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她的表情讓聶昊天感到好笑。
「那你是——」她回頭看著身後滿臉笑意的聶昊天。
「我們少爺是晉王爺的獨生子,並被皇上封為震武侯。」聶震抱著仍昏迷不醒的婉兒,語氣驕傲地為她解釋。
「那——!」
「走吧!」不待她說完,聶昊天便已牽起她的手,走向那早已敞開的大門。
劉文清被動地跟著他走進晉王府,一路上引來不少好奇的眼光。
聶昊天將她們主僕安置在西廂客房,交待王總管好生招待她們後離開了。但他離去並沒有使好奇的眼光一併消失,反而還驚動了晉王妃。
「哪一個?哪一個?昊天帶哪個女孩回家?」才一踏進門檻,晉王妃就滿臉興奮地問。
「稟王妃,就是這位劉文清劉姑娘。」王總管恭敬的回答。
太好了!晉王府也快辦喜事了。
「是嗎?」晉王妃高興地走上前去,把劉文清從頭到腳仔細地打量了一遍。「好!好!好!」
劉文清被看得有些心慌,紅著臉吞吞吐吐地開口:「王妃,我——我不是——」還沒想到怎麼解釋的她,被晉王妃拉住手而微愣住。
晉王妃慈愛地拍著她笑道:「別緊張,別緊張,我們家雖是世族貴冑,但我可是一點門戶觀念都沒有,只要昊天喜歡,我可是一點意見都沒有。」
兒子好不容易開竅肯帶這女孩回來,說什麼她都要好好留住她!
「王——王妃,我不是——」她還是沒機會說完話。
「我知道,我知道,沒關係嘛!現在不是,以後就會是了啊!晉王妃越想越高興,笑得合不攏嘴。
「不是,我——」她才出聲,又再一次一被晉王妃打斷。
「喔!對了,我得趕快去打點打點,免得以後等你們大婚時手忙腳亂,那就不好了。劉姑娘,你好好休息啊!」說完,她又似來時一般,像陣狂風掃過般地走了。
唉!怎麼會這樣!
「這——」劉文清有些無措地看向一旁的王總管,她實在知要怎麼說,才能解釋得清了。
「劉姑娘,你也別擔心,我們王妃就是這麼好相處。」
王總管露出難得的笑容道,「我也別再打擾你了,劉姑娘,大夫說你與你侍女都要好好休養你就先休息吧。我待會會要人送晚餐過來,並派個有過來服侍劉姑娘,小的先下去了。」他恭敬地行禮後便退出房間。
對著一下子空了下來的房間,劉文清感到有些哭笑不得。
自己究竟是掉進什麼樣的狀況裡,她怎麼一點也搞不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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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清與婉兒在晉王府一連住了幾天,聶昊天像是忘了她們存在似的,沒有再出現過,倒是他的侍從聶震來看過好幾回。也因為他的不聞不問,府中的僕人也對她們失去了興趣。晉王妃甚至還當著她們的面,搖頭歎氣抱怨自己的兒子,不知道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日子轉趨平淡,也讓她們開始考慮未來的問題。
一直住在這裡,她們心裡也是不安的。
「小姐,我看,就請震哥幫我們去打探舅老爺住在哪兒好了。」這幾天下來,婉兒和聶震混得熟了,所以這種麻煩事,當然第一個想到他。
「不行,那天我已經跟他們說過,我們去依親但找不著人,現在又——不好吧!」劉文清眉頭微皺地開口。
「但是我們現在住在這裡,要出去也得告訴他們一聲,他們還不是一樣會知道。」婉兒向來秉著能不麻煩自己,就千萬別自找麻煩。
「可是——」
「好啦,就說我們找不到,所以我們才拜託他們再找一遍,可好?」
「這——太麻煩人家了。」
「我們住這兒,早就麻煩到他們了,也不差這一項啊!」
看她還一臉猶豫,婉兒加把勁地說服道:「而且小姐不是說,王府的人誤會我們有身份嗎?這樣的話,我們才能一勞永逸地不再麻煩他們嘛!」
「你這話也對,但——」
好啦!就這麼辦吧。「婉兒拉著她的手,撒嬌耍賴著。
