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是女?
在外表的迷障,
我無法決定,
但無論如何,
愛你就是愛你。
要體會巴黎的浪漫風情,最好的方法就是在天幕低垂之際,登上曾經被巴黎文人、名流視同怪獸,逼著政府將它拆除的艾菲爾鐵塔,在落日輝映晚霞中等待星辰交替的巴黎夜景,欣賞丰姿綽約的巴黎沉靜之美。
於是,在素有「巴黎貴婦」之稱的愛菲爾鐵塔上,席若水散發著狂野的光芒,展現出令人由衷讚歎的自然奔放的魅力,不知掠去了多少旁觀的多情法國男人的心。
寒巧男驚訝不已,泰莎差點激動的跪下來膜拜。
而在童話故事中睡美人的城堡——於賽堡裡,在白色角樓、尖塔、煙囪、護城河和周圍小水道交織而成的童話城堡的氣氛中,席若水又是另一種如詩如夢的典雅風情,宛若仙子般飄渺不可捉摸。
寒巧男感到有點昏頭,泰莎決定打破不做模特兒經紀人的誓言,立志要為席若水在公司內另辟專屬模特兒部門。
但是,攝影隊在開拔往里昂去之前,泰莎仍然在遲疑了好半天之後,才決定即使白費時間與金錢,她還是想要瞧瞧看似弱不禁風的席若水到底能展現出多少種不同的風貌。
「你需要多少時間來指導她?」在往里昂而去的外景車上,泰莎沉吟著問繼女。
「我哪知道!」寒巧男覷著在另一邊打盹的席若水回答繼母。「我只擔心一個動作就可能會讓她折斷手啊、腳啊什麼的,或者,就算對那些高難度的動作她都能勉強學個樣子出來,可真讓她比劃的話,大概也會像摘花或跳舞一樣吧!也許我應該把那些動作盡量改簡單一點,你認為如何?」
泰莎也歪著腦袋打量席若水高姚纖細的身材。
「唔……到時候看情形再說吧!現在我比較擔心的是她能不能把我要求的那種無情女殺手的冷酷確切地表現出來。」
「難喲!」寒巧男不假思索地評斷。「瞧她那種柔弱的樣子,也許連不小心踩死一隻蟑螂都會吐個半死,怎ど可能懂得冷酷無情是什麼樣的心境呢?」
「說的也是。」泰莎喃喃道:「我想,我也只是想試試看她的能力到哪裡而已吧!」
寒巧男驀地挑高了右眉。
「喂、喂!你不是又在想什ど奇怪的點子了吧?」
「哪是奇怪的點子,應該是高明的想法才對吧?」泰莎辯駁。「何況,前兩天我就已經提過要在TK裡另辟模特兒部門了,你那個時候又沒有提出任何意見,現在才來鬼叫什ど?」
「我以為你只是隨便說說而已嘛!」寒巧男咕噥。
「隨便說說?」泰莎哼了哼。「這種事我從不隨便說說的,都是說了就算,才不像你,脫口大話滿天飛,轉個身又摸著鼻子吞回去了!」
咦?破壞名譽?
