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水染灩這廂也沒要求要見魏無極,她又恢復昔日的沉默寡言,安安靜靜的養著傷,耐著性子等待傷勢痊癒,小蝶曾試圖和她閒話家常,使她心情好過些,可她不開口就是不開口,碰了幾次軟釘子後,小蝶放棄了,明瞭真正能讓水染灩開心的人是不會再來了。
小蝶於心底惋惜著這段消散的情感,她接連服侍的兩人皆傾心於魏無極,先有鳳揚袖,後是水染灩,只是魏無極真正屬意何人呢?這就不得而知了,或許魏無極根本是無情冷血之人,從沒人能侵佔他的心房。
事實上,水染灩她在等待!她在等魏無極最終對她做出的決定,有預感,這天就快來了!魏無極是不可能永遠將她扔在西廂不聞不問。
「水姑娘,水姑娘,少爺要你到書齋去。」小蝶接獲命令,匆匆來報。小蝶心想,少爺終於想通了,想再讓水染灩當他的貼身侍女,據聞,頂替水染灩的侍女,沒有一個是魏無極滿意的,每個服侍過他的人,莫不讓他的冷眼瞪視嚇得魂不附體,祈求再也不要服侍他。
「好的。」來了!他終於下了決定。
水染灩拖著剛痊癒的嬌軀,深吸一口氣,下床走出西廂,往書齋去。
「我扶你。」小蝶怕她步伐尚不夠穩健,一個箭步衝上前去扶著她的手肘。
「沒關係,我沒那麼嬌弱。」她輕輕一笑,縮回手拒絕小蝶的扶持,她從不敢或忘,有關她的身份,她是服侍人的侍女而非讓人服侍的大小姐,她和小蝶的地位是同等的,沒必要讓小蝶鎮日在她身邊跟前跟後,服侍她像服侍千金小姐般,那對小蝶未免太不公平。
「還是讓我扶著你好了,你的傷剛好,受不住的。」小蝶笑呵呵,熱心地堅持要扶她。
原先她進魏府後,對水染灩並無好印象,所知僅是水染灩是魏無極的枕邊人,寡言少語,在她以為凡是主子的枕邊人都不是好惹的對象,對水染灩她是能閃多遠就閃多遠,直到水染灩幫助了大夥兒免於被逐出魏府,她才發現,原來水染灩並不如想像中來得難以相處,對她的好感也日益加深。
見小蝶那樣堅持,水染灩就由著她去,不再拒絕。
很快的來到書齋外,水染灩輕敲了書齋的門扉。
「進來。」魏無極清冷的嗓音由裡頭傳來。
水染灩朝小蝶點個頭,即推門進去,小蝶則是退至離書齋十步遠的小花園中等待。
水染灩一步入書齋,一雙黑眸便貪婪地梭巡著嬌軀,不意外發現她日益清瘦的身形,嚴肅的眉峰為此緊擰聚攏,魏總管沒有好好打點她的膳食、起居嗎?
「少爺,您找我?」多日分離,她不再叫他的名,適當地拉開兩人的距離。
在未知他對她的打算之前,她不會輕易讓情緒所掌控。
「嗯!」她對他的稱呼,讓他及時醒悟,痛斥自己,她消瘦與否再與他無關,他不必再為她的事憂心,他要把全副精神放在事業上才是。
每每思及她對他的影響,便足以讓燃燒的血液降溫、發熱的肌膚冷寒。沒讓她坐下,他以對待一般僕傭的方式待她,彷彿她在他心底已不再是特別的。
「要你來是要告訴你,你在魏府也待得夠久了。」他緩緩地做著開場白。
水染灩聽聞他的話,心馬上涼了半截,可是她強忍著不斷湧上的冰寒,聽著他陳訴有關他的決定。
「你早過了及笈之年,再將你長久留下來對你是不公平的,所以我打算把你嫁出魏府。」是的!他要將她嫁予他人,這就是他的計劃,一個最完美的計劃,可以保證,他們往後都不會再有見面的機會,就算是見了面,他也不可能忘了她已婚的身份,如此一來,對他倆都好。
「把我嫁出魏府?」她抬首輕問。他的話令她痛徹心扉,原來這就是他的目的!他的計劃!將她嫁給別的男人!
