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後還跟了一大票高級幹部,「好了,你們去忙你們的事。」
「總裁,有一位章先生想要見您。」秘書小姐上前稟報。
章先生?他的印象裡好像沒有認識姓章的人。「哪位章先生?」
「更生生物研究保育中心的負責人章智元先生。」秘書小姐低頭看了看手中的記事本。
更生生物研究保育中心?巫白衣邊走邊想,腳跟一轉跨進電梯內。
秘書小姐亦步亦趨地跟了上去。
正打算回絕之際,他的腦海忽地竄進一個念頭——更生生物研究保育中心?不就是那個他出錢贊助的機構!
當初他決定捐款贊助更生生物研究保育中心,一來是機緣巧合,二來則是回饋社會。
只是他沒有料到章智元會來找他。「人呢?」
「章先生和他的助理還在樓下大廳等著。」
「請他們上來。」巫白衣坐到辦公桌後。
「好的,我這就去。」秘書小姐一躬身退出總裁辦公室。
更生生物研究保育中心位於深坑的山區,身為負責人的章智元特地來找他,勢必是有所需要了。
巫白衣批閱著手邊疊成小山般的公文,心中約略有個譜了。
「叩叩。」敲門聲響起。
「進來。」
去而復返的秘書小姐領著一男一女進到總裁辦公室。「總裁,我把章先生請上來了。」
他點點頭,「待會兒泡三杯咖啡進來。」
「好的。」
巫白衣闔上手中的公文,「兩位請坐。」這還是他頭一次和章智元見面。
「謝謝。」章智元看起來約莫四十歲,長相斯文卻瀰漫著一股淡淡的陰沉。「巫總裁,謝謝您的捐款贊助,敝中心現有野生動物近兩百隻,這是支出明細和敝中心的詳細資料。」
「有空我會看的,」他接過那兩份文件順手擱置在桌上,「章教授,你可以直接說明來意。」
巫總裁,我今天冒昧來訪,實在是因為敝中心經費不足,造成營運上的困難,所以想請您繼續贊助敝中心,讓野生動物的保育工作得以繼續下去。」章智元語帶誠懇地道。
敲門聲再度響起,隨即門一開,秘書小姐端著三杯飄著濃郁香氣的咖啡進來,「兩位,請用。」
「謝謝。」
巫白衣端起咖啡啜飲了一口,「那麼就比照去年的金額,如何?」捐款贊助更生生物研究保育中心非但是做好事,所捐助的金額還可以扣稅,更能提升企業形象,他原本就無意中斷。
章智元先是一怔,隨即欣喜地道謝,「巫總裁,謝謝您,謝謝!敝中心一定會更加努力地投入動物復育的工作。」
他按下了內線電話,吩咐秘書通知會計部開張支票,「待會我的秘書會帶你們到會計部去領取支票。」
「謝謝。」章智元提出邀請,「歡迎巫總裁撥空到敝中心參觀視察。」
風伊文直接將車子駛進倚宅的車庫內停放,才一打開車門,一道帶笑的嗓音立即響起。
「嚇——鼎鼎大名的伯爵竟然肯賞臉移駕,更是讓我們受寵若驚啊!」倚家老三敬辰笑嘻嘻地揶揄。
「三哥。」風伊文笑得有些尷尬,怎麼連他也知道了?
打從她第一次在傷心酒店上台唱歌之後無緣無故冒出這個綽號來,從此就如影隨形地跟著她了。
倚敬辰的綠眸中閃爍著太過於耀眼的光芒,「聽說這一陣子來,你的人氣更是扶搖直上,想不想朝演藝圈發展啊?二哥可以為你跨足演藝圈開設一間經紀公司,將你捧紅。」他的話雖然是開玩笑的成份居多,但是,風伊文絕對有成為巨星的本錢。
「謝了,我沒興趣。」她要真想當個明星的話不會等到現在。進了屋內,「擎天哥呢?他不是有事要跟我說?」
他側了下頭,「他在裡面。」
風伊文和倚敬辰並肩走進大廳內,一抬眼就瞧見倚擎天、管御夏還有另一個眼生的女子。「擎天哥,三嫂,」頓了一下,她才又道:「這位是!」
「她是御夏的好朋友,李雲妮。」倚敬辰作了簡單的介紹。
她禮貌性地打了招呼,「你好。」
「你……」李雲妮目不轉睛地瞅著風伊文猛瞧。
她對俊美的男子最沒有抵抗力了,但是……但是這風伊文真的是女人嗎?
