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北的六月,悶熱無比,日曬強烈,都市人被高溫整得快要變形,資瑋不過在飛航與總公司來回一趟,短短一小時的外出時間,臉色一反平日的蒼白,緋紅似熟透的蘋果。
鍾澈看她一副頭昏眼花的樣子,忍不住好笑,「我還以為你會開車。」
「你以為我喜歡走路?」資瑋沒好氣的說,「這裡到總公司,走路都比開車快,廠商在等發票,也沒得選了。」言畢,又倒回桌子上,肢體語言已說明,外面的高溫讓她必須先行休息,否則什麼事都無法做。
「先喝杯水。」嘉升在她桌子上放下一杯水,「下次趕著要什麼,跟我或是鍾澈說,天氣這麼熱,不要自己跑。」
「你們還不是會熱。」
嘉升笑,落落大方的說:「你說我是大男人也好,沙文也罷,但不管怎麼樣,在公司有男生的情況下,讓女孩子大熱天在路上走半小時很不道德,如果我有妹妹,也不會願意看到她被如此對待。」
資瑋看了他一眼,聲音明顯放軟了一些,「謝謝。」
「應該的,你這麼辛苦。」
鍾澈揚起眉,不經意的看見,在嘉升颯爽的笑意下,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資瑋,臉頰的顏色比剛進來時更紅。
略帶彆扭的,澀然的緋紅。
別說認識數年的感情,就算是以無私的眼光來看,何家的女孩子也絕對是美女,緯緯敢愛敢恨,資瑋內斂秀雅,只不過資瑋與嘉升……他從來沒想過他們的可能性。
其實也不用想,嘉升的態度很坦然,坦然到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他對資瑋沒有同事以外的感情。
何況,他前幾日才聽總公司的人說起,嘉升已申請外調倫敦,客觀評論這幾個申請者的條件,經驗年資都適當的嘉升條件最好,沒意外的話,八月就要離開台灣。
鈴鈴鈴……電話響起。
資瑋接起,「飛航您好,敝姓何,很高興為您服務。」
她講了約莫五分鐘關於最近出團的日期,就在她翻閱資料回答問題時,鍾澈的手機響起了。
「是我。」燦寧輕快的聲音從話筒傳過來,「你在做什麼?」
「特別打電話來問我在做什麼?」鍾澈走到待客用的玻璃圓桌旁,突然興起捉弄她的念頭,「我在跟你講電話。」
她哈哈一笑,「你很無聊哎。」
「無聊那你還笑。」
「我很想你嘛。」
「謝謝。」
她停了一下,突然間爆出不小的叫聲,「你怎麼這樣,我到香港出差,幾天不見,你應該說『我也很想你』吧,居然跟我說謝謝,好惡劣。」
鍾澈哈哈大笑,「什麼時候回來?」
「明天晚上。」
「我約了人談事情,沒辦法去接你。」
「不要緊,」燦寧的聲音透著一股笑意,「安妮會來,明天見吧!」
掛了電話,他看到資瑋一邊講著應付客人的電話一邊寫紙條,不一會,紙條傳了過來——
對她好一些
鍾澈當然知道資瑋寫這五個字給他的意思,她一向聰明細心,他跟燦寧玩的小把戲騙不了她。
資瑋不相信他,她覺得發生在姐姐身上的事情會在朋友身上重演。
他感激她明白卻保持沉默,但並不想跟她解釋,愛情是兩人的事,沒必要跟別人交代自己的一言一行、一舉一動。
時茜驕傲自負,緯緯聰慧獨立,燦寧沒有這些顯而易見的優點——她的打扮雖如時下年輕女孩一樣炫麗,但內心世界卻古老得可愛,要求不多,好像只要兩人在一起,處處天堂。
自聖誕夜到現在的這段時間,一切都好,鍾澈覺得自己這些年來加起來的平靜大概都沒這半年來得多。
他跟燦寧掩飾得很不錯。
這些日子來,除了心細如絲的資瑋,並沒有人看穿這段地下戀情。
一切都很好,好得讓他忘記了許多以前的不好。
燦寧下了飛機;
照她的說法是「受困香港六日」,她一句廣東話都不會說,除了洽談能用英文之外,全用比手劃腳,連上計程車都要帶地圖指給司機看,不只沒感受到香港的魅人風情,反而因為言語不通痛苦得要命。還好,總算圓滿完成唐曉籐交代的事,勉強算是不負君命。
若要說這六天有什麼好事的話,那就是在機場遇到自己以前差點喜歡上的子盂學長吧!
