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當谷流風拉開房門看到黑壓壓一片人頭,難免一時半刻回不了神。
「谷公子,新娘子人呢?讓咱們大伙看看啊。」
他明白了,有人這是要讓他無法反悔,逼他承認事實。
「娘子,江湖朋友要見妳一面,還是不要忸怩了。」他笑得很開心,簡直可以用眉開眼笑來形容。
艷紅的衣裳,嬌美的佳人,站在丰神俊秀的谷流風身邊,好似觀音座前的金童玉女,一對璧人。
「好美的新娘子。」有人讚歎。
有人卻驀地變臉。她明明被他們困在幻陣之中的啊,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勞煩易莊主幫谷某作媒,娶到這樣一位如花似玉的美嬌娘,谷某真是不勝感激。」
面對谷流風的道謝,有人臉色完全陰沉。
「不知道谷夫人是哪家千金啊?」
「就是呀,怎麼都沒聽說過。」
但人群中卻有人開始覺得忘秋眼熟,然後終於有人想起來。
「是忘秋公子!」
然後有更多人想起那個在南宮山莊引發非議的孤傲公子,原來他是她,難怪谷大神醫不管不顧的執意糾纏下休,倒是他們這些局外人妄自長了一對眼睛,卻雌雄不辨。
「我家娘子那是為了行走江湖方便,大家今後不妨仍以公子相稱。」
「谷神醫真疼老婆。」有人哄笑。
「妻子本就是娶來疼惜的。」
就在大家鬧哄哄恭喜調的時候,一道氣急敗壞、怒火中燒的聲音從遠處傳來。
「谷大哥,你不能娶她,她是一個見不得光的殺手。」
人群自動分開,易彩萍跌跌撞撞的奔過來。
「她是殺手,谷大哥你不能娶她啊。」
谷流風皺緊眉頭,「易姑娘,說話要有憑證,妳是從何而知秋兒的身份?」
「從江湖包打聽順風耳買來的消息,難道還會有假?」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神情平靜悠閒的忘秋身上。
「既然是真的,易莊主幫谷流風籌備這場婚禮是意欲何為?」
雲淡風輕的口吻卻給予此地主人一記迎頭痛擊,賠了夫人又折兵,說的就是藏劍山莊主人此時此刻的心情。
谷流風歎氣,一臉的無奈,「易姑娘,妳對在下的情意,流風心存感念,可是,妳這般癡纏對妳我都不是件好事。況且現在谷某已然娶妻,名份既定,只能辜負姑娘的一片情意了。」
易彩萍頓時氣得說不出話來,只能求助地看向父親。
「是老父教女無方,還望谷公子見諒。」
易彩萍震驚地看著父親。
「易莊主客氣了,只是我夫婦兩人也不便再在貴莊打擾,今日便告辭了。」
「是敝莊待客不周。」
「爹——」
「還不回房去,在這裡丟人現眼嗎?」
谷流風很想笑,真的很想,他知道啞巴吃黃連的感覺很不舒服,因為他曾經吃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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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風很涼,微透寒意。
月光很亮,大地籠罩在一片銀光之下,視線很好。
谷流風從火堆邊走到忘秋所在的小溪畔,「今晚的月光很美。」
她靠在溪畔的一棵大樹下,仰頭望著天上的圓月,「十五了。」
「中秋是團圓的日子。」
他不解的看著她。
一股濃得化不開的傷感籠罩著忘秋,她的眼神是從來沒有過的淒楚,「今天是我的生日,是我娘苦難的開始,也是我在皇室宗冊上死亡的日子。」
谷流風心狠狠地糾成一團。原來,今天竟是她的生日,可是她能在今天記起的卻只有痛苦。
「趕了一天路,我有些累,到溪裡梳洗一下。」
嗄?谷流風一時沒回過神,不曉得話題怎麼突然轉開了。
不過,洗澡?某人的眼睛頓時發光。孔老夫子有言,食色性也,更何況他現在的首要任務就是要讓她懷孕。
「水涼。」他忍不住在她下水前提醒。
「我冬天在天池洗過澡。」忘秋裸立在水邊回眸一笑,然後慢慢走入沒腰的溪水中。
某人腦中一震。冬天天池?看來他真小看自己的新婚妻子。
「為什麼?」
「中了烈焰玄冰掌。」她說得輕描淡寫。
他明白了,沒有獨門的療傷心法,她只能用這種辦法自救,不過他還是忍不住問出來,「烈焰門老門主是妳殺的?」
「嗯。」
「十年前?」他的聲音已經忍不住顫抖了。
忘秋將整個身子浸入水中,臉也埋入冰涼的溪水裡。
「妳不要命了,當年妳才多大就敢去殺他?」
她從水中探出頭來,「不去我死定了,去還有一線生機,為什麼不去呢?」
為什麼不去?當年她怎麼有拒絕的權利?
