倪聖文深深覺得女人戰爭還是少捲入為妙,於是默默退到一旁去。
倪惠珠與丁宣薇同時綻出笑顏,客氣有禮的握手寒暄,但此景看在倪聖文眼裡,總覺得在她們身邊流竄著一股殺氣,讓他不敢靠近一分。
「伯母妳好,敞姓丁,丁宣薇,我是聖文的女朋友兼女傭。」
倪惠珠穿著嚴謹套裝、臉上撲著完美的粉妝,睨了愣在旁的兒子,「是喔!我怎麼都沒聽說?」
「我也是今天才知道伯母。」丁宣薇同時也朝倪聖文的方向瞄了過去。
倪惠珠呵呵笑,「這麼說來就是聖文不對了,他交了女朋友怎麼可以不告訴我一聲呢?」
丁宣薇加深唇邊笑意,「伯母,我跟聖文都是成年人了,我們會有分寸。」
「這樣啊……」倪惠珠又看了兒子一眼,迅速轉回丁宣薇身上,「丁小姐,我有點事想單獨跟聖文聊一下,妳不介意吧?」
「當然不介意。」她笑得更加燦爛,「您是要我在這兒等他,還是到樓下等他?」
「都不用,妳可以到偏廳稍作休息。」倪惠珠向門邊的兩名保鑣使了個眼色。
「丁小姐,請。」兩名保鑣立即上前,一人站一旁,威脅感十足。
丁宣薇看了他們一眼,識趣的淺淺一笑,「聖文,談完後記得要接我一起回家喔!」
倪聖文馬上點頭,「好。」
倪惠珠沒好氣的睨了兒子一眼,待兩名保鑣及丁宣薇都消失在連接偏廳的門後,立即發難。
「沒想到我是在幫人家養兒子,枉然啊!」
「妳不是想談正事嗎?來談吧!」
「那好。」倪惠珠坐進沙發,雙臂環胸,眼神銳利的審視他,「聖文,想不想繼承家業?」
倪聖文臉色大變,「我拒絕。」
三年前他好不容易從美國逃回台灣,目的就是為了逃離母親及姊姊整日不休的爭吵,清靜了三年,可不想把一輩子部賠上。
倪惠珠瞪他一眼,「繼承我的事業有這麼可怕嗎?」
「我沒有繼承妳事業的才能。」他腦子一片亂,努力想著脫身的借口。
「你一向用功上進,多下點苦功學就行了。」倪惠珠鬆開雙手整整服裝,一副不容動搖狀。
倪聖文搖頭,苦笑了下,「我知道妳不是認真的。」
「誰說的?我是認真要將事業交給你的。」
「以前妳不是說大姊有興趣就讓她繼承?況且……」倪聖文輕歎口氣,「我的志趣也不在此,這點,您也很明白不是嗎?」
倪惠珠聽兒子用了敬詞,便知兒子已下定決心,她輕歎口氣,「你愛石頭,我不也讓你去挖石頭?我事事順你心,你怎麼不為我想想?」
倪聖文欲言又止,壓抑住內心的不滿,「我不是沒試過,可是我真的不行,我對女人的那套保養及產品開發一點興趣也沒有!我甚至聽從妳的建議去學了一年化妝課程,結果只證明我是個蠢才。」
他永遠都搞不懂女人那些裝飾門面的東西有啥用處,更不知道抹上臉後如何讓女人變得更美麗。
他不是不明白母親的苦處,只是他嘗試過了,他真的不行!
