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她搖頭拒絕。
「妳很奇怪,收留我有那麼困難嗎?我們又不是沒一起住過!」前幾年他回國,偶爾不想住飯店,偷偷跑來借住時,她也不曾反對過。
「不行啦!」她還是拒絕,「那是因為你之前都只住一兩天啊!」
「那妳就先讓我住幾天嘛!先讓我住幾天,我再叫Kelvin去幫我找房子。」打定主意就是要賴她一陣子才甘心。
「我是有男朋友的人耶!怎麼可以和別的男人同居?」
「男朋友?」他驀地瞠大了眼,瞪向她再次確認,「妳有男朋友?」
「對……」
「什麼時候交的?」陳日恆沒察覺自己詢問的語氣略為激動了些。「為什麼沒有告訴我?」
被他的語氣嚇到,黃瀚儀頓時有種劈腿遭受質問的錯覺,垂下頸,不太敢看他。「我……呃……」該怎麼說?因為他也沒問過她啊……
而且,她認為這件事情也沒有很重要,她是有想過要告訴他,但是不久前才交的嘛,再加上這幾次和他通電話,他都東拉西扯的,害得她忘記要和他提及這件事。
陳日恆揚眉,沒好氣地催促:「快說!」胸口突然被一股不知名的窒悶感給堵住,讓他無法平心靜氣。
她怯怯地抬頭,「你在生氣嗎?」
「哪有!」他否認的極快。
「那你幹嘛那麼大聲說話?!」簡直就是莫名其妙嘛!好像她做錯了什麼事一樣。
「我只是……」胸口雖然依舊悶悶的,但他緩了下說話的態度,試著以正常的語氣說話。「沒想到妳會交男朋友。」
「我之前又不是沒交過男朋友,有什麼好大驚小怪的?」她之前也有交過幾個男朋友啊,只不過交往的時間都不長就是了。
「是沒錯,但妳這次……」陳日恆試圖平緩心情,「為什麼沒跟我講?」但音調又不自覺地上揚,聽在黃瀚儀耳裡,真的跟生氣沒兩樣。
她鼓鼓頰,悶聲道:「你之前交的幾個女朋友,有的也沒特別跟我講啊!還不是我看八卦版報紙才知道的。」
「她們又不重要!」這句脫口而出的話,連陳日恆自己都有些訝異,再怎麼說都是曾經喜歡過的女人,但現在想想,分手後他似乎就不曾將她們放在心上了。
「你說她們不重要?」她瞇了瞇眼,覺得他說完話後,表情就變得怪怪的。
為了掩飾心中的疑慮,他再度揚高音量,「總之,妳沒跟我說,就是沒把我當好朋友!」
「好端端的,幹嘛為了這種小事生氣?」他到底是怎麼回事?
「我……我沒有生氣。」陳日恆尷尬的否認。
這種小事似乎不值得他生氣,但是堵在胸口的窒悶,卻昇華成了一種莫名的情緒,他看了她許久,都沒再出聲,而後就甩頭離去。
留下一頭霧水,心情被波及到跟著變差的黃瀚儀,獨自瞪著他離去關上的門扉而怔忡。
惹出一堆爛攤子給他收拾,完全沒顧及到他的心情會如何的不爽,想到他的時候就照樣來找他,二話不說闖進他下榻飯店的房間佔地為王,倒在他kingsize的床上整整三十分鐘都不吭一聲的惡霸,天底下會這樣囂張對待他的,恐怕就只有陳日恆這個傢伙了。
瞧瞧這個傢伙,根本就是個十足十的任性鬼!
「你怎麼了你?」Kelvin雙手抱胸,站在床尾睇他。
陳日恆瞪著天花板,不發一語。
「如果你不說話,那我可以對你宣洩一下自己的不滿嗎?」
他依舊不應不答。
既然如此,那就當作他同意了,Kelvin微微掀唇,正準備發難抗議:「我說你啊……」
彷彿早就算準時機一般,陳日恆同時開口打斷他,「Kelvin,瀚儀她交男朋友了。」
Kelvin頓了頓,「所以呢?」神情古怪地瞅他。「那又怎樣?」
陳日恆倏地坐起,對他的反應感到不滿。「難道不怎麼樣嗎?」
「你……在生氣?」
「沒有!」怎麼?他看起來真的有不開心嗎?竟然連他都這麼說!
