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她出現時,讓人的心也跟著暖了,忍不住想跟著她笑……
「天使哥哥,你為什麼沒來?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等我?」有人在等他?是真的嗎?
「當然,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嗎?我們要做最好的朋友!」她噘起嘴,忽上忽下的身子後,隱約可見到一對近乎透明的羽翼。
「約定?」他重複的說著,伸手想抓住她那飄忽不定的身形。卻發覺自己提不起臂膀。
「別死啊,天使哥哥!我救你不是要你死的,我要你陪我玩啊!對了,你記得我們的約定嗎?我還要教你法術呢!」她急急地說。「所以,千萬別死!」
「你……在乎我嗎?」他沒頭沒腦的問道。連他也弄不清自己的心意,可話就是這麼莫名其妙的出口了。
「如果我說我在乎,你是不是就不會死?」她問。
一滴水滴掉到他的頰上。「下雨了嗎?」為什麼有水?而且不只是一滴,兩滴,三滴……
她沒回笞,只是拚命地道:「在乎,我在乎你……我一直偷偷在看你……好久了……別死,別死……求求你……」
在乎?真的嗎?
原來他也是有人在乎的。
是這樣嗎!這就是被人在乎的感覺嗎!
心有點痛,可是又有點高興。
真是奇怪的感覺啊……
明歷二五三四年
狂風大作的沙原,一群馬匹急馳而過。
領頭的是一個壯碩且高大的青年。他額上黑色的頭巾,銀色的直髮,嘴角邊亦正亦邪的薄笑,讓那張宛如天使般俊美的臉顯得陰邪,使任何見到他的人都嚇得冷汗直流,只因他就是那凶殘歹毒的沙原第一大盜——朗。
八年前的那一夜,當朗醒來之後,他已經離那個小鎮好遠了。奇跡似逃過一劫的他,在不久後,便遇見了一群沙原的盜賊,從那時起,他便成了他們中的一份子。強盜的生活是忙碌的,很快朗便忘記了他究竟是誰。而他們也從不過問他的過去,只是讓他跟在身邊,於是,日子就這麼消逝了。某一天,當朗回過神來,他已經成了這批盜賊的首領,成了人人聞名喪膽的大盜……
然而這一群所謂的大盜除了作風明快、行事詭譎外,卻也沒有做過什麼大奸大惡之事。嚴格說來,他們不過是一群跟常人與眾不同的人罷了。只是人們總是難以容忍和自己不一樣的人在身邊,因此他們無法在城市裡生活,只能到這沙原上過著苦日子。久而久之,就被人們冠上了這樣的稱號。
但自從朗來了之後,他帶領著他們當各國的傭兵,為弱國打仗,才真正為他們開創了一條謀生的新方法。所以他們對朗,是打從心裡的尊敬,把他奉若神明。
只是這樣的朗卻毫無喜悅。八年前的一切讓他有了最沉痛的體認,這世上什麼都是假的,沒有人會在意他,他也沒必要在意任何人,他,一直是孤獨的。今後,他也預備這麼過下去。
然而,午夜夢迴的時候,他卻時常會想起那個好聽的聲音,那個奇怪的夢……它是真的存在嗎?還是它只是他的幻想?朗不知道。但他的心早就死了,又何須深究?
所以,對他來說,幾乎沒有什麼能夠抓住他的心,他的目光也從不在任何物上逗留,他,一直是個獨立的個體,無依無靠的遊魂;過去是,現在也是。他,隨時都可能飄走。
就像今天黃昏,當朗仰頭看著頂上將落的太陽,以及東邊初升的明月時,他忽然對這樣的生活有些膩了。
「我要離開了。」他道。
「朗!」正在飲酒作樂的眾人驚呼。「我們沒你不行啊!」這些年來,他們一直跟著他,早把他當成自己的主子了。
「是嗎?」朗露出不以為然的輕笑。
「無論你到哪裡,我們都要跟著你。」
「是啊!我們跟你一起走吧!你會需要我們的。」
「就是說!朗,帶我們走吧!」
「朗!」
眾人的聲音此起彼落的。
「我並不想一直做同樣的事。」朗回道。
「那你想做什麼?」有人這麼問。
「我?」朗露出了笑意。「我想攻佔太陽宮……」
「太陽宮!」老天,那可是一個神秘而且強大的國家,而且它——絕不是這塊土地上的人民所能隨隨便便到得了的,因為他們連它在哪裡都不知道。
然而更教眾人不可思議的是,朗接下來的話:「……消滅月之殿。」
「月之殿?」至此,大家再也說不出話了。因為這個月之殿可是一個和太陽宮同等神秘的國家,要得到其中一個都不容易了,何況是兩個?