倪惠珠是白手起家的女強人,早年為了扶養他們姊弟成人,跑去工廠做女工,日夜輪班,等存到一筆錢後就轉投資,眼光獨到的她在投機市場賺了錢後,就帶著他們姊弟跑到美國投資美容沙龍業。
幾年下來也小有成績,如今已經是幾家沙龍店的總負責人,而自小愛漂亮、打扮的姊姊拍胸脯保證要接替媽咪的事業,一向不偏男也不輕女的媽咪見有女繼承,滿心歡喜應允。
但是她們母女倆都是硬脾氣之人,遇到不合意的事就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吵得他根本待不下去,乾脆連夜從美國回台灣避難。
幸好當年的高中同學朱夙強願意收留他,讓他得以平靜過了三年日子。
「那是以前。」倪惠珠感到有些頭疼,「聖潔不顧我的反對跟男人跑了。」
「如果妳願意接受他們,大姊不會出此下策。」
倪惠珠露出賊兮兮的笑,「你果然知道發生什麼事了。那就不多廢話,把聖潔的下落說出來。」
「我不知道。」
「你還裝傻。」倪惠珠從沙發上起身,「聖潔要是沒跟你聯絡,你怎麼知道她發生什麼事?」
「那是因為……」果不其然,只要跟她們扯上關係準不得安寧。
「因為什麼?快招來!」倪惠珠咄咄逼人的走向他,「要不是那死丫頭說離家就離家,我犯得著從美國跑回台灣嗎?我知道她一定跟你有聯絡,快說出她的下落。」
「我真的不知道!」大姊,妳真的害慘我了。
倪惠珠神情一變,嘴巴扁起,一副欲哭樣,「聖文,媽就只有你們兩個孩子,你志不在繼承家業,我也沒勉強過你,你受不了我們母女太會爭吵,跑回台灣發展也沒怪過你,今天我不過要求你說出聖潔的下落,你居然不肯說,我真是太傷心了!」
明知道她是假哭,但倪聖文還是手足無措,「媽,我……我不是不告訴妳,我根本不知道大姊她在哪兒,她只說在台灣而已……」
倪惠珠馬上收起眼淚,急急追問:「台灣的哪裡?」
「我不知道。」果然是假哭。
「你一定知道,別想騙我。」倪惠珠繼續逼問。
「我真的不知道,妳殺了我,我還是不知道!」他真是後悔接了大姊那通電話,不接就沒事了。
「我不相信……」倪惠珠正打算使出逼問絕招,被隨意擱置在桌上的手機突然響起,「嘖,你先等著,我接完電話再來好好問你。」
「還要問?」倪聖文感到極度無奈,他招誰惹誰啊?
倪惠珠迅速接聽電話,隨即臉色大變,「聖潔?!妳這死丫頭躲去哪兒了?妳不回家我就追到妳回家……什麼?!要我同意妳跟那個白癡的婚事?別傻了!我絕對不答應。喂?喂?」
得不到響應後,她憤憤將手機結束通話轉身面對倪聖文,「死丫頭,果然是躲到台灣來了,不過我知道接下來她要逃去哪裡。」
「為什麼妳會知道?」只通了沒幾句話就察覺到?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那個笨丫頭竟然在機場打電話給我,廣播聲我都聽得一清二楚。」倪惠珠連忙收拾起隨身行李,「笨丫頭是怕我會為難你,所以才打電話要我別逼你,因為你什麼都不知道。」
「從一開始我就說不知道了,是妳不相信我。」
「算了算了。」倪惠珠煩躁的直揮手,忍不住抱怨幾句:「我得要去抓那死丫頭了,養了一個兒子卻不在身邊,現在連女兒都跑了,我真是命苦啊!」
倪聖文聽了不禁心生愧疚,「媽,妳還會怪我當初不說一聲就回台灣嗎?」
「幹嘛怪你?」倪惠珠斜睨他一眼,「我把你們兩個孩子拉拔長大不求別的,只求你們都好,而且打從你回到台灣,你的一舉一動我都知道。」
「什麼?」倪聖文傻眼,驚訝問道:「妳怎麼會知道?」
「你知道世界上有一種職業叫私家偵探吧?你不主動跟我聯絡,我一忙起來什麼事都顧不得,只好請私家偵探每個月報告你的情況給我知道。」
他恍然大悟,「難怪妳從不過問我在台灣的一切。」