「為什麼要反出絕殺樓?」他忍不住想知道有關她的一切。
「原本就不是我要待的地方,有機會自然就要走。」
「妳怎麼會去當殺手。」
「其實當年是我父皇聽信我克父克母的說法要奶娘偷抱我出宮的,可惜在途中就遇上絕殺樓的殺手,也許是我命不該絕,樓主竟以看好戲的心態帶我回絕殺樓,訓練我成為殺手。」
他有些不忍心問下去了,以前的事就像是她心裡的傷口,就算結了疤,傷口依舊還在。
「你還想知道什麼?」
她終於肯敞開心扉了,谷流風有些興奮,卻又有些害怕聽到那些往事。
「妳後來在江湖上消失了。」
「是藍狐狸消失了。」
他笑了,是呀,藍狐狸不消失就不會有後來的忘秋公子。
「妳是怎麼拜入天機門的?」
「那就是另外的故事了。」
他看得出她不想講,於是沒有再問下去。
「哈啾……」
「夜深山裡水涼,妳還是快些上岸吧。」
「嗯。」
兩個人圍坐在火堆旁,欣賞著明亮的月色,傾聽著溪水的流動,偶爾還有柴火嗶剝的輕響。
「易姑娘很愛你。」
谷流風茫然不解。
「她看樣子是不會死心的。」
他都成親了還不死心?
「你們真的很門當戶對。」連她都忍不住要贊同這一點,一個是藏劍山莊的大小姐,一個是以醫術聞名天下的閒情谷谷主,怎麼看都是天賜良緣。
「秋兒。」他張口在她雪白的肩頭咬了一口。
「或許,她會想辦法讓我身敗名裂。」
「妳會放任?」
她失笑,「這與我有何益處?」
「毫無益處。」
「人不為己,天誅地滅,並不是說來聽聽的。」
他相信她絕對是這句話的奉行者,否則她不可能活到現在,他也不會有幸遇到她。自私有時雖然無情,卻是唯一能自保的方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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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姑姑。」有人聲情並茂的喊了聲。
「噗。」馬上就有人將剛剛喝進嘴裡的一口熱茶如數奉獻給那人英俊的臉,非常的,嗯,及時。
「小姑父。」這就有點咬牙切齒的味道了。
「噗。」很不幸的再一口,如果那人敢再開口喊一聲,他一定保持無三不成禮的最高原則,滿足他渴望被茶噴的迫切願望。
「谷流風——」有人終於忍無可忍的抓狂暴怒了。
「小侄子,怎麼了?」
「天殺的,爺爺為什麼要認忘秋當義女?」有人忍不住仰天長嘯。
「我建議你回去問你那天殺的爺爺。」谷流風一本正經的說。
「你以為我沒問嗎?他不告訴我。」提起這個,南宮不明就一肚子的火,所以他一從祖父口裡證實這個消息,就馬不停蹄的追過來,不就是想問個清楚明白嘛。
谷流風的目光轉向欣賞遠山風景的忘秋,「秋兒。」
忘秋頭都沒回一下,很冷淡的說了句,「別問我。」她還納悶呢,怎麼就突然間成了南宮家的小姐,還硬生生高出南宮不明一輩去。
「她也不知道,你白跑一趟。」谷流風衝著好友攤了攤手,表示自己無能為力。
「也不盡然,」南宮不明倒不以為然,「最近江湖上有些風言風語,對嫂夫人似乎不太有利。」就算他把一雙眼睛瞪爆了,也看不出忘秋哪裡像一個殺手,更別說人家本來是公主的身份,犯得著去當殺手嗎?