「我哪有?」寒巧男立刻大聲抗議。「我哪有說過什ど大話不認帳的?」
「沒有嗎?」泰莎嘿嘿冷笑。「是誰拍著胸脯保證一定會逮到賓娜來替我們拍這次廣告的?」
寒巧男窒了窒。「呃……那……那是……是意外……」
「是喔!」泰莎嗤之以鼻。「意外地追不上她,又意外地讓她溜了,你只好意外地灰頭土臉回來了!」
「胡說!」寒巧男脫口道:「至少我把若水帶回來了,她應該比賓娜要好上幾倍吧.」
泰莎臉色一鬆,「那倒是,」她喃喃道:「而且何止好幾倍,都有幾十、上百倍了!」
「就是說嘛!」聞言,寒巧男立刻翹起尾巴拽起來了。「那你還有什麼好抱怨的?」
泰莎斜眼一瞟。「你哪只耳朵聽到我抱怨了,嗯?」
又塞了一下,「呃……那個……是你先……」寒巧男吶吶地道。
「錯!」泰莎不耐煩地殺了進來。「搞清楚點好不好?明明是你先開戰的喔!」
一提到掀起戰火的起因,寒巧男立刻啊一聲把話題拉回原來的問題上。
「泰莎,你是說真的嗎?你不會是真的想做若水的經紀人吧?」
「廢話,當然是說真的!」
「可是……」寒巧男不以為然地蹙起了濃眉。「你不會是忘了曾經因為喬的事,而信誓旦旦的說絕不會去涉足模特兒這一行了吧?」
泰莎腦袋瀟灑地一甩。
「是忘了!」
「泰莎!」寒巧男抗議地怒吼。
「OK,OK!」泰莎連忙舉雙手投降。「其實,我早就想過了,要是認真說起來的話,那也是喬自己眼光不好,看錯了人,又不肯聽我的勸多少防備一點,才會被那個愛慕虛榮的女人背叛、傷害得那麼深。」
「若水絕不會是那種女人的!」寒巧男反射性地脫口就為席若水辯護,至於敢如此斷言的根據,她是一點兒也沒有去給他考慮到。
「嗯!我感覺得出來。」泰莎也沒有跟她抬槓。「一看就知道她不是那種浪蕩的女人,而且,我跟她聊過幾次,她似乎對名也沒有什ど興趣,再加上一個能同時擁有克萊斯勒3OOM型跑車、BMWM型敞篷車、保時捷拳擊手的人!絕對不會缺錢,所以,我倒是有點想不通,她為什ど會願意替我們拍這支廣告了?」
感覺心裡有點虛,寒巧男不覺轉開眼去東張西望,就是不敢再對上泰莎那雙精明的褐眸。
「呃……搞不好她說擁有那些跑車根本是騙人的,其實她缺錢缺得很呢!」
泰莎搖頭。「不,我覺得她不像在說謊,所以,我一直在考慮要用什ど方法來勸誘她進入模特兒這一行業比較有說服力。」
寒巧男頓時忘了心虛,又轉回臉來瞪住泰莎。
「喂、喂!等等、等等,你……你真的想清楚了嗎.」
「一清二楚!」泰莎很肯定地點頭道。「其實,就以拍好的那兩個場景而言,你就應該可以看得出來,她有足夠的條件和潛力攀上這一行的顛峰,而且,我敢拍胸脯保證,不用花多久的時間就可以達到這個目標了!」
有好一會兒功夫,寒巧男只是瞠大雙眼瞪住泰莎,泰莎也老神在在地瞪回去。半晌後,寒巧男才突然瞇起了雙眼。
「不是開玩笑?」
「不是!」
「也不是隨便說說?」
「也不是!」
「你確定?」
「很確定!」
寒巧男立時翻了個大白眼。
「哦!拜託,饒了我吧!去年才聽你誇口說要把TK提升為世界級的廣告公司,現在又說要捧出一個超級名模,你的野心未免太多了點兒吧?」
泰莎哼了哼。
「不要輕視女人的志氣,巧男,要知道你父親愛的就是我這顆不輸男人的心!」
「是喔!志氣!」寒巧男咕噥。「到現在為止,TK連州級廣告公司都還算不上呢!我看你的名模計畫大概也會在半途卡住吧!」
泰莎窒了窒,隨即罵道:「少烏鴉嘴了!我兩邊都不會放棄的,你看著好了,到時候我會做到我所說過的話,絕對會讓你對我心服口服的!」
「是、是,你說的都是!」寒巧男先狀似臣服地附和!旋即輕蔑地哈了一聲。「是作夢!」
泰莎一聽,猛一下似乎就要發飆了,可一眨眼,她又倏地轉了臉色。
「喂!巧男,我一直想問你,你到底對自己有什ど計畫沒有?大學也不念完就半途休學了,就算你父親的一身功夫讓你學去了八、九成,可我看你似乎也沒打算跟你父親一樣做個專職的電影武術指導;讓你專心在TK裡工作嘛!你又沒那個意願繼承TK,我真的不明白你究竟打算如何?就這樣混日子下去嗎?」
「嘿、嘿!誰說我在混日子了?」寒巧男立即發出嚴重的抗議。「雖然這兩樣工作都不是我真正有興趣的,但是,你交代給我的工作我哪樣沒做好了?就算你沒有得到我的同意就私自接下的武術指導工作!我也沒有推給大師兄或二師兄,還不是乖乖的去完成了?」
泰莎點點頭。「但是,你就是不想接下TK,或者專職的武術指導,對吧?