呵!什麼叫做對她不公平!他向來自私得可以,從沒有一次對她公平過,而今,他卻說要對她公平,簡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莫非他忘了,當初是他逼迫著她許下承諾,生生世世永留在他身邊,當時她不願啊!直到如今,她願意了,他卻不要了!不要了!
滿腔的忿怒令垂落在身側的手掌成拳,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激起點點血淚。
「是的!你不再是魏府的奴婢,我把你的賣身契燒了,我想你應當會很高興。」他自顧自地說,沒去看她的表情。
「可以請問少爺打算將奴婢許配給何人嗎?」忍下心傷,故做堅強不在乎地問。
「你可有中意對像?」
中意對像?!呵!長年伴隨在他身邊,誰敢接近她?她又何來的中意對像?她譏嘲地揚揚秀眉。
「為了你的幸福著想,我想讓你自己決定婚嫁的對象,城裡有許多人是中意你的。」早知道她心底不會有別的男人,在她說不出人選來時,他承認,心底是歡欣的。
「任何人都可以?」她想確定是否真能嫁給她想嫁的對象。
「沒錯!如果你想不出人選來,我可以推薦給你,城西的陳老闆很中意你,你嫁給他,他絕對會對你疼愛有加。」他沒忘,陳老頭每每見到她驚艷的表情,若非礙於他,陳老頭早提出要納她為妾的主意了。
「不要陳老闆。」基於報復,心中已有了適當的人選。
呵!要她如何再對他有所期待?他竟然要她嫁給陳老闆,一個家中妻妾眾多,又行將就木的老人,真虧他想得出來!虧得他!
「哦?難道你已有人選?」聽出她話中似有人選,他的臉色瞬間下沉,猜想著那人會是誰?是府中的人嗎?
府中有誰可能是她中意的對象?他開始一張張臉孔過濾,沒記住他們的名字,可相貌他記得清清楚楚。
「是的,您說任何人都可以是吧?」她深吸口氣,再次確認。
「任何人都可以。」魏無極領首,魏府中沒有一個是他認為水染灩所會選擇的對象,可能是外頭的男子,是朝廷命官?
「奴婢要嫁給滕馭。」清晰的字句敲擊在書齋內。是的!為了報復他,她決定嫁給他最痛恨的敵人滕馭。
「你說什麼?!」滕馭二字馬上令魏無極雙眼危險地半瞇起。
「奴婢要嫁給滕馭。」她不怕死地再次重複。
「你居然要嫁他?!」他怒極低喝。
「是的!就是他!」
「我不許!雖然他尚無婚配,可是你以為他會娶你為妻嗎?告訴你,那是不可能的!你連要進他滕家大門都不是件容易的事,怎麼當他的妻?你又怎麼認為他會肯要你?」他可以篤定滕馭不敢要他的人,假若滕馭要水染灩,他發誓,絕對會毀掉滕府!
「只要您肯,就會有辦法讓奴婢嫁入滕府。」好個他不許?!
既然他不許,她就偏要。
「你只能當他的妾,你懂嗎?他永遠不可能把你扶正。」他煩躁地厲著聲警告她。
「把奴婢嫁給陳老闆不也是當他的小妾,兩相比較之下,奴婢當然是選擇年輕體壯、家財萬貫的滕馭。」她怎會不懂,不論她嫁往何處,終究是當小妾的命。
「你?!」魏無極狠狠地瞪著她,她說的該死的對極了!同樣的當妾,她沒理由不選擇滕馭,可滕馭是他的敵人,她明知道他痛恨滕馭到了極點,為何還要選擇滕馭,是存心要氣他?!
「為何選擇他?你是故意的?」
「為何不選擇他?放眼整個京城,值得女子托付終身的人捨他其誰?」她字字犀利,像針般刺著自己的心房,她知道她傷不了他,總可以自我傷害吧!
「他就要娶鳳揚袖為妻了。」故意提出鳳揚袖好讓她打退堂鼓,這也是他今日剛得到的消息。
「無所謂。」既是小妾,豈會在乎正妻是誰。
「她容不下你。」
「奴婢相信您會有辦法解決的,既然滕馭想娶鳳揚袖,勢必得取得您的同意,您可以以娶奴婢為妾當作條件。」她是非嫁給滕馭不可。
怒到極點,魏無極不斷地粗喘著氣,考慮著是否要當場殺死她,也好過將她嫁給滕馭。
他快被她氣死了!她什麼人不好選,偏偏要選擇滕馭?!他寧可把她嫁給路邊的乞丐,也不願意將她嫁給滕馭!