每個人都承認朗是個天生的領導者,但是他們也覺得他是在癡人說夢。
只因為這實在太難了。
一旁的朗看穿了眾人的心思,他驚笑道:「想跟我的人就來吧!不想的人請自重。」
說完,他便上了馬,一次也沒有回頭去看那些面面相覷的眾人。
那一剎那,除了朗的馬蹄聲,四周是靜宓的,時間彷彿在這一刻完全的靜止了……許久,在朗的身影幾乎要消失的那一刻,兩個人從人群中騎馬衝了出來。
「高微!熏!你們是在幹什麼!」有人大叫。「你們瘋了不成!」
「我們相信朗!」兩人異口同聲的說。「而且,我們真的很想知道在朗的帶領下,我們會變成什麼樣子。再見了,各位!」
說完,兩人也消失在沙漠裡。
勇敢的人創造時代,貪圖安逸的人平凡過一輩子,在這場人生的聚會裡,每個人都選擇了自己的方向。
明歷三五三六年
世界發生了大轉變。
銀太陽!朗,佔領了太陽宮,消滅了月之殿,成了天空中的新霸主。
至此天下三分已然形成——魔族的無間,安特魯夫的黯,以及太陽宮的朗,正式為舊時代劃下了句點。所有的一切都呈現了欣欣向榮的景象,可是在某個被世人遺忘的角落裡,仍有一群人與世隔絕地生存著,他們便是精靈。
因為與眾不同的體型成為了人們打殺的對象,精靈們幾乎不跟人類往來。
因此,人數雖然不多,卻過著自給自足的生活。
精靈王仰德已經一千歲了,老來得女的他十分疼愛他惟一的小女兒,可是涑柳公主卻是個標準的頑皮鬼,常常弄得仰德吹鬍子瞪眼睛。
平常他是可以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只是涑柳都十八歲了卻還像個孩子,將來要如何繼承王位呢?
再說,他很清楚以涑柳的個性,他再不好好管教,她遲早會闖下大禍的。於是老國王狠下了心將自己的心肝寶貝給關了起來。
可,在石門關上的那一刻,仰德聽見了涑柳的哀求聲
「放我出去!放我出去嘛!」在這樣幽靜的山谷裡,涑柳可愛的聲音就如同銀鈴般的悅耳。「好嘛!好嘛!我保證我以後會乖乖的,再也不胡鬧了。父王!您就饒了涑柳這一次好不好?」
「這一次?」隔著一塊巨大的岩石,洞口的仰德其實有些心軟了。但就因為看不見女兒可愛的小臉,他還是能夠勉強狠下心來。「我可不知道這是第幾次了。」他在心裡不停的告訴自己:這個小女兒從一出世到現在就沒安分過,老是給他找麻煩,為了她好,這一次可不能再寬容了。再說,如果把她關在這裡就能夠讓她學乖的話,一時的狠心是必要的。
「父王!您別生氣嘛!涑柳真的會乖,真的。您千萬別留我在這兒,這裡好黑,我一個人會怕的。」涑柳說著,柔柔的嗓音帶著些許啜泣,聽得仰德心都揪成一團了。
不,不能心軟!仰德告訴自己,並且用力咬了自己的手背一口。「哎呀!」頓時疼得他大叫。
「父王,您怎麼了?受傷了嗎?」涑柳急急的問,見父親不答。她又道:「快告訴我嘛!您到底是怎麼了?要不要緊?」
仰德聽見了女兒關心的話語,差一點就要痛哭流涕了。可是……不,不能心軟。「涑柳,」他憐惜地叫著女兒的名字。「父王走了,你可得自己小心,好好反省知道嗎?」仰德說完,再也不能遏抑地流下眼淚,然後消失不見。
涑柳等了許久,都沒聽見父親的聲音。她不敢相信地大叫:「父王!父王!您還在,是不是?您是在嚇我的吧?」
