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必須在大軍到達北地前,命保州守軍準備好充足的柴草及被褥,否則,只怕援軍方至保州,便不敵自然天候,先行有所折損,未戰先敗。
可是……
蘇染蹙緊秀眉,視線定在地圖之上。
保州現今是何情形,她不甚瞭解,守軍與城中百姓是否有能力準備好大軍所需的東西,實在難以預估,若是不能……那又要如何是好?
與蘇染所行相反,莫懷惜出朱雀門,一路向西南而行,由那日與他前去蘇府的壯漢老李帶著兩名侍衛與他同行。
馬車一路疾行,老李跟在莫懷惜身邊許久,還是頭次見素來慢條斯理的公子如此著緊一件事情,於是路上服侍得倍加用心,只擔心莫懷惜心中焦急,身子上有什麼閃失。
路上莫懷惜並不多言,只命老李好生駕車,及早到達大理,途中若有事情,便書信一封,命人送至望月台當地分支之一,讓其將事件辦好,事後再以書信形式報上結果。
九月二十五,莫懷惜一行人終於抵達大理,未進大理都城,遠遠老李便看到城門處兩匹駿馬候在那裡,馬蹄在周圍踩踏,馬上其中一人紅衣耀目,讓人難以忽視。
老李見狀,放慢車速,車內立即傳來莫懷惜的詢問聲:「發生什麼事?」
馬車緩緩前行,跟隨在兩側的侍衛也減緩了速度,凝神戒備,生怕發生何種變故。
老李揮了下駕車的鞭子,雙眼看著前方回道:「爺,城門外有人。」
只這一句,莫懷惜便瞬間明瞭,既是老李識得,又需詢問他如何應對,且得知他到大理,早早便在城外守候,不外乎只有那個人。
半倚在車中的身子沒動,口中漫不經心的慵懶聲調說著:「進城。」
「是。」馬鞭略揚,車子恢復先前的速度,向城門而去。
候在城門外的人見馬車行到近前並沒有停下的意思,臉色驀然一變,手中長鞭隨之揮出,卻僅是停在半空中,不及接近馬車三尺的距離。
美眸睜大,瞪向那截住她長鞭的侍衛,「拿開你的髒手,本小姐的東西也是你能碰的!」
默不作聲,侍衛放開長鞭,仍擋身護在馬車前,不讓她靠近。
「滾開,你有什麼資格攔本小姐的路?」
「……」方才截住長鞭的侍衛手中長劍略動,無聲地示意。
紅衣女子一揮馬鞭,身下坐騎發出一陣嘶鳴。
「三哥,你的下人欺負我。」紅衣女子跟在車旁,對車內嬌嗔道,一臉怒色難平,語畢,美眸惡狠狠地瞪向那名侍衛。
「戚姑娘,他們兩人乃是三爺的護衛,無三爺之命不得讓任何人靠近馬車。」老李代莫懷惜說道,視線卻看也不看女子一眼。
戚聞月瞠大美眸,緊咬了下唇瓣,怒而未言,老李是莫懷惜身邊的人,常年跟在莫懷惜身邊,她自然識得,也知這人就算不是莫懷惜身邊的人,也不是她開罪得起的人。
眼神閃過算計,俏麗的臉上掛上甜甜的笑意,「李叔,難道對三哥來講我是個外人嗎?他們竟然攔著不讓我靠近,連我都不認得,他們怎能算是三哥的好護衛。」
「戚姑娘,沒有三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靠近馬車半步。」老李重複道,神色端正,他們這一般人素來唯莫懷惜之命是從。
更何況……三爺未有指示,便說明三爺現在不想與人談話。
「哼!」戚聞月怒上眉梢,手中馬鞭鬆鬆握握,半晌,卻是莫可奈何,只得策馬跟在馬車旁,一同進城。
看著馬車所前進的方向,戚聞月眉心擰起,再度出聲:「三哥,這不是去我家的路。」以往每次莫懷惜來大理,雖不能說次次都住在戚府,但總要先到戚府小住幾日,像現今這般直奔莫家在大理別苑的情形倒還是頭一次。
