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五人也乾脆,一聲不吭,舉兵器便衝了上來。夏溪飛身躍起,與他們戰在一起。兩刻鐘後,五人相繼倒下。夏溪則拍拍身上的灰,躍上馬背,繼續前行。
好像一批比一批厲害呢!司徒到底惹上什麼人了?從攀城到賓州來回只需要兩天的路程,本來她還想到了賓州後,當夜直接返回去了,現在看來不可能了。時間都在路上耽擱了。
司徒家與同在攀城經商的呂家因為生意上的事情常有矛盾發生,近日更因搶奪一筆綢緞生意而愈演愈烈。本來以司徒麟的性情,是不想將事態擴大的。奈何對方欺人太甚,竟然派人將司徒家存在碼頭的貨一燒而盡。日期臨近,交不出貨,不僅要賠付巨額的銀子,信譽也會受損。
這還不是最嚴重的,不知何時,呂家竟然買通了與司徒家做綢緞生意的王家。逼迫其三日內將銀子還上,一刻也不得拖延。這麼一大筆資金,三日內如何周轉出來。而此時官府竟然也同時施壓。三日內交不出,沒收其全部家產。而呂家這般趕盡殺絕也是有原因的。去年兩家同時發現了攀城郊外的一處銀礦,也同時申請開採。最終被司徒家搶了先。呂家費了人力物力,卻什麼都沒掏到。而城中大部分生意又都被司徒家霸佔,呂家幾乎要被吞噬掉了。這才破釜沉舟,豁出一切要置司徒家於死地。估計那個與司徒家訂貨的王家多半也是呂家事先安排好的。
司徒麟無奈,只好向賓州太守求助,好像平日這個太守收了司徒不少好處。只要官府能夠通融,多給些日子,銀子他還是賠得起的。可是接連兩個送信人半路上都被截了,第三個更是被殺身亡,看來呂家是豁出去要害司徒家了。司徒群在外,而司徒麟又離不開。無奈之下司徒麟勉強開口,希望夏溪能幫忙送封信,又將大致的事情向夏溪講述了一遍。與暗衛向她提供的基本相同。反正她也沒事,而賓州與攀城也相近,便一口答應下來了。
可是出現的這些黑衣人,一批比一批厲害。根本就是受過訓練的殺手。呂家只是一介商戶,哪能訓練出他們。或許是呂家僱用的江湖人,看來呂家人真是下足血本了。這些人可不是幾千兩銀子就能打發的。
後來又連續出現了兩批殺手,都被夏溪打發了。城門關閉之前,夏溪終於策馬進了賓州城。一路打聽,到了太守府,沒有走正門,而是繞到後面小巷,翻牆而過,進了太守府。小心翼翼地摸到太守的書房,正在考慮是推門還是跳窗呢!突然,院中燈火通明,亮如白晝,夏溪的身影暴露在從人之下。
「就是他。」有人喊了一聲。
夏溪眼睛微微瞇起,被發現了,「張太守在哪裡,我要見他。」
書房的門被推開,兩個身著官服的人走了出來,「張愈貪贓王法,收受賄賂,欺上瞞下與亂臣勾結已被收監。你便是他的同黨吧!還不束手就擒。」
「啊!啊!」夏溪聽得一愣一愣的,什麼亂七八糟的。亂臣勾結?誰是亂臣啊?夏溪摸摸鼻子,看著周圍裡三層外三層的官兵,「既然他不在,那、那我先走好了。」說完,騰身一躍。
「站住!」
夏溪回身做個鬼臉,傻子才站住呢!
「放箭!」
躲,躲,躲,我躲,「哎喲!」夏溪突然小腳中箭,硬生生地由屋頂摔了下來,撲通摔到地上,痛死她了。慘了,她的內功早不消失,晚不消失,偏偏要這個時候,全身痛得抽搐。抬起沾滿灰土的小臉,看到官兵提槍衝了過來,夏溪立即扯開嗓子大叫道:「饒死啊!饒命啊!我招,我全招。」乖乖地呈上懷裡的書信。反正上面寫的只是禮單,是司徒麟承諾事成之後,送給張太守的多少銀兩。那個張什麼愈的也收受賄賂了,再多收一次也沒啥。
「哼!還能狡辯,上面證據確鑿,來人將他綁起來。」
「什麼,不會吧!」夏溪一愣,突然間跳了起來,一把搶過官員手中的信,掃過,咦!她記得司徒麟遞給她的明明只是幾張禮單啊!
「拿下,拿下。」官員大怒。幸好只是搶信,如果是給他一刀,那還了得。
官兵一撲而上,將夏溪按倒在地,「咦!她是女的?」因為夏溪一直是身著男裝。拉扯之下,外裳破了,酥胸半露,纏胸的布條掉了下來。
「哼!女的,女的就更容易讓她開口了。」
夏溪對官兵的拳打腳踢,絲毫不覺疼痛,只是一臉苦惱地呢喃道:「奇怪啊!我親眼看到的,是禮單啊!什麼時候被調包了?」
一家客棧天字四號房內。
「哎喲!輕點,輕點,痛,痛啊!」
「你還知道痛。」
「姐。」夏溪可憐兮兮地望著許夫人。
「好了,剩下的地方你自己上藥吧!」
夏溪感恩帶德地接過,掏出一些,輕輕摸在潰爛的傷口上,輕輕摸,輕輕摸。
「司徒麟好大的膽子,連你都敢利用。」許夫人怒氣沖沖地說道。
「可能只是誤會吧!」夏溪小聲說道。
「誤會!若是誤會就好了,他根本就是朝廷的探子,我當初還真是小瞧了他。」許夫人生氣地說道,「怪不得知道我們的真知身份後,還慇勤招待。還真是一隻狡猾的狐狸。」
夏溪贊同地點頭,是只漂亮的狐狸。
「什麼?」許夫人怒視她。
夏溪驚嚇得摀住嘴巴,說出來了!