雖然沒有愛情,但始終是朋友。
去年聖誕夜的家聚她中途落跑,他們沒說到什麼話,能在機場偶遇,兩人都很高興,因為還有一些時間,便到咖啡廳喝了一杯果汁,聊了一些往事,子孟學長跟她說自己已申請到麻省理工學院的獎學金,她道了恭喜,然後一個出境,一個人境。
出關後,看到一向重色輕友的安妮居然願意放棄約會來接她,也算是情比姐妹深了。
「看到我有那麼不高興嗎?」安妮笑斥,「愁眉苦臉。」
「明知故問。」
安妮笑,沒打算放棄捉弄她的機會,「我知什麼?問什麼?」
燦寧哎了一聲,「我在香港待了六天,原本以為今天可以見面的,可是,他又約了人談事情。」
「去他家等啊。」
「我沒鑰匙,怎麼等?」
「沒搞錯吧?」安妮的聲音高了起來,聽得出來有點激動,「你居然沒有他的鑰匙?」
燦寧一臉無辜,「他沒給我。」
「跟他要不會。」她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
「我不敢做這種事啦!」
「沒用的傢伙。」
安妮車開很快,不多時已進入台北市。
下交流道時,她突然說:「告訴我鍾澈家怎麼去。」
燦寧側過頭看了他一眼,狐疑的問:「你要做什麼?」
「把你丟在他家門口,等他回來,看到你一個人在外面等,說不定可以提醒他應該把鑰匙給你。」她振振有詞的說,「鑰匙可以打敗女生對於感情的不安全感,男人可以有很多女友,但是,他絕對不敢把鑰匙給每一個女友。也就是說,只有最重要的人,才會有鑰匙。」
就在安妮的鼓動之下,燦寧下了車,行李托她帶回公寓,她則背著包包,拾級而上。
他住的地方,她已來過多次,但從沒有現在來得緊張。
在樓梯旁,她靜靜的等著。
原本以為要等上幾個小時的,沒想到才一下,就聽見門把轉動的聲音,而且,還是從裡面轉動的。
燦寧嚇了一跳,直覺反應應該是小偷。
她雖不柔弱,但也不想這樣跟人搏鬥,下樓是來不及了,加蓋的半邊樓也沒樓梯可上,匆忙之間她將身子藏到門口大堆的雜物旁邊,天色已黑,那人若不刻意尋找,應該也不會發現到她。
門開了,她緊張得屏息以待。
為了要記住小偷的樣子,她一直看著那扇門,不敢稍或離開視線。一道人影閃出,對方長髮披肩,身著黑色服飾顯得身影修長,側影極是單薄。
那人出來,將門帶上,又細心的轉動一下門把,確定鎖好之後才離開。
燦寧待在那堆雜物後面,半晌動彈不得。
就算出來的人是妖魔鬼怪,她也不會如此驚愕,可是她怎麼樣也想不到,從鍾澈房子中走出來的人居然是唐姐?
唐姐說,他們只是認識得比較久而已。
她還說,他們根本不是對方所喜歡的類型。
燦寧記得,她明明是這麼告訴自己的……可是,可是,為什麼她會有鍾澈家的鑰匙?
