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惹愛籃板王 第三章 作者:光洵
    李奇看著眼前這一對恩愛的小情侶,覺得自己為他們所作的犧牲實在有夠大。那一天,在沒有人的體育館中,李奇結結實實地挨了田青一頓揍。

    他不是打不過田青,只是那時他只想要跟田青解釋,但田青二話不說抓著他就猛打,根本不給他說話的機會。

    「愛情是盲目的」,這句話真是至理名言,田青就是活生生的例子。

    想他李奇是什麼人,難道會不知道什麼叫「朋友妻,不可欺」嗎?而田青也很不夠意思,居然不相信他,他們可是兄弟!

    李奇愈想愈不爽,摸著他的「賤狗眼」,狠狠地瞪了田青一眼。

    「幹嘛幹嘛,不爽是吧?好呀!再來幹一場架,讓你報仇嘛。」田青放開童淨荃,擺出打拳的pose。

    「好啊,難道我李奇會怕你田青哦?」李奇也站起身來,將手指頭弄得格格響。

    「好啦好啦,你們兩個那天打得還不夠嗎?」童淨荃笑著拉開他們,雖然知道玩笑成分居多,但真的打起架來,那可就不好了。

    「那是他打得很過癮耶,我可是連他的一根毛都沒動到!」李奇立即哇叫起來。

    「哭夠沒?那天可是你不還手的,還有膽怪別人哦?」田青在一旁涼涼地說。

    那天是他誤會沒錯,心裡也很感激他的兄弟,但道歉?門兒都沒有。

    「啥米?竟敢這樣說我!?」李奇轉向童淨荃那邊,告起狀來:「學妹,你看啦,阿青居然講出這麼沒良心的話,也不念在好歹我也算你們的媒人。像他這種男人完全不可靠,趕快分了算了。」末了,還不忘揚風點火一番。

    「說什麼啊你!」一記鐵拳不留情地打在李奇的臉上。

    「哇哩咧,還敢打我?!看我的厲害!」李奇二話不說,掄起拳頭向田青追去。

    兩人又再度玩起追逐戰。

    童淨荃好笑地看著他倆,無可奈何到極點。

    她真的很感激李奇學長,要不是他,她也不會那麼快敞開心房,接受田青。

    想起那一天,童淨荃實在很慶幸田青能相信她的話。

    田青如果不相信她,她是無所謂,反正他是該配上更好的;但如果害了他們兩個好朋友兼最佳拍檔反目成仇,那她真的就變成千古罪人。

    那一天,任憑她如何哭喊,田青都不為所動,只是猛打著李奇,最後沒辦法,她乾脆撲在李奇身上,想幫他擋田青的拳頭。

    這一撲,倒讓田青停下手。

    「學妹,趕快走開,」李奇試著推她,但卻推不開,也不敢太大力,怕傷了她。

    知道了李奇愛護她的心,童淨荃更堅持要護著他。

    「操!」田青罵了句。「你難道就這麼喜歡他?」田青拉起她,看著她的眼。

    對著田青的眼睛,童淨荃又忍不住落淚了。

    她從沒看過田青學長那麼悲傷過,他的眼睛盛載了滿滿的哀傷及不信任!

    他好傷心啊……這是童淨荃那時唯一的感覺。

    她很想向田青解釋,但又不知該如何說起。

    「走,跟我走!」看著她不說話,田青二話不說,拉著她就跑。

    田青帶她跑到學校的地下停車場,兩個人都喘吁吁地靠在牆壁上喘息。

    原本一片漆黑的停車場也因有人到來,感應器的燈亮了起來。

    「你……你什麼時候喜歡上阿奇的?」田青悲傷地問。哀莫大於心死,原來是指這種感覺。

    他追她那麼久、那麼苦,正納悶怎麼小荃一點都不心動?如今卻發現小荃早已有了「他」。

    而那個「他」,居然是自己的好友兼哥兒們!

    心痛啊!

    不過,如果李奇真的也喜歡小荃,那麼……他就成全他們吧。

    他可以沒有女人,但不可以沒有朋友,即使這女孩是他所鍾愛的。田青痛苦地想。

    「不……不是的。」童淨荃試調勻自己的氣息。「學長,你真的誤會了,我跟李奇學……」話未說完,卻被打斷。

    「說謊!你還要騙我多久,小荃?」田青的臉更加痛苦了。「要不是我回來接阿奇,我又怎麼會發現……」田青像洩了氣的皮球,頹然地坐在地上。

    是啊!要不是他回來,想把李奇帶去跟他們會合,哪會撞見如此不堪的情景?