橫看豎看她都像個俊美的男子,怎麼可能會是……倚敬辰唇畔的笑漾深,搶先一步開口說話,「伊文啊,雲妮很欣賞你呢!你不是沒有女朋友嗎?要不要考慮和雲妮交往看看?」
交……交往看看?風伊文翻了翻白眼,沒好氣地道:「我是沒個女人的樣子,不過,我可不是同性戀。」三哥怎麼老愛這麼玩她!
在倚家,每個人都清楚她的底細,搞不好連她屁股上有幾根毛都一清二楚,她說起話來可就直接多了。
倚敬辰故作一臉無辜的模樣,「對嘛,你就是沒個女人的樣子,所以我幾乎要以為你是男人了。」
「我生下來就是這副模樣,你怪我媽去。」聽了他的話她差點吐血。
風伊文的父母早已經去世多年。
倚敬辰乾笑了幾聲,「我怎麼敢啊!」畢竟死者為大嘛。
「你、你真的是女人?」李雲妮眼睜大若銅鈴。
就算是世界末日到了都沒能讓她這麼震撼。
風伊文也坦承不諱,「我是。」
一直沒開口的倚擎天唇畔含笑。
傷心酒店裡最受女孩子歡迎的服務生——風伊文竟然……竟然是女人!李雲妮看得兩眼發音,吶吶地重複了一次。「你真的是女人?」
風伊文好笑地揚揚眉,「你總不會要我讓你驗明正身吧?」她早已經習慣其它人聽到她是女兒身時會出現的錯愕表情。
「呃、不用,當然不用了。」她連忙搖頭。
只是,這個世界到底出了什麼問題?倚時寒是男人,卻長了一張連她這個女人也嫉妒的漂亮臉孔,而風伊文是女人,卻俊美得讓人屏息。
要是這個消息傳了出去,肯定會讓一大票女人的芳心碎了一地。
風伊文的目光轉到倚擎天身上,帶著些許困惑,「擎天哥,你找我回來是為了什麼事?」
他是人狼一族的先知,擁有預知的能力。
倚擎天斂起笑容,正色道:「我感應到你近期內會有危險,這一陣子先搬回來住,也好有個照應。」
她會有什麼危險啊?大部份的人都以為她是男的,色狼又不可能會找上她,再者,她的身手也足以保護自己的安全。
她不以為意,「不用那麼麻煩,我可不是手無縛雞之力的弱質女流,保護自己還不成問題,別擔心。」
弱質女流?倚擎天的心隱隱一動,腦海裡閃過模糊的影像。「小心女人。」他的直覺一向很準。
女人?風伊文忍不住笑出聲,「女人有什麼好小心的?我既不會被仙人跳,也沒有幾個女人能夠打得贏我,我再安全不過了。」
雖然伊文說的一點也沒錯,但是怕只怕人算終究不如天算。「不過,小心一點總沒錯。」
「我知道了。」她點點頭允諾。
答應歸答應,她卻未曾放在心上,直到他的話應驗了——**
*除了星期五和星期六代班上台演唱,星期一和星期三得和團員練唱外,風伊文仍舊是傷心酒店的服務生。
這天,她練完唱,開車回位於傷心酒店二樓的住處,正準備將車子駛進地下停車場的入口之際,有個女子突然衝了出來。
她緊急地踩了煞車,才不至於撞上。
女子一臉驚慌地拍打風伊文車子的引擎芸風,「先生,求求你救救我,有壞人在追我!」
「臭女人,不要跑!」男人的吼叫遠遠地傳了過來。
「你再跑待會要你好看!」
聞聲,女子不敢再耽擱,驚恐地繼續往前跑。
時值晚上十一點,說早不早,說晚倒也不晚,在繁華熱鬧的台北,夜生活才正要展開序幕。