「唉,好吧。」
「那我現在就去找震哥說去。」她高興地站起身跑了出去,留下劉文清怔愣地看著窗外美麗的花園。
對於要離開這兒的念頭,竟讓她有些許的不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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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昊兒!「晉王妃在聶昊天踏出大門之前,將他攔了下來。
聶昊天一聽到他娘親的聲音,無奈地翻了白眼後才應聲:「娘。」
「你又要出去?」晉王妃有些不滿地問道。
「娘,我不是又要出去,我是每天都要出去。」
「文清已經來了好幾天,也沒見你去探望過,你怎麼對得起人家?」
「文清?」他一臉納悶。
一旁的聶震立刻上前低聲提醒,「少爺,就是前些天你救回來的那位姑娘。」敢情他是一點都不記得人家。
聶昊天微點點頭,「娘,你知道我很忙,而且,我相信你早已將她照顧妥當,在需要我出力的。」
「那意義不同啊!不管,你今天想要出去,就得帶她出去,文清從你帶進府後,就一直足不出戶的,出去走走出好。」
「娘。」聶昊天真是想仰天長歎。真不知他上輩子欠了她什麼,這輩子才要這麼還她。
「就這麼說定了,聶震,去把文清請出來。」
「這——是!」聶震有些為難地看向聶昊天,直到他頭後才銜命而去。
過了一會兒,劉文清跟在聶震身後走到他們面前。
「王妃,侯爺。」她朝晉王妃與聶昊天福了福身。
「哎呀,起來,起來,起來!早就跟你說過別這麼多禮了,你就是不聽。」晉王妃上前熱絡地拉著她走向聶昊天。「來,今兒昊天『想』帶你出去走走,我看你整天悶在府裡也不好,去走走吧。」
「這不好吧?也許——侯爺有要事待辦,帶著我會不方便的。」
怎麼回事?他怎麼會突然要帶她出去?
看了看他滿臉無奈,劉文清心中暗暗自笑了一下。
想必又是被晉王妃逼的吧。
「沒關係,是不是啊?昊天。」晉王妃連忙問向身旁一直不語的兒子。
正在生悶氣的他怎麼會有回應呢!他白了娘親一眼仍是不發一語。
「還——還是不要了吧。」他的不悅讓劉文清有些不知所措。
「不行!昊天,你——」晉王妃罵人的話還沒出口,就被聶昊天打斷。
「走吧。」說完,他不理自己的娘親,拉著劉文清就走出大門。
劉文清一臉茫然地回過頭看向晉王妃,只見晉王妃高興地跟她揮手道別。
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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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文清主僕兩人跟著聶昊天來到繁華的街道。
也許是因為有他在身邊,她對於方京城的熱鬧景象,不再感到手足無措,所以雖然他沒與她多交談,但仍不減她越來越快樂的情緒。
在聶昊天的帶領下,一行四人進了一家規模頗大的酒館,才一進門,掌櫃的就親迎了過來。
「聶少爺,貴客已到,請上二樓望月廳。「他恭敬道。
「嗯。」
沒有多耽擱他們直接上到二樓,進了望月廳。
「終於來了今個兒怎麼比我還慢——」房裡的人話才說了一半,就看到跟在聶昊天身後的劉文清,他馬上笑著改口,「好了,好了。你也不用多說,我看到你遲到的理由了。」
那人炯然有神的目光,仔細打量她一遍,又道:「好理由,好理由!」
不知為何,聶昊天對於那人盯著劉文清的目光,感到十分不悅,但又對他無可何,於是下意識地,他伸手拉她往自己身邊靠,沒有理會她微僵的身軀,他緊緊攬著身旁的人,然後才開始介紹。
「這位是李晟,另一位是他的妹妹天承。」說完,他轉向面前兩人道:「而她是我的遠房親戚劉文清。」
「坐吧。」李晟並沒有起身,只是指了指其他空位道。雖然他臉上帶著笑容,但形之於外的威猛挺拔,與雙眸中的冷靜銳利,使他在舉手投足之間,仍掩不住那渾然天成的卓傲霸氣。