「你這是在逼我?」雙掌開始發顫,強忍著不棲上她那纖細雪白的頸子。
「奴婢不敢,只是想提醒少爺您,您說過奴婢可以選擇任何人,是以奴婢才放大膽去選。」她有意拿他的話堵他,讓他無從反對起。
「好個大膽奴婢。」他冷冷凝視著她,他已被自己先前的大話所堵死了。心底有千萬個不願意將她嫁給滕馭,在他心底,雖然他不要她了,要將她嫁出府去,可她仍是屬於他魏無極,永遠都不變。
水染灩靜立著沒再答話,等候他的答案,她的生與死全操之在他手。
「好!你要嫁給滕馭,我就讓你嫁!」心一橫,口一咬,要她離開的意願驅使他痛下決定。
他的同意如同巨石壓擊在她身上,連讓她反抗的餘地都沒有,只能眼睜睜任由巨石將她壓扁。
「謝少爺成全。」忍下心房的顫痛,狀似歡喜地向他道謝。
魏無極哼了哼偏過頭不願看向她,他怕屆時看了會忍不住衝動,一劍將她斬殺,也不願讓敵人滕馭有擁有她的機會。
帶著苦澀的笑容,水染灩正準備退下時,猛然發現右足踝上有著環狀物圈住她的步伐。
是他親手套上的銀環,還記得那夜是他們頭一次同床共枕,於歡愛過後,疲累不已的她臥伏在床榻上,忽然感覺到右足踝有著冰涼的觸感,一看——原來是他正為她套上銀環,烙下他的標誌,宣告所有。
該是解下的時候了!
「少爺,該是您解下對奴婢鉗制的時候了。」她只手拉開裙擺,露出右足踝。
魏無極猛然轉頭瞪向她的右足踝,上頭有著他親自套上的銀環,除了他之外,再也沒有人能解得開,解開了銀環,代表從今以後,他倆無所瓜葛……要解開嗎?真的要將繫著兩人的銀環解開嗎?
他遲疑了。
「少爺,您不能要奴婢帶著您所屬的標記嫁給滕馭。」她的意思再明白不過了,倘若滕馭發現她身上擁有屬於魏無極的東西,肯定會受不了。
魏無極的胸膛克制地強烈起伏,腦海中不斷想像著她與滕馭歡好的景象。
該死的!該死的滕馭!該死的水染灩!該死的!
「過來!」魏無極凝望著臉低哮,凶暴地將她與滕馭歡好的景象驅離腦海中,令自己不去想、不去看、不在乎,唯有如此,他方會好過些。
水染灩聽話地走到他身邊。
魏無極粗暴地將她攔腰抱起,置於膝上,他的粗暴令水染灩不由自主驚呼。
大掌俐落蠻橫地翻開柔軟的裙擺,抬起她的右足踝,瞪著猶綻放光芒的銀環看。
水染灩順著他的視線盯著精緻的銀環,銀環伴隨她多年,真解下了,還是會不捨。
不容她感傷,亦不容自己有時間考慮,大掌靈巧地解開銀扣,終於將銀環卸下,解除了對她的束縛。
於銀環解下的那一刻,水染灩甚至衝動地想探手阻止,但隨即想到,就算她阻止了又如何?同樣不能阻止發生在她身上的事,魏無極仍是會將她嫁出去,既然如此,又有啥好阻止的,於是她忍下不捨,漠然地看著他解下銀環。
「你可以回去了。」解下銀環後,魏無極的嗓音益發無情。
「是。」躍下他的雙膝,她強迫自己不回頭離開。
不能回頭!絕對不能回頭!她可以後悔所下的決定!她要嫁給滕馭!一定要嫁給滕馭!
