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段時間裡,沐夫人在專心養病,暫時地婉拒了梁鳳紗的照料。所有人都不明白她這招棋,梁鳳紗不明白,就連沐慰風也想不出原因。
靜養病中的沐夫人對府中的大大小小不問不聞,除了貼身的丫頭和大夫可以到她房間外,任何人止步,沐慰風也是見其門亦不得其入。
親娘的用意何在?沐慰風想不透之餘,決定靜觀其變。只要母親好好愛惜身體,不再強逼他去娶梁鳳紗他就放心了。
梁鳳紗平時都是依靠著沐夫人為她強出頭,如今沐夫人與世隔絕般的生活讓她一下子慌張起來。她只是寄人蘺下的孤兒,自五年前爹的生意一落千丈病死以後,梁府風光不再,爹的妻妾作猢猻散,走得一個不留,而她就被舅母接過沐府繼續過著千金小姐的生活。
她使盡心機巴結舅母,未雨綢繆地為自己將來想好了藍圖,只要嫁給沐慰風她就可以永遠地留在沐府,過她養尊處優的生活。
本來以為沐慰風是個紈褲子弟,單憑她驚人的美貌就可俘虜他的心,但沒想到初見到沐慰風的英俊睿智,她就情不自禁地喜歡他了。
一直以來,她在慰風面前佯裝著柔順,乖巧,知禮的小姐,卻沒料到他最後竟會為了一個醜八怪放棄了她?
她不甘心又如何?舅母現在的態度不是擺明了不想再幫她嗎?是否舅母發現了什麼?是看到她用花瓶去砸梅雨嗎?
不,不可能的!梁鳳紗狠狠地否決了心中冒出的可能性,也許是舅母想利用這段時間養好身體再為她打抱不平呢?她安慰自己。
總之在舅母養身體這段時間,她不宜輕舉妄動,凡事斟酌謹慎。
忐忑不安的梁鳳紗少了沐夫人撐腰,害怕被沐慰風趕出沐府,安守本分地不敢對梅雨暗中搞小動作。
只除了見到梅雨就出言嘲諷幾句,占占口頭威風外,相安無事。
梅雨也懶得跟她糾纏,反倒是沐府那些丫頭家丁嘴巴大得很,沐府四處都流傳著她快要成為沐府少夫人的消息,害她羞得臉紅耳赤。
偶然梅雨也會想到紅菊,她已經很久沒出現了,難道真的被神靈之光給打得魂飛魄散了?日子一日一日地過,紅菊的生還機率越來越渺茫。
也許梁鳳紗真的是她命中的剋星,生前死後她都遭她毒手。
想想也覺得悲哀,老天彷彿在開玩笑,邪惡的人反而還可以快快樂樂地活著。真很不公平。
沐府鬧鬼的事或許要告一段落了。
「哼,我還以為是誰呢?原來是你呀,難怪走近就嗅到臭味。」梁鳳紗挑釁地以手捂鼻,彷彿真的嗅到臭味。她老遠就看到梅雨站在湖邊,所以她才走過來一逞口舌之勇。
梅雨連回頭都沒有就知道這尖酸刻薄的話出自何人之口。
「我還以為是哪只瘋狗在叫,原來是梁姑娘你呀。」梅雨覺得她再不反擊就被她看扁了,整天有蒼蠅在耳邊嗡嗡地叫好煩人呢!
「你……」從來都不曾反駁的梅雨忽然反唇相譏,梁鳳紗始料不及,「你以為你是什麼東西?慰風他只是想跟你玩玩罷了,你連青樓的女子也比不上。」她不認輸地怒罵。
一旋身,玩心一起,梅雨向她拋了個大媚眼,「真可惜喔,慰風他都不想跟你玩呢!」她笑得十分嫵媚動人。
她暗示慰風看她不入眼嗎?!