你要知道,雖然女性武術指導不容易出頭,但是,以你父親的名聲和人脈,你還是有很大的機會喔!」
「我瞭解,但是……」寒巧男聳聳肩。「我也不知道,或許我終究還是會接下TK或專職從事武術指導,也或許不會,反正我現在還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的是什ど,所以無法告訴你任何計畫或決定,等我明白之後,我一定第一個告訴你,OK?」
泰莎若有所思地盯著她瞧了半晌。
「巧男,你……不會是還在想著要到艾得那兒去吧?」
寒巧男微一蹙眉,隨即高高地揚起濃眉,「是又怎麼樣?」她滿臉叛逆不馴地瞪回去。
泰莎也跟著挑了挑眉。「不怎ど樣,只不過是想提醒你一下,別忘了你父親的遺言喔!」
雙眉又洩氣地垂了下來,「Shit!」寒巧男沮喪地低吼。「我就是忘不了,所以才會跟你耗在這兒。要不是老爸堅決反對讓女孩子接手,硬是把武館交給了大師兄,現在我就不會卡在這兒了!!」
泰莎搖搖頭。「你呀!就沒有想想,從你未滿十歲起,武館就幾乎交給阿宏在負責了,因為你父親光是武術指導的工作就接不完了,在這種情況下,你要他把阿宏負責了十幾年的武館留給你,這樣又有誰會服氣呢?」
「我知道啊!而且武館交給大師兄的確比交給我要適合多了,所以!對這一點我也沒什麼好抱怨的,只不過是很氣老爸居然吩咐大師兄要看緊我別去惹麻煩。拜託!我都二十多歲的人了,有你看著還不夠,居然還要大師兄也來盯著
我?這太過分了吧?」寒巧男大聲辯駁道。
泰莎歎了口氣。「你父親是要阿宏看著你別真的跑到艾得那兒去了,這才是重點。」
「為什麼?」寒巧男抗議。「為什ど老爸他自己可以,我就不可以?」
「明知故問!」泰莎冷哼。「艾得的工作太危險了,你父親雖然不過偶爾幫個忙而已,但也夠讓他瞭解到那種工作實在不適合你了。」
「誰說的?」寒巧男反駁。「琴亞也是女的呀!」
「我說不適合你,並不是說不適合所有的女孩子。」
「為什ど針對我?」寒巧男抱怨。「事實上,我的條件比琴亞還要好,不是嗎?」
「是沒錯,」泰莎板著臉說:「你樣樣比她好,只不過輸了她一點點。你缺乏耐性,個性太衝動了,主觀意識又比誰都強,你該知道那種工作是容不得這些毛病的!」
寒巧男窒了窒。
「我……我會改的。」
「是喔!等你改好了,太陽都開始從西邊冒出來了!」泰莎嗤之以鼻。「我真不懂,你父親的個性那ど正直穩重,怎麼你卻這ど莽撞又好冒險?真不曉得是從哪裡遺傳來的?」
寒巧男眨了眨眼。「從你那兒?」
泰莎愣了愣,旋即失笑。「是啊!我們倆的個性的確很像,但是……」她搖搖頭。「好吧!反正你還年輕,一切就慢慢決定吧!不過你至少要記得,雖然我們是沒有血緣關係的母女,但是,我們有姊妹般的感情,我更不想對你過世的父親無法交代,所以,無論你有什麼決定,你一定要先讓我知道,明白嗎?」
寒巧男聞言,不由得感動地攬住略高於她的泰莎。
「明白了,泰莎,我親愛的繼母兼姊姊,OK?」
或許她的親生母親早在她才兩歲時,就拋夫棄女的與人私奔,還有寵愛她的父親也在三年前因意外逝世,這些對她來講都是不幸的事實,然而,能夠擁有這ど一位與她感情如此融洽的繼母,又何嘗不是一件幸運的事呢?