燦寧終於知道原來自己從前是多麼的幸運。
前兩次戀愛,都是結束在兩人的問題上,或是相處模式,或是價值觀,抑或是時間無法配合減少見面,無論如何,總扯不到第三個人,於是,她以為愛情中的痛苦只是單純的失去,從不曾知道嫉妒的滋味,直到看見唐姐從鍾澈的房子中出來的那一刻為止。
原來那些談到愛情就泣不成聲的女孩子都不是無病呻吟。
那是真真切切的、蝕心一般的痛苦。
隔日到了公司,燦寧甚至不敢直視唐曉籐的眼睛,打電話、作紀錄,裝出一副忙得不得了的樣子,就為了不想讓別人對她的表情有所懷疑。
她躲了一整天,直到下午,鍾澈打電話給她,「晚上去接你。」
如果她沒看見那幕,這當然會是一通讓她高興的電話,可是,此時此刻,她怎麼樣都笑不出來。
「我、我……我有點累。」
「這樣。」他顯然沒注意到她語氣中的不自然,「那你好好休息,等恢復了再出來吃飯。」
酸澀、痛苦、不安……這幾日,白天胡思亂想,晚上無法成眠,偏偏鍾澈仍是一派坦然,唐姐仍是對她照護有加,兩人無不可對人言的態度讓她無法鼓起勇氣問鍾澈那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只好睜大眼睛看,豎起耳朵聽,想靠自己看出一點蛛絲馬跡。
安妮在知道後,大驚失色,「為什麼不問他?」
「怎麼問?」
「不管怎麼問,反正一定要問就是了,心裡有個疙瘩,怎麼談戀愛?」安妮激動得像是發生在自己身上一樣,「你不弄清楚,會永遠記在心底,你會懷疑他,不相信他,兩人在一起根本不快樂。」
「所以我才減少見面的時間。」
安妮哼了一聲,「那是自欺欺人的方法,在一起不快樂,但生疏久了,遲早也會分手。」
「我不會為了這種事情跟他分手。」雖然很奇怪,但在知道事實之前,她不會輕易說再見。
「是不會分手。」
原以為安妮會說一些鼓勵的話,沒想到她接下來卻說:「在你跟他提分手前,你就先被拋棄了。」
「安妮!」
懷疑自己喜歡的人……她討厭這樣的自己,卻在愛情中一步一步變成自己不喜歡的樣子。
她明明在許願池許了願啊!
「我想跟鍾澈永遠在一起。」她很虔誠,也不貪心,可是,怎麼會事與願違成這樣?
她知道自己應該問,只是,始終無法鼓起勇氣。
鍾澈在七月初有一個短期遊學團,要去英國三星期,燦寧決定他出團前問清楚,她不要兩個人帶著疑惑分開這麼久。
他們約好在OCEANDEEP等,OCEANDEEP一向嘈雜,萬一兩人陷入沉默,也不致太過尷尬。
交往半年來第一次的不愉快,燦寧自是很重視這次半談判式的約會。
她將留長的頭髮梳了一個髻,換上水藍色連身洋裝,手腕上戴著鍾澈從土耳其帶回來給她的銅環——他說過,她簡單的裝扮最好看。
就在她戴隱形眼鏡時,電話響了,她看了一下螢幕,來電顯示是鍾澈,她連忙按下通話鍵。
他顯然是在路邊打的電話,車來人往,非常吵鬧,「你出門了沒?」
「我正要出門。」她看了一下時鐘,離約定的時間還有一個小時,「你到了嗎?」
「對不起,我臨時有事沒辦法過去,改天再說。」
他有事,那也沒辦法。
隔天上班,燦寧自然是沒精打采,資瑋看了她幾眼,好像想說什麼,但卻選擇保持沉默。不多時,唐曉籐來了,感覺跟平常有些不一樣,細看之下,才發現她捨棄了平日黑白色調的衣裳。
嘉升當然是不吝讚美的,「唐姐,今天打扮得這麼漂亮。」
她笑笑,「是嗎?」
「不過老實說,昨天更美。」
她露出頗詫異的神情,「你在哪看到我?」
「華納威秀。」嘉升看了燦寧一眼,眼中些微的不忍很快的被他一貫的自然所取代,「我昨天帶兩個侄女去看電影,從電影院出來時,剛好看到你跟鍾澈要進入另外一廳。不過,距離太遠,所以沒叫你們。」
「原來是這樣,我還以為你有千里眼。」唐曉籐笑笑,態度大方坦然,「朋友送我兩張電影招待券,我問鍾澈有沒有事,他說有空,我們就去看嘍!不過因為是劇情片,步調有點悶,鍾澈看得差點睡著。」
燦寧呆了呆,原來他的「有事」是跟唐姐看電影?
自她從香港回來後已經過了二十幾天,這二十幾天,她時時都想問他,唐姐為什麼會有你家的鑰匙?