    媽的,去他的感情!田青又站起身來,用力捶打著牆壁。

    可笑,他田青也要用這種方式來宣洩情感。

    「不要!」童淨荃看見田青如此瘋狂的自殘舉動,奮不顧身地去握住他的拳頭。

    「哼,你還會關心我嗎?」田青冷哼一聲。「你去關心李奇啊!」說完,推開她,又捶起無辜的牆壁來。

    啪——好清脆的巴掌聲!

    田青不可置信地看著童淨荃。

    可惡!她憑什麼打他?更何況,是她先背叛他的耶!田青愈想愈氣。

    「是,我就是打你。」童淨荃瞪著他,心知自己是該把話說明白了。

    她不要再為自己的懦弱而不開口,她已經害了李奇學長了。

    她要把話說明白。

    「你知道我為什麼打你嗎?我打你的剛愎自用,你憑什麼不相信我們?就算你不相信我,為什麼不相信李奇學長?他可是你的好兄弟啊!為什麼不聽我們解釋?你就因為我和李奇學長的舉動而認定我們背叛你,你不覺得這樣很可笑嗎?」童淨荃咄咄逼人。

    田青瞪大眼,被堵得啞口無言。

    「你知道我為什麼會拒絕你嗎?」童淨荃開始剖析自己給田青聽。「因為你是天之驕子!你真的很優秀,我知道,對你,我只能遠觀;你是那麼好,所以我覺得,你應該配上最好的,而不是我!你明白嗎,你能明白我的心情嗎?」說到這兒,童淨荃又淒然一笑:「你當然不明白,像你這種人,怎麼會明白我的心情?」

    田青靜靜地聽她說,臉色越發凝重。

    童淨荃吸吸鼻子,又繼續說:

    「我想躲開你,但卻躲不掉。早上,你和我一起上學,直到練習,我完全躲不開你,上課時,我們兩個雖然分開,但我很怕你又會突然跑到我班上,所以我會一直想到你;到了放學後,球隊的練習逼得我不得不面對你;結束後,我一回家泡澡到睡覺前,都還是在想你說過的話。我的一天都是你,但這一切已經快把我逼瘋了,我真不知該如何是好,可是今天李奇學長的一番話卻打醒了我。他鼓勵我不要放棄你,他還告訴我我的優點在哪裡,我從不知道我好在哪兒,他對我說的話真的讓我很感動,所以我哭了,而他的舉動完全是為了安慰我罷了。」童淨荃抬頭看著田青。「但你卻把我們看得如此不堪,也不信任我們。這樣的你還有資格跟學長他作朋友嗎?還有資格追我嗎?作一對情人,你連最基本的彼此信賴都做不到!」

    田青完完全全地傻住了,看來他誤會了他的好友跟他的情……

    咦,小荃是說情人嗎?

    田青心跳漏了一拍,悶悶地開口:「你不是還沒承認我們的關係嗎?」

    「沒錯啊。」童淨荃也沒好氣地回了他一句:「反正你現在也巴不得我去找李奇學長嘛。」

    「哪、哪有。」田青的氣勢全沒啦。

    他從不知道小荃的內心是經過這麼多掙扎。

    小荃說得沒錯,在別人眼中的他是天之驕子,大家習慣順從、寵溺他,他很少有東西要不到的。這些,真的把他變成一個大混蛋。

    「算了,我要回去看看李奇學長他怎麼了。」童淨荃愈想愈傷心,轉身欲離去。

    「小荃。」田青低低地出聲。

    空曠的停車場,把田青的嗓音映襯得更溫柔、低沉。

    童淨荃一僵,雖停住了步伐,但卻不敢回頭看他。

    她不明白田青的聲音幹嘛變得那麼溫柔,尤其是在他誤會她之後。

    他現在是在向她示好嗎?哼,不需要!而且,她還沒打算原諒他咧。

    不管啦,她要和他絕交!童淨荃賭氣地想。

    田青歎口氣,走到童淨荃身後,輕輕擁住她。

    「小荃,原諒我。我從來不曾設身處地的為你想過,我一直很不能瞭解你為什麼一直不接受我,我真的很氣餒,但我卻不想放棄。」田青用臉頰摩擦童淨荃的發,又繼續說:「今天的我,完全是氣瘋了,我承認,我必須向你跟阿奇說聲——對不起。」

    童淨荃聽到最後那聲道歉,完全崩潰,哭得唏哩嘩啦!

