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高大的男人在幽靜的住宅區內蹣跚行走,他的左肩扛著特大號的帆布袋,右肩掛著登山旅行包,左右手上分提了一大一小旅行袋,最後在一獨棟的紅磚別墅前停下。
抬頭瞄了眼別墅,他正想按門鈴,卻發現手上提滿東西,索性將旅行袋全扔在地上,伸手按門鈴。
叮咚叮咚!清脆鈴聲立即在屋內響起。
但屋內卻無一絲動靜,男人挑了挑眉,不信邪的頻頻按壓門鈴。
叮咚叮咚!叮咚叮咚!鈴聲依舊清脆響亮,但屋主就是沒有一點反應。
「這個時間他應該在家。」男人挑高眉毛,他相當確定屋主行蹤,不耐煩的情緒迅速在心中堆積,最後乾脆按著門鈴不放,任由鈴聲響徹雲霄。
連續不斷的鈴聲終於獲得響應。
「來了!來了!啊∼∼」從對講機中傳出一個喘氣咻咻的男聲,接著是一記驚叫,然後又是一串乒乓聲響,末了還附帶一聲哀叫。
屋外的男人無力地翻了個白眼,忍無可忍的朝對講機開罵:「倪聖文,你他媽的豬腦袋!快來開門!」
「來了,我來了……」倪聖文忍著從樓梯上滾下來所造成的疼痛,忙不迭奔到大門。
男人透過雕花的鏤空大門瞧見倪聖文一跛一跛的跑來打開門鎖,又忍不住大叫:「你出來開門做什麼?」
倪聖文一臉呆愣,訥訥張口回答:「你按門鈴,我當然出來開門。」
聞言,高大男人彎腰提起兩隻旅行袋,毫不客氣的往他身上一扔,但倪聖文只是任由旅行袋落至腳邊。
「媽的!安裝在客廳的中控鎖是假的啊!你只要按一下開開不就得了?還有,你手腳怎不機伶點將行李接住啊?」男人扭曲的五官顯示他逼近發狂邊緣。
面對他的爆斥,倪聖文無所謂的聳肩,對於他這種又急又爆烈的性子早已見怪不怪,也明白他只是嗓門大了點兒,心腸軟得跟豆腐一樣。
他不以為意的提起行李,「阿強,這次你回來得好早。」
「工作結束不回來要幹嘛?」高大男子撇撇嘴,暴躁脾氣表露無遺。
倪聖文皺眉,感覺奇怪地問:「這次工作的時間還真短,記得前不久才剛送你出門。」
朱夙強瞪他一眼,「聽你說話的口氣,好像巴不得我越晚回來越好。」
「我可從來沒那麼想過。」倪聖文趕忙澄清。
「媽的!總算回到台灣了,再繼續在鳥不生蛋的地方待下去,我絕對會發瘋!」朱夙強伸了個懶腰,心情總算可以暫時放鬆。
「那這次你會停留幾天?」從以往的紀錄看來,他大概也在家待不久,搞不好明天又接到電話,說走就走。
瞬間,空氣凝結,朱夙強轉頭,充滿戾氣的視線掃過倪聖文的脖子,努力克制自己別犯下殺人罪。
倪聖文絲毫不知他已激起朱夙強的萬丈火氣,更不知道自己的項上人頭有不保之虞。
朱夙強緊握拳頭,「媽的!你不希望我回家是吧?」
倪聖文一愣,「我又不是那個意思。」
「那是什麼意思?」
「就是……」真糟,他又惹他生氣,看來他又說錯了話,「關心你的意思。」
「關心我?」朱夙強劍眉挑高,「關心你個大頭!我在阿拉伯快曬成人干時,你在哪裡?」
「我在台灣。」倪聖文老實回答,隨即關懷地問:「不過你怎麼沒告訴我你快曬成人干了?你應該在這之前打電話給我,我好去救你,你不打電話給我,我怎麼知道你快曬成人干呢?」
他繞口令般的解釋讓朱夙強一陣頭昏,「媽的!跟你說話只會火氣上升,不想講了!」
朱夙強轉過頭,極力壓抑高張的怒氣,他還想多活幾年,不想被倪聖文氣得爆血管而英年早逝。
不料他才一腳跨進客廳,雙眼即被眼前的景像嚇得無力眨動。
倪聖文一派自若的提著行李進門,感覺到朱夙強的沉默,便轉身詢問:「阿強,你怎麼了?」
朱夙強眨眨眼,試圖眨掉眼前的影像,但他發覺這只是自欺欺人,他抖著聲問道:「這裡是……我家嗎?」
倪聖文看了偌大的客廳一眼,覺得沒任何異狀,「是啊!你才出一個月外景,就忘了自己家長什麼樣了?」
朱夙強是電視台某個知名旅遊節目的編導,身兼編劇及導演兩職的他責任感強烈,從行前的打點,到節目的行進編排,絕對要確認到完美後才肯帶著工作人員出外景。
離家工作個十天半個月是家常便飯,有時在家還待不到三天就又收拾行李出國去了,常常讓倪聖文忘記這室友的存在。
柑較於倪聖文的平靜,朱夙強除了震驚,還是震驚。
他瞪視著眼前的景況--引以為傲的樟木茶几上堆滿了各式泡麵麵碗,千里迢迢從印度扛回來的拼布地毯不但看不出花樣,上頭還堆滿一袋袋的垃圾跟宅急便紙箱:不知名的紙張、信件及廣告單散落地板,空氣中還飄蕩著一股奇異的腥臭味。
「天啊!天啊--」朱夙強忍不住哀嚎,好似眼前是滅門慘案的可怕場景。這真是他的家嗎?一個月前明明不是這樣的,那時他把色彩繽紛的拼布地毯徹底清潔一番,還特意為樟木茶几上蠟,擦拭到光可鑒人才罷休,現在呢?