路上來來往往的行人不少,卻沒有人肯伸出援手救助受到歹徒迫害的柔弱女子。
「救命、救命啊……」女子的聲音因強烈的恐懼而顫抖。
她失了方向地逃跑,不知不覺中越往漆黑無人的小巷子裡去。
風伊文無暇多想,隨便找了個位置將車子停妥,立即下車跟了過去。
在陰暗的小巷子裡——三名大漢人高腿長,幾個大跨步就追上那名女子,其中兩人越過她,擋住了她的去路。
「你們、你們……」女子慌亂得語不成句。
第三名大漢慢條斯理地逼近無路可逃的獵物,探手粗魯地扯住她的頭髮,「你不是很會跑嗎?再跑啊!」女子不停地掙扎,「放開我,」
「閉嘴。」大漢很是不耐地低吼了一聲。
「我不要跟你們回去,救命啊!」頭髮被使勁地扯住讓女子動彈不得,惟一能做的就是大聲求救。
「閉上你的嘴,再叫就有你好看的。」大漢惡形惡狀地威脅。
「放開她。」一抹清澈好聽的嗓音陡地響起。
三名大漢俱是一怔,動作一致地轉頭循著聲音的出處瞧去,看見一個俊美得不像話的男子不疾不徐地走近。
「小子,不關你的事,閃開一點!」
「要管閒事之前先掂掂自己的份量。」
「咱們走了,別理他。」
顯然他們完全不將眼前俊美斯文,看似手無縛雞之力的風伊文放在眼中。
「要走可以,把小姐留下。」風伊文也不唆。
她就是看不慣仰仗天生的優勢來欺負女人的男人。
「好大的口氣,我倒要看看你憑什麼留下她。」抓著女子頭髮的大漢喝道:「給我打。」
下一刻,風伊文立即以一對二和大漢打了起來。
兩個高大的男人一左一右地夾擊她,攻勢越見凌厲。
突然,她神准地抓住一隻朝自己面門直擊而來的拳頭,身體微側,借力使力狠狠地擊中另一個人的眼睛。
「啊——」大漢慘叫了一聲。
她旋身一個側踢,重重地招呼上另一個的臉頰,幾乎要將人家的臉硬生生地給踢歪。
「唔。」他發出一聲問哼,頭立即歪了一邊。
她三兩下就讓兩個對手掛綵,「怎麼樣?還要再打嗎?」她是一定會奉陪到底的。
見狀,領頭的大漢只好丟下手中的女子,招呼受傷的兄弟,「走了!」
風伊文若有所思地凝困著他們離去的身影,心中隱隱約約覺得有些不對勁,卻來不及深究就被打斷。
「嗚……」女子全身虛軟地跌坐在柏油路上,一聲充滿顫抖的嗚咽逸出嘴角。
風伊文的注意力被那一聲嗚咽拉了過去,「小姐,沒事了。」
「我……」她纖細的身子仍克制不住地劇烈顫抖著。
她走近她,伸手將她扶了起來,「壞人都走了,你別害怕。」
「先生……謝謝……你……救了我。」女子垂下眼臉,適時遮去眼中不尋常的耀眼光芒。
風伊文也沒有糾正她的稱呼,「不用客氣,他們為什麼要抓你?需不需要報警處理?」以防他們再來糾纏她。
「呃……」女子佯裝出腿軟站不住腳的樣子,身體虛軟地滑落。
風伊文不疑有他地探手攬住她,「你還好……」
女子乘機用一方浸染了迷藥的手帕摀住風伊文的口鼻。
猝不及防地,一股濃郁嗆鼻的氣味霎時盈滿風伊文的口鼻,隨著呼吸灌進她的肺葉裡,一陣劇烈的暈眩襲來,她的意識開始模糊。
在她陷入昏迷的前一刻,腦海裡浮現的是倚擎天警告她的話——小心女人。
