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我可以,我可以過得很好的。」
「算了……」擺擺手,余育敏眉頭深鎖的表情,黃瀚儀知道自己很不應該,老是讓好友替她操心,她也很不願意這樣,只是……
童話故事很美好,她筆下的男女主角也總是能擁有幸福美滿的愛情,因為故事是用來投射人們心靈的寄托、渴望幸福的縮影,然而現實,卻往往不如人意,在這個世界上,不是每個人都能和自己一輩子最愛的人結婚,但能有個學期於心的摯愛,又何嘗不該滿足了?
「育敏,我知道你是為了我好……」讓好友為她的事這麼煩惱,她真的感到很抱歉。
「對不起。」
「把那王八蛋的手機號碼給我。」她突然向她伸手。
她愣了愣,「誰?」
「當然是那個劈腿又甩了你的渾球。」
「你要做什麼?」
「當然是要替你好好教訓他一頓啊!」她瞪大眼,一臉氣憤難當的模樣。
她被她的表情給逗笑,忙搖手。「別鬧了。」
「誰在跟你鬧?」她一臉嚴肅,「我是很認真,她欺負我姐妹,我要他身敗名裂。」
「不用了啦,我昨天已經把他的手機號碼給刪掉了。」
「真的?」她的手仍然伸著。「我不信,我要檢查。」
黃瀚儀邊笑邊掏出手機,還當真要給她檢查,拿到一半,鈴聲突然響了,她反手接起電話。「喂?婷婷啊……」
晚上十點,陳日恆頻頻望向客廳牆上的時鐘,在電視機前走來走去,就連此時撥放的世界音樂公演會的畫面也移轉不了他內心的煩躁。
他像個等候女兒返家的父親,眼看規定的門禁時間到了,卻遲遲不見女兒回家的身影。
當家門鎖傳來鑰匙轉動的聲音,陳日恆連忙迎向門口去,一顆心也沒由來的因此而恢復寧靜。「你回來了!」他望著她低垂的頭問:「你去哪裡?怎麼這麼晚?」掛心的口吻這回又變得像個等待妻子回家的丈夫。
黃瀚儀什麼也沒說,站在家門玄關靜默了一段時間後,才緩緩的抬頭。
陳日恆馬上就看見了她左臉頰上那道明顯的紅痕,緊張的追問:「你的臉是怎麼回事?」
她撇撇唇,這才幽幽地道:「我幫以前的同學做媒,介紹男生給她認識,沒想到那個男生竟然劈腿,甚至搞大別的女人的肚子,所以……」
陳日恆不發一語地拉著她的手,將她帶到客廳坐下後便轉身離開,不久,拿著包有冰塊的毛巾回到她身邊。
他在她身側中蹲下,輕柔地將毛巾貼上她紅腫的左頰。
黃瀚儀被動地讓他處理著她頰上的傷,小心翼地輕喚:「日恆……」
陳日恆嚴肅的與她對望,半晌後才徐徐開口:「即使是這樣,也不該反氣出在你的身上。」
「她只是……為愛失去理智了。」
「那都只是冠冕堂皇的借口。」以愛為名,恣意的傷害別人。
垂下眸,她語調輕淡地道:「那只是因為你從來沒有為愛失去理智過。」所以才能說得這麼容易。
愛一個人愛到痛苦的時候,愛到被掏空一切卻徒留一場空時,再理智的人也會為愛而狂。
「不只有我,我想若聽到這件事情的人,也會認為是建倉女人太過分,你是無辜的。」
「我錯在不該把那個男人介紹給她,是我太天真了,雖然是大學時期認識的學長,但我對他畢竟沒有很瞭解,早知道會這樣,我就不應該雞婆。」
「對,你很雞婆。」
他毫不客氣的責備,讓她心底一陣難過,沉默了好一會兒。
「那個女人太傻了,那樣的男人根本不值得她愛,她該徹底的忘了他。」
聞言,黃瀚儀的唇角揚起了似有若無的苦澀。「如果忘了深愛的人有那麼容易的話,這世上就不會有那麼多為愛傷神的傻子了。」
他聽不出她話中的含意,輕笑問:「你是嗎?」
「那你是嗎?」她反問。
「可能不是,但或許又只是因為我還沒碰到。」
點點頭,她接過他手裡的毛巾,輕柔地為自己療傷。