    她不想哭,但眼淚卻一直從眼中飄出來。

    嗚……她現在一定很醜。

    「小荃……」田青轉過童淨荃的身子,捧著她的臉,幫她把淚水拭去。「我再問你一次,你……你願意作我的女朋友嗎?」唔,心情非常緊張。

    「不准再誤會我。」

    「是。」

    「不准再那麼霸道。」

    「好。」

    「要和李奇學長道歉。」

    「都依你。」

    「最後。」童淨荃看著田青,開出她最後一個條件:「要愛我哦。」

    她不會要求田青愛她一輩子,那太久了,也不可能。

    她只想抓住現在的幸福。

    田青愣了一下,漾出笑容:「沒問題。」

    在這樣親呢的氣氛下,他們很自然的,嘴唇與嘴唇就接觸了……

    第一次的親密接觸,感覺很好喔!

    想到這兒,童淨荃的臉全紅了。

    再看著玩得不亦樂乎的田青跟李奇,覺得自己真是幸福到了極點。

    ☆☆☆

    「快,傳球。」

    「小敏,動作紮實點。」

    「阿奕、阿青,籃板球要顧好。」

    早上的練習,權作美好一天的開始。

    童淨荃和教練在一旁看他們練習。

    現在是模擬賽,雖然是自己人對自己人,但該下手時,大家也一點都不留情。

    童淨荃手裡拿著計分板,詳細地記錄各種數據。

    模擬賽是由一、三年級對抗二年級。

    一年級因為經驗較不足,所以和即將畢業的三年級一隊;而二年級則是盡其所能的,將自己會的,借由比賽傳授給一年級的小學弟。

    三園高中算是籃球名校,歷年來在HBL總是能打進前十六強,但老教頭並不滿足,他一直想拿總冠軍來報答學校對他的恩情。

    這一次,老教頭非常有信心,因為田青和李奇的加入。

    李奇和田青一進籃球隊就獲得了老教頭的青睞,這不只是因為他們出身於籃球名校。

    李奇是極佳的後衛人材,不僅是控球後衛的位置打得好,得分後衛他也表現得不差,尤其是令人防無可防的立足跳投及三分球。而田青身高夠高,可惜身體單薄了些,也因如此,他遊走於大前鋒及中鋒的位置,不過,當然中鋒的機會佔了絕大部分;再者他彈力極佳,有著其他中鋒所沒有的靈敏度,可說是最佳中鋒人材!

    一年級時,老教頭比較著重於他倆的練習及默契,所以上場機率並不算多,但一上場就得到滿堂喝采,令大家也看重起這對籃球新秀。

    二年級就立即成為主力球員的他們,果更沒讓老教頭失望,一路過關斬將,逼近HBL的核心——總冠軍!

    總冠軍賽設在三月中的台北,還剩一個多月,現在每天不練到十點,他們是不會回家的。

    雖然苦,但他們甘之如飴,因為他們有雄心、有大志,都想拿到高中籃球賽的最高榮譽。

    嗶——嗶——

    終場的哨子聲響起。

    「六十五比六十,二年級勝。」童淨荃說出比賽的勝負。

    「好了!今天的模擬賽到這兒。」老教頭一聲令下,大家都搶到飲水機前或拿起運動飲料解渴。

    田青一手抓了兩罐運動飲料,一罐丟給李奇。

    「喏,阿奇接著。」

    「謝啦。」李奇拿到運動飲料,拉開拉環,咕嚕咕嚕地猛灌。

    「阿奇,有件事想跟你商量一下。」

    「啥事啊?」李奇走到比較沒人注意的地方坐下。

    「今天課後練習我想先蹺頭。」

    「好啊。」李奇答得乾脆。「提早三十分鐘讓你走,應該夠了吧。」

    「呃……不夠啦。」田青吞吐地說。

    聞言,李奇眉頭一皺。「可是快要比賽了,教練不會讓我們那麼早走的啦。」

    「所以,就有勞我的好兄弟你啦。」田青不懷好意地笑。

    「什麼,又要我!?」李奇瞪大眼。「可否高抬貴手,饒了小的。你難道忘了一年級的事嗎?」

    說起這件事,可是他李奇另一大恥辱耶!