他從意大利搬回來的頂級沙發上,還堆滿了衣物、面紙空盒及不知名的詭異物品。
大步一跨,朱夙強從沙發中抓出一個黑色物體,輕輕一嗅,聞到一股令人作隱的腥臭味。
「這是什麼?」朱夙強語氣不善的轉身質問。
「那個是……」倪聖文頓了下,努力回想那團黑色物體的真面目,「啊!那是我一個星期前叫的海鮮披薩!」
「什麼?!」朱夙強忙不迭將手中的惡臭物品扔開。「倪、聖、文!」
「什麼事?」
待倪聖文反應過來,他的脖子已淪陷在一雙熊靈大掌中,性命隨時有不保之虞。
「我不過把房子交給你一個月,你就給我搞成這樣!我的……沙發、茶几……」朱夙強雙眼射出狠惡凶光,這些都是他寧可累死,也要扛回國的珍品,他費盡心思保養愛護,不料才離家一個月,回來卻發現沒一樣保持原狀,教他情何以堪啊!
「咳咳咳!阿……阿強,有話……有話好說。」
倪聖文的脖子被掐住不斷地搖晃,讓他連話都說不清楚,要是朱夙強再用點力,他八成要一命歸陰了。
「沒什麼好說的!」朱夙強似是掐紅了眼,不肯住手。
「阿強……」生死邊緣,倪聖文只能不斷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故意弄亂屋子……」
「我原本乾淨溫暖的家被你搞成這副鬼德性,你對得起我嗎?」
「還……還可以住人啊!」倪聖文覺得自己快斷氣了。
「住你個大頭!好好一個家給你搞得像垃圾堆!」腦中靈光乍現,朱夙強緊接著追問:「等一下,我不是有請一個女傭料理家務嗎?」
跟他同居三年,他清楚倪聖文這個生活白癡的破壞能力,而他又工作忙碌,為避免住家淪為垃圾場,每回出遠門都會請鐘點女傭過來整理家務,順道照料整日只知往書本鑽的倪聖文。
「她……跑了。」倪聖文感覺自己只剩最後一口氣,「阿強……我快透不過氣……」
「她為什麼跑了?」
「我哪知道……」
「我想我知道。」看著倪聖文扭曲的臉孔、流轉無辜眸光的雙瞳,朱夙強的怒火沒來由的漸漸消退,最後氣惱地鬆手,「媽的!為什麼我對你就是沒轍?」
三年前一個月黑風高、下著傾盆大雨的晚上,倪聖文抱著所有家當,一副孤苦無依樣前來投靠,他於心不忍收留了這個高中同學,沒想到此舉根本是自作孽!
當時他真不該一念之仁,應該任由他在外邊流浪餓死才對!
「你堂堂一個大學講師、地質學學者,不但沒照顧自己的能力,還只會搞破壞,任誰看見你製造混亂的功夫都會被嚇跑。」
三年前,倪聖文剛搬進來的那幾天,簡直是雞飛徹跳、兵荒馬亂,逼得有點小潔癖的他不得不在出遠門時僱請女傭,否則根本不敢想像歸國後他家的下場。
三年後,可怕景象重現,依舊讓他膽顫心驚不已!