每走一步,在心底她便厲著聲告訴自己,事情己發展到不容她後悔的地步了。
魏無極則是緊握著掌中猶帶溫度、香氣的銀環,命令自己不去看她,不開口要她留下,他不讓自己有後悔的機會。
一直守在書齋外頭的小蝶見到水染灩走出書齋外,連忙迎上去。
「少爺要你重新回來服侍他嗎?」她喜孜孜地打探著,想著該為水染灩整理一下行囊,好幫她搬回少爺的房裡。
「沒。」水染灩淡淡的扔下一個字,心底猶為先前在書齋和魏無極的談話所震驚。
「啊?怎麼會呢?」小蝶未察覺她神色有異,著實感到納悶。
水染灩沒理會小蝶,也不打算為小蝶解答,疾步走向西廂。
「水姑娘,你走慢點,你才剛痊癒呢!」發現她走得飛快,小蝶小跑步跟上,急著要她放慢速度。
但水染灩仍是沒理會她,反而是加快足下速度,想以最快的時間回到西廂。
「水姑娘?水姑娘,你是怎麼了?」終於察覺她有所異樣,小蝶慌忙地問,猜想她是否身子不舒服。
「沒事。」她淡淡丟下話,壓抑心中的激盪。
她要回西廂去!快點回到西廂,就不會有事了!她得撐住!撐住。
「可是……可是我覺得你不大對勁。」小蝶喃喃自語。
晃眼間,兩人已來到西廂,水染灩疾步進房,反手將門扉闔上。
「咦?水姑娘,你怎地關上房門?你真的沒事嗎?是不是身子不舒服?我去告訴魏總管讓他請大夫來,可好?」吃了閉門羹的小蝶可急了,急急忙忙的拍打著門板。
「不用了,我沒事的,只不過是想休息一下,你也去休息吧。」倚著房門,她的聲音仍是平穩無異,唯有她自己曉得,一顆心已顫抖到破碎。
「那……好吧!若有事的話,你要記得喊我一聲,我會馬上趕到。」與她僵持不下,小蝶終於妥協了。
「嗯。謝謝你,小蝶。」
小蝶再三留連看著緊閉的門扉,最後才依依不捨地離開。
確定小蝶離去後,水染灩整個人像失去力氣般,雙腿癱軟跪坐在地上,髮絲垂落,更顯得她的無助。
「為……什麼?為什麼要這麼對我?」她輕問。她以為,以為真能陪伴在他身邊,直到地老天荒,可是事實卻告訴她不是這麼回事,她的情愛是永遠不會得到回應了。
「呵!——呵!呵!」驀地,她淒然地笑了。
「你為何不阻止我嫁給滕馭?為何不?!」她是那樣期待,將自己的下半生全賭上了,結果她輸了!且輸得很慘、很慘!
她以為憑魏無極的自尊是不會容許她嫁給滕馭,是不會容許滕馭擁有他曾擁有過的女人,但魏無極沒有,起先他的確是暴怒,最後卻同意了。
「我不要你的同意啊!我不要,你為何不再霸氣地命令我?」
她想念他的霸道、他的狂妄,多期待事情能回到從前,在她不知道她是愛他時,在他還未強要她留在他身邊時,她想,那樣她會快樂些,不曾嘗到心碎的滋味……「從前,我以為我可以在你不要我時,瀟灑離開,而今,我才瞭解到,我根本不可能離開得了你,我沒有辦法!」她的心已遺落在他身上,僅剩下的軀殼卻得被強迫離去,這要她如何是好?!
「呵!老天爺啊!你為何要如此折磨我?」是她前世犯下太多過錯,以至於今生要遭此折磨嗎?
腦海中忽然晃過,她說過,如果離開了他,她將會到尼姑庵去永伴青燈。而今,背負滿身情債的她,能去嗎?
「佛祖,您會要我嗎?」沒有人會要她!她的母親離棄了她,她的父親為了還債賣了她,現在,魏無極許是對她生厭,所以要將她贈與一個男人,這就是她的人生!既可悲卻又無能為力。
她知道,佛祖不會要她的!她的命運不是她所能掌控的,只能不斷受人擺佈。
「哈!我要嫁給滕馭!我要讓你恨我!我要你恨我!永永遠遠!永遠都無法忘懷你對我的恨。」這是她唯一能讓他永遠記住她的方法。
為了讓他記住她,為了要他留下她,也為了報復他,所以她選擇嫁給他的敵人!她要讓世人都知道,魏無極的女人成了滕馭的女人!