    記得當時年紀小,又愛「趴趴走」,教練覺得恨鐵不成鋼,老愛用很魔鬼的方式訓練他們。

    老教練規定他們兩個練習的次數都要是別人的雙倍,別人投籃兩百球,李奇就要投四百球;別人籃板搶一百顆,田青最少要兩百顆。

    現在看來,魔鬼訓練為他們立下好的基礎,但那時哪會想到教練的用心?他們倆有一天沒咒教練死就很了不起啦。

    就是剛好有那麼一天,教練說有事耽擱下午晚點來,吩咐全隊隊員都要好好練習。他們就想啊,教練要晚點來,八成就不來啦,此時不蹺,更待何時?兩人一下課就直奔高雄火車站,買鹽酥雞、香雞排來吃還不打緊,還沿途逛到新掘江去看美眉,過了快樂的一天。第二天,他們立即嘗到什麼叫樂極生悲的滋味。

    老教頭沒有不來,是真的晚點來,且愈等愈生氣,打電話到兩人家,家裡也說沒回來,教練氣炸了,第二天立即開堂審問。

    平時就「尊敬」教練的二人,立即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教練聽完,陰惻惻地說:「平時訓練辛不辛苦啊?」

    「不辛苦、不辛苦。」兩人直忙搖手兼搖頭。

    開玩笑,飯可以盡量吃,真話不要隨便講。

    「嗯,很好很好。」教練頗為滿意。

    吁,好險好險。兩人不約而同在心中鬆了口氣,慶幸自己剛才沒亂說什麼。

    教練又繼續說:「不辛苦就表示還有餘力,那這樣好了,以後你們倆的重力訓練。練習次數,就再多別人五十次好啦。」

    五……五十次!田青和李奇差點沒昏倒。

    「還有啊……」

    還有啊?他們已經目瞪口呆了。

    「平時球場的保養都是靠全部隊員,不過,既然你們兩個表示不辛苦、還有餘力,就煩勞二位啦。」惡魔式笑容。

    現在退社行不行?無語問蒼天。

    「哼,現在就來處置你們兩個的罪行吧。」

    嗄,剛才所說的還不算處置嗎?兩人現在不僅臉上三條線,還有烏鴉、秋風、落葉來為他們助陣。

    「雖然我器重你們,但不表示可以讓你們摸魚啊。」口氣轉為嚴肅。「過來,屁股翹高。」

    不……不會是打屁股吧?!兩人只能互望。

    「過來呀。」教練早變出狼牙……喔不,是籐條啦,好整以暇地看著他們。

    二人基於有福同享、有難同當的立場,雙雙走上前,而教練也不負眾望,狠狠地抽了他們二十大鞭,以示懲戒。

    可憐的兩人,從此過著更「幸福美滿」的日子,直到現在。

    不過慶幸的是,學校為了讓他們練球更專心,派了專人來為他們整理球場。雖然田青和李奇不用再為球場之事操心,但多出的練習早已讓他們每次練習完就像風中殘燭般搖搖欲墜。

    李奇一想到這,不只頭皮發麻,並且學朱自清一樣,「汗涔涔」了起來。

    「別害我啦……」李奇急忙插手。

    「阿奇,聽我說。」田青正經起來。「我最近總有些不好的預感,我老覺得小荃會離開我;我現在好像必須要抓住些什麼,好像不這麼做,我會失去什麼似的……」

    李奇全身打了個冷顫。

    搞、搞什麼!怎麼他心中會如此不安?李奇直犯嘀咕。

    「別亂說話啦,你跟小學妹好不容易才在一起,別詛咒自己好嗎?」

    一陣奇異的沉默籠罩他們。

    「我、我想把打賭的事告訴小荃。」田青突然開口。

    「早該說了。」李奇斜視田青一眼。

    「是呀,我早該說了。」田青苦笑道。「但我沒有勇氣說,我怕會傷害她。」

    「雖然你這麼說,但我想你心中早有決定了吧?」

    雖然可能會傷害到彼此,但誠實最重要,不是嗎?