「嘴長在人家臉上,我們管不了。」
「那倒是,」南宮不明湊到好友耳邊,以兩個人聽得到的音量說:「你好不容易把人娶到手,除非傻了才會放手。」
谷流風笑了,笑容透著幾分得意。
「小姑姑。」
這回谷流風慶幸自己沒喝茶,否則這第三口茶還得奉獻給南宮不明那張帥氣的瞼。
忘秋扭頭就看到一張充滿討好的俊瞼,「有事?」
「秋兒。」她就這麼承認了這個「大侄子」?甚至連一點點好奇的表情都沒露出來,他不得不佩服忘秋的城府,卻也常常懊惱於此,因為他猜不透她的心思。
「如何?」
「這個人是我的好朋友。」甚至比妳還要年長。
她點頭表示知道。
「而且這事妳不覺得詭異?」在這種非常時期,南宮老太爺突然唱這一出,雖然明白是為了杜絕好事者的悠悠之口,卻是不解促使他這麼做的動機,忘秋跟他也不過幾面之緣。
「多個侄子很好。」
南宮不明的眼角一抽。
谷流風真是愛死忘秋那種漫不經心卻又殺傷力十足的口吻,他估計某人就算不吐血也得有內傷。
「嗯,我也覺得有這麼個侄子很好。」有南宮家的三少當晚輩,走路都有風,「不過,如果多個兒子會更好。」
「谷流風你找死嗎?」南宮不明一腳就踢了過去。有這麼落井下石的朋友嗎?
這男人說話真是口沒遮攔。忘秋不著痕跡地白他一眼。
谷流風笑起來。
南宮不明非常不是滋味。看人家夫妻在這裡眉來眼去、情意纏綿的,他可是一肚子火,尤其在這種莫名其妙平白矮了一輩的時候。
「順風耳怎麼會賣出這種消息?」他不理解。
「誰給錢,他就賣誰。」谷流風倒不認為有什麼。包打聽也算是江湖中的買賣人,也講究銀貨兩訖……
「對。」這點忘秋很贊同。
「所以是真的?」南宮不明的耳朵馬上豎直。
一縷勁風突然從右方襲來。
兩個男人同時一凜,但忘秋已經輕鬆的接住飛來之物。
那是一張在陽光下泛著光澤的黑色帖子,隱約可見上面的骷髏痕跡。
「絕殺令!」兩個男人面現異色。
忘秋用手指彈著手中的黑色帖子,顯得有些漫不經心。
「秋兒,裡面寫什麼?」
她直接將帖子扔過去。
「絕殺樓對顏小色下了絕殺令!」谷流風臉色突變。
「這是給南宮山莊的,警告我們絕不可干預。」南宮不明也變了臉。
「小色!」忘秋從樹下跳下,一把搶過帖子,「死丫頭。」
兩個男人同時愕然的看著她,這是他們第一次聽到她用這種咒罵的語氣講話。
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谷流風幾乎要以為是自己眼花了,除了那一句稍稍顯露情緒的咒罵,忘秋瞬間恢復了平靜的神情。
兩個好友對視一眼,在彼此的眼裡都看到佩服。
「跟三少回南宮山莊。」這不是商量而是決定。
「忘秋。」谷流風動怒了,「妳把我當什麼?」
「我不想分心。」這是她的理由,也是她第一次用語言表達出對他的在意。
「可是我會擔心。」
「不需要。」
「妳有身孕了。」他忍不住吼出來。
忘秋怔住了,有些難以置信。
南宮不明同樣怔住了。他竟然要有小表弟或者小表妹了,爺爺您究竟是搞什麼啊?
「帶他走。」只是怔愣片刻,忘秋再次開口,這次她直接改向南宮不明下令。
「南宮不明你敢?」
於是南宮不明沒趣的摸摸鼻子,閃到一邊去。清官難斷家務事啊。
「忘秋,妳敢甩開我試試看。」谷流風的神情很決絕。
她抿了抿唇,罔顧心頭閃過的不安,她堅定的翻身上馬,「那就緣盡於此。」然後策馬揚鞭而去。
緣盡於此?!
「忘秋——」
南宮不明動容地看著好友痛苦的樣子,那是透著絕望與心碎的呼喊啊,他不明白,為什麼忘秋會這麼輕易的說出「緣盡於此」,難道在她的心裡根本就沒有流風?