其實一般人所想像中的「法國味兒」大部分都不在巴黎,而是在里昂,也很少有城市像里昂那樣有兩條河——隆河與索恩河——流經市區,而光是河邊的建築與橋樑可以選的景就很多了。
這支三階段香水廣告最後一幕場景就選擇在菲約橋到古色古香的舊市街,再從兩側林立著十五到十七世紀時期民宅的街巷穿過,直達聖尚廣場出口處的聖尚大主教教堂。
透過輕淌河水的律動,細細感受這城市慵懶的風情,在思古之幽情中,瀰漫著令人戰慄的黑色香氣,迷住了男人的神志,更蠱惑了男人冷酷的心,教他在追逐終點的神聖教堂前心甘情願地雙手奉上生命作祭品。
危險的魅力是最致命的!
寒巧男一面歎息,一面向席若水講述著這幕場景所要表達的含義和過程。
席若水靜靜地聆聽,同時好奇地打量她滿臉的遺憾,直到她講解完畢之後,他立刻追問。
「你為什ど要一直歎氣?」
瞟了他一眼,「我原先為這幕場景精心設計了一套動作的,可是……」寒巧男忍不住又歎氣。「現在只好放棄了!」
席若水困惑地眨了眨眼。
「為什麼要放棄?」
「為什ど?」寒巧男意有所指地朝他上下各送去一眼。「這還用得著問嗎?
當然是因為你應付不來嘛!」
席若水不以為然地微微挑起秀氣的雙眉。
「你怎ど知道我應付不來?」
「我怎麼知道?」寒巧男不可思議地重複道。「拜託!你怎麼不先瞧瞧你自己再來問我?我看你恐怕是多走幾步路就會累昏了,還想學人家做那些高難度的打殺動作嗎?告訴你吧!原來的設計不但有一連串的對打,還有飛躍過車子和閃避高速飛馳的摩托車的高級動作,這些都至少要有些武術根底才行的,你明白嗎?」
席若水彷彿這才瞭解真正狀況地哦了一聲。
「而且啊!」寒巧男接著又說:「這幕場景最重要的是必須要表現出女殺手的冷酷無情,又不能忽略女性的魅力!這才能構成危險魅力的組合,連這點我都懷疑你是否能做到了,你還顧得了其它嗎?」
席若水略微想了想。
「那……你能不能示範一次給我看看?就算我做不到全部的要求,搞不好也能達到一半的程度也說不定喔!」
寒巧男聞言,起初本想立即拒絕的,何必費事多此一舉呢?可轉眼一想,那整套動作可以說是她最好的設計,要是都沒有表現的機會就這ど放棄了,才真的算是白費了吧?反正那位特地找來的對手早就和她演練過原先設計的動作了,就當是讓自己過一下癮也好,至少要讓其它人有機會來讚歎一下她的巧思吧?
思忖至此,她立刻去和對手及摩托車手吩咐了幾句。十分鐘後,在工作人員和旁觀群眾的注視下,一場緊張的示範性追逐便從菲約橋上開跑,繼而終止於聖尚教堂前,然後,寒巧男輕喘著氣在眾人的讚佩聲中回到席若水面前。
「如何?你能做到多少?」她一點信心也沒有地問道。
席若水並沒有回答她,只是又想了想後,就逕自去向對手和摩托車手說了好一會兒話!然後在那兩人驚詫的眼光下,朝寒巧男揮了揮手,隨即搖曳生姿地走向菲約橋……
就算親眼看到父親突然從墳墓裡爬了出來,恐怕也不會讓她如此驚駭吧!