然而無論她怎麼叫,外頭卻毫無聲響了。
「怎麼辦?怎麼辦?」涑柳開始喃喃自語起來。「唉!如果我好好學魔法的話,這一面石壁怎麼可能困得住我呢?」這一刻,涑柳對自己的懶散是真的後悔了。
可是這又有什麼用呢?想當初,她父王可是請了精靈中法術最高的希格女巫來教她魔法的,只是……她不但沒有好好學,還偷偷地把希格女巫看得比生命還重要的魔法書給輕易送人——她記得那是一個長得像天使般純淨的大哥哥哩……那時候,希格師父一定氣炸了!只是礙於父王的關係,所以她才能免於受罰吧。
想到這裡,涑柳不由得想起了那個如同天使的大哥哥,老實說,那可是她頭一次喜歡的男孩呢!自從她第一眼看到他,她的心裡就都是他的影子了;之後,她便常常偷偷地跟在他的身後,每一次當他狐疑地回頭想找尋她的身影,她總是躲起來,在一旁偷笑……
現在想想,那一段日子真是有趣啊!只可惜他已經死了,她再也見不到他了……
涑柳想著想著,心情莫名地沮喪起來。可,此時,洞口竟傳來了聲音——
「殿下!你什麼時候才想回去?」一個男人用著焦急的聲音道。「國不可一日無君,我們都需要你啊!再說,高微一定也擔心死了!」
「熏!你是怎麼回事?什麼時候開始你像個女人了?」朗輕諷道。
可是熏不但沒生氣,反而更激動地說:「殿下,你不能這樣任性,你……」
聽到這裡,涑柳笑了。真的有人耶!她一點也不懂禮貌的打斷正在說話的兩人。「喂!外面的大哥,救我出去,好不好?喂!」
但是正在高談闊論的熏哪聽得到她微弱的聲音?熏的嘴巴還是繼續動著,朗的眉頭卻皺了起來,那聲音明明就是……
「怎麼了?殿下?」熏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因為平日的朗除了邪笑,可說是一點表情也沒有。可是現在他卻在皺眉!難道是他的苦口婆心終於感動了這個沒良心,什麼也沒說就溜出宮來的殿下嗎?
但,這麼想的熏終要失望的。
因為他馬上就聽見朗對著一個山洞大叫:「你是誰啊?你在哪裡?」
「我?我在山洞裡啊!」涑柳回答。「我是被父親關在這裡的,請救我出去,好不好?」
她的聲音讓朗確定了他的想法。一模一樣,是那個夢裡的聲音!
但一旁的熏,眉眼都皺成一團了。「殿下,這不好吧!荒郊野外的,會被關在這裡,可能也不是什麼好東西。」
朗沒答話,只是用著若有似無的眼神瞟了他一下。那一眼讓熏再次呆住了。天!這是怎麼回事啊?朗竟然會在意一個素未謀面的女孩?熏心中有千百個疑惑,可是他再也沒膽開口了。
這一刻,涑柳又說話了。「拜託嘛,請你們救我出去,好不好?」
「救你出來?」朗揚眉。「我為什麼要救你出來呢?這樣一來,我有什麼好處?」朗問著,頭一次,沒有理由的,他的心中竟然莫名其妙的起了算計之心。「好處?當然有了。你救了一個可愛的小姑娘,難道不會為此開心一整天嗎?」涑柳天真地說。
「這樣啊——」朗將尾音還拖得長長的。「這種好處我不要也罷。你還是在裡頭慢慢的等吧,再見!」
聞言,涑柳急了。「不,不要走!我真的不想一個人在這裡!這樣吧,我會法術喔!只要你救我出來,我願意幫你實現三個願望。」涑柳吐吐舌頭,她當然會法術,可是很差勁就是了;不過眼前最重要的是離開這裡,所以啦,說說小謊也是沒關係的吧!