    兩人相視一笑。

    「好啦,就破例幫你一次吧。」李奇站起身,拍拍屁股。「給你一晚的時間吧,不過先說好,只許成功,不許失敗啊。」

    「喲,把我看得那麼扁啊。」田青笑著捶李奇一下。

    「不過別把人家帶到什麼奇怪的地方哪。」

    「誰像你,滿腦黃色思想。」不屑!

    「誰不知道你啊,司馬昭之心,路人皆知。」

    「你再說嘛。」

    「咧……」居然作鬼臉。

    「哼,你會我不會呀,咧——」

    幼……幼稚!

    一反往常的,童淨荃下課後並不往活動中心的體育館走去,而是向人較少的西側門前進。

    今天早上,田青在練習完後偷偷塞給她一張紙條,紙條上只寫著在這碰面,要給她一個驚喜。

    驚喜呢!她好期待。

    說真的,這些日子以來,她過得很幸福,由於她的堅持,他們倆的姦情……喔不,是戀情啦,一直都沒有讓李奇之外的人知道。這樣做,讓她覺得很愧對於小阿姨,但……也是沒辦法的。

    不要驚動別人,這種平凡的幸福讓她很滿足。

    由於她的男朋友不怎麼平凡,相對的,要如何不驚動別人,一直是他們所經營的課題。

    當然,田青會有怨言,可她也有她的一套說法——

    她一直認為,感情是很私人的,何必要昭告天下?如果只因這樣,就被冠上某某人的所有物,那這樣的感情不顯得脆弱兼不堪一擊?

    這番話堵得田青啞口無言,SO,都隨她去了。

    她是感謝的,田青是包容她的,不會因這種小事跟她吵,甚至威脅分手。

    得男友如此,夫復何求?

    「對不起,我來晚了。」田青喘吁吁地跑來,可能是跑太猛了,臉上至是汗珠。

    見他滿臉汗珠,童淨荃很自然地掏出手帕,替田青抹汗。

    田青被這突然體貼的舉動弄得臉居然紅了。

    「好了,別擦了。」口氣雖不好,但心是竊喜的。「走,帶你去個地方。」

    「嗯?離冠軍戰不是只剩十天嗎,現在要去哪?」

    童淨荃有點訝然。

    「別管那麼多啦,跟我走就是。」田青急切地抓著她的手,拖著她跑到離學校不遠的便利商店。

    「噓,別跟別人說哦。」表情十足像個孩子。

    掏出鑰匙,田青牽出向友人借的機車。

    「我們要騎這輛車?」童淨荃呆呆地問。

    不是她想問這種白癡問題,只是眼前這輛車只有五十C·C·耶,她一個人是沒問題啦,但田青?!

    標準長人身材,身高一米九五,體重至少有八十五,塞得下嗎?