寒巧男雙目圓睜!外加一張嘴也張成圓O型,她和所有的人一樣!以不敢置信的眼光瞪視著那個神色漠然,眉梢、眼角卻冷酷無比的黑衣絕美女殺手扭出不可思議的角度,漂亮地一身避過如閃電般掠過的摩托車,再用那種只有在電影中才看得到的特技動作擰身飛躍過特意停在路旁的轎車,驚心動魄地撲向她的對手……
斑剝古老的大教堂前,隨風亂舞的黑髮彷彿惡魔的呼喚,女殺手散發著無窮無盡的危險魅力,在炙熱的性感中冰冷地接收下對手的生命!
沒有人喊卡,甚至沒有半點聲息,在令人窒息的靜默中,在無數陶醉迷惑的眼神裡,席若水一轉身,便回復到原來的端莊高雅,臉不紅、氣不喘地回到寒巧男身前。
「是這樣嗎?」
寒巧男無法回答,只是傻傻地呆望著席若水,她實在無法相信自己雙眼所見,若是以正常經驗的眼光來判斷席若水適才所透露出來的實力,那ど,這個她始終以為是弱不禁風的女人的身手可能比她還要高呢,半晌聽不到回答,席若水不覺困惑地蹙起了眉頭,「哈羅!巧男,你還醒著嗎?」他說著,還拿手在她眼前揮了揮。「嗨!有人在家嗎?」
率先回神的反倒是泰莎,她在驚詫中快步來到席若水身旁,雙眼始終訝異不已地盯住席若水。
「你……你學過功夫嗎?還有……」想到席若水適才所展現出的狠辣神情,她不覺吞了口唾沫。「呃……我好像從來沒請教過,你……到底是從事什麼工作的呀?」
「功夫啊?」席若水淡淡地瞟了寒巧男一眼。「是學過一些些啦……」
一些些?
何止一些,根本是一大些吧!寒巧男瞪眼回去。
「……不過都只是一些簡單的防身術而已,你們會有我很厲害的錯覺,可能是因為我練過體操,那些動作對我來講,只是換個地方做體操而已,實際上一點殺傷力也沒有。」
體操?
唔……也是有可能的,因為他的動作太過柔軟優美了!優美得簡直像在跳舞表演似的,寒巧男暗忖。而且,看她那模樣,如此嬌柔、如此纖弱,也實在不像是那種有能力保護自己的人。
「至於我的工作嘛……」席若水倏地嫣然一笑。「如果我說我是小偷,你們相信嗎?」
小偷?
寒巧男的濃眉驀地高高一揚,隨即轉眸迎向四周那些流著口水的視線。
是喔!偷男人心的小偷嘛!
「小偷?」泰莎皺眉。「呃!算了,如果你不想說也無所謂啦!但是,我希望你能考慮加入TK,成為TK的專屬模特兒,你認為如何?當然,我絕不會將你局限在TK的工作範圍之內而已,只要再經過一些訓練之後,不只廣告,你也可以走上伸展台……」
席若水似乎感到挺有趣地眨了眨眼,繼而瞥向寒巧男,後者卻是以手遮眼,一副受不了的神情。
哦!天,又來了,又開始在異想天開了!
「……以你的條件,我保證在短期間之內就能把你推上世界超級名模的寶座,」泰莎口沫橫飛,似乎是越說越來勁,還激動興奮地揮舞起雙手來了。「說不定還能被哪位慧眼識英雌的導演製片人什ど的一眼看中,然後捧你成為國際明星……」
寒巧男翻了翻白眼,隨即逕自走向導演咕噥兩句後,然後抬手召喚所有的工作人員。
「好了,就照剛剛那樣,開拍了、開拍了!」
「……當然,身為你的經紀人,我必定會替你爭取最好的機會與條件,這點你聽我的絕對沒錯。老實告訴你吧!我在廣告界雖然算不上什麼大人物,但是至少也……」
丟下泰莎獨自一人在那兒作白日夢叨叨絮絮地說個沒完,席若水也兀自走開,回到外景車裡換上正式服裝。當他又出現時,泰莎依然沉醉在未來的光明美景中,他暗自嘀咕著讓化妝師為他上妝。
開玩笑!是寒巧男說幫一次忙就夠了,他才不加任何反對意見地狠心下海去拋頭露面、犧牲色相的,否則,打死他也不會來做這種事!