倪惠珠搖頭歎了聲氣,「你這個傻兒子,小時候你吃的東西明明跟聖潔一樣,怎麼就不見你機靈點?」
倪聖文無奈的笑了笑,「我也不知道。」
「是啊,我也不知道。」她這麼精明能幹,怎會養出一個憨厚傻兒子?「好啦!我得走了,你自己好好保重身體,有空時就回美國看看我吧!」
「媽,我會的。」
倪惠珠提起簡便行李,「對了,有件事我得要提醒你,交女朋友是沒關係,但小心別讓女朋友壓到底。」
「什麼意思?」倪聖文皺眉,萬分不解。
倪惠珠受不了的又歎息,「那位薇薇小姐個性比你強勢,你小心不要哪天被賣了還幫她數錢。」
「我又不值錢,賣我有什麼用?何況,我相信薇薇絕對不會出賣我的。」
倪惠珠霎時無言,伸掌拍拍他的背,「或許我該感謝她慧眼獨具,才看上我兒子。」
聽到母親的稱讚,倪聖文笑了笑,「媽,我沒妳說的那麼好。」
這兒子老是搞不懂挖苦跟讚美的分別,跟他相處沒一天,她已經有點頭暈腦脹,「不說了。」
「媽。」倪聖文喚住她,「妳也不要一味反對大姊跟她的阿娜答,妳該相信大姊的眼光,重要的是我相信經由妳的調教,就算大姊的親親再怎麼不材,也會成材。」
「是嗎?」倪惠珠一副懷疑樣,「我怎麼就沒把你教得聰明點?」
此話一出,倪聖文啞口無言,不知該怎麼響應。
倪惠珠趁此走向偏廳,打開了連接兩廳的門屝,俐落交代:「Jack,Tommy,我們該走了。」
兩名保鑣立刻從丁宣薇身邊撤離,其中一名保鑣自動為她提起行李,一名則跟隨於後。
倪惠珠朝丁宣薇微微一笑,「丁小姐,今天招待不周,下次有空我們再好好聊聊,我這個傻兒子就交給妳照顧了,妳可別欺侮他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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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情發生得突然,解決得也相當快速,倪惠珠來去一陣風,彷如曇花一現。
丁宣薇與倪聖文從飯店回到家中後,兩人分坐在沙發的兩端,靜默無語。
倪聖文端正坐在沙發上,偷覷著她不發一詞的緊繃面容,心情隨著她的蹙眉而高低起伏,心情緊張得無法放鬆。
注意到他不時投射過來的探詢視線,丁宣薇抬頭與他對視,緩緩咧出笑,「倪先生,你口渴了吧?請問你要喝紅茶、咖啡還是果汁呢?」
「我、我一點都不渴。」她客氣生疏的口吻讓倪聖文心一驚,「妳別叫我倪先生,妳剛剛明明叫我聖文的。」
「是嗎?」丁宣薇依舊揚唇一笑,「我們的關係有那麼親密嗎?倪先生。」
他承受不住她過分生疏的口氣,舉起雙手投降,「如果是我惹妳生氣,我道歉。」
「我有說你惹我生氣嗎?」她盈盈一笑,水亮雙瞳不帶一絲情緒起伏。
「妳是沒說……」他的聲音轉小,「但是我感覺得出來。」
丁宣薇耳尖的捕捉到他的喃語,「我該高興木頭開竅了,居然可以感覺得出來我在生氣呢!」
她的冷言諷語讓倪聖文不知該如何自處,「薇薇,妳直接說妳為什麼生氣吧!」
女人心,海底針,任他想破頭也不知道她在惱什麼。
「你媽咪離去前叫我不要欺侮你。」她對倪惠珠離去前的叮囑耿耿於懷。
他盯著她半晌,有些猶疑的問:「這就是妳生氣的原因?」
「我有說我生氣嗎?」她沒好氣的看了他一眼,見他手腳無措樣,有些無奈,「拜託,你別一副受害者樣,我才是真正的受害者!跟你相處這麼久,竟然連你有個強勢的媽咪、任性的姊姊都不知道。」
倪聖文一聽,不由得暗歎一聲,冷汗霎時從額上滴滴冒出,她果然對這件事相當計較,「我不是故意隱瞞妳,而是我不知道這些有什麼好講的。」
「為什麼沒什麼好講的?」丁宣薇高挑起眉,斜睨他的眼神帶著些許不悅,「喜歡一個人就想瞭解他的全部,所以對我很重要。」