「咳咳咳!」倪聖文嗆咳了好幾聲,慢慢順通喉嚨,「等等我幫你整理就是。」
「免了!」他不要越幫越忙就好。
全世界大概只有倪聖文能把好好一個家搞成這德性,再次證明他完全沒有將物品收納歸位的能力,現在只希望他乖乖待在房裡,看他的書、研究他的石頭,別出來造孽就好。
倪聖文搖搖頭,苦惱的抓抓臉,「嘖嘖,你真難討好。」
朱夙強怒火攻心,掄起拳欲揮出,卻又極力隱忍,咬牙切齒道:「你再說一句,我就揍你!」
倪聖文舉手投降,「不幫就不幫,你別動不動就想揍我,告訴你,我也是有脾氣的。」
朱夙強不理會他,直接摩拳擦掌警告:「你再說一句我就開扁!」
「好,我閉嘴。」倪聖文乖乖閉嘴,悻悻然的退到一旁。
環視一眼被徹底蹂躪的客廳,朱夙強突然感覺一陣無力,無奈的翻了個白眼。
他才剛下飛機,只想好好睡上一覺,調整時差、回復精神,沒想到上蒼竟要如此考驗他。
見朱夙強臉色忽青忽白,仍一副想殺人樣,倪聖文決定遠離他這顆隨時會引爆的炸彈,以免稍一不慎被炸得面目全非。
「我看我去幫你煮碗麵好了。」
「好。」經過一番折騰,朱夙強暫時失去思考能力,順口應允。
當廚房傳來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響時,朱夙強猛然醒悟過來。
「天!我忘記聖文是家事白癡!」
倪聖文突然發出一聲驚叫,接著朱夙強耳中傳進了惡耗,「阿強,失火了,失火了!」
朱夙強趕忙奔到廚房,當場只見一團大火直衝抽油煙機,而手忙腳亂的倪聖文因一心只想滅火,便胡亂抓了東西往冒火的鍋裡倒。
「不要啊--」朱夙強想要阻止他往鍋裡倒色拉油已來不及。
星星之火足以燎原,更何況足半瓶色拉油?
轟的一聲,原已狂炙的火焰更加肆無忌憚地往上竄,不但燒黑了原本銀亮的抽油煙機,還一發不可收拾的往旁邊延燒開來。
眨眼間,整個廚房被紅焰佔據,霎時,迴盪在空氣中的是兩個大男人高低不一的尖叫哀嚎。
「阿強,快打一一○報警。」倪聖文驚慌失措的扔下手邊的鍋鏟及色拉油罐,轉身跑出廚房大喊。
「倪、聖、文,我要殺了你!」朱夙強跟著追出,狂叫道:「火警是打一一九,不是一一○,你這個天殺的豬腦袋!」
消防隊獲報後緊急趕到現場,火勢在短時間內獲得控制,廚房恢復平靜已是一小時後的事,而累癱的朱夙強已無力承受更多不幸,斜瞄一眼站在門外裝無辜的倪聖文,不禁喃喃自語:「再這樣下去,我會被這個生活白癡活活氣死,不能再這樣下去……絕對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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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級棒、一級棒!為您服務一級棒!一級棒、一級棒!交給我們一級棒!一級棒、一級棒!一級棒永遠一、級、棒!」
整齊劃一的口呼在二十坪大小的辦公室內響起,帶頭的中年婦人滿意地點點頭,如往常開始訓誡員工,「各位同仁,又是美好一天的開始,希望大家竭盡全力,為僱主創造優質美好的環境,只要讓僱主們滿意,月享高薪絕對不成問題,最重要的是,絕不可砸了:級棒乙的招牌,明白嗎?」
「明白!」又是整齊劃一的應答聲。
錢麗月滿意的頷首後,又道:「上個月,大家為『一級棒服務公司』創下高業績,希望這個月能夠再創佳績,搾乾僱主的錢……」察覺發言有誤,她用力清了清喉嚨,「呃……一時口誤。言歸正傳,希望大家秉持著整齊、清潔、簡單、樸素、迅速、確實六大原則,為僱主們創造更美好的明天!」
「好!」員工們整齊應聲。
「打造出二十一世紀最完美的環境!」錢麗月舉起手,聲音亢奮。
「好!」員工們熱烈支持。
「為二十一世紀的人類創造優質生活場所!」錢麗月興奮不已,繼續呼口號。
「好!」員工們照樣捧場。
「為你我的荷包努力打拼!」一個女聲涼涼的插入。
「好!」員工們反射性應答。
「不把僱主搾乾誓不罷休!」帶著嘲弄口吻的女聲再次揚起。
「好!」員工們的情緒High到最高點。
倚在辦公桌旁的年輕女子打了個哈欠。「各位親愛的同仁,別再被錢嫂洗腦啦!大家只需記住一個原則:努力工作。好了,散會!」
員工們看看她,再轉頭看錢麗月,不知該聽從誰的命令。
錢麗月壓抑怒氣,擠出大大的笑容,「今天就到此為止,祝大家工作愉快,散會。」
員工們得到老闆的首肯後,紛紛作鳥獸散,錢麗月則一臉不悅的走到年輕女子桌前。
「錢樂樂,妳非要跟我作對不可嗎?」錢麗月挑眉,半瞇的眼眸帶著一絲殺氣。
「老媽,妳愛錢就算了,幹嘛幫員工洗腦?」錢樂樂打開計算機,準備開始工作。
「說我愛錢,妳又好到哪兒去?」有道足「知女莫若母」,錢麗月知道女兒跟她一樣愛錢。
錢樂樂搖頭晃腦,「君子愛財,取之有道。」
「妳老娘開公司撈錢有錯嗎?」錢麗月當然愛錢,沒錢怎麼將她們姊妹倆拉拔大?