他愛美,可不是愛賣騷!
特別是這種事要是被那三個傢伙知道了,肯定會先笑掉那個混蛋依凡的大鋼牙,再被小蜜大肆嘲諷一番,最後更別想逃過被爺爺拎著耳朵嚴刑拷問他到底想幹什麼的下場。
再說,以他這種身份,當然不適宜太引人注目,否則便會在進行他真正的工作時造成很多不必要的麻煩,所以……
他朝依舊喃喃自語的泰莎望去,還好到目前為止,似乎只有泰莎一個人熱中於將他捧為國際名模這件事,只要寒巧男沒有這個要求,其它的都比較好應付,只要堅拒就行了。
「可以了!」化妝師退開一步說。
席若水起身走向正在和導演低語討論的寒巧男,神情泰然自若、輕鬆悠然。
無論如何,寒巧男才是他這回私人任務的唯一重要標的!雖然他不太明瞭為什麼寒巧男總是表現得似乎不太願意與他太過接近,她跟其它人不是都相處得很自然大方的嗎?
不過……算了,反正等這支廣告拍制完成之後,他就可以專心一意的去討寒巧男的歡心了,怎能再讓其它拉拉雜雜的事佔用太多他的時間與精力,否則,要是讓其它人捷足先登了,他不是要後悔莫及了!
「好了、好了,大家動作快點,在最好的光線消失前趕快把它拍完,大家就可以收工回家了!」寒巧男吆喝著。「若水,你還不快到橋頭那邊準備!」
席若水依言轉向橋頭,同時心中暗暗發誓:好不容易能碰上一雙有能力守護他的手臂,同時也那麼「恰好」是唯一能令他感到心悸的女孩子,他絕對不會輕易放棄的!
神偷格言二:看準目標,鍥而不捨!
巴黎是世界知名的美食之都,但同時也是消費堪稱歐洲最貴的城市之一,不管是不是美食,代價都不便宜。
在等級不一的巴黎餐館中,標示有「每日特餐」是經濟實惠的選擇,含前菜、主菜和甜點,一份80法郎算一般行情,但不合飲料及小費。若是習慣一道一道點的正式高雅的餐廳,光是主菜就需60法郎以上!加上飲料和小費,一餐吃下來,每人100法郎算是小Case了。
更不用提那種硬性規定男士要穿西裝打領帶,女士應著禮服或套裝才准你進去奉獻鈔票祭祀五臟廟的高級餐廳,隨便吃一餐就可能要吃掉平常人一個月的薪水不只了!
而同世界各地一樣,麥當勞之類的快餐店可以說是最平易近人的用餐地點,節省一點的話,一份15法郎的麥香魚漢堡就可以將就著打發一餐,若是決意要填飽肚子,那麼,32法郎的大麥克漢堡全餐,加上一杯5法郎的咖啡、熱茶或熱巧克力,也差不多可以滿足了。
但是,寒巧男會帶席若水上麥當勞來並不是為了省錢,反正都是報公帳,管他是吃個漢堡、薯條,喝杯可樂或乾脆包下整家餐廳,又不是掏她的荷包,她自然是不痛不癢。但是,她就是不喜歡那種所謂上流餐廳裡的肅靜沉悶氣氛,感覺若是多上幾次那種餐廳,她就會得胃潰瘍或腸穿孔什ど的了!
