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心便當?大哥自己下廚?」
「能吃嗎?會不會中毒?」
「他唬我們的吧?」
「沒事我走了。」薩克起身,撣撣身上的灰塵。他還有很多事要做,沒空在這裡聽沒有建設性的抱怨。
「薩克,你回來幫我們吧,我們少了你真的不行。」蓋文說話了。
「我現在很好,我很慶幸可以離開那種密集忙碌的生活,在另一片天地享受人生,我對目前的生活很滿意,也無意改變。」別指望他回美國,他一點都不想回去。
「大哥,我知道你早就想離開集團,但是我沒料到你做得這麼絕。」他丟下在美國所有的一切,那樣的決心是很難令人置信的。「如果你是因為我,因為繼承的問題——」
薩克伸出一掌阻止蓋文。「那些都是我年少時候的想法了,以前我或許會覺得父親對我不公平,氣憤難平,不過,現在的我已經釋然,還有,我對漢彌頓家族的繼承權毫無興趣,蓋文,你身為家族的繼承人,集團是你的,這責任就交給你了。」
蓋文聽了大驚失色。這可不是他想要的結果!兄弟同心,其利斷金,以前年少,因為複雜的家庭關係,不懂兄弟親情的重要,因為機緣,他和奧斯卡、巴洛都愛上了東方的女孩子,親身體會了東方固有文化的美麗,也明白薩克為他們幾個人付出了多少心血,如果兩個弟弟還有他都沒辦法說動這個兄長,那以後……眼前一片黑暗啊。
「薩克。」三個人異口同聲,只差沒有巴住他的大腿。
他瀟灑地起身,「代我問候父親還有那些阿姨們好,我真的得走了,我還要去接兒子。」
「兒子?」這下是四個人的叫聲。
薩克不帶一片雲彩地走了,沒理會身後的驚叫,他只想著晚餐要煮些什麼菜?天氣入秋變涼了,來弄一點藥膳的湯吧。
不知不覺,他們並肩走了兩年的時光。
在廚房裡把一早從花園裡剪來的花插瓶的皮琪拉聽見大門砰地開了又關,那對一路比喉嚨大小的父子不知道為了什麼嚷著進來了。兩人都是一頭的汗跟一身的髒。一模一樣的籃球服,每天揭開清晨序幕,這兩人一定要去籃球場比劃過才覺得是一天的開始。
「你那是擦板得分,贏了沒什麼了不起。」
「不管怎麼得分的,我就是贏你一分。」
聽起來是小的輸給老的了。對於兩人老生常談的輸贏問題,她不排解不勸說,通常都是聽聽就算了,因為下一秒,父子倆又好端端地同桌吃飯,討論起別的事情來了。
她唇邊帶著笑,把花瓶往兩人中間一擺,故作不經意地說,「我記得今天好像有人要下台北去你買了幾點的高鐵票啊?淺夏,你上課要遲到了。」
一對鬥雞立刻四散。三十分鐘後——
「我一到台北就打電話給你。」嶄新的三件式西裝,頭髮還特意做了造型,簡直、簡直像是要進禮堂的新郎。
「那裡熱,記得要多喝水。」平常很抗拒出遠門的人,居然會接下遠在台北的Case,是有點耐人尋味,不過就當做出遊也好,這幾年,他總是以她為生活重心,太辛苦了。
「要想我。」這簡直是撒嬌了。
皮琪拉笑得很甜蜜,又有點害臊,「知道了……要不我送你去搭車。」
同居的日子,她在薩克的誨人不倦下拿到了駕照,為了跟上日新月異的工作環境,她也在大學夜間部進修,所以要開車送她去高鐵站是沒問題的。
「你還要送淺夏上學,自己要上班,這樣會來不及的。」他是個體貼細心的男人,該想到的,他都放在心裡。
「那拜拜了。」
薩克轉身出門,皮琪拉也轉身回房子裡,幾分鐘後,她開著自己的奧迪車也出門了。這一天,和往常的每一天看似沒什麼差別。
把淺夏送到高中校門口,看他和同學打鬧進校門去,她才離開。九月開始,淺夏滿十六歲了,現在的他是高一學生,看得出來在學校混得風生水起,如魚得水。