「你會法術?」朗問道,她的條件開始和以前的「她」一一吻合了,有這麼巧的事嗎?這一刻,在朗不知不覺中,一顆小小的種子在他心中發了芽、生了根。
「我真的會,只要你救我出來,你就知道了。」涑柳說道。
「聽來是不錯。」朗說道。「好吧!我救你出來,你先退開吧。」
說完,朗向巨石揮了下,石頭立即變成碎片,一個小小的身影立刻從山洞裡衝了出來。
「咳咳咳!好多煙唷!真是嗆死我了!」涑柳說著,兩眼茫然的她準確地撞進了朗的懷裡,那一秒,朗看見了在涑柳背後那一對透明的羽翼——即使涑柳很快就將翅膀給藏起來,可是,朗已經看見了。一抹笑意立刻浮現在朗的嘴角。
可是他懷裡的小東西卻毫無所知地在原地哎哎喊疼。
「哎呀!好痛喔!」涑柳摸了摸撞疼的小鼻子,一面抬起頭看著這個吭也不吭一聲的救命恩人。
那張滿是灰的小臉是那麼惹人憐愛,讓人忘也忘不了。果然……朗想著,嘴角的淺笑加深。「是你!」她的模樣比起當年更加可人,但那不是他惟一懷念的。她和她的聲音,都在告訴他一個訊息——這些年來的一切,並不只是一場夢。
然而,他的欣喜並沒有得到回應。
「什麼意思?」涑柳不明白地反問。
她一無所知的表現讓朗不悅地揚眉。「沒事。」他道,嘴角的笑意已然消失了大半。
聞言,涑柳只是聳聳肩頭。「沒事就好,老實說,我還以為你認識我呢。」她咧開愛笑的小嘴。「不過,像你這樣漂亮的人,如果我見過,一定不會忘掉的。因為你是這麼好看啊!」這絕對是真話。他那張臉,根本就不是普通人所擁有的嘛!就連精靈裡也沒有人比他好看。
「哼!」朗輕斥。「什麼啊?我是個男人,什麼漂不漂亮,未免太過分了吧?」
「可是你真的很漂亮嘛!」涑柳毫不避諱地說。「老實說,我以前也遇過一個像你這樣的人……」在這一刻,她想起了她的天使哥哥,他也和眼前的朗一樣,頭髮是金黃色的,額上還有著銀色的太陽印記!「如果他沒死就好了……」
「他死了?」朗的聲音略揚。不管那人是誰,他心中都很在意。沒想到在她的心裡竟然有過別人,真教人生氣。
「是啊,那是希格師父說的。」涑柳歎氣。「我想如果天使哥哥還活著,一定跟你一樣好看的。」
天使哥哥?那不是她稱呼他的嗎?這麼說她所在意的人就是他?
想到這裡,朗的心情有些好轉。不過,她為什麼會這麼武斷地認為他已經死了!