「既然妳這麼想知道,那我就跟妳說。」
「我現在不太想知道了。」她不領情的別過臉。
聞言,倪聖文心緒紛亂得不知怎麼應對,「薇薇,別生氣,我不是故意瞞妳的,不過……妳也沒告訴過我關於妳離家出走的原因。」
「現在你是想跟我算帳囉?」他平常呆得像八風吹不動的木頭,一但給他機會反擊,倒也不饒人。
「不是算帳,而是……」他努力想平息她的慍惱,但他好像把事情越搞越糟,「也要公平一些。」
「公平是嗎?」丁宣薇倏然起身,走進廚房,打開冰箱,取出礦泉水,仰頭灌了一大口後,又走回客廳坐下,「好,我爸是某家知名企業的負責人,從小我就被父母捧在手心上呵護成長,因為自小跟家裡的女傭交流得不錯,讓我對管理家務產生濃厚的興趣,大學畢業後我想出社會工作,我爸不肯,我們產生爭執,然後我就離家出走了。」
「妳不回去嗎?」
「我是笨蛋才會回去,何況我要是回去……」她看向倪聖文,喪氣的垂下雙肩,「以後就再也見不到你了。」
倪聖文聞言心驚,急忙問:「為什麼?」
「我瞭解我爸,要是我真的回去,他會想盡辦法把我關在家裡,到時我連最後的自由都會被剝奪。」她才不會笨得拿己身的自由當賭注。
他不敢置信的張口又閉嘴,「會有這麼嚴重嗎?」
「你要是瞭解我爸有多大男人主義,你就會知道我說的一點都不誇張。」另一方面是她沒勇氣回去面對父親的怒氣,總之能躲多久是多久。
「現在是二十一世紀,怎麼還有父親會這樣對待女兒?」
「我爸是疼愛我沒錯,但是他更愛丁家的面子。」對於這點她清楚得很,「我媽也是有錢人家的小姐,就算她再愛我,但她跟爸有一樣的想法,總要我好還要更好,最好能夠一舉飛上枝頭當鳳凰。」
「在我眼中……」他耳根發熱,心慌的調開眼,道:「妳已經是隻鳳凰了。」
「意思是我高不可攀嗎?」她氣惱得鼓起雙頰,「我不承認我有大小姐脾氣。」
「不是啦!」他的耳根漸漸轉紅髮燙,「我是說妳像鳳凰那樣……美麗。」
第一次在超市外遇見時,她穿著一襲俏麗小禮服,臉上略施脂粉,彷彿踏著月色而來,在月光襯托下好似從天而降的仙女,那樣的清麗脫俗,不沾一絲凡間塵埃。
接著她一步步走入他的生活,用她直率的情感一點一滴沁入他的心扉,再寸寸奪去他的在乎及一顆心。
有哪個女人不愛聽甜言蜜語?尤其這句讚美是出自嘴拙的倪聖文口中。
丁宣薇原本滿腹的怨氣及不滿因他一句讚美而霍然消散無蹤,雀躍不已的起身走到他身邊坐下,歡喜的摟住他的手臂,像只討主人憐愛的貓兒般磨蹭著他。
「好吧,我原諒你的有所隱瞞,我們剛好扯平。」
「妳終於不生氣了。」真是太好了,不然他也無計可施了。
「從頭到尾我可沒說我生氣喔!」她努努嘴,「只是不喜歡你有事瞞我。」
「我不是故意瞞妳。」他不知足第幾次解釋,「而是相處久了妳自然會知道,再說跟媽咪還有大姊扯上關係可沒好事。」
「我見識到了。」為了追回跟男人私奔的女兒,不惜從美國一路追到台灣,這種可怕的行動力不是每個母親都有,「不過這也是你媽咪跟大姊感情好的證明。」
「她們感情可好得過火,前一刻還快樂得聊是非,下一刻就因意見不合大吵特吵。」回想起在美國生活的日子,他的生活只有吵鬧可以形容,「所以我才受不了地從美國跑回台灣投靠阿強。」
「其實你很幸福,至少你有完全的自由。」哪像她,就算成年了也無法擁有自由及選擇,「那萬一你大姊打定主意不回家,你會繼承伯母的事業嗎?」
倪聖文一聽猛搖頭,「我一點也不想繼承,況且我對我家的事業根本一無所知,若是真的交到我手上,只怕她辛苦創立的幾家沙龍會一家連著一家倒閉。」
「我相信伯母她也知道的,何況,天生我材必有用,你有你的專才,不要妄自菲薄。」他只喜歡抱著石頭研究,要他轉行研究女人的保養品,不出一個月就會棄械投降,想到他,再想回自己,她不禁輕歎:「真羨慕你……」
「羨慕我?為什麼?」倪聖文滿腦不解。