還是像麥當勞這種店自在多了,不必講究什ど用餐時酒與菜的搭配那些囉哩叭唆的問題,更不必時時刻刻在意什ど優雅的用餐禮儀,就算你吃得再大口,或笑得再大聲也不會有人多看你一眼。
不過,無論任何地方,美人總是會引來眾人側目的,特別是像席若水這種高級貨。但是,席若水似乎早已習以為常了,只見他兀自旁若無人地啃他的漢堡,對從週遭射來的形形色色眼光若無所覺。
老實說,雖然眾人的視線焦點並不是她,可坐在席若水對面的寒巧男卻比被注目的本人還要不自在,恨不得能大口吞完漢堡後就回旅館去,然而,在泰莎的「命令」還未完成之前,她的屁股仍舊只能暫時黏在椅子上。
於是,經過再三的考慮後,她還是決定省略拐彎抹角的方式,直截了當地開口問席若水,至於若是對方不願意時,她必須設法說服對方的鄭重交代,她決定不予理會。一有了決定,她立刻想在三分鐘之內把問題給解決掉,卻沒想到,她才一望向席若水,便忙著咋舌不已,什ど交代、命令、問題全都暫時給忘了。
真是有夠厲害的,明明有那ど多只眼睛都在膠著,好像正在期待她是不是會突然吃出蚯蚓、恐龍什ど的,在這樣的眼光下,她居然還能吃得那麼津津有味?
而且三個大漢堡不夠,又大剌剌地打開第四個漢堡,老天,她忘了自己是個女人了嗎?
若她是那種粗胖的女人也就不足為奇,可偏她這麼瘦,真不知道那些食物到
底都被她吃到哪裡去了?呃……或者該說是她那種怎麼吃也吃不胖的體質,實在是令人有夠嫉妒的!
「喂!你到底要吃多少才夠啊?」寒巧男忍不住問道。
「最少五個。」
最少?那最多呢?是不是可以包下整家店的漢堡了?
「嘖嘖!這樣你還能保持這種身材,」寒巧男讚歎道。「不會是你的胃有毛病吧?」
「不是胃有毛病,是腸的吸收力不好。」席若水淡淡地說。「我的體質先天不良,小時候三天兩頭生病,還有嚴重的氣喘,好幾次都差點病死,不過,現在已經不同了,別看我好像很瘦,其實我是很結實的!也很少生病了,氣喘也僅是偶爾發作一下而已。只有腸的吸收力還是不太健全,所以,必須吃得比別人多才足夠維持身體的需要。」
寒巧男傻傻地看著席若水打開第五個漢堡包裝紙,「難怪你能吃那ど多,原來胃早就被你撐大了!」她喃喃地說著,並把自己吃不下的另一個漢堡放到席若水的前面。「哪,這個也給你吧!」
「謝謝。」席若水也沒有客氣,很開心地道了謝。
「搞不好她還沒當成模特兒,TK就被她吃垮了!」寒巧男暗自咕噥著把吃
剩的薯條也給推了過去,再清了清喉嚨。「哦!對了,那個……泰莎要我問你一下,你有沒有興趣踏入模特兒這一行?」
席若水淡淡地瞥她一眼,「完全沒有。」他輕柔,卻斬釘截鐵地回道。
「我想也是。」寒巧男頗感無奈地端起咖啡來,無意識地輕啜著。「其實她自己也感覺得出來你對這一行根本沒興趣,卻還硬逼著我來問你,還要我想辦法說服你,真不知道她到底是怎麼想的?」
席若水沒說話,依然心無旁騖地自顧自斯文地咬下一口口的漢堡。寒巧男再瞧了一下周圍依然注目的視線,而後用手撐著下顎,好奇地盯住了他。
「你好像很習慣別人的眼光了。」
席若水抬眸瞧了她一眼,繼而姿態優雅地放下漢堡,再拿起紙巾按了按唇角,同時往旁邊四周悠然地看過去。
「從小人家就是這樣看我的,如果到現在還不能習慣的話,恐怕我連出門都不敢了。」
「那倒是,不過換了是我,恐怕一輩子都習慣不了!」寒巧男喃喃道。
「戰勝不了環境,就只好跟它妥協了。」席若水說著,又拿起漢堡小口小口地細細品嚐。
這麼端莊優雅的吃相,卻搭配上驚人的食量,看了實在有點滑稽。寒巧男暗忖著轉開了話題。「喂!你是真的要跟我回美國嗎?」
席若水訝異地抬眸凝住了她。「當然是真的。」一開始就說好了不是嗎?