「臭婊子,你妄想坐上少夫人的位置,只要有我梁鳳紗一天你都不可能如願以償的。」七竅生煙的梁鳳紗咬牙切齒地說,恨不得當場把她掐死。
「憑你梁鳳紗?」梅雨輕笑,「我想你還沒有足夠的能力去阻止慰風。」她看得出梁鳳紗在沐府的依靠就是沐夫人。
梁鳳紗得意地冷笑幾聲,「沐夫人是我舅母,只要我跟她說一聲保證明天早上沐府將不見你的影蹤。」知趣的話就別來惹她,把慰風還給她。
無知。
「但我現在還安然無恙地留在沐府。」要趕的話早就趕了。
「你……」梁鳳紗的恐嚇沒能嚇到梅雨,有絲不憤,「你以為我會放過你嗎?」一次恐嚇不成梁鳳紗又再次出言恐嚇。
「放過我?」覺得好笑的梅雨為她的狂言輕笑,「做人不自量力容易惹人笑話。」憑她幾句話就想恐嚇她,未免太小看她了。
嘲諷不成反被嘲諷,梁鳳紗面色發青,惱羞成怒氣得渾身發抖,「我看是誰不自量力強力而為。」話一說完,梁鳳紗先下手為強,揚起右手狠狠地打了梅雨一巴掌。
很清脆的一聲掌聲,梅雨的臉頰火辣辣地紅了一片,她捂著發燙的臉頰,也沒想到梁鳳紗竟然會打她。
「賤女人,這巴掌是教訓你下流無恥勾引慰風,不知禮儀。」梁鳳紗得意忘形地獰笑著,扳回一城的感覺很暢快。
梅雨捂著臉頰,不怒反笑,笑得梁鳳紗毛骨悚然,無法揣測她下一步動作而心底發毛,「梁鳳紗,你惹怒我了。」身形一晃,梅雨機靈敏捷地晃過她身前,揚手還她一巴掌。以其人之道,還治其人之身。
梁鳳紗長到這麼大從來都沒人打過她臉頰,驕縱跋扈的她又豈能承受這種羞侮?她不甘心卻又畏懼梅雨的氣勢,心生不憤地撂下話:「梅雨,你等著瞧!我梁鳳紗發誓,絕對不會讓你有好日子過!」此仇不報她就不姓梁。
梅雨冷淡地勾唇一笑,「我等著。」她不怕死地接下她的挑釁。
「哼!」憤憤不平地揮袖而去,梁鳳紗頭一次氣得直掉淚。
被人掃去看風景的雅興,梅雨無趣地折身走回西北院。
咚的一聲,一尾魚從湖裡跳出湖面,姿態優美流暢,只是沒注意到在北方飛來一隻美麗的鳥兒掠過水面,劃出一圈圈波瀾,以矯健的姿態滑向那尾尚未來得及落到水裡的魚兒,成功地把它銜在嘴中,在瞬間飛遠……
微風揚起,青翠的樹葉在風中搖曳起舞,發出嘰刷的聲音,歡快地唱著只有它們才懂的歌。
幾乎同時地,白色的衣衫在樹後被風揚起,白衣的主人算計的精光一閃而過,也許這是個不錯的情況,方便借刀殺人。
風止了,四周很快地寂靜下來,安靜得彷彿從來沒有發生過任何事情。
沐慰風很生氣,真的很生氣!
他步伐急速地來到西北院,板著的俊容怒火沖天,一向冷靜自持的他鮮有如此明顯的表情,好像一座活火山似的,稍有舉動他就會噴出岩漿毀滅一切。
到底是誰得罪他了?
喔,除了梅雨之外,沐府裡任何人都不可能把他氣得怒髮衝冠。
「雨兒!」連叩門都省卻了,沐慰風直闖進她的閨房。
梅雨正在閱讀,他毫無預兆地闖進來把她嚇得不輕,以為是山賊入屋打劫。「慰風?」看清來人,她很意外,他不是說今天他要外出洽商可能很晚才會回來的嗎?看看天色,現在還早得很呢!