「你怎麼認定他死了?」
「我師父不會騙我的。」雖然那時的她太小,什麼也不懂。
「原來是這樣。」朗故意不在意地冷笑。難怪她不記得他,原來他在她心中只是一個死人!不過如果她的師父真的不會騙他,那現在站在這裡的他又是什麼?殭屍嗎?可惡!朗越想越氣。
死人耶!無論怎麼想,他的心中都不得不苦悶了。
但是他又怎麼能夠說出口?朗乾脆冷哼一聲,往前走去,一頭霧水的熏見狀,也立即跟了上去,只留下涑柳一個人。直到現在,她還不明白剛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喂!你不跟上來嗎?」熏大叫。「你還欠我們殿下三個願望耶!」前頭的朗則是頭也不回地走著。
望著他的背影,涑柳的心沒來由地一緊,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浮上心頭。
她的腳在那一刻完全不能自主地跟了上去,忘了精靈界、忘了父王、忘了母后、忘了自己是精靈一族的公主……只因為她的靈魂在不知不覺中已經受到了牽引,她,再也不能回頭了。
朗在十二歲以後,就能夠完全控制自己的能力了,他甚至能夠隱藏自己的外貌,讓自已在任何時候看來都像個普通的太陽宮人。所以,這一回他出宮,根本沒有人會察覺他就是有著銀色太陽印記的銀太陽,是那個同時統治著太陽宮和月之殿的少年國王。
但即使如此,熏還是緊張得要命,畢竟朗現在的身份可不容許他出任何的差錯啊,「殿下,我們回去吧!你這回出來也夠久了……」
熏說時,朗的眼睛始終看著天空,一句也沒回答。
然而熏也沒放棄,他繼續說個沒完:「殿下,不是我愛說你,你要知道,月之殿的安絲女王已經來了兩個月了,她一直在等你召見她,你忘了嗎?」熏看了看朗不是很專心的臉,他皺起眉頭道:「殿下,你都沒聽我說話,對不對?」
朗也看了他一眼。「是我要她來的嗎?」
「不是。」熏回答。
「我是她的手下敗將嗎?」
「怎麼可能?現在是我們在統治月之殿耶!」
「那她來幹什麼?惹人討厭嗎?」朗冷哼。
「殿下!話不是這麼說,她畢竟是月之殿前任的統治者,她來覲見你本來就是很正常的事啊!」熏不厭其煩的解釋著。
但是朗的眼睛卻悄悄瞄到後頭正在東張西望的小丫頭。嘖!這傢伙真是不小心,又把那對漂亮的翅膀露出來了。她,應該是個精靈吧!據他所知,只有精靈才有翅膀的。
朗想著,無意間看見了她急欲離去的身影——演柳正在追一隻飛下山坡的純白小蝶。
「喂!你去哪?」
見狀,一旁的熏氣得直翻白眼,可惡,這個朗真的都沒在聽他說話!他都已經快把口水說干了,可他卻……
「我在追蝴蝶啊!」涑柳停下腳步。「我不明白,天氣這麼好,花又這麼香,為什麼你們要一真趕路?」她笑嘻嘻地跑了過來,一點也不覺得自己有錯。聞言,朗看也沒看她,逕自道:「我們在這裡休息一下吧。」
「殿下!」熏的眼珠差一點就掉下來了。殿下幹什麼這麼寵這丫頭?然而,根本就沒人理會可憐的他。
朗兀自在山坡上躺了下來,他看著正在山坡下編花環的涑柳,她開心的模樣是那麼眩目,毫不做作的舉止,彷彿與他不是同一個世界裡的人……
我等了你好久好久!
你忘了我們的約定嗎?我還要教你法術呢!
我在乎你……
我一直偷偷地在看你……好久了……
真的什麼都不在乎嗎?
真的什麼事也進不了他的心嗎?
那為什麼這些往日的回憶會浮上他的心頭?
