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他去翻垃圾桶把丟掉的垃圾撿回來給她?
他看起來像是這麼命苦的人嗎?
「你高興的話就在這過夜吧。」
語畢,皇甫爵打上了倒車檔,油門一踩,寧盈翾就這麼從引擎蓋上滑了下去。
嗚……她的屁股……整個人滑坐在停車場的地上,寧盈翾秀麗的小臉擰得好似包子一般;手中環抱裝著她隨身物品的帆布袋,可憐的撫著自已著了地的臀部。
這個翻譯是上帝派來毀滅她的?怎麼可以這麼可惡!
到底是誰說他迷人的?誰這麼沒眼光?
咦!不對,車呢?
盤據心頭的抱怨還沒來得及繞完一圈、罵個痛快,原本低著頭、一臉哀怨的摩挲自己臀部的寧盈翾這才發現,爵連人帶車外加她的行李全不見了蹤影。
不會吧?難不成她遇上強盜了?
寧盈翾站起身,四下張望,希望爵只是把車停到了哪一個停車格裡嚇她;但,不管她怎麼看怎麼找,爵那輛寶藍色的藍寶堅尼就是不在任何地方。
她又被拋棄了?那個翻譯在機場大廳沒有丟下她,只是為了要搶定她的行李箱?
驟然,一個念頭閃過,寧盈翾趕忙抓起帆布袋翻找了起來。
沒有!怎麼會沒有?該不會連著包包一起被丟進垃圾桶了吧?
這下可好了,她被拋棄在機場的停車場,結果行李沒了,又不會說意大利話,就連護照也丟了,她有沒有這麼倒霉呀!
不爭氣的眼淚再次盈滿眼眶,寧盈翾惱怒的跺著玉足。
這個黑心翻譯,怎麼就有本事弄哭她!
她就連被相戀六年的男友洗劫一空都沒掉半滴眼淚了,怎麼才到意大利不到一個小時,她就讓他丟了兩次、哭了兩次。
雖然意大利是許多人夢寐以求的地方,但不代表她願意死在這裡讓人當無名偷渡客處理啊!
抱著帆布袋,寧盈翾一邊落淚一邊走著。
她不知道自己能去啦,或是能去哪找願意幫助一個不會說意大利話又弄丟了護照跟行李的台灣人處理眼下窘境的好心人或機構,只是下意識的邁開腳步離開停車場。
該死!人呢?
皇甫爵繞了一圈,把車開了回來,原以為寧盈翾不是跟在機場大廳一樣大聲「廣播」自己的名字,就是像個孩子一樣坐在地上大哭耍賴,卻不料回到原地時,已完全沒了她的身影。
她人生地不熟的能上哪去?
她連最基本的對不起都不會說,居然有膽子亂跑?
她沒聽過迷路時要待在原地嗎?
雖然在技術上來說,她並不算是迷路,但就是有她這麼傻的人,在語言不通的陌生國度居然掉頭就走,且還是在他視線之外,現在他該去哪找人?
他是不在乎自己弄丟了他老爸的年輕老婆,卻不知怎地在乎起她像孩子似的怒容與淚顏。
皇甫爵下了車,直奔機場大廳,他希望她不會傻到被丟在機場的停車場,卻不走回大廳找人幫忙。
「寧盈翾小姐,聽到廣播請到機場大門口。」
他投降。現在找人重要,不是他堅持惡整她,不說華語的時候。
握著廣播的麥克風,皇甫爵一連重複了三次,希望寧盈翾人真的在機場裡,而且聽到了這個廣播。
然後,在機場大門外枯等了將近半個小時,依舊等不到寧盈翾,皇甫爵搖了搖頭,歎了口氣。
這個傻女孩,非得要在他認識她的第一天就讓他這樣膽戰心驚嗎?
不管她是不是他的繼母,這個女人怎麼就是有辦法讓他心神不寧?