    好啦!就算塞得下兩人,也很難保證騎到半路她會不會被擠下去跟馬路kiSS都很難說。

    田青不好意思地搔搔頭。「抱歉啦,只有這輛車,雖然比較擠,但忍耐一下吧。」

    「嗯……好吧。」

    田青發動車子,坐在車上的姿勢真是彆扭到家。

    因為腿長,所以要坐比較後面一點;但坐的太后面,童淨荃又沒地方坐,沒辦法,他只好委屈自己把身體縮在前面,讓愛人有地方坐。

    「青,你還好吧?」童淨荃看著田青的腿,有點擔心地問。

    「沒……沒問題啦。」

    聽到愛人對自己如此親密的稱呼,田青心中早就飄飄然起來,忍不下也要忍。

    「坐好了,要出發嘍。」

    「嗯。」

    騎了近三十分鐘的車,田青帶童淨荃到了鼓山渡輪場。

    「青,要去旗津嗎?」

    「是呀。」田青笑說。「我帶你去看海。」

    「可是,這……我……」

    「好啦,別說那麼多,今天就讓我們好好地玩一天啦。」

    田青都這麼說了,她也不再說什麼。

    因為二人的戀情沒公開,再加上最近練習次數頻繁,兩個人一直都沒有機會能出去玩,還好每天的練習讓彼此還不至於太疏遠。

    但,十天後就要上台北了,現在去玩真的沒關係嗎?童淨荃不安地想。

    「船來了,我們上去吧。」

    輪船共有兩層,第一層是放機車跟腳踏車的地方,第二層才是供客人乘坐的。

    等到輸船上的乘客都下了船,田青才拉著童淨荃上了輪船,在船艙外的座位坐下。

    座位有分艙內跟艙外,雖然坐裡面比較舒服,但坐外面可看到高雄碼頭、建築物還有海。

    「小荃你別那麼擔心啦,我們今天可是出來玩的耶。」

    「嗯,但我覺得有點對不起教練。」

    「你就是太緊張啦。」田青點了點她的鼻子。「你來隊上也快半年了,而且又那麼勤快,就算是教練給你的獎賞嘛。」

    「那如果被抓到怎麼辦?」

    「拜託,現在這船上有誰認識我們?而且現在大家都在練習,有誰來抓我們啊?田青頓了頓,又奸笑道:「像這個時候,阿奇也可以派上用場啊。」

    「嗄?」童淨荃瞪大眼。「你是說李奇學長是我們的擋箭牌?」

    「也算是啦,他會幫我們找適當的理由啦。」

    高雄到旗津的船程只需十分鐘左右,在聊天當中一下就到了。

    二人下了船,漫步在旗津的柏油路上。

    旗津的路旁都是海產店,此時六點多,商店的霓虹燈都亮了起來,而海水浴場前有一排小吃攤,可說是非常熱鬧。

    「青,現在海水浴場應該關門了吧?」童淨荃問。

    「是啊,其實再多走一段路有一處停車場,那邊也是海灘,我們可以到那邊看海唷。」田青向她解釋。

    「喔。」童淨荃點點頭。

    「我們先去買點東西吃吧,你應該也餓了。」

    「嗯。」

    田青帶著她,去雜貨店買了些零食、餅乾跟啤酒,準備在沙灘上打牙祭。

    二人在沙灘上坐了下來,邊吃邊聊。

    「青,你滿十八了嗎?」

    「沒呀。幹嘛問這個?」田青正在和餅乾封口奮鬥。

    「那你沒滿法定年齡就又騎車又喝酒,心裡不會不安嗎?」童淨荃傻傻地問。

    「啪」地一聲,餅乾被打開了,田青轉過頭看著她。

    「幹嘛這樣看我啊?」童淨荃被看得混身不自在。

    田青突然大笑起來。

    老天,他女友的想法真奇怪!

    「幹嘛笑成這樣啊?我可是很認真地問你耶。」童淨荃氣呼呼地。

    看到童淨荃生氣了,田青連忙止住笑,並用手偷偷揩掉因笑而飄出來的眼淚。

    「沒啊,我……我沒笑啦……」吁,好辛苦,想笑又不敢笑。

    「我很認真耶!」童淨荃瞪著他。

    「好……好啦,那我也很正經地回答你。呃,不安是不會啦,騎車的前幾次我還怕會被抓,但反正我也不常騎,又會戴安全帽,所以沒啥好怕的;而酒呢,我本來也滿排斥它的,但喝過之後也沒什麼,我來看海時都會帶幾罐酒喝。」

    「那酒是什麼味道哇?」童淨荃好奇道。

    「要不要試試看?」田青把酒舉到童淨荃面前。

    童淨荃對它左看看、右看看、上看看、下看看,呃……居然有點想試試看耶。

    呵,她是不是被田青帶壞啦?

    「不好吧。」雖然嘴上說不好,但眼睛卻盯著酒猛瞧。「會不會醉啊?」

    「嗯,你是第一次喝嘛,那要看你酒量好不好。有些人喝一點就醉,但啤酒的酒精濃度很低,你又是淺嘗,應該是不會醉啦。」田青繼續誘惑。「要不要試試看啊?」

    童淨荃接過啤酒,小小地喝一口。

    惡!這是什麼惡爛味道?!好苦喔!

