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羊宮主慢慢回過頭,看看阿紫,又看了看夏生,微微瞇起眼睛,神情促狹:「可不是……我本來想放過你們,現在卻有些後悔了。」
夏生聽他這般說,背上又起了層冷汗,神情緊張的死死攥住阿紫衣袖,再不肯放。
「哈哈哈哈……騙人的,說笑罷了。」青羊宮主見夏生竟認了真,笑得好一會才直起腰來,「陵王孫那邊,隨手弄個東西糊弄他就是……順便,還可以給他一點教訓。那小子的嘴臉,真讓人看了討厭。」
「如果處處受到塵世俗物牽制,顧慮重重,不能隨心所欲、快意人生……來凡間走一遭,又有何興味樂趣……哈哈哈……」
青羊宮主說完後,迎落日長笑而去。步履如風,衣袂翩翩。
直到再看不到青羊宮主的身影,夏生臉上緊張神情才逐漸消散。他靠在阿紫懷中,終於舒了口氣,只覺全身頓時脫力。
「喂,夏生。」阿紫扳過夏生的肩膀,和他額頭抵著額頭,鼻尖對著鼻尖,輕輕閉上眼,「適才,你怎麼會那樣想,怎麼敢那樣做……完全不像,我認識的那個柳夏生。」
「並不是第一次……」夏生咬了咬下唇,睫毛微微顫動,「這是我第二次,那麼強烈的想要殺人。」
「哦,那你第一次想殺的人,是誰?」阿紫有些好奇。
「……裴師父。」夏生沉默片刻,終於吐出了這三個字。低垂的黑眸中,全是負罪難過。
撫養他長大,教他讀書識字,待他如親子的恩師……但是,在師父勸他放棄火場中的阿紫時,他是真的很想,就這樣殺了師父。
他的心,原來可以這般醜陋。
他不敢想像,失去阿紫的自己,究竟會變成怎樣可怕的模樣。
「阿紫,不要離開我。」夏生伸出舌頭,膽怯而笨拙的,主動舔了一下阿紫的唇。
無論到了什麼地方,無論發生什麼事情,無論付出怎樣的代價……都想要一直留在阿紫身邊。
哪怕碧落黃泉,時間洪荒的盡頭。
阿紫沒有回答。他伸出手,輕輕抬起夏生的下頷,望入那對遲疑痛楚的眸子,吻上那冰冷顫慄的唇。
二人,唇舌抵死糾纏。
夏生只覺被阿紫吻得,連氣都喘不上來。但胸口,卻是滿滿的充實。
夕陽,將兩人緊緊擁吻的影子,拉得很長很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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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夜,陵王府。
陵王孫被幾名美姬簇擁著,坐在偏廳的盤龍紅木椅上,望向立在身旁的青羊宮主,得意道:「沒想到宮主這麼快……原本,遲個一兩日,也不是不可以。」
「哪裡。小王爺有命,在下自當速速達成。」青羊宮主微微一笑,打開腳邊帶來的一口大箱子,「這就是那肉白骨。」
陵王孫站起身,走到跟前去看了看,只見裡面凌亂堆著些半朽的骷髏白骨,覺得噁心,連忙偏過眼去,望著青羊宮主笑道:「這東西,荒郊亂葬崗遍地都是,宮主若是存心欺瞞,怕也使得。」
「說得是。貧道正是想著小王爺,會有此疑問。」青羊宮主拍了拍手,令傍邊侍候著的小道士,捧著個罩著紅布的托盤,來到陵王孫面前。
青羊宮主揭開了托盤上的紅布。
托盤上,放著一顆人頭。
人頭面容肌膚瑩瑩,雙目緊閉,黑色長髮如蛇般,盤在斷了的頸項處。雖看上去毫無生命氣息,其絕色容顏,卻依然足以令人屏住呼吸。
正是昨夜,令陵王孫輾轉思慕,心驚膽寒的美人。
如受了某種盅惑般,陵王孫伸出手,仔細摩挲著那冰冷細緻的面容,輕歎道:「宮主……我只是要你去收服他,並未曾說過,要他的命。」
話音剛落,卻只見那死去的人頭驀然睜眼,張開嘴,一口死死咬住陵王孫的手指。
「……啊!!!!」陵王孫恐懼的大叫著,拚命想抽回手。
但那人頭越咬越緊。陵王孫只聽見自己骨頭迅速被咬碎的聲音,只看見鮮血如泉般,從笑得猙獰的人頭嘴裡湧出。
「小王爺,小王爺您怎麼了?」見他瘋狂大叫,臉色慘白,旁邊有美姬上前,將他扶住。
「他咬斷了我的手指!他、他……他還活著!!」陵王孫握住手指已斷,鮮血橫流的右手,跌坐在地上,眼睛瞪得幾乎突出眼眶,恐懼得全身發抖。
「究竟怎麼了……小王爺,您是不是看錯了?」前來扶他的美姬,聲音聽上去有些詫異。
陵王孫聽了這句話,只覺眼前一花,再定神仔細打量——
他的手指,仍完好無缺的長在手掌上。
「看來,小王爺不宜接近此物,否則,極易被心魔所魘。」青羊宮主忍著笑,朝陵王孫躬了躬身,「那麼,貧道告退。」
見陵王孫仍坐在地上,怔怔的發著呆,青羊宮主也不待他回答,便提了地上箱子,領了小道一起離開。
出了偏廳,青羊宮主仰起頭,只見星辰滿天,低聲道:「妖狐,你們看把戲,可看夠了?」
半空中,有笑聲漸漸遠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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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好的肉白骨番外大結局……撒花,轉圈圈……
阿紫……以後,就請你用力的,盡情的……好好享受吃掉夏生寶寶的樂趣……某扉親媽會支持你……
當然,這是下一個番外的事情了……遠目……
阿紫手提寶劍就要衝上台來:你找死!!!
夏生一把抱住阿紫,淚水淹掉半個會場:偶不想看到你醬做……要殺就先殺偶好了……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