「但沒必要弄得公司上下都知道妳愛錢吧?妳是老闆,給自己留點面子行不行?」
「老娘這叫真性情!妳懂不懂?」錢麗月猛然拍桌。
錢樂樂嗤道:「有必要讓左鄰右舍都知妳的『真性情』嗎?」
「那是我是交遊廣闊,妳這死丫頭懂什麼?」錢麗月怒道。她生了兩個女兒,大的整天跑不見影兒,小的淨會耍嘴皮氣她。
「既然交遊廣闊,那就多找點生意,把這個月的業績衝到最高點。」計算機開了機,錢樂樂迅速開啟一套會計軟件,報表立刻出現,「妳看,上個月雖有紅利,但妳滿足這樣的成就嗎?不滿意對吧?那就快想辦法增加客源,為妳創造更豐厚的荷包!」
呆了會兒,錢麗月沒轍的戳了下女兒的額角。「妳--妳這個死丫頭!說我是錢嫂,妳才是錢精!就只會想辦法奴役妳老娘我!」
「青出於藍,更甚於藍。」錢樂樂挑起眉,眉梢染著一絲得意。
她自認為取之有道的君子,死要錢的嘴臉會破壞君子氣質,所以賺錢、掙錢和挖錢坑的工作當然都交給錢嫂嘍!
「妳喔!」錢麗月捏了女兒的臉頰一把,「顧好我的財產,我出門招攬生意了。」
摸摸被捏疼的臉頰,錢樂樂用力揮手送她離開。
「好啦!錢嫂走了,我可以為所欲為了!」她瞇起雙眼,笑得像偷腥的貓兒,握著鼠標,她俐落的開了好幾個網頁,「看看今天的股市,算算我又賺了多少。」
當錢樂樂打算泡杯咖啡好好看盤時,桌上電話突然響起,她順手一抄,以甜美的聲音流利說出全公司均倒背如流的問候語:
「一級棒您好,我們服務一級棒、待客一級棒,敝姓錢,很高興為您服務。」
「妳們是管家服務公司,還是電信公司?」聽到一成不變的台訶,朱夙強忍不住嘲諷,「該換點新花樣了吧?不然豈不浪費錢歡歡那個大編劇的才華了?」
聽見熟悉的聲音,錢樂樂的笑容立即隱沒,口氣也隨之丕變,「原來是朱--大哥啊!沒想到你還活著。」
「呸!妳這個鬼丫頭,跟妳老姊一樣,淨想咒我死!」朱夙強罵道。
大學時代,因為跟錢歡歡有著相同的夢想,所以結成好友,最後還進展到男女朋友關係,後來因細故鬧翻,至今,兩人見到對方的第一句話,就是問候彼此父母好。
「你老是在國外跑,誰知哪天會不會發生意外……」
「呸!」朱夙強忍住翻桌的衝動,「妳跟妳姊一個樣,有空該去找牙科醫生洗嘴巴。」
「你才該去洗嘴巴!」錢樂樂臉色不悅,「你是想吵架嗎?那你應該撥錢歡歡小姐專線,我相信她正需要一個出氣筒。」
察覺到她的意圖,朱夙強連忙展現善意,「可愛的錢樂樂小姐,我不是想吵架,我有事想……」
「求我是吧?」錢樂樂打斷他的話,「想不到自認為超人的朱先生也有求我的一天,待會兒我得打電話跟歡姊說一聲,免得她說我小氣得不願意跟她分享天大笑話。」
「妳們姊妹倆想把我當笑柄沒關係,前提是要把我的事給辦好。」
「朱先生,我們這裡是幫傭服務公司,可不是什麼萬事通服務所。」
「我知道。」朱夙強瞄了眼倪聖文緊閉的房門,真希望他出門的這段日子裡,倪聖文可以大門不出、二門不邁,以免他可愛溫暖的家又遭殃,「我需要一個好管家,妳可以推薦一個嗎?」
「管家費用不便宜喔!」錢樂樂拿出計算器開始按,唇邊勾起一抹狡笑,「以我們多年的交情,我怎麼可能不算你……貴一點呢?」
「我早知道妳沒良心。」若不是急著出國錄製節目,他又何苦放下身段求她?