門鈴在這時響了,他們對望的眼神中皆有疑惑,陳日恆壓下她打算起身的肩頭,旋身前去應門。
「Eric!Oh,Imissyousomuch!」
聽見這句有深厚英式腔調的想念,黃瀚儀輕愣,她握著毛巾起身上前觀看。
「日恆……」映入眼簾的影像,令她詢問的話頓時梗在喉頭。
一位穿著剪裁貼身火紅洋裝的金髮美女緊緊的抱著陳日恆不放,嬌艷欲滴的紅唇親暱地貼在他的耳畔,拉拉雜雜的說了一長串肉麻兮兮的英文。
黃瀚儀不解地望著背對自己的陳日恆,她不懂他為什麼沒有推開她,雙手更是很自然的環在那女人纖細的腰際。
等到那女人終於意識到她的存在,她放開了陳日恆,以儼然一副女朋友的口氣質問她:「你是誰?」
「我……」錯愕地面對她的質問,黃瀚儀的思緒突然呈現空白,不僅是因為這位突如其來的不速之客,更是因為在看見陳日恆和其他女人擁抱時,內心所引起的抽痛。
陳日恆回頭,放開環抱在金髮美女腰側的雙手,以低醇的英文解釋道:「她是瀚儀,我的好朋友。」
金髮美女並未因此而緩下敵視的神情,繼續追問:「為什麼她在你家?」
「事實上,這是她的家。」
金髮美女訝異的拔高音量,來回地望著他們。「你和她同居?」
「對,要這麼說也可以。」
陳日恆的坦承,令黃瀚儀微痛的心窩鬆了鬆,她聽見他介紹:「打聲招呼吧,她是賈絲汀。」
「你好。」勾勾唇角揚笑,黃瀚儀頗有禮貌地打招呼。
但賈比汀壓根沒有理會她釋出的善意,一逕地追問著陳日恆:「你怎麼可以和她同居?你不是說你喜歡我,想追求我的嗎?」
「賈絲汀,你冷靜一點。」
對於眼前的一切,黃瀚儀選擇沉默應對,她靜靜的望著陳日恆,看見他充滿歉意的眼神,和對賈絲汀無理取鬧的縱容。直到賈絲汀說出的一句話,徹底地挑起了他的怒氣。「這個女人既沒姿色又沒物質,我真搞不懂,你為什麼會跟她當好朋友,她根本連當你的朋友都不配!」
「賈絲汀·鄧肯,夠了!」
這聲怒喝,令賈絲汀美麗的臉上滿是錯愕。「Eric?」
「我不知道你怎麼會知道我在這裡,你要來找我沒關係,但如果你再繼續用言語羞辱瀚儀,就給我滾出去!」
沒被大吼過,也沒看過陳日恆生氣的賈絲汀,雖然很不滿地他竟然為了一個微不足道的東方女子對她發脾氣,但也不敢再造次,收起劍拔弩張的態度,說話的語氣變得柔軟許多。
「對不起,你不要生氣嘛……」
不只是賈絲汀,就連黃瀚儀也被他的怒氣給嚇到,她沒想到,一向不對女人動怒的陳日恆竟然會為了她大聲的責備一個外國女人。
緩緩怒色,陳日恆語調仍沒好氣的問:「你怎麼知道我在這裡?」
「我問Kelvin的。」
那個傢伙,竟然這麼輕易的就說出他的行蹤!
「我是特地來台灣找你的。」
「你最近都沒有演出嗎?」
「原訂下個月的小提琴演奏會,我推辭了。」
「那是一個大好的演出機會,你竟然不懂得把握。」
「我擔心你真的會在台灣長期定居,不回英國了。」
「台灣才是我的國家。」
「那我跟你留在台灣。」
「你不需要為了我這麼做。」
賈絲汀走上前輕輕牽起陳日恆的手,「你還在生我的氣嗎?」
陳日恆沉默不語,沒有回答她的問題。
「我只是……」她想說些什麼,但見他完全沒有任何反應,眼神受傷的瞅著他,而後知錯的轉而向黃瀚儀道歉。「對不起,剛剛不該這麼說你。」
壓下胸口鼓噪的疼痛,無聲望向陳日恆側臉的黃瀚儀朝她點了下頭。
「我們出去談吧。」回頭看了看黃瀚儀,陳日恆嗓音溫和的開口:「我出去一下,等等就回來。」
「好。」她應聲,目送他和賈絲汀一同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