「三少,帶我去絕殺樓。」
「嗄?」
她一定是去絕殺樓,忘秋解決問題一向喜歡一勞永逸。但這種方法往往是需要付出極大的代價,這一次他不希望代價是她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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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朦朧,霧朦朧,就連山腳下小溪前的那座茅屋,在夜色水光中也透著朦朧。
一切事物在朦朧中又透著神秘,在這一片神秘中,有人跳過小溪,站在茅屋外。
靜。
除了潺潺溪水聲,就只餘下靜。
「順風耳。」
茅屋門在來人開口後打開。
「忘秋公子,別來無恙。」
「聽說最近江湖上鬧翻了天。」
「要我再送幾顆人頭給你嗎?」
「妳敢——」屋裡的人立刻爆發了。
「顏小色。」她不廢話。
「絕殺樓已經對她下了絕殺令,妳找她幹什麼?」
「她在哪?」
「絕殺樓。」
「絕殺樓?!」
「對呀。」
「拿去。」
一個包袱從忘秋的手中飛進茅屋。
很快屋裡就傳來興奮的聲音,「忘秋公子果然有信譽。」
忘秋轉身要走。
屋裡卻又傳出聲音,「離開就不要再回頭。」
「你不是把消息賣了嗎?」
「並不全,我不是忘恩負義的人,當年若不是妳,我逃不出絕殺樓。」其實他也只說出她曾是殺手而已。
「這話我記下了。」
「有消息傳來,南宮不明跟谷流風正往絕殺樓趕去。」
「謝了。」
於是這裡的夜又只剩下溪水流動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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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過一座樹林,眼前是一條馬車道,兩旁是放眼望去一目瞭然的平地,但路的盡頭就又是一片蔥鬱的樹林。
兩人勒住馬,再往前走三里就是絕殺樓的地盤,據說方圓百里之內,連一隻蒼蠅都休想瞞過他們的耳目飛進去。
南宮不明與谷流風對視一眼,達成默契,一扯韁繩,準備繼續上路。
「谷流風。」
熟悉的聲音讓谷流風回首,就見一抹身影從遠處疾掠而來,眨眼間便到了眼前,
「忘秋!」以她的腳程沒道理會落到他們後面啊。
「南宮不明,為什麼帶他來這裡?」她的眼神流露的是毫不掩飾的質問。
「我想現在我們可以不去了。」南宮不明放鬆地笑了,老實說他實在沒把握能從絕殺樓全身而退。
「妳不要命了,這樣疾馳狂奔會動到胎氣的。」谷流風從馬上滾下,一把抓住她的手,聲音都微微的發著顫。
「你再往前走半里,就會進入天絕地殺陣。」忘秋的唇微抖,努力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沒有絲毫異樣。
「不是再三里才進入絕殺樓的地盤?」
「江湖傳言可信的話,這世上便不會死那麼多無謂的人。」
南宮不明認同的點點頭,「這倒是。」
「妳去哪兒了?」谷流風又問。
忘秋突然伸手按住胸口,努力平復那股翻騰的噁心感。
谷流風眉頭一皺,伸手幫她把脈,臉色當下變得很難看,「妳到底趕了多少路?」
「為什麼不跟他回南宮山莊?」她不答反問。
「不是什麼事我都會聽妳的。」
「谷流風,」她咬咬牙,瞪著他,「那我現在就是被你害的。」原本她不必跑這一趟的。
南宮不明在一旁撓著自己的腮幫子。他同意忘秋的話,而且這樣看起來,他的「小姑姑」根本就很在意某個人,否則不會拚了命趕來。
「我不希望每次妳有事都一個人擔。」
「如果你沒有能力幫我分擔,就不要成為我的負擔。」她的聲音很低,低到只有他們兩個人聽得到。
谷流風扶著她在路邊的一棵大樹下坐下,低垂的臉上全是內疚與自責。
「哇——」她終於忍不住扶著樹吐了起來,臉色變得煞白。
「秋兒,不要緊吧。」
她扶著樹站起來,深吸了兩口氣,「沒事。」
「妳需要休息。」
「我知道。」
「我們還往前走嗎?」有人皮癢的問了聲。
「請便。」忘秋很客氣的伸手做出「請」的手勢。