這就是物以類聚吧!儘管他與聶昊天的外表有天南地北,但兩人身上的尊貴與霸氣,卻是相同的。劉文清暗忖。
「昊哥!」一旁的天承,笑著與聶昊天打招呼,一見他隔著自己一個座位坐下,她立刻主動移過去,硬是將劉文清擠開他身邊,讓聶昊天與劉文清表情都頗為尷尬。
李晟見狀,突然豪邁地笑出聲來,斜睨了妹妹一眼,取笑道:「難怪我大哥會你那個建議。」隨即又指了指劉文清:「也難怪你會拒絕他的建議。」
原來李晟就是當今皇上的同胞兄弟——恭親王爺,也是護國有功的威鎮大將軍,而天承則是當今太后最寵愛的天承公主。
「別鬧了,你一回來就想找楂嗎?」聶昊天瞪了李晟一眼。
「好,好,好,不鬧不鬧。」李晟連忙舉起雙手妥協。
「天承怎麼也會來?」
「還不是出來時正巧被她遇著,她一聽說我要和你碰頭,你說,她會不跟嗎?」
「還說哩,二哥時常不在京城,每次回來還總是偷偷溜出來玩,也不帶人家一起出來玩。」天承瞪了他一眼,才抬起頭很是驕傲地說:「這次被我發現,是你倒霉,也算我走運。」
「是啊!」李晟拍著她的頭取笑。「那你呢?你怎麼也帶人來。」
「我是被我娘逮到。」這一句話就可以解釋所有他不同於往常的舉動。
「是喔!」同樣也有一個寶貝母后的李晟,當然瞭解他的苦衷。
「文清姐姐,你別客氣啊!這松花糕可是京城出了名的甜品呢!來,嘗嘗。」天承熱心地拿起桌上一盤甜品招待劉文清。
「謝謝。」劉文清盛情難卻地接下了糕點,但沒有取用。
「文清你怎麼不用呢?真的很好吃的。」天承催促著。
「嗯——我待會再吃,好不好?」
「怎麼,你是嫌這甜品不好嗎?」見她推三阻四的,天承有些不高興,驕縱的脾氣也隨之顯露出來。
「我——」劉文清正苦惱怎麼解釋時,婉兒先開了口。
「我家小姐從小就不愛吃甜吃,她只要一吃就會——」
「婉兒!」劉文清連忙制止丫環的無禮。抬起頭看到天承一臉怒氣,她馬上舉筷夾起面前的松花糕點,「沒這回事,我現在就嘗。」
但甜品還沒送入口,就被身旁的李晟一手攔下。
「不喜歡就別勉強。」他隨手夾了塊芋酥餅遞上,「改吃這芋酥餅吧。它鹹酥香脆,口感很好,你試試。「
他的舉動引來其他人錯愕的目光。
沒有察覺異狀的劉文清接過芋酥餅,對好心解圍的李晟揚起一抹淡雅清秀的笑容,才低頭品嚐芋酥餅。
「嗯,這點心的口感真如李公子所說,鹹酥香脆呢!」
「喜歡就多吃一點。」聽出她話中的真誠,李晟一時高興,主動地將整盤芋酥餅放到她面前。
這體貼的舉動讓天承忍不住院笑道:「二哥,我還沒見過你對哪位姑娘這麼好過哩,回去以後我要跟母——娘說去。」
她笑忖思:這樣一來可以讓母后高興,二來也可以除去這可能的情敵。太好了。
但她的話卻讓聶昊天皺起了眉頭。
「別胡鬧了。」他和李晟異口同聲說道,接著有些詫異地望向對方,李晟甚至還對他挑了挑眉。
「這哪是胡鬧,二哥好不容易有比較中意的姑娘,娘絕對會很高興的。」
「天承姑娘,你別誤會,這——這只是李公子好客的舉止而已,千萬別誤會啊!」劉文清紅著臉急忙解釋。
「才不是哩,我皇——」天承的反駁因李晟的開口而沒機會說完。
「天承。」他沉下臉,制止差點說漏嘴的妹妹住下說。
「我——好嘛!」天承噘著嘴,有些不高興地說,「不說就不說!」
「今天難得出來開心,別再說這些有的沒的了。」他再次警告她。
「好啦!」天承委屈地低下頭,生著悶氣。劉文清連忙夾了塊芋酥餅給她,「來,天承姑娘,你也吃一塊芋酥餅吧,真的很好吃喔!」
這僵局讓她忐忑不安,她不要他們因為她這個外人,而破壞了他們這間的情誼。
「我沒有嗎?文清。」一直不作聲的聶昊天忽然開了口。
「啊?有有有,我這就夾。」沒想到他會在別人面前直呼自己的閨名,劉文清雙頰絆紅一片,惴惴不安地還將有了一塊給他。
「不能厚此薄彼喔!文清。」李晟馬上跟進,還故意喊她的閨名,邊冰還示威似地笑看著聶昊天。
「我——好!」劉文清沒想到自己的一個小小動作,竟成為眾人的目標,讓她緊張得有些不知所措,比頰上的暈更是蔓延到耳根。