    雖然沒吐出來,但臉有點扭曲。

    「怎樣,沒事吧?」田青看著童淨荃的反應,有點擔心地問。

    「嗯,好苦喔。」童淨荃吐吐舌頭。

    味道還一直留在口腔中,算了,她還是喝她的飲料就好。

    「第一次喝大概都會覺得苦吧,但喝著喝著,也喜歡上這苦澀味了。」田青的語氣透露著無奈。

    「青……」童淨荃握著他的手,像是安慰他。

    「其實我是心情不好時,才會來看海。」他執起她的手,緩緩地說:「我每次一來看海,看著看著,心裡總會平靜下來,海真的是有魔力的。」

    「那你現在心情也不好嗎?」童淨荃小心翼翼地問。

    「不,現在心情很好唷,而且也很幸福。」田青微笑著看她。

    童淨荃有些不好意思。「我也是。可是,為什麼要帶我來這裡呢?」

    「嗯……我也不知道。我想,我是急於跟你分享我的一切吧,我也想讓你看看我最喜歡的地方。」

    「真的嗎?」童淨荃心中滿是感動。

    「嗯,當然是真的啊。你知道嗎,我國小時身體很差,長得又瘦弱。」

    「哦?」童淨荃有些驚訝。

    這她倒不知道,也沒人跟她說過。

    「我想想,這應該只有我以前的隊友知道吧。我那時因為身體差,又容易生病,所以很少運動;我爸很喜歡游泳,那時他為了鼓勵我多運動,都會帶我來海邊教我游泳。」田青敘述著過去,表情像極了大男孩。

    童淨荃邊聽邊幻想田青以前的樣子。

    很難想像田青過去的模樣——瘦小,可能有點蒼白,搞不好還會有些自閉。

    真……真難想像。

    「沒想到,沒讓我學會游泳,反而讓我愛上海。你別笑我哦,老實說,我現在還是不會游泳。」

    嗄,不會游泳的運動健將哦?

    不是說籃球打得好的就要會游泳,但她心裡總覺得有股說不上的奇怪。

    「國小六年級時有一次放假日,本來我爸要帶我去海邊,不過公司卻臨時派他去出差,我知道後很生氣,雖然我知道我爸也是不得已的。我爸前腳才踏出門,我後腳就跑出去,本來是想憑自己去海邊的,但身上沒錢,就跑到附近的公園亂走。」

    負氣出走是很像田青的作風。

    以後田青跟她的小孩,不知道比較像誰?

    耶,她好像想太多了,呵……

    「我經過籃球場時看到一群人在那兒打籃球,基於沒碰過這種運動所產生的好奇心,兼我走累了想休息的心態下,我就坐到籃框下的水泥地邊看邊休息。」

    不會就這樣喜歡上打籃球了吧?

    好老套喔!

    而且田青很不怕死呢,籃框下很危險耶,尤其是外面那種「萬球齊發」的籃球場,沒被打成腦震盪只能說他是幸運兒。

    「我知道你心裡在想什麼,沒那麼快就喜歡啦,但看久了就產生某些懷疑,比如說天氣這麼熱,大家為什麼還想玩這個運動?而且撞來撞去會不會很痛?它讓我產生了跟喜歡不一樣的感覺,那就是好奇心。我漸漸去搜集有關籃球的事物、看籃球賽,最後甚至要求我媽幫我買一顆籃球,我就這樣玩起籃球了。」

    「哇,這麼離奇喔。」

    對她來說,真的很離奇,她一直以為田青是從小就打籃球直到現在,沒想到他國小六年級才碰籃球。

    「後來才更離奇咧。一開始我剛練籃球時,連從罰球線投籃都碰不到籃框,超慘的,你知道我畢業的國中嗎?國中,是高雄著名的籃球班學校,我看到它籃球招生的消息,也不管那時我還是一個肉腳的角色,就去報考了。」

    真……有勇氣啊!

    「不怕你笑,我那時就有一種預感,我選擇這條路一定不會錯,不過那時我可是瞞著我媽去考的,她老覺得以我的身體實在應付不來這麼激烈的運動,而那天,我是到現場才緊張起來。筆試還好,我覺得還滿容易的;但技術方面,我卻考得糟透了,什麼運球、三步上籃、投籃……等之類的,我完全沒做好,其他來考的考生他們的動作都很扎實、完美,我想我是考不上了。我爸那天有跟我一起去,他看我臉色那麼差大概也知道了,我們從那天開始,都很有默契地不再提這件事,他還是會帶我去海邊,看看我會不會開竅想學游泳;而我,可以看海時就會跑去海邊,不然就是打籃球跟看籃球。」田青說起這段往事時,臉上有著掩不住的滿滿失意。