「你明明就是在生氣。」都認識幾年了,他有沒有在生氣還瞞得過他嗎?
他瞪他一眼,「就算有好了,那也是因為她有男人了卻沒跟我說!」
「這件事情值得你生氣嗎?」他不以為然。「呵,你究竟是在氣瀚儀沒告訴你她交男朋友,還是在氣她已經有男人了?」
「這兩者之間有差別嗎?」他煩躁的扯扯襯衫領口,「她竟然說我是『別的男人』!也不想想我們都當朋友幾年了,竟然這樣歸類!」想到就火大!別的男人?別的男人耶!他什麼時候交了女友就把她當「別的女人」看待過,還不是照樣把她放在重要的位置。
「差別可大了。」尤其他還這般異常的激動,他真懷疑他都交過那麼多女朋友了,竟然對於感覺這碼事還這麼白目。「如果是第一項的話,是有不被重視的感覺,畢竟你們也認識十幾年了,她交男朋友沒跟你說,的確是感覺不太好,但你又不是女人,沒必要這麼敏感吧?但如果是第二項的話,那你有可能比較傾向是失戀了,所以覺得很失落、生氣。」
「笑死人了,我才不是失戀!」他想都沒細想就直接否決掉這個可能性。「之前瀚儀也有交過幾個男朋友啊,我那時知道了也沒怎麼樣。」他想了想,試圖找出一套合理說詞:「只是……她已經空窗好長的一段時間了,突然又聽到她交男朋友,感覺怪怪的。」悶悶的,有點不對勁,不知道是怎麼了?
「心裡不舒服嗎?」
「應該說是擔心吧。?」他凝眸,認真地道:「畢竟她之前的每段戀情都是以失敗收場,被傷害了那麼多次,我本來想說下次她再有對象,要幫她鑒定的。」
「可是你人在國外啊,還是個大忙人,等你忙完有空鑒定,瀚儀搞不好就錯過一段好戀情了。」
沒將Kelvin的話聽進去,他仍自顧自的低喃:「她真的有必要那麼急著交男朋友嗎?」
Kelvin好笑的勾唇,涼涼地開口:「勸你別再繼續鑽牛角尖下去了,再說下去我就真的當你失戀了。」
「你別胡說。」
「我哪有胡說?」若要說到這個,他合理的懷疑可多著了。「這不是不可能啊!」
基本上,男女之間是沒有所謂的純友誼的。
像那種知道對方的喜好,擁有相同的默契,熟悉且包容對方的小缺點,願意聆聽對方的心事並且保守秘密,在有需要的時候為對方兩肋插刀,通常能以這樣定義的,多半都是用在兩個同性別的好麻吉,但他和黃瀚儀可是一男一女,認識了十幾年,關係親密到還能睡在同一張床上,這叫人不誤會他們之間有什麼,真的很難。
「我跟瀚儀說好了要當永遠的好朋友。」
「噗哧!」Kelvin差點大笑出聲,但遭他冷眸一掃,趕緊識相的斂住。「拜託,還永遠的『好朋友』咧!又不是玩扮家家酒。」
「隨便你怎麼想。」他翻翻白眼,不想再跟他說下去,倒頭躺回床上。
「日恆,你真的認為,你和瀚儀當得成『永遠』的好朋友嗎?」
他先是沉默,而後含糊低應:「因為只有當『好朋友』,才不需要擔心會分開。」
Kelvin笑了笑,意味深長地問:「難道,你就這麼害怕會失去瀚儀這個好朋友嗎?」
聽問,望向天花板的陳日恆又再度陷入了另一波沉默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