當然,之前有一段過渡期,她和薩克飽受學校校長還有高層人士的電話關切拜訪,他們無法理解身為天才的父母,居然想讓一個遠遠超越同儕太多的天才回去跟烏鴉在一起。說這樣是扼殺天才。
薩克不為所動,把那些人都禮貌地請出門,接著打電話給樓下保安,吩咐以後這些閒雜人等都不許上門。閒雜人等?那些可一個個都是教育界的精英哦!她幾乎笑彎了腰。想不到一眨眼都過了兩年……
她來到地政事務所,停好車子,關上車門,一束芬芳撲鼻的捧花瞬間來到她眼前。花色紫白粉綠嬌小可愛。
「咦,巴洛,你怎麼會在這裡?」
巴洛一套粉紅色西裝,年輕又帥氣,他筆直地拿著那束花遞到皮琪拉面前,一本正經地說了,「大嫂,嫁給大哥吧,你再不嫁,他都老了。」
「這是做什麼?」
他笑得神秘兮兮,等她把花接過去,人一溜煙跑了。皮琪拉一肚子疑問。這是在搞什麼?誰知道走過一個轉角,又一束花從牆角伸出來。是一把香檳百合,露臉的是精心打扮的奧斯卡。
「嫂子,嫁給大哥吧,我在這裡替他求婚。」
這婚也有人代求的?她還沒說上話,奧斯卡也消失了,懷裡又一把花。
今天不是四月一號愚人節吧,這幾個男人葫蘆裡賣什麼藥?每年,漢彌頓家的家庭聚會都會算上她一份,每個都親熱地喊她大嫂,不混熟好像也很難。從車庫到辦公室大門不過就那幾百公尺,她都收到了兩束花,接下來呢?
蓋文笑吟吟地站在大門前,手上一束火焰紅的玫瑰花。「嫂子,漢彌頓家出產,必屬精品,而且限量,錯過這輩子就沒有了喔。」
還好他不是那兩個沒良心的弟弟,丟下花人就消失了,他很紳士地行了一個英國紳士禮,這才退場。
皮琪拉沒能問出個究竟,只見應該在學校的淺夏,應該在皮家麵店的小叔叔和小嬸嬸,還有四面八方魚貫出現的,那是整整五層樓地政事務所的所有同仁,幾乎要把門口塞爆,而且的確爆滿了。
她已經驚訝得說不出來話來,要不是青天白日,她可能會轉身就逃。就算領導要蒞臨也用不著這麼大陣仗吧……
她倒退了兩步,卻撞在一堵溫暖的懷裡,還有強壯的胳膊裡,她抬眼,眼珠差點掉了。那是捧著夏威夷火鶴的薩克。
「薩克,你你,你不是在高鐵車上?」這一切的一切,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薩克慢慢放開她,退了一步又一步,神情莊重,單膝下跪。「小琪,請你嫁給我!」一隻亮晶晶的鑽戒來到她面前。
「我——」
「嫁給他!嫁給他!嫁給他!在一起啦!」像是經過嚴格訓練得大合唱又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爆發,像一波又一波的海浪,喊得人頭昏腦脹。這根本是人海戰術。
「小琪,我知道我錯了,我以前求婚失敗,因為沒有鮮花戒指,基本求婚配備都沒有,所以失敗活該,這次,蓋文、奧斯卡還有巴洛替我出了這個主意,請你嫁給我。」
皮琪拉感動歸感動,可是——「你把場面搞成這樣,以後……以後怎麼辦?」這麼多人作證,搞得人盡皆知,想賴也賴不掉了。
「以後,就天長地久了。」
什麼以後,她以為他還能放開她嗎?
「姐……親愛的老媽,你就答應吧。」
「連你也這樣說?」
淺夏牽了她的手,很慎重地交到薩克手中,笑得像個天使。「老爸,接下來就看你的嘍!」
帶著這麼多人的祝福和期待,薩克真心誠摯地又問了一次。「小琪,請你嫁給我吧!」
這次,皮琪拉終於點了頭答應了。接下來就是歡聲雷動還有……一團混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