飛奔回停車場,皇甫爵仍舊沒看到寧盈翾的身影出現在當初拋下她的地方,心一急,他跳上車,發動引擎準備用最傻最無用的方式找人。
將車駛至出口,一個蜷縮在角落啜泣的身影讓皇甫爵那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大笨蛋!你不知道迷路了不能亂跑嗎?」
下了車,一把抓起蜷縮在出口處的寧盈翾,皇甫爵早已忘記自己堅持惡整她不說華語的決定了。
讓人猛地拉起,又聽到了熟悉的語言,寧盈翾霎時放聲大哭,一對粉拳不管三七二十一、更不管眼前拉著自己的人是誰,不由分說的就是一頓連環槌擊。
「我又不是迷路!我是被人拋棄!」
她也不知道自己為什麼會亂跑啊!
她只知道等自己回過神來時就在這個地方了,來來往往的都是車子,她不知道該怎麼辦,才會蹲在這裡的。
拋棄?他要真有心拋棄她,還需要這樣心急的找人?
拉著驚魂未定的寧盈翾上了車,皇甫爵那不知為何洶湧翻騰的心緒才平穩下來。
他老爸娶這個女人,還送她一個人來意大利度蜜月是想毀滅他不成?
才短短的幾個小時,他卻有如一連坐了幾千次自由落體。怎麼他這個繼母就是有這種過人的本事能讓他為她揪心?
第4章(1)
白淨素雅的醫院病房內,阮富巍一如往常的前來報告公司的營運狀況。
「董事長,您真的認為這樣好嗎?」
雖然阮富巍不是不能理解,也十分喜愛寧盈翾這個女孩,但怎麼想就是覺得董事長做這樣的安排著實令他不安。
「富巍,我們都什麼交情了,不是處理公事就別叫我董事長了。」
皇甫霽寧噙笑坐在病床旁的會客沙發上啜飲剛泡好的咖啡,一派輕鬆自在。
「爵那個孩子,我瞭解他,要是我說我想在死前替他找一個老婆,他可能連最後這幾個月都不讓我活吧。相信我,這是最好的安排。」
又啜了一口咖啡,皇甫霽寧滿臉笑意的接著說。
「霽寧,我也的確認為盈翾那個丫頭跟爵很相配,但我可不認為爵會不理性的愛上自己的繼母。」
阮富巍擔心的就是這個,雖說皇甫霽寧一副胸有成竹的模樣,但他就怕這個計劃稍有差池。不要說達成皇甫霽寧的目的了,可能連完全不知情的寧盈翾都會受到池魚之殃吧。
替阮富巍倒了杯咖啡,皇甫霽寧一臉笑意的說:「技術上來說,盈翾不是我的妻子,又怎麼會是爵的繼母?」
「這我知道,可這也只有我倆知道,這真的……」
怎麼都覺得皇甫霽寧的這個計劃實在太過冒險,阮富巍一臉愁容。
「若不撒這個謊,怎麼把盈翾送去我那個打死不回台灣的倔兒子身邊?又如果我不說盈翾是我的續絃妻子,以你認識的爵,會乖乖當盈翾的翻譯?」
知子莫若父,就算這個兒子在他妻子死後就鮮少跟自己聊上超過十句跟公事無關的話,皇甫霽寧還是很有把握,不會錯看自己的兒子。
「就算他認為盈翾是他的繼母,我看也應該不會太安分才是。」
阮富巍不以為然的輕笑一聲,畢竟他也是看著皇甫爵長大的;而且自從皇甫霽寧的妻子過世之後,他跟皇甫爵說的話恐怕比皇甫霽寧這個做父親的還要多上幾倍。
「不安分又如何?至少盈翾在他身邊了不是嗎?」
他怎麼會不知道他那個倔兒子不可能乖乖摸著鼻子認栽?只是,他可以確定,只要寧盈翾待在爵身邊,他就絕對可以完成這個計劃,安心的闔上眼去跟妻子交代了。
「希望盈翾那孩子別吃太多苦才好。」
阮富巍一聲喟歎,看樣子並不是太擔心皇甫爵,反而是擔心無端被選作皇甫霽寧兒媳婦的寧盈翾。
「以她跟黑道打交道的本事,我相信她不會乖乖吃悶虧的。」
想起那日在便利商店寧盈翾跟黑道討價還價的本事與無懼,皇甫霽寧臉上的皺紋又深陷了幾分。
在意大利可不比在台灣,寧盈翾這樣一個弱女子在舉目無親不能不吃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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