朗歎氣,對自己異常的行為無可奈何。
這時,一陣花香飄進了他的鼻子,一場花雨從天而降,落在他的臉上,身上……
「好香,好美,你說是不是?」涑柳甜甜的笑著。「所以你就別再皺眉了嘛!而且我想,你笑起來一定很好看的。」
朗下意識的咧嘴,那似笑非笑的表情還是很迷人的。「說得是啊!」他不著痕跡的說。一點也沒有洩露自己的心機。
涑柳又道:「對了,你有什麼願望嗎?」
「願望?」朗一下子便會意過來。「你這麼想報恩?」
「當然啦!如果我不趕快完成這三個願望,我就不能回家了。」涑柳坦白道。根本沒有發現朗在那一秒臉色全變了。
「原來如此。」朗冷冷地道,原來她是為了要快點回去。是啊!她當然想回去,或許有什麼人在等她呢。想到這裡,他的心裡感到十分不愉快。
這時涑柳又道:「對啊!可是……」她不好意思的笑笑。「可是我有個要求,要我報恩可以,可是我的法力不是很強,你不能說出我能力範圍外的事哦!」「什麼?」聞言,朗的心裡立刻有了主意。他當然知道她沒啥能力,可是他想留住她,因此,他故作驚訝狀:「你的法力不強?老天,我救了一個什麼樣的精靈啊!」
「你不要這樣嘛!我的能力差,又不是我的錯,沒有人什麼都好的嘛……咦!你知道我是精靈?」涑柳大叫。
朗順勢將她拉了過來,兩人的距離是那麼近,差一點就要碰上對方。
「我說你真是太不小心了,我沒看過像你這麼笨的精靈呢!」朗輕道。一隻長臂拍了下她隱藏的羽翼。
他的舉動嚇得涑柳一抖。「不……」
「我都看見嘍!」朗說著,刻意對涑柳可愛的瀏海吹氣,看著那一小撮紅褐色的頭髮飛舞,真是好看哪!
「什麼啊?」在朗面前,涑柳就是想裝傻也裝得很失敗。
「你的翅膀啊!」
「我?」涑柳急急地將手往後一遮,但那模樣卻有說不出的笨拙。「你不會說出去吧?」
他那麼閒嗎?朗才不想回答她這個無聊的問題。「小心點,不要再讓別人看見了。」
「我才不會……」涑柳想要反駁,但是如果她真的很小心,那麼朗又怎麼會知道呢?
「哦,是嗎?我真是不明白,我留個這麼笨的精靈在身邊做什麼呢?」朗說著,頭也不回的走上坡道。上頭的熏還在等他們呢。
「你說什麼?我才不笨呢!」
涑柳迫在他的身後,什麼花啊、蝴蝶的,早被她丟到腦後去了。
「噢,這樣啊。」朗回應的漫不經心。
這樣的回答當然不能讓涑柳滿意,她拉住了他的衣袖。「我會證明我的能力的。」
「好,我拭目以待。」朗好笑的回答。
涑柳點頭,她口唸咒語,一反掌之後——一根香蕉出現在她的手上。「怎麼又是香蕉嘛,」她明明要蘋果的啊!
「你在說什麼啊?」朗故作迷糊狀,心裡卻想著:這丫頭十年來,可真是一點長進也沒有啊,
「沒,我……我就是要變這個給你看。喏,厲害吧!」她臭屁的說。
朗一眼就看出了她的心思,他聳聳肩道:「可是我不想吃香蕉耶。」
「是嗎?」涑柳有些難過。怎麼辦?如果他不想吃,總不能叫她吃吧?天知道,她早就吃膩自己變出來的香蕉了。可是,誰叫她只會變香蕉……嗚嗚嗚——好沒用!
見她一副失望的模樣,朗的心忽然變得柔軟了,一種捨不得的思緒流轉在他的心頭。他慢慢的說:「不過偶爾吃吃也不錯的。」說完,朗順手就把她手上的香蕉拿過來。
那一刻,他一點也不知道自己是哪根筋出錯了?可是他發現自己竟然開始剝皮,而且,他真的開始吃那根香蕉。
「好吃嗎?」她期待的問。
「嗯。」在她的注視下,朗無法說難聽話,他只能點點頭。雖然,他一點也不喜歡香蕉。
聞言,她笑了,那模樣就像他說了什麼天大的好聽話似的。這一刻,朗忽然覺得手上的食物還真是美味。
香蕉也可以這麼好吃嗎?他從來都不知道。
然而,如果她只會變香蕉,那麼,自己把她強留下來,又能夠幹什麼呢?他可是一點也不缺人手啊!尤其是個只會變香蕉的小傢伙。
他是怎麼了?朗真的迷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