「既然如此,我要一個認真負責、不會被生活白癡嚇跑的鐘點女傭。」
「明智的抉擇。」按了按計算器,白花花的鈔票幾乎在眼前閃呀閃,錢樂樂得意極了。「不過你要鐘點女傭做啥?」
如果她的記憶沒出差錯,朱夙強可是不折不扣的潔癖男,工作、家事一把罩!
「妳干涉我的隱私幹嘛?難不成妳開始對我感興趣了?」
好個厚臉皮的傢伙!錢樂樂不客氣的吐槽道:「我終於知道歡姊當年為什麼跟你分手了,像你這種自戀男根本沒救。」
「喂,我跟錢歡歡是理性分手,別講的像是我被她甩了一樣。」
錢樂樂無辜的眨眨眼,笑嘻嘻的回嘴:「我一直都這麼認為啊!」
「叫妳姊姊別往自己臉上貼金了,是我甩了她!」朱夙強氣呼呼的反駁。「我明天早上九點要見到鐘點女傭,地址妳知道。還有,要是女傭不負責,我會要求賠償。」
電話喀的一聲被掛斷,錢樂樂向話筒吐了吐舌,「脾氣大了不起啊!」
放下話筒,錢樂樂滿心歡喜的按起計算器,「嘿嘿!朱先生,求人是要付出代價的。」
計算完畢,她開始在員工計算機檔案中搜尋適合人選,網頁開了一個又一個,錢樂樂始終找不到適當人選,就在她漸漸感到煩躁時,一名女子輕巧的走到她面前。
「錢小姐,早安。」
一抬頭,錢樂樂對上一個溫和笑顏,禮貌性響應:「早安。」
「妳吃早餐了嗎?」大眼女孩噙著笑,邊將自己帶來的早餐拿出來與她分享,「這是妳上次喝過一次就念念不忘的豆漿,今天我有空,順便幫妳買了一杯。」
「謝謝。」接過豆漿,錢樂樂渾沌的思緒慢慢清明,「妳是?」
她淡淡一笑,「我是二個月前加入一級棒大家庭的員工,敝姓丁,丁宣薇。」
她的溫婉淺笑及優雅談吐立刻讓錢樂樂心生好感,「我有印象。」
當初她跑進公司求錢麗月給她一個工作時,身上還穿著一襲高貴的晚禮服,讓人無法想像她會需要一個可以餬口的工作。而錢麗月怕她急病亂投醫給人騙了,才答應讓她留下。
丁宣薇點點頭,眼角餘光瞄見計算機網頁,「錢小姐正在忙,我不打擾妳了。」
錢樂樂喚住她,因為她發現尋覓的人選就在眼前,「我也不是很忙,坐下來一起聊個天。」
「那我就不客氣了。」丁宣薇掌握機會,拉過座椅在她身旁坐下。
「錢嫂有沒有幫妳安排工作?」錢樂樂喝了幾口豆漿後問道。
「有。」丁宣薇微微一笑,「大概因為我是新員工,所以老闆不好意思給我太重的工作,但我很感激老闆對我的收留及訓練,如果可以的話,希望能為公司多盡一分力。」
「好!」錢樂樂大為讚賞她進退得宜的謙和態度,她一定應付得了那隻大豬頭,「既然如此,妳應該不介意我增加妳的工作量囉?」
丁宣薇一臉期待,心想終於可以擺脫在辦公室掃除的枯躁工作,大展身手,「錢小姐儘管放心吩咐,我會盡心盡力把工作做好。」
「我相信。」錢樂樂迅速瞄了下辦公室,確定沒有閒雜人等,她壓低聲音道:「我手上有一件工作蠻適合妳,不過希望妳能答應我一件事。」
「什麼事?」
錢樂樂露出精打細算的狡笑,「要五五分帳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