但她的筷子還沒夾起另一塊芋酥餅睦,聶昊天先她一步,夾起芋酥餅放入李晟的碟中。
「李兄喜歡吃,當然由小弟代勞了。」他語帶譏諷地笑道。
「這——」
李晟還沒反應過來,被落在一旁的天承,不平地搶口道:「不公平,不公平,人家也要玩,要夾,大家一起夾!」話才說完,她已站起身舉筷夾了起來。
就這樣,一個好好的品茶聊天,竟成了夾糕點大賽,每個人吃得撐得不能再撐了才罷手。雖然嚇壞了身邊的侍衛、婢女,但卻是他們最盡興的一次聚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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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一行人才依依不捨地告別,各自回府。
聶昊天一行四人無言地漫步在回府的路上,街上的景像已不如先前的熱鬧,可彼此之間的靜默,卻是安詳愉悅的。
不過這靜默,卻被趟在後面的婉兒打破。
「什麼?他是皇——嗚——」她的驚呼被一旁的聶震給一手摀住。
聶震難得地紅了臉,,對著另外兩人有些尷尬地笑道:「沒事,沒事。」
婉兒怎麼可能就此作罷,她使勁地扳開嘴上的手叫道:「什麼沒事,小姐,剛才那個李公子是當今皇上的親弟弟——恭王爺耶!」
劉文清有些訝異地看向聶昊天,她是有感覺出李晟的不平凡,但她不曾想過他是如此尊貴。
聶昊天沒有開口只是神情淡然地點了一下頭算是回答她。
是了,想他聶昊天也是堂堂一個侯爺,當然能與恭王爺平丐平侍了,自己有什麼好驚訝的,只是好福氣地沾了點光罷了。
再次感到兩人身份的差異,她的心莫名地沉了下來。
劉文清沒有將想表現出來,只是對婉兒淡淡地笑道:「我們真是有福氣,難得與如此尊貴的人共聚一堂,這難得的經驗你可要好好珍惜啊!」
「小姐?」怎麼小姐的反應一點都不驚訝呢!
「走吧,別誤了侯爺回府的時間。」
對於她突如其來的生疏稱謂,聶昊天只是揚起眉看向她,沒有多說什麼。
又走了一會兒,快接近晉王府進,他才開口道,「你還住得慣吧?」
「很好,謝謝侯爺關心。反而是我們這段時日的叨擾,真是過意不去。」
「侯爺?」他有些生氣地看著她,「文清,你太生疏了。」
「我——」才迎上他圓黑有神的比眸,她又紅了臉,連忙低下了頭,小聲道:「昊——昊天。」
她的妥協讓步聶昊陰鬱的心情莫名好轉。「你就安心住下,聶震有跟我提過你想找親人的事,我會幫你注意的。」
「謝謝你。」「別客氣,我才真是覺得麻煩到你呢,要你應付我娘。」唉!一想到他娘,他的頭就開始隱隱作痛。
「不會的,王妃待文清很好。」
「是啊!我可以想像得到。」他語帶譏諷,嘲笑著自己的娘親。但說者無心,聽者有意,這話卻讓劉文清誤以為他嘲笑自己想攀親帶故,她有此致地說:「造成侯爺的困擾,真的對不住,但文清知道自己的身份,不會癡心妄想的。」
「你別誤會,我不是那個意思,剛才的抱怨,只是有些受不了我娘的舉動罷了。」他破例解釋,因為不希望她誤會自己。
知道自己不是他嘲諷的對象,劉文清鬆了口氣,可是對他的看法,要忍不住想反駁。
「你是身在福中不知福,王妃的一切行為,全是為你好啊!」
察覺她語氣中的苦楚,一股陌生的保護欲油然而生,他不由得靠向她安慰道:「我知道我娘是為了我好,但我是個大男人了,實在不需要她如此的悉心關照。」他頓了頓,才又道:「乾脆你幫我個忙,讓我娘忙著照顧你,也許她就沒閒工夫理會我了。」
「這不行的,這——」劉文清猛然抬頭看向他想婉拒他的好意,但觸及他那帶笑的眼神,才知道他在開自己玩笑。
「那好啊!不過,你可得小心了,我怕王妃會喜歡上我,等到你想要回你娘時,可就難了」
「是嗎?那我還真是要謝謝你了。」
要真是如此,那他才真是阿彌陀佛,謝天謝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