女子及時扶住風伊文癱軟下來的身體,扯開喉嚨叫喚,「喂!你們還不快點出來!」
話聲一落,方纔的三名大漢立即生暗處現身。
原來他們是串通好的。
「這小子還真是難纏呢!」黑了一隻眼睛的男子抬腿踢了昏迷的風伊文一腳,乘機報復。
另一個半邊臉腫得跟豬頭有得比的男子也想依樣畫葫蘆,卻被女子出聲阻止。「夠了,你們要真行的話,剛剛怎麼不把他打倒?」她將風伊文交給他們架著,「快點回去了。」
三名男子訕訕地依言動作。
他們一行人迅速地架著昏迷的風伊文走出陰暗的小巷子,上了一輛箱型車急速駛離,沒有發現這一切都落入某個人的眼中。
***
「救命、救命啊……」
巫白衣坐在車子內,等著司機將爆掉的輪胎更換掉,聞聲抬頭瞧了一眼,發現有三個大漢追著一名女子跑到暗巷裡。
那個女人有點眼熟,他的眼力不差,自己一定在哪個地方見過她。巫白衣微蹙著眉思索了起來。
「少爺,那個……我們是不是應該救那個小姐?」聽到求救聲,司機不由得停下手邊換到一半的輪胎,詢問老闆的意思。
正要開口之際,他眼尖地瞟見一抹頎長的身影自後頭追進巷子裡,「英雄出現了,我們不必去湊熱鬧,快點把輪胎換好。」
那個打算救美的英雄,好像是這附近一家頗負盛名的PUB——傷心酒店裡駐唱的歌手,叫什麼伯爵來著。
他曾去過一次,聽過一次演唱,還不難聽就是了。
「哦。」司機也看見挺身而出、見義勇為的那個人,便沒再多說些什麼,繼續原先未完的工作換輪胎。
對了,那個女人不就是更生生物研究保育中心負責人章智元身邊的助理!巫白衣恍然大悟,難怪他總覺得她有點眼熟。
不一會兒,他立即瞧見三名大漢狼狽地逃出小巷子。
他有些詫異,想不到那個什麼伯爵的看似手無縛雞之力,實則是深藏不露的高手,竟然三兩下就將三名大漢打得落荒而逃。
「少爺,輪胎換好了。」
既然歹徒都已經被打得落荒而逃,接下來應該不會再有什麼事了。「上車,我們回去了。」
「是。」司機擦了擦手上的污垢,坐進駕駛座裡,隨即踩下油門,車子迅速地駛離現場。
在車子即將轉彎之際,巫白衣不經意地回頭瞥了一眼,震愕地瞧見那女助理竟然和三名大漢聯手架著毫無反應的伯爵上了一輛箱型車,朝和他們相反的方向加速逃逸。
現下再叫司機回頭追上去也來不及了,對方恐怕早已經跑得不見蹤影。
這一切都是陰謀!
原來她和那三名大漢是同夥的,設計這一切又是為了什麼?為了綁架那個什麼伯爵的嗎?
這純粹是他們之間的私人恩怨嗎?
事情和那章智元有沒有關係?
直到此刻,他才發現自己對章智元一點瞭解也沒有,更遑論那個更生生物研究保育中心了。
在這之前,他壓根兒沒想過要去瞭解公司贊助的研究機構究竟在搞些什麼花樣,不過,親眼看了剛才的那一幕之後,徹底改變了他的想法。
他是應該弄清楚這更生生物研究保育中心在做些什麼,他贊助的錢又都花在什麼地方。
就算不為那個什麼伯爵的,也是為了自己。
贊助的那一筆錢他並不放在心上,重要的是他不允許有人欺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