「小姑姑,不需要這樣厚此薄彼吧?」
谷流風送過去一記白眼,「閉上你的嘴。」
「小姑父,現在我們去哪兒?」
「回去。」
「那不就白跑一趟了?」
「來了就不會白跑。」
「秋兒,妳打算做什麼?」谷流風的心又提了起來。
「走。」她蹬鞍上馬,然後向他伸出手。
他只好把疑問嚥回肚裡,讓她拽上馬背,將她圈在身前。
南宮不明騎在馬上低頭竊笑。
「妳怎麼知道我們來這兒?」
「江湖上認識你們的人很多。」
谷流風決定在她消火前再不開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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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家黑店。
樹梢上隨風飄揚的幌子上大大地寫著兩個宇——黑店。
真是光明正大到了極點,無論如何,敢這麼做的店家都值得人刮目相看。
南宮不明看著幌子上的兩個字,忍不住伸手摸了摸鼻子,「小姑姑,妳確定要投宿這家店?」
「確定。」
「他怎麼就敢起這個名字呢?」
「你管人家。」谷流風伸肘撞開他,扶著忘秋進店。
「見色忘義,交友不慎啊。」南宮不明一邊咕噥著一邊跟進去。
「幾個客倌裡面請,要吃喝些什麼?」小二熱情的迎上來。
南宮不明的眼睛從進門就黏在掌櫃的身上移不開。
「三少,你覺得那掌櫃天香國色?」
「去你的。」他只是認為那掌櫃長得太符合幌子上「黑店」的味道,一看便知非善類。
「你們掌櫃貴姓啊?」他非常和藹可親的詢問店小二。
「我們掌櫃姓黑。」
「咳……」谷流風被口裹的茶水給嗆到。這掌櫃的姓真是萬裹挑一的合適啊,那長相,再配上這姓氏,簡直絕了!
唯有忘秋神色從容,一點兒都不受影響,鎮定地喝茶。
「小二哥,好酒好菜只管上,要快。」沒被茶水嗆到,從微愕中回過神的南宮不明馬上支走等著他們點菜的小二,然後低下腦袋悶笑。
「秋兒,又不舒服了?」一直留意忘秋的谷流風看到她忽然皺緊眉頭,伸手摀住嘴,緊張的問道。
她微微點了下頭,壓抑著自己想吐的衝動。
「掌櫃的,有客房嗎?」
「有,客官要幾間?」
「兩間。」
「妳先回房休息一下好了。」
忘秋沒有反對,她現在也實在沒胃口。
半晌後,安頓她躺下,谷流風又向掌櫃借來筆墨,寫好藥方讓小二照方抓藥。
等藥抓回來,他又借了爐火親自煎藥,然後端去給她喝。
忘秋看上去很疲憊,話也懶得多說,只是靠在床欄上一口氣把藥喝光,就要他出去。
「秋兒,不要生氣好不好?對身子不好。」
她點頭。
「就算妳要去絕殺樓,也等我幫妳把身子調理好。」
她仍舊點頭。
「我只是不希望妳做每件事的時候把我排除在外。」那種感覺很糟糕,不能保護心愛的人,還累她受苦,這是任何男人都無法接受的事。
忘秋苦笑了下,「我能做到的事情便不想讓你受累,這是我愛人的方式。」他為什麼就不懂呢?不讓他摻和進來,是怕他受傷,怕自己會受不了,她要的不過是他的平安,是自己的心安罷了。
「我知道小色是妳師妹,妳關心她是很正常的,但妳能不能先關心妳自己?」
「小色就像我的影子,我第一眼看到她的時候,就覺得她像小時的我。」
谷流風怔住。這是她第一次主動說起自己的童年。
「她比我單純快樂,那是我一直渴望卻又無法擁有的,我一直想保有她的這份單純快樂。」偶爾午夜夢迴,她也曾夢到單純快樂的龍七,可惜只有在夢中出現。
谷流風突然有些心酸。她只是想保住一份自己所向住的單純快樂,就像抓住一片夢的影子,即使只是影子,也能給予她莫大的安慰。
「小色有一個好師姊。」最後他只擠出這句話,這一刻他突然有些嫉妒顏小色。
「她今年有死劫。」片刻的沉默之後,她緩緩說出這句話。
「死劫?!」
她沉重的點頭,「師父早年替她卜過卦,今年對小色而言乃是大凶之年。」
難怪她會這麼慌張。
「而且這死劫因我而生,由我而解。」
所以她才義無反顧。谷流風明白了,忘秋不想因為自己而害到別人,更何況這個人是她在意關心的師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