「呵!呵!」她搖頭苦澀地笑了笑。
臉上滑過一陣陣涼意,是起風了嗎?不然,她怎會覺得愈來愈冷?甚至有濕意產生。
「但——你會在乎嗎?」他真會照她的希望去做嗎?
答案顯然易見似乎是不可能的,他並沒有照她的期望留下她不是嗎?她還能乞求些什麼?
沒有人會為她付出的,該是她清醒的時候了。
一道冷嗓劃過冰冷的空氣——結束了!一切都結束了!
這句話是誰告訴她的?為何聽起來是那樣熟悉卻又是那樣陌生。熟悉的是那嗓音她聽過,陌生的是她想不起來是屬於誰的嗓音,僅知道是屬於男性嗓音,一個冷血無情的男性曾這般對她說過。
「魏無極,我要你恨我!這樣你就不會往轉眼間忘了我。」一想到他忘掉她的那種感覺,便教她生不如死。
她所失去的夠多了,不想世間唯一對她最熟悉的人又忘了她。
「你自私,我要比你更自私!哈!哈!哈!」淒楚的笑聲迴盪再迴盪,她要自私地讓他記住她!她要自私地在他心底留下一個小痕跡,就算只有一丁點兒,她也願意。
「哈!哈!哈!」她開始無法克制地笑著,更多冰冷的濕意襲上她的臉頰,弄得她雙眼生疼,甚至是模糊到看不清眼前的一切。
「我……我愛你啊!你知道嗎?我是愛你的!」唯有對著空無一人的屋內,她方敢說出實言,不怕招來無情的訕笑。
「我真的很愛、很愛你。」她痛苦地掩面而泣。
「你為何不能愛我?」淒然地問著無法給予她答案的空寂室內。
「呵!你當然不可能會愛我,我怎能忘記你已無心無情。」思及他的寡情,她又笑了。
「就算你不是無心無情,也不可能會愛上我……誰會要我……我不過是一個身份卑下的侍女罷了。」兩人如此不合,她拿什麼配得起他?
家世嗎?她沒有。美貌嗎?誰能保證她能長久擁有此容貌?沒有!都沒有!她什麼、什麼都沒有,甚至可說她渾身上下沒有一點是值得他去喜愛的。
所會的琴棋書畫全憑他的喜好所習來的,真正的水染灩根本沒有任何一項天賦可供他喜愛。
「水染灩,你別再奢望不該冀求的事。」她喃喃低語。
「別再作夢了……醒醒吧!水染灩……你醒醒吧!」她淒迷的眼瞳茫然且失神。渾渾噩噩站起身,走到梳妝台前,瞪著銅鏡裡的人兒瞧。
青蔥般的手指顫抖地貼在銅鏡上,裡頭那個憔悴不堪,頰帶粉淚的人會是她嗎?真是她嗎?
「呵——呵!呵!」顛簸著步伐不斷地往後退,直退到牆邊無路可退為止。
她竟然為情神傷至斯,這不該是她啊!不該是冷情淡欲的水染灩,瞧魏無極將她變成怎樣了……「不!不!……」她抱著頭大叫。
她受夠了不存理智的自己,真的是受夠了!
更多的淚珠狂瀉而下,斑斑駁駁更似傷痕纍纍的芳心。
「他沒有錯!他沒有錯!不愛我不是他的錯!是我的錯!是我的錯!」悲傷至極,雙手竟是扯向烏黑的秀髮,無法控制地傷害著自己。
「是我不該愛上他!不該!」從未想過會對他產生情感,沒想到居然會愛他愛得那麼深,連怪他都覺得不該。
可他真的沒錯,錯的是她不該愛上他!是她愛錯了人。
雙手隨著內心的悲傷癒是用力扯著青絲,一頭美麗的秀髮登時被她扯得凌亂不堪。
「無極,儘管你不愛我,可我依然是愛著你的……」最後,她聲嘶力竭雙腿軟跪在地,雙臂緊環在胸前,如此的無助……她輸了,輸給愛魏無極的心,僅能做的小小反抗竟是嫁給他的敵人滕馭,她會嫁的,她會順他的意離開魏府,她會……她會讓自己變得和滕馭一樣令他深惡痛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