她一副悠閒舒適的樣子令沐慰風更不爽了,「今天梁鳳紗是不是來找碴?」他怒眼直視著她,快要噴火了。
梅雨放下書本,了悟到發生何事了,「你知道了?」她不答反問。
「那就是真有其事了。」她沒否認,他的臉色就更臭了,「她敢打你!」下一秒,他已心疼地捧起她的臉蛋,審視著她滑嫩的臉留下的淡淡的紅,「疼不疼?」
梅雨不覺得疼,反而覺得甜蜜蜜的,「早就不疼了。」她揚起眼睫睇了他一眼,發現他正一眨不眨地睇著她,馬上羞紅臉地垂下眼睫,無措地把十指緊扣。
沐慰風摟著她,「雨兒,我派人保護你。」他不能忍受自己心愛的女人被人欺負。梁鳳紗打她的仇他記下了,這筆賬他一定會算。
梅雨歡喜地回抱著他,汲取著他溫暖的氣息,「不用了,我已經教訓過梁鳳紗了。慰風,我不是那種任人魚肉的人,我會保護自己的。」閉上眼,梅雨微笑。
「雨兒!」沐慰風說什麼也不願意,「我不能拿你冒險。」難保梁鳳紗還會做出什麼卑鄙的事。
只要有一分危險,他都不能讓梅雨去冒。
輕笑一聲,梅雨推開他,通紅著臉卻固執地望著他,「慰風,我明白你的顧慮,但我相信我的能力足可以應付梁鳳紗。」頓了頓,「況且我從來都不喜歡有人跟隨,更不喜歡……有人打擾我們獨處……」說到最後她的聲音已經細如蚊蚋。
沐慰風聽到了,他大笑著坐在凳子上,伸手把梅雨拉過來,讓她坐在他結實修長的腿上,猿臂緊摟著她,這麼可愛的女子他怎能不愛呢?
曖昧的姿勢更是叫人臉紅心跳,「慰風,我會好好保護自己的。」她撒嬌地偎著他安全寬闊的肩膀,嬌聲說。
她聰明地知道用什麼方法把他吃得死死的,只要一撒嬌,他的堅持全都化成一股灰塵了。
「雨兒,你不要接近梁鳳紗。」他不忘叮囑。
關於梁鳳紗的事,沐慰風有點無奈,她是他的遠房親戚更是深受母親寵愛。而且這五年來都是她在照料患重病的母親,嚴格說來,沐府欠她一份恩情。正是這份恩情,他沒對砸傷梅雨的她做出懲罰,把她拉去官府又或者把她送回去。
他知道這對梅雨不公平,卻沒有解決的辦法。
他不能做無情無義的人,否則他連自己都看不起自己。
「我瞭解。」真頭疼,她是否應該叫梁鳳紗不要老是跟著她呢?
梅雨對梁鳳紗並沒什麼喜惡怨恨,就連她砸她的頭的事也不去跟她計較,她可是想得很開的,如果沒發生那種事的話,她跟慰風的感情可能還不能明朗,更不可能像現在的如膠似漆呢!
她總不能也同樣地砸她一次吧?!
況且,梁鳳紗砸傷了她,後悔的人卻是她。因為她這麼一砸,就砸斷了她和慰風之間的可能性。
就當扯平了吧。
「你喔,真的瞭解才好。」沐慰風擰了擰她的俏鼻,隨即發表他的高見,「梁鳳紗一定不會就此罷休,她誓必會向娘告狀……」
梅雨如星的眼閃過一絲狡黠,她紅唇微嘟地在他喋喋不休的唇上印下蜻蜓一吻,成功地把他長篇大論攔截下來。
沐慰風嫌她太小器了,俯身吻上那片紅唇,給了她一記纏綿熱辣的長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