    這件事還是對田青有著影響。童淨荃如是想。

    「過去都過去了,別想那麼多。」童淨荃握住田青的手,想給他多一點安慰。

    「是呀,都過了好久了。」田青反握她的手,笑說。「不過,這世間上的事就是那麼說不定。差不多過了兩個禮拜後,我放學回家,我媽就拿著一張紙,很生氣地問我這是什麼?我什麼也搞不懂,看清紙上的內容後,我才發現那是入隊通知單!我考過了!要不是我媽那時正在氣頭上,我可能會大叫來表達我心中的欣喜!」

    看著他臉上的表情,童淨荃也忍不住替他高興起來,她也能瞭解田青那時的心情。

    「我爸回來時,我媽就拿出通知單逼問他這是怎麼回事?我爸看了之後,居然不顧我媽的反應,一直對我說恭喜,還拉著我的手跳起舞來,我媽在一旁氣得臉色發青,現在想起來實在有夠好笑。後來我媽她發起飆來,一直罵我爸,說他很不負責任,明知道我身體不好,還讓我去考!後來她居然哭了,我和我爸被嚇得手足無措,那天我家氣壓超低的。晚上,我爸在我房間跟我聊了很久,我們商討一個共識——我既然考上了,沒有理由不讓我去,但我既然要去,就要對我的健康負責,真的撐不下就退出。隔天我跟我媽保證我一定不會太勉強自己,我媽立刻抱著我痛哭,她說她不是反對我接觸籃球,而是我的身體實在讓她放心不下,不過我媽還是妥協了。我也是那時候才發現,我對我媽的重要性。」

    「我可以理解伯母的感受,像我來高雄,我父母也很擔心,搬來之後,他們還會每天給我一通電話呢。」童淨荃邊說邊點頭。

    「後來進了籃球隊,我的身體居然愈練愈好,這是我們當初想不到的事呢。本來我跟李奇是打同一個位置,而且還不太被重視,結果沒想我愈長愈高。愈打愈好,最後就調到中鋒的位置。不過有件事讓我很不瞭解,我來考試時,技術方面明明就不是很好,為什麼還會考上?我國二時就問我教練,你猜他怎麼說。」

    「怎麼說呀?」童淨荃好奇地問。

    她現在才知道田青原來是苦過來的,跟她原先想的差了十萬八千里。

    他說我應該是要被刷掉的,但那天我的計時跑步成績實在太亮眼了,而且我靈敏度跟彈性都不錯,他們想我可以慢慢訓練,以後說不定是不錯的後衛,但這一年我的變化完全超乎他們先前的預想。」

    「那你可以說是陰錯陽差嘍?」

    「也可以這麼說啦。」田青聳聳肩。「現在你對我比較瞭解了吧?」

    「嗯?」童淨荃有點反應不過來。

    「其實之前阿奇有跟我說過,你不太瞭解我,這可能是我們之間最大的隱憂。我想也對,我們是情侶耶,你怎麼可以不知道我之前的事、我的嗜好,跟我喜歡的東西呢?」田青拉過她的手,放在嘴邊,笑嘻嘻地看著她。

    「青……」

    童淨荃感動得不能自己,感謝著李奇的心細跟田青對她的重視。

    她感動到說不出話來了。

    「喂,說說話嘛,我冒著被教練殺頭的危險,就是為了要帶你來這兒耶,有沒有很高興?」田青充滿期待地看著她。

    「嗯,高興又感動呢。」童淨荃笑著說。「謝謝你跟李奇學長,怎麼辦?我有點想哭耶。」

    「想哭就到我懷哭啊。」田青把她摟進懷中,接著又孩子氣地說:「你不准感謝阿奇啦,我會吃醋,我來感謝他就好了。」

    噗哧一聲,童淨荃在田青懷中笑了出來。

    這田青,真是讓人好氣又好笑。

    他這句話若被李奇聽到,兩個人一定又會打起來。

    「笑什麼?不是想哭嗎?」田青聽她笑出聲,變得不好意思起來。

    聽了這句話,童淨荃笑得更大聲了。

    這一夜,好美!她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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