因為心存懷疑,所以彆扭。
她心中不舒服,他也不好受。
然這一切都比不過唐姐一句「你有沒有空」?
燦寧不由自主開始懷疑起以前偶爾更改過的約會是不是都和唐姐有關——
辦公室裡空調依然運轉,可是她卻有股透不過氣的感覺,很悶,很重,她會窒息的……
她不知道自己是怎麼跑出辦公室的,等她回過神來,已經站在大樓前的噴水池旁邊了。
能去哪?她連錢包都沒帶。
回辦公室嗎?她怕自己終會忍不住放聲大哭,她不想把事情鬧僵,也不允許自己那麼丟臉。
正不知道該何去何從時,突然有人輕拍了她的肩膀。
轉頭一看,居然是資瑋。
「我知道附近新開了一家複合式咖啡館,要不要去喝杯咖啡?」
燦寧虛弱的一笑,她現在的確需要一個地方休息一下,什麼地方都可以,只要不是這裡。
資瑋帶她到一家以海洋為基礎概念裝潢的咖啡館。
白色的牆,深藍色的地毯,木質桌上鋪設淺藍色的桌巾,骨磁的調味料罐上漆著不同的熱帶魚,面對街道的落地玻璃窗邊則放署一個扁平豎立的大魚缸,魚群在直升而上的海藻中穿中梭散發出都市海洋的氛圍。
「資瑋……」燦寧欲言又止。
「我知道你要問什麼,不過我說話很宜,如果受不了,就叫我別說。」她啜了一口冰水,「你不是遭受這樣對待的第一個女孩子,你知不知道鍾澈之前有個記者女友,叫緯緯?」
燦寧微一點頭,「我知道。」
「她的全名是何緯緯。」
何緯緯,何資瑋……
彷彿看穿她內心的想法似的,資瑋輕哼一聲,「沒錯,我們是姐妹。」
燦寧記得資瑋說過,鍾澈與記者女友是因為唐姐的關係才不得不分手,將近一年的相處,她可以從資瑋生氣的程度知道她與記者女友感情匪淺,只是沒想到居然會親到有血緣關係。
不過這麼一來,就可以解釋鍾澈為什麼對資瑋的冷嘲熱諷特別包容,以及資瑋毫不掩飾自己嫌惡唐曉籐的原因了。
「你姐姐跟鍾澈是在總公司飲識的嗎?」
「當然不是。」資瑋拿過服務生送過來的果汁,輕啜一口,「他們認識是因為電視台跟雲遊合作了一個旅遊特集,一個是記者,一個是導遊,鍾澈有誠意,緯緯又不是那種愛玩欲擒故縱的女生,兩人很快就走在一起。」
「他們感情好嗎?」
「很好,當然,我是指那時候。」
感情好……雖然是自己要問的,可是,當資瑋清清楚楚說明白這一點時,燦寧還是覺得痛苦難當。
嫉妒與不安同時湧上,像是要將理智吞沒般的波濤洶湧。
何緯緯只要有資瑋一半美麗,就是個美人了,何況據嘉升說,何家姐妹的美麗程度不分上下。
「他們在一起有一段時間,後來鍾澈因為人情壓力的關係,開始把大部分的心力花在飛航線,唐曉籐一直以為緯緯出現在總公司是為了找我,後來才知道是為了鍾澈。」資瑋哼的一聲,表情鄙夷至極,「林黛玉就變成美杜莎。」
「別這麼說唐姐。」
她知道資瑋討厭唐姐,但沒想到居然會討厭到把她比喻成希臘神話中的蛇發女。
「我只是實話實說,但如果你不願意聽的話,我就不說了。」
燦寧一陣沒力,「資瑋!」
「你不願意聽,我又何必枉做小人?」資瑋看著她,「要繼續聽嗎?」
雖然發生了這麼多事,但是,燦寧仍然喜歡唐曉籐,她不會忘記她對初出社會的自己有多溫和、多親切,對如果有人在她面前說唐曉籐的壞話,她會挺身而出,可是此刻,她陷入天人交戰。
跟待她一向很好的唐姐站在一邊?
抑或是,為了清楚自己想知道的事情選擇沉默?