無人回話,馬車內一片靜寂。
其他三人也閉口不言,自家公子都未出聲,哪裡有他們說話的餘地,更何況面對的還是素來刁蠻任性的戚大小姐,跟隨在兩旁的侍衛雖不認得這位嬌俏的女子,但兩人都是混跡江湖多年的人,察言觀色的本事自是有的。
戚聞月乃是大理富商戚顧日的妹妹,兩人少年喪父,年數漸長後,母親也因病去逝,只留他們兄妹相依為命。戚顧日頭腦靈活,手腕過人,由小本生意做起,如今已是萬貫家財,對這唯一的妹妹自是疼寵有加,甚至可說是溺愛過頭,養成她任性、刁蠻的個性。
莫懷惜少時喜好遊歷四方,因緣巧合下結識戚顧日,戚顧日為人直爽風趣,不拘小節,極好相處,是以兩人漸成好友。
彼時戚聞月還是個十歲出頭的孩子,卻對莫懷惜一見鍾情,誓言天下再無人能入她的眼,此生非莫懷惜不嫁。
戚顧日聞言只是苦笑一聲,眼眸深沉,隱含擔憂地看著自家妹子,如莫懷惜這般性格深沉難以捉摸的人,又怎麼可能會傾心於她。
莫懷惜對戚聞月的話,卻似聽而未聞,依舊是雲淡風輕般的模樣。
莫懷惜每每來到大理,戚聞月都要纏在左右,哪裡有半分女子的矜持,莫懷惜身邊的侍衛也漸漸習以為常,往往是默不作聲,任她一人言語。
因莫懷惜在家中排行第三,是以戚聞月便喚他三哥。
貝齒咬上下唇,戚聞月不死心地繼續道:「三哥,這次不去我家小住幾日嗎?大哥收到你的信後,早早便命人將你慣住的廂房打掃乾淨,說是等三哥來了,要和三哥喝個痛快,不醉不歸,如今三哥卻連登門都不肯,大哥一定會很傷心。」
……
老李跟在莫懷惜身邊多年,見莫懷惜久不做聲,心下清明,對戚聞月說道:「戚姑娘,三爺舟車勞頓,身子疲累,我看戚姑娘還是先回府吧。」
細長的鳳眸轉動,戚聞月心下猜疑,莫懷惜對她雖不親近,倒也看在她大哥的面子上從未拒絕她的接近,這次來大理為何會對她避而不見,心中隱隱覺得有什麼事。
「既然是這樣,那我派人回府轉告大哥,免得讓大哥久等。」語畢,戚聞月轉首吩咐與她一同在城外等候的下人騎車回戚府稟告戚顧日,而她則跟隨莫懷惜一同回莫家的別苑。
老李見狀心下搖頭,江湖上對三爺有情的女子不在少數,但落花有意,流水無情,更何況眼前這朵花,還是朵帶刺的毒花。
莫懷惜半倚在車中軟榻上,聽著車外戚聞月清脆逼人的聲音不斷傳入,微勾起半邊唇角,往日對她各種任性纏人的行為多有包容,不是因為顧及戚顧日的面子,而是懶得理會,他人願怎樣是他人的事,與他無關。
他此次來大理乃是為了糧草之事,時間緊促,何況他現在也無了任人糾纏的心情,如此那便無須再見戚聞月。
聽她吩咐下人回府,自己猶不死心地要跟自己回府,莫懷惜也不在意,要跟便跟,但無他的命令,她怎樣也不會見到他。
唇角勾起,微微一笑,清風朗月般,笑容中卻無一絲暖意。
手指摩擦著握在掌中的荷包,月白色的上好蘇緞上,繡著兩柳翠竹,清秀挺撥,神韻十足,荷包內卻是空無一物。
這個荷包出自蘇染之手,針角比不上京城繡莊繡娘的細膩,僅用了一日便繡好,遞到他面前時,還被灑在桌上的茶水濺到,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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