法解決?那麼他這個生活上的夥伴又有什麼地位?璨有他自己的方法,秉裕尊重璨的做法,可是如果連碰到問題了說都不說,在一起有什麼意思呢?不就是互相幫忙互相體讓嗎?璨從沒問過他有多少財產,一的想給秉裕優渥的生活,一的把生活擔子往自己身上攬!

    秉裕忍耐一個多禮拜,開始接許多收入不錯的案子,常半夜坐在床上看著璨的睡臉,心裡滿是無奈。璨幫他做了許多,他從沒幫璨做過什麼,現在因為他這種被動的個性,讓璨把所有的責任放在他自己身上,想問璨,為什麼不告訴我,又問不出口。

    看樣子璨是永遠也會不告訴他的!秉裕去了銀行一趟,不要問不要談,做就是了。轉帳之後秉裕又等了兩天,憂璨才在上班沒多久之後打電話回來。

    「裕?」

    「嗯?忘了東西嗎?」

    「不是!…錢,你轉過來的?」

    「嗯。」

    「你怎麼會有那麼多錢?哪裡來的?」

    秉裕覺得好笑。「存的,放心,不是去跟地下錢莊借的,我還有,還要嗎?我把剩下的都轉過去!」

    「存的?」

    「我本來存的養老本,可是距離我們老至少還有四十年吧?再存就好了!」

    憂璨沉吟了一陣子,輕聲說:「肇逸告訴你的?那傢伙完蛋了!」

    「為什麼?是我請肇逸通知我的!」秉裕立刻說:「我也不明白你為什麼都不告訴我,跟你談大概還是會談不出什麼,反正我的道理很簡單,我不是屬於你嗎?那麼我的就是你的。」

    一陣沉默。秉裕得意的對自己微笑。「這麼簡單的道理要想那麼久?…璨,你認為我是那種只能同甘不能共苦的人嗎?你可不可以試著對『我們』公平一點?以前有契約的關係不算,現在還是只能你養我,我不能養你?沒那回事!」

    憂璨還是不說話。

    「我的就是你的,還沒想明白嗎?」秉裕又等了一下,歎口氣。「好吧!汪憂璨,我愛你,所以請你把錢拿去補店面營運的需要,別想太多,好嗎?」

    才說完,秉裕就聽見電話那頭一陣大笑夾著一陣雜音。秉裕皺眉,那邊電話擴音嗎?「璨?」

    又一陣雜音之後,憂璨回到電話中。「在,…我回去再跟你說好了!掰!」

    發生什麼事了?不過…只要璨不跟他吵就好了!

    下午肇逸來電話,想問清楚錢的事。秉裕告訴肇逸那是他自己的存款,肇逸鬆口氣,暫時不用忙著到處籌錢了。

    「早上你在嗎?璨打電話問我的時候,你在嗎?」秉裕好奇的問。

    「我在開會,你們講好了嗎?」

    「應該是說好了,…你不知道那時發生了什麼事?」

    「怎麼了?憂璨今天看起來沒問題啊!」

    「他的電話有擴音裝置嗎?」秉裕直接問。

    「公司每隻電話都有擴音功能,你懷疑有人偷聽?那個應該比較難,憂璨用的是專線,而且只要是跟你講電話他都不用擴音,何況你們談的事跟錢有關。」

    秉裕想了下,說:「那應該沒事。我只是聽到璨身邊有笑聲,以為他用擴音。」

    「那時你在電話上啊?」肇逸恍然大悟。「那就是你羅?憂璨好端端的從椅子上跌下去,我就覺得奇怪,憂璨看到新人也不必那麼吃驚,他先看過他們的照片了!…你說了什麼話嗎?」

    秉裕皺臉,悶聲回答:「說什麼我也忘了,沒事就好,謝謝你!」

    「店也有我的一份,我才要謝你呢!…那就先這樣,再聯絡吧!」

    秉裕掛了電話,回頭準備晚餐。憂璨提早回來,平常都要七點多,今天五點多就到家了,提著好大一個盒子,秉裕看一眼就知道裡面是什麼,盒子外面就有名牌服飾的字樣。

    「需要幫忙嗎?」憂璨笑嘻嘻的問。

    「不用!你今天比較早嘛!」秉裕回報微笑。「衣服拿去掛起來,別亂丟!」

    憂璨轉身離開廚房,沒爭論,也沒再提起錢的事。吃過晚餐之後,憂璨又把盒子從房間拿出來,打開盒子,裡面躺著一件大衣。「給你的!」

    秉裕楞了很久,第一個念頭是璨瘋了,他怎麼可能會去穿這麼貴的大衣!

    「不喜歡?可以換顏色,不然換另一個式樣?」憂璨滿臉期待的望著秉裕。

    「不是!」秉裕遲疑著,他知道拒絕會惹璨不高興,抬手摸摸憂璨的額頭。「你還好吧?」

    憂璨只是笑。「我很好啊!再好不過了!」

    秉裕吞口氣。

    「想說我浪費錢?」憂璨看著秉裕。「花在愛我的人身上不叫浪費。…你不是說了嗎?想收回去?」

    秉裕轉眼想了下,那三個字真好用!「我沒有要收回,不過我每說一次你就送一個禮物,還是算浪費,以後不說了!」

    憂璨張嘴,呆了一下,還是找不到話反駁。秉裕大笑,外套拿起來回房間掛好。真是好用,這下子情勢逆轉,璨完全沒脾氣了,平常開他這種玩笑,他一定發飆的!

    睡前,秉裕關燈上床,看了眼背對他的憂璨,對自己微笑。「璨?」

    「嗯?」

    「生氣了?」

    憂璨翻身坐起來,在黑暗中望著秉裕。「沒,大衣好幾天以前就訂了,今天才去拿的。…其實你說不說都無所謂,我記得你說過,你不認為說我愛你有什麼意義,我明白你的意思。…早上聽到的時候我嚇了一跳!」

    秉裕安靜地等待下文。

    「抱歉,我只是不想太習慣那麼依賴你,覺得自己沒什麼用。…下次碰到問題了,我會找你商量的!」

    秉裕伸手把憂璨拉進自己懷中。「你知道我的意思就好,不用道歉。」

    憂璨沒再說什麼,躺一陣子就睡著了。

    秉裕轉眼看窗外,會一直在一起的話,什麼問題都可以慢慢解決,慢慢調適,總有一天會覺得依賴也沒什麼不好吧!今晚沒什麼月光,也沒星光。星光?…屬於他的星光趴在自己身上,睡的正熟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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