在愛情前,她無法大方,愛至此,她也必須明白自己在這場愛情中扮演的角色,可是,可是——
「請,」燦寧從沒像此刻這樣厭惡自己,「請你繼續。」
「後來,緯緯的地獄就開始了,不管是吃飯還是看電影,只要兩人約會,唐曉籐的電話一定會到,一下頭昏,一下手痛,一下又是小孩發燒,鍾澈若不中斷約會帶她去看醫生,她的電話就會一直來。剛開始,緯緯還跟著,後來,也懶了,不是懶得跟,是懶得約會。」
「她……也許是真的不舒服。」
「不舒服應該去醫院。」
燦寧還是不太願意相信唐姐竟是這樣的人,「總要有個熟人陪。」
「她哥哥就住在同一個社區。」
燦寧怔了怔,「真的嗎?」
「這還假得了?」資瑋一笑,「就算她哥哥不住在附近好了,她二十歲就離家獨自生活,十年時間,怎麼可能什麼都不懂,你沒看過她在會議桌上跟別人辯論的樣子,那才叫氣勢驚人。」
燦寧很明白,她的愛情已經動搖了。
因為嫉妒太痛苦——自己的不安居然比不上一場電影?!
這算什麼愛情?
這算什麼唯一?
資瑋繼續說:「那年聖誕節前,鍾澈安排她住院做健康檢查,她自己說不要人陪的,等鍾澈跟緯緯到了新加坡,她偏偏又演出失蹤記,醫院找不到病人,鍾澈只好趕回台灣。兩人約會,唐曉籐的影子永遠卡在他們中間,一次又一次,你是緯緯的話,會不會瘋掉?」
燦寧默然。
突然間,她有點明白鍾澈要她別對人說起兩人戀愛的原因了。
如果……如果她所不知道的唐姐是這個樣子,不管鍾澈的女朋友是誰,終歸都會離去的。
資瑋的姐姐是如此,而自己呢?
「她有孩子的事情緯緯早就知道了,緯緯是記者,沒多少時間就把他們間的恩恩怨怨全查清楚,她知道只要唐曉籐的日子好過一些,鍾澈的罪惡感就會少一些,緯緯那時愛他愛得要命,為了要讓他脫離這個桎梏,她托人幫了忙,才讓唐曉籐升上來。」
說到激動處,資瑋的聲音明顯提高,「你知道有多少博士、碩士在爭這個位置,要不是有人從中幫忙,你以為憑她的資歷能升上來?」
「他不知道你姐姐為他做了這麼多嗎?」
「要緯緯跟鍾澈說自己對愛情的用心良苦,不如殺了她比較快。」資瑋的表情好像是聽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何況,感激會讓愛情變質,她要鍾澈愛她,但不要他感激她。」
不知道是自己不懂的事情太多,或是,她所看到的都是表面,總覺得最近,所有的人都變了樣,不是她所熟悉的樣子……
燦寧覺得很累。
這陣子累積的倦意猛然襲來,感覺愛情沉重,無法負荷。
她沉默了半晌,終於緩緩吐出話,「我想我能瞭解你姐姐的心情,不過,我沒辦法像她做得那樣多。」
「你也別太小看自己了,緯緯很棒,可是你有一點比她強。」
「別安慰我了。」燦寧一點信心也沒有。
「我像是有那種閒情逸致去安慰別人的人嗎?」資瑋微一笑,
「我知道即使是現在,你都不曾真正討厭唐曉籐,這對鍾澈來說,比什麼都好。」
「那跟我愛不愛鍾澈有什麼關係?」
「你不懂嗎,鍾澈大學時的女朋友敵視唐曉籐,我姐姐又打從心底瞧不起她,鍾澈卡在中間,永遠是風雨欲來的不平靜,可是,你這個傻瓜卻真心喜歡唐曉籐。」她淺淺一笑,「他跟你應該有著前所未有的平靜吧!」
「可是我現在有點痛苦。」
「最好是這樣啦。」資瑋突然間笑了,「給你一個忠告,唐曉籐已經知道你跟鍾澈在一起了,昨天晚上的電影,不過是牛刀小試,以後還有得瞧,唐曉籐是不會放過他的,如果你覺得不能忍受,及早抽身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