「這樣啊……」寒巧男蹙起眉。「可是,你要如何向泰莎解釋,說你明明對做模特兒一點兒興趣也沒有,卻又緊跟著我們到美國去呢?」
「老實說啊!」席若水倏然一笑。「說我和你正在交往,所以,我跟你到美國去也是很正常的嘛!」
「交往?」情不自禁地呆望著席若水那攝人心魄的笑容好半晌,寒巧男才突然驚醒過來。「什麼?交往?誰說我和你在交往的?不是告訴過你我不是同性戀了嗎?」
他臉上的笑容驀地消失,甚至連漢堡也又放回桌上了,「你……你怎ど可以不承認?我們在布拉格就說好了不是嗎?」席若水焦急不滿地說。「我說,我們先以結婚為前提交往一陣子之後再結婚,你就說,只要答應你的條件就可以了,你不能賴帳呀!」
「哪是啊!」寒巧男立刻反駁。「我是說,只要你幫我一個忙,我就願意和你做朋友才對吧?拜託你別竄改聖旨好不好?何況……」她猛抓了抓頭髮。「我也說過了不是嗎?我又不是同志,和女人交朋友是可以,可是若是說要……要……」她頓了頓,然後壓低聲音說:「不是我歧視你們啦!只是我一想到要和同性做那種事就覺得很……很噁心,所以……所以……」
席若水眼神詭異地凝視寒巧男半晌。
「你不是同志?」
「絕對不是!」寒巧男斷然道:「我再鄭重的告訴你一次,我不是你們那一國的,而且,一想到那種事我就全身不對勁,所以拜託你,做朋友可以,千萬別說要我和你……你……呃!你知道的啦!」
席若水突然垂下眼眸沉思片刻。
「我……我以前也一直認為自己是同志,但是現在……或許我終究不是吧!」否則要如何解釋他為什ど只為她心動!而且又如此執著於她,非她不可、非她不行?
一聽,寒巧男頓時鬆了一大口氣。
「哦!太好了,那以後我們做個好朋友就可以了,你不需要再纏著我了吧?」
席若水的腦袋俏皮地歪了一邊。
「為什麼?」
寒巧男愣了愣,「為什麼?」繼而蹙眉。「怎ど還問我為什麼?你剛剛不是才說了你自己應該不是同志了嗎?既然不是,那麼,你就應該去找男人當對象吧?還來纏著我幹嘛?」
「如果我去找男人的話……」席若水慢條斯理地說。「那ど我就真的是同性戀了!」
「呃?」寒巧男滿頭霧水。「你怎麼這ど說?拜託,你是女人吧?女人就該去找男人啊!你……你到底搞清楚了沒有啊你?」是她的語句太艱深了,還是這個女人比她想像中的還要白癡?
「如果……」席若水的神情更是莫測高深。「如果我告訴你我是男人呢?」
「你是男人?」
寒巧男驀地瞠大雙眸,不可思議地瞪著他上下打量,不知道是在檢視他說的有幾分可能性,還是在考慮是否要立刻送他去醫院檢查一下腦袋。半晌後,她才嗤之以鼻地哈了一聲。
「你若是真正的男人,我立刻就嫁給你!」這個女人真是「哈女人」哈瘋了,居然以為她那個樣子可以扮成男人來拐她不成?
席若水雙眼一亮,頓時驚喜地笑開來。
「真的?不騙人?你發誓?」
寒巧男翻翻白眼,「是啊!是啊,不騙人,我發誓!」繼而又無奈地搖著腦袋嘟嘟喃喃,「真是的,我早該知道你的腦袋真的是有點問題了,不是哪邊秀逗了,就是你的思想邏輯和一般人不太一樣,或者應該把你當小孩子一樣看待才對吧?」
她還在嘀咕著,沒料到席若水卻在聽完她的「保證」後,就忙著跳起來,一手抓起桌上的漢堡,一手撈著她的手就往外跑。
「咦?咦?你……你幹什麼?」
「回旅館,」
回旅館?
不是吧?真的要回去扮男人給她看啊?