許夫人直直地盯著她,夏溪被盯得手足無措,眼睛左瞄右瞄,就是不敢與許夫人對視。「姐,那個,你……」
許夫人突然一字一句地說道:「我剛剛已經派暗衛去了攀城。」
「姐!」夏溪一驚,抬起頭,「司徒麟罪不致死……」說完以後,立時後悔,「我、我是說,他、他並沒有要害我,所以,所……」
「溪兒,你老實告訴姐姐,你是不是真的喜歡上司徒麟了?」
「啊!」夏溪小臉驀地便紅了,「沒、沒有啊!」
「那你臉紅什麼?」
「誰、誰說我臉紅了。」夏溪抵死不認。
許夫人看著她,驀地歎了口氣,「溪兒,原本我們就不該跟司徒麟扯上關係,現在就更不該了。」
夏溪垂著頭,不知聲。
「溪兒,這次司徒麟利用你,你當真不氣嗎?」
「有一點了吧,可,可能是他有苦衷吧!」
許夫人無奈地搖頭,「傻丫頭,你什麼時候學會替別人著想了。」看著夏溪一身的傷,要說不心疼那是假的。幸好暗衛到的及時,否則夏溪沒了內功護身,早被那些官兵活活折磨死了。受了這麼重的傷害,竟然還想著司徒麟,同樣作為女人,她當然知道那意味著什麼。
「姐……」
「你想問什麼?」
夏溪猶猶豫豫了一會兒,「姐,那個張太守被抓起來了,那司徒麟會不會也被抓啊?」
許夫人歎了口氣說道:「具體的事情,我也不是很清楚,好像是朝廷裡兩個派系,其中一方抓住了另一方的把柄,要把證據交給皇上。我不想讓朝廷的人有所察覺,這樣對你姐夫沒好處,所以沒讓他們再細查下去。」
「那司徒……」
「司徒麟!」許夫人冷笑一聲,「說白了,他也只是一顆卒子而已。」想到夏溪因他險些喪命,便是一肚子的氣。
「那豈不是很危險。」
「放心,他可是一顆聰明的卒子,這幾年不是過得如魚得水嗎?生意越做越大。」
「那要沒收家產的事也是假的了?」
「真的。」
「啊!那他現在豈不是……」
「一無所有。」
夏溪立即就急了,「那怎麼辦?」
「什麼怎麼辦?」許夫人沒好氣地說。
「我、我、我……」夏溪一著急,竟然結巴起來,「我上次打賭,贏了五千兩銀票都藏在枕頭下面了,豈不是都沒有了。我好不容易才攢那麼多。」
「……」
「不行,我要去看看,興許還沒被人發現呢!」
「溪、溪兒,你不擔心司徒麟?」
「擔心啊!我的銀票。」
許夫人徹底無語了。
夏溪冒雨騎了一夜的馬,天微微亮時,終於趕到郊外的一處農家小院,下了馬,按老規矩,夏溪圍著小院繞了一圈。準備繞第二圈的時候,前面突然多出來一個人。
夏溪突然變得有些不好意思,「你、你怎麼來了?」記得已經把他打暈了啊。
「夫人有一句話讓我轉告給小姐。」
「啊!」原來姐姐發現她偷跑了,「姐姐說了什麼?」
「夫人說,小姐若真捨不得銀子,最該去的地方應該是被封查的司徒府,而非此處。」
「哦。」夏溪不好意思地用腳尖踢土。一下,兩下……
「夫人說,今日申時一刻在渡口等你。」
「哦。」眼前的人影消失了。
夏溪轉過身,隔著雨霧,仔細看著破舊的院門,隨即推門邁步走了進去。
看到突然間出現的夏溪,正在低頭吃飯的司徒麟微微一驚,「溪、溪兒……」
夏溪四下打量了一下,最後眸光落在司徒麟身上,「就你一個人?」
「呃,是。」
「下人呢?」
「遣散了。」
看著破舊但還算乾淨的屋子,夏溪一撇嘴,「你變成窮人了。」
「呃,還好了。」看著夏溪站在門口,渾身濕漉漉地滴著水,「那……我這有些乾淨的衣服,你要不要換一下?」
夏溪搖頭。
「你還沒吃飯吧?要不要吃一些?」
夏溪仍是搖頭。驀地她往前走了一步,「我是來殺你的。」
「啊!」司徒麟一驚,眸光不自覺地掃到那雙手,臉一下子白了,「那個,溪、溪兒……」
「可是我發現我下不了手。」夏溪又說道,「但是我又不甘心。」
司徒麟剛剛恢復一些血色的臉又變白了,「你、你……」
「從今往後,你不許再娶妻。」
「啊!」當和尚啊!
「你答應嗎?」
「答、答應。」
夏溪驀地笑了,「我死以後,你是可以娶的。」
那要等到什麼時候,禍害遺千年的。
「你心裡是不是在想,我會什麼時候死啊?」
「沒有。」司徒麟大聲否定。
夏溪笑了笑,眼中露出一絲哀傷,「很快的。」
司徒麟還是頭一次看到她露出這樣的表情,不禁一愣,「呃!許夫人說,你受了傷,我、我也沒想到會這樣。」明明是殺人不眨眼的妖女,竟然也會受傷,「我也是事後才得知,張愈已經被抓了。抱歉!」他抬起頭,直視夏溪,很誠懇地道歉。
被他一直視,夏溪臉竟然紅了,「你……我要走了,姐姐在等我。」
司徒麟看著她,微微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