「我害怕……」她偎緊了他,「遲早有一天我要回家面對問題,更害怕爸不知道會怎麼決定我的未來。」
他伸出左手輕撫她圓潤的肩頭,撫平她的憂心,「我會保護妳,別擔心。」
「你真的會保護我?」她甜滋滋的笑開臉,「你真的慢慢開竅,懂得該怎麼說話討我歡心了。」
「我沒有討妳歡心。」他只是說出真心話而已。
「算了,你就是因為無心才顯得可貴。」
靠著他的手臂,丁宣薇覺得心滿意足,她喜歡被他疼愛、在乎的感覺,真希望時間就此靜止,那些惱人的問題自動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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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無法解決早已存在的問題,更沒辦法將問題變不見,該面對的遲早都要面對。
當丁宣薇在超市看見兩名朝她走來的壯漢時,腦中不由得浮現幾日前才與倪聖文探討過的憂慮。
她丟下挑選好的蔬菜,轉身拔腿就跑,兩各壯漢見狀,也趕緊追了上去。
「怎麼辦?怎麼辦?」饒是心思靈巧的她也無法在眨眼問想到解決法子,只得不顧一切拚命跑出超市。
不料才剛踏出超市,慌張急切的她沒看清前方狀況,就這樣直接撞上人。
「對不起。」她被彈開,幸好及時穩住步伐才沒跌倒,一回過神便急急梭巡被撞之人,但視線對上那人的瞬間,她的表情凍結僵硬,「爸?!」
「虧妳還認得出我是妳的誰。」丁博文一出口即是嘲諷。
丁宣薇的腦子一時轉不過來,「你……你怎麼會在這兒?」
一向忙碌的他怎麼會出現在一般人才會來的超級市場?這一定是在作夢,而且還是個惡夢。
「妳媽請不回妳,我只好親自來。」丁博文言簡意賅。
丁宣薇臉色陡地刷白,慢慢往後退,「不……我不要回去!」
她猛地旋身欲跑,兩名從超市出來的壯漢恰好堵去她的去路,一人一邊架起她。
「放開我!」她奮力掙扎,大聲嚷叫:「我不回去,不要回去!」
她的尖聲喊叫惹來路人的張望,但路人僅僅只是張望,沒人想上前幫助她,因沒人想惹麻煩。
丁博文察覺到路人的探索目光,老臉掛不住得低聲一喝:「妳任性夠了沒!丁家的臉都快被妳丟光了,妳還想怎樣!」
「我不要回去!」儘管纖細的她掙脫不了兩名壯漢的箝制,但她意志堅定地道:「你不是放棄我了嗎?那就索性放棄徹底!」
丁博文臉色末變,不將她的抗爭看在眼底,「是妳媽說讓妳在外面嘗過苦頭就會乖乖回家,否則我早綁妳回家好好管教。」
她的小臉愈加蒼白,拚命踢腿,大聲嚷叫:「不回去!我不要回去!」
「只要妳姓丁一天,就由不得妳!」丁博文向兩名壯漢使眼色,「把小姐帶上車!」
兩名男子立刻架著她往停靠在旁的黑頭車走去,而丁宣薇依舊不放棄的扯嗓大叫:「救命!綁架!搶劫啊!」
丁博文臉色一沉,「丁家的臉都給妳丟盡了!」
「你怕丟臉就放我走。」
「我就是怕妳繼續丟我的臉,所以才要帶妳回家!」丁博文厲聲交代兩名壯漢:「把小姐押上車。」
「我不要!」丁宣薇一隻腳踩在車門上,不讓壯漢有開車門的機會,「我就是不回去!」
丁博文雙手背在身後,看見她粗魯的行徑忍不住重歎一聲,「瞧妳這是什麼樣?傳出去沒人相信妳是千金小姐。」
「我不想當千金小姐。」她搖頭,抵死不從。
「薇薇,妳媽病了。」猝不及防地,丁博文神情嚴肅的冒出一句。
丁宣薇一呆,兩名壯漢趁機會一人抓住她的腳,一人打開車門,將她塞進後座。
眼見情況順利,丁博文罔視歇斯底里的女兒,慢條斯理坐進後座,吩咐兩名壯漢開車,黑頭